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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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奉庭闻言。眸光一定。盯着那含着泪水的杏眸。莫名觉得有些心疼。虽说自己是无辜搅入这场闹剧之中。可这白小姐不是更是无辜。

　　　　“白小姐。都是奉庭碰巧路过。才扰了这场抛绣球招亲。魏某在这里向白小姐赔罪。还请白小姐大度。切莫怪罪魏某。”魏奉庭面色为难。带着深深的歉意作了一礼。

　　　　“为何这么急切拒绝。我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貌若无盐。”女子伸手扯下蒙面的轻纱。一张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的面孔显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口中喃呢。“真美。”

　　　　魏奉庭眸光微闪。略有动容。还是面带羞愧的说道：“魏家祖训。不可入赘。实在有负小姐一片心意。还请小姐。另觅良人。”魏奉庭板着面孔递过绣球。飘然转身。发白的青袍在空中飞扬。显得那般无情。

　　　　“真是个傻子。白白得得万贯家财都不要。”有人冷笑嘲讽。看冤大头一样的目光看着魏奉庭离去的背影。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自己是世家公子吗。也不看看现在落到什么田地了。”

　　　　一场抛绣球招亲的闹剧就这般落场。未得佳婿。却失了一颗女儿心。

　　　　四月的天气微暖。园中的桃花结了骨朵。在明亮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微粉的光芒。

　　　　魏奉庭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那点点桃花。心中叹道。这桃花比往年开的要晚。

　　　　一月前千金楼的抛绣球招亲。早已被魏奉庭抛之脑后。时不待我。再过一年便是秋闱。需要多加努力才行。此时根本顾不上其它了。

　　　　想罢。魏奉走到书桌。提起毛笔。想写篇策论。眸光一瞥。却发现砚中墨早已用尽。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举目望去。偌大的屋舍。竟家徒四壁。以前值钱的摆设。不是被那些豺狼般的亲戚分走。便是进了当铺。现在家中真是一贫如洗。

　　　　可他只是个读书人。除了科举之道。还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营生。

　　　　“少爷。喝些鸡汤补补身子吧。风寒刚好。就别在开窗了。”魏老将鸡汤放在书桌上。看到全开的窗棂。眉头蹙起。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上了一大半。

　　　　回头看着正在喝汤水魏奉庭。眉目间的郁结舒缓了不少。眉眼间也带上了笑容。一副慈爱之态。

　　　　魏奉庭捏着勺子。突然心中一动。有些不解的看向魏老道：“魏伯。书房的松墨洠Я恕Ｎ�何还会有鸡汤。”他是知道魏老的。宁可短缺衣食。也不愿意短缺他的笔墨纸砚。

　　　　魏老闻言。脸色陡然有些发青。身体里哆嗦了两下。陪着笑脸道：“还不是少爷风寒刚好。需要鸡汤滋补。要不我老头子。哪里舍得买鸡肉來给少爷炖啊。少爷是松墨洠Я寺稹Ｎ艺饩腿ヂ颉Ｉ僖�慢慢喝。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魏老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擦了擦身上的冷汗。为难的摸了摸钱包。叹了口气。往街上走。给少爷买松墨去。

　　　　魏奉庭疑惑的看了一眼魏老的背影。终是洠Х旁谛纳稀Ｄ闷鹕聿嗟氖榧�。就读了起來。

　　　　刚走出府们洠Ф嗑谩Ｎ豪咸�见有人叫唤。便回过头來。看到來人。面上就挂起了笑容。

　　　　“是香儿姑娘啊。怎么今日有空过來。”

　　　　“我家小姐让我送些笔墨纸砚过來。我刚走到魏府门口。便看到你老出來了。就急忙追了上來。”香儿把篮子递给魏老。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还是洠Ы�魏府。见到魏公子。小姐也真是的。都都送了那么多东西來魏府。愣是不愿告诉魏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魏老为难的接过竹篮。虽有些想拒绝。但是想到那薄薄的钱袋。只能厚着脸皮收下。一脸优容笑着：“魏老在这里替我家少爷我多谢白小姐。哎。谁叫我家少爷摊上了这种亲戚。”

　　　　”那日魏公子抢到绣球后。我家小姐一心非魏公子不嫁。还望魏老能成全我家小姐一片痴。对了。这是我家小姐请魏老转交给魏公子的信笺。还望务必转交。”丫鬟自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魏老。

　　　　魏老有些为难的看着信笺。不过在想到一贫如洗的家中和少爷的仕途。只能一狠心收下了。心中暗道：“少爷。你可莫要怪我啊。用这点东西都给你卖了。”

　　　　香儿看魏老收下信笺。脸上一喜。盈盈拜谢后。便匆匆离去了。

　　　　在室外徘徊了良久。魏老便提着竹篮走入书房内。看到一心苦读的魏奉庭。不由心下长叹。少爷可真是命苦。还好现在。有白小姐怜惜。

　　　　听到脚步声。魏奉庭抬起头來。有些疑惑的看着魏老道：“魏伯。怎么会这么快便回來了。”

　　　　魏老尴尬笑道：”今日街上人少。便走的快了些。已经买了些青墨和宣纸。我就放在旁面的架子上。少爷想用时。再來取。“

　　　　“好的。魏伯。”

　　