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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梦如幻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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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演剑作无形屏障,环绕自身,将四人抵挡在三步之外。
  一袭雪白丝袍,袍袖襟边以金线绣出的九章龙纹,伴着七星龙渊,随着高演飘逸的身姿,如长龙游跃在四人之间。
  其中一人,全力而起,长剑如锥,直取高演后背。
  高演嘴角轻笑,身形翻转,凌空跃起。身后带剑,剑光带下残阳光晕重重,未听见骨折脆裂之声,却听见那人狼嚎灌耳,手臂和长剑断成数截,交错散落一地。
  高演腾空跃步再次立在巨石之上,看着刃上一滴惨碧沿着剑锋游走,缓缓滴下,微微叹道,“仍有不足之处。”
  其余三人面露惊恐,停足不前,手心渐渐渗出冷汗,望向高演。
  高演孤洁的傲立身姿,宛若梨花立在巨石上,衣袍翻卷如浪,恍若谪仙。
  剑作龙吟啸九州,青光寒芒破苍穹。三人看着高演手中的长剑,是逃还是走,心神未达默契之时,高演已然凌空,剑光逼近三人。
  三人立收心神,预备迎战,却见高演身形斗转,洒然浮空而去,落在玉清身后。扬起长鞭,策马离去,留于山谷间传来回音,“仲廉,这里就交给你了,速战速决。”
  如此贴近他的胸膛,心中狂跳不已,恍惚间想起霍仲庭,一年了,他可好,“去哪里?”
  “先上山再说,”高演声音轻轻悠悠,柔软如绵,“怕么?”
  玉清只觉得耳根发热,头低的不能再低,轻轻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残阳渐渐隐退,云雀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不消片刻,天空中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在浓浓的黑幕之中。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山顶上,微弱的月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秋风乍起,渐有凉意,玉清双臂环抱,猛然觉得肩上一热,却见高演的风氅已落在了她的身上,“谢了。”
  “不用,”高演嘴角噙笑,“这件风氅虽不及太子的那件华贵,但御寒效果都是一样。”
  “你怎知效果一样,”好端端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气恼,“自然是华贵的衣服要暖和些。”
  高演淡笑,双眸渐渐彻亮,似将这天地间所有的月光聚集在眼底深处,“自是如此,你就先将就些,以后,定让你披上更华贵的衣服。”
  比太子更华贵的衣服,就是天子的衣服,他想要那个位置,“行,我就将就些,慢慢等你那件更华贵的衣服。”
  高演感激深笑,片刻之后,一道深邃的目光投向浓浓黑夜,目光深处是另一个广袤夜空,“放心,应该不用很久。”
  玉清抬眸看他,不用很久?太后虽已崩逝,可皇上还在,皇上之后还有太子,如何取而代之,除非弑君。
  “不是我,”高演明白玉清眼中的疑惑,“夺亲之仇已报。”
  “那他为何染病?”
  “酒能怡情,也能伤身,”高演淡淡而言,目光中冷冷清清,“他是饮酒过度所致。”
  当今皇上嗜酒如命,她也有耳闻 ,“无人劝阻么?”问完,自己呆呆一笑,谁会劝阻呢,又有谁敢劝阻。
  □□皇帝驾崩之后,皇上残暴之性渐露,太后在世时,尚知收敛,现在太后也已崩逝,无人再敢逆他的意思,凶残之性完全暴露。听闻每日早朝,常置锅锯于大殿之上,除亲信大臣之外,群臣稍有言辞不慎,便被肢解于锅内。
  皇上百年之后,太子就会承继大统。高演若是登上皇位,他会如何处置太子,玉清心中怔忪,不敢再想。
  看着周边墨色天幕,似有野兽隐藏在天幕之内,随时出没吞噬猎物。
  寒意骤起,从四面袭来,玉清尚未回神,身子已被高演凌空揽起,眼前一道剑光掠过。
  五步之外,两人刚刚落下,四道剑光匹练般袭来。高演一手紧握玉清,一手挥剑迎敌。
  剑光交错,电光火石间,映出四人阴森面目。来人武功不弱,远远超过方才四人。
  玉清紧跟着高演,侧目望向镇定自若的高演,能感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和平稳有律的呼吸,通过掌心传递给她安慰。
  四人武功高强超过高演的预料,一时,竟难以攻下,揽着玉清,腾空跃到一旁,顺手将玉清置于身后,嘴角微扬,“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他人呢?”
  “能打过我们再说吧。”其中一人讥笑道。
  “你们就这么有自信?”高演笑问。
  那人瞟了一眼高演身后的玉清,冷冷一笑。
  玉清明白,她武功太弱,若是单打独斗,四人武功虽强,却不及高演,就算四人联手,也未必是高演的对手,只是高演身侧有她牵绊,若想全身而退,却非易事。
  “她已经死了,你们何苦这么卖命?”高扬眉道。
  四人交视一望,并不回答,脚步轻移,手中长剑缓缓而起。
  激战在即,玉清不自觉的后退。
  四道剑光如闪电般的掠到高演身侧。高演只身迎敌,剑动四方,手中长剑扫出千军万马之势。
  五人的剑光交错生辉,划过长空,映亮了半个天空。来人招招紧扣,高演见招拆招,数招之后,高演下盘却渐渐空虚。
  两名刺客挥出长剑,横扫高演下盘。
  玉清一颗心倏地一下提到胸口,惊恐的看着高演的双腿。
  高演以迅雷之势翻身跃起,长剑过处红雨凌空,两名刺客倒地毙命。下盘空虚?顿眸瞥向地上二人,高演浅浅一笑。
  玉清看的心惊,眼前黑影闪过,未及反应,黑影已掠至她的身后,扼住了她的脖颈。心神俱寒,此人手上陡一用力,玉清只觉无法喘息,伸手想要掰开对方的手指,却触到对方的四根手指……
  方才高演所说的“他人呢”,应该指的就是此人。
  

  ☆、回封地玉清除苗氏  杀刺客高演报母仇(下)

  刀光剑影骤然消失,高演收回长剑,淡然的看向玉清身后,含笑道,“章公公别来无恙。”
  “王爷的眼力可真好,一眼便能瞧出是老奴。”章公公扯下脸上黑色面巾,不再隐瞒。
  “公公来的可真是时候。”高演说道,目下生出冷光。
  “老奴也是没办法,”章公公轻笑道,“谁让王爷武功高强呢,不算准时机而来,王爷也不会收剑。”
  高演淡笑,沉思片刻,“公公何苦如此,人都已经死了。”
  “她老人家虽已驾鹤仙去,但她交代下来的事情,老奴誓死也要替主子完成。”章公公话音谦卑, 暗忖常山王真的有狼子野心,渐渐想到太后召见常山王那日……
  高演用完药,俯身拜谢,“谢太后赏赐。”
  太后冷冷的看着高演,俊美的侧脸与崔氏竟如此相似,湛然拔群神似先帝,这举手投足间的龙章之姿落在她的眼里,却有说不出的憎恨和厌恶,“演儿,不要怨我,我也没办法。”
  “儿臣怎会怨怪太后,”高演笑道,风淡云轻,“太后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摆手,让高演退了出去。
  透过碧纱窗,看着高演走出建章宫的大门,章公公躬身走到榻前,“太后,如何处置?”
  “杀。”太后轻描淡写道。
  “杀?”章公公似有不解,“难道常山王真的有……”
  “你怎的也糊涂了,”太后说道,“明知药中有毒,他却一喝就是十年,十年来,年年病魔缠身,他却隐忍不发,这是为什么?若换作他人,只怕就藩后,不管成败与否,都会立即起兵造反,但他没有。他不仅没有起兵造反,还继续喝下了□□。在崔贵妃一事上,他也只是处死了傅氏,留下了姜氏和苗氏,他如此隐忍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等待时机?”章公公反问道。
  “不错,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太后说道,冷笑一声,问,“你说说,他在等待什么时机?”
  章公公一顿,为难道,“老奴不知。”
  “你会不知?少在哀家面前装糊涂。”
  “老奴确实不知。”
  “他是在等哀家死,”太后长叹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看了一眼章公公,“你这个狗奴才,你是不敢说。”
  “奴才该死,”章公公请罪,正色道,“这不是还有皇上么?”
  “皇上?”太后冷冷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只知道饮酒作乐,能成什么大事,如何是高演的对手。”
  “太后,这赐婚可是皇上的主意。”章公公提醒道。
  “皇上?应该说是与皇后共谋才对,”太后冷笑,“皇上与皇后虽聪明,却少了识人之明。赐婚笼络高演,以为高演就会对他们俯首称臣,感恩戴德,殊不知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太后现在断言,是不是为时过早?”章公公说道,“皇上说不定另有打算。”
  “早?”太后拂袖冷哼,“你真是越老越糊涂。”
  “太后,老奴该死,还请太后明言。”章公公将身子府的更低。
  太后睥了章公公一眼,不禁叹道“你真的以为我药中之毒是皇后所为?”
  章公公脸色瞬间凝固,心中怔忡,“难道是常山王?”
  太后长长叹息,目光下泛出星冷之光,“皇后虽有加害之意,但她并不懂医术,若非旁人从中指点,她怎会知道这药物相克的道理。皇上和皇后利用高演,殊不知高演也在利用他们。”
  “可是……”章公公顿住,他明白指点皇后的人不是高演本人,应是皇后身边的人,“可是怎么确定是常山王呢?”
  “你可别忘了,他在等哀家死,又怎么可能会算错时机。他若不是算准哀家会死,这次,又怎会将苗氏和姜氏带回京城,”太后幽幽说道,“闾丘策若真是神医,他却任由病魔缠身,这份隐忍是常人所不能及,但就这份隐忍,也不能留他活口。”
  “太后。”章公公轻唤,老泪不觉涌上。
  世人都以为太后□□,干预朝政,把持半壁江山,但他知道,太后是恨铁不成钢。皇上处事犹豫不决,又嗜酒如命,残暴成性,只知道□□,要太后归政于他,却不好好学学如何治理江山,江山只怕迟早要毁在皇上的手中。
  这些年若不是太后勤于朝政,也不会有现在的盛世太平。
  “你怎的跟她一样,”太后悠悠笑道,只是这笑中隐着无尽的苦涩,“生死是注定之事,只是哀家不甘心,也不放心。”
  “太后,”章公公知道太后指的是芳姑姑,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旁人不知个中原因,但老奴都知道,为了皇上,为了社稷安危,天下稳固,太后是耗尽心血。太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迟了,太迟了。”低弱的声音透着无限的疲惫。
  章公公知道,当他们发现中毒之时,已无力回天,“那常山王妃如何处置。”
  “这女子也非善类,”太后幽幽冷笑,看章公公目露疑惑,“她榻前失仪,应是故意为之。”
  章公公幡然明白,“她是想知道那两碗汤药,难道她懂医术?”
  “这已经不重要了。”
  “太后为何不在当时就治了她。”
  “哀家若是治她,高演势必维护,虽可以将高演一起拿下,但此事定会被皇上知道,到时候,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事端来。”语气中倦意甚浓,她累了。
  章公公明白,皇上历来信任高演,处处维护高演,太后不想与皇上正面冲突,只有私下除去高演,清除皇上身边的危害,“太后也是爱子深切。”
  “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哀家的良苦用心,”太后目光熠熠,透出暖意,片刻,暖意陡然消失,杀意四起,“远离京城,最好靠近原阳。”
  章公公一顿,随即明白,躬身道,“老奴明白,老奴定不辱使命”。
  想到此处,章公公心下十分佩服太后料事如神,耳边传来高演浅笑,“公公当真是忠心,只是,公公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章公公手腕猛的用力,阴沉一笑,“王爷觉得老奴有没有这个能力?”
  玉清只觉得脸上发涨,喘息困难,双脚似要脱离地面。
  “公公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就范么?”高演冷笑道,“她只不过本王府中的一个女人而已。”
  玉清抬眸望向高演冷酷的目光,心中渐渐冰凉。他不会就范,他还有大事要做;他是风流王爷,姬妾成群,翠叶红蕊的王府中,她也只是其中一个,与她们相比能有什么不同。不危及他的安危时,他可以护她周全,可如今,系关他自身生死,系关他的宏图霸业,他怎会为她就范。
  章公公显然不相信高演的话,手腕再度用力,将玉清提了起来;玉清拼力挣扎,连带章公公向后退了几步,身后便是悬崖。
  “且慢,”高演言语急切,见玉清双脚着地,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暗暗舒了一口气,正色道,“不知公公想要什么?”
  “老奴想要什么,王爷最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高演自然清楚,他想要他死,淡笑,“本王若是给你想要的,你是不是就会放了她。”
  “那是自然。”
  “如何让本王相信你会放人,公公切莫将本王当做三岁小儿。”
  “那王爷说说,该当如何?”
  “放她先行离开,本王任凭处置。”高演双手奉上七星龙渊。
  章公公仰天大笑,“老奴不将王爷当做三岁小儿,也请王爷勿要将老奴当做三岁小儿。谁不知道王爷武功高强,放了她,我等三人岂是王爷的对手。”
  “那就请公公说说,该如何是好?”高演说道,目光却落在了玉清的身上,眼角含着笑意,带着柔情。
  他的一念之间,便是她的生死。玉清迎上高演的目光,心中蓦地安稳,抿唇一笑,双眸澹定从容,天若注定,就坦然以对吧。
  章公公只笑不说,眼神射向高演身后的两个同伙,两人立刻会意,劈剑击来。两人本欲杀高演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高演反应如此之快。数招之后,两人渐落下风。
  章公公伸手钳住玉清肩膀,陡一用力。
  玉清只觉有断骨之痛,不禁叫了一声,立时后悔,用力咬住嘴唇,再不发出半点声音,可是即便如此,仍看到高演慌了阵脚,险些被刺客刺中胸口。
  情急之下灵光闪过,玉清缓缓抬起右手,悄无声息的取下玳瑁钗,顺势猛的刺在了章公公的脸颊。
  章公公痛叫一声,向后退去,却仍不松手,身后已是崖边。玉清紧握玳瑁钗不放,深深望了一眼高演,同章公公一起掉下悬崖。
  翻落悬崖之际,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和两个圆圆的东西,一齐向她扑来……
  

  ☆、登山顶玉清再遇袭  赏日出高演亲芳泽

  山间大雾四起,浓浓的雾中湿意沉重,覆盖着整个山谷,使本就浓黑的夜色更添重墨和冷意,只有远处微弱的火光透出暖意,照亮希望。
  火堆旁,高演目光不时的望向怀中的玉清,手中不停的拨动着木枝,希望火势能再大一些。
  玉清看似睡的安详,但双睫如蝶翼,时时颤抖,像似惊吓不已,良久之后,仿佛承受不住惊吓,蓦地睁开双眼。
  “醒了?”高演对着玉清微微一笑。
  “我没死?”玉清想起方才的一幕,惊魂未定,转眸凝望高演,恍如隔世。
  高演扶着玉清做好,凝视良久后,轻柔的理好她零乱的长发,“你命大,落下的时候正好摔在了章公公的身上。他摔在了石头上,当时就死了,你晕了过去。”
  一想到她翻身落崖的那幕,现在想来他仍是后怕,若不是他及时抓住她,第二个摔在石头上的便是她。
  “那……”玉本想问那两名刺客,蓦然想起落崖时,那两个圆圆的东西,就不再问了,那两个圆圆的东西应是那两名刺客的人头。
  高演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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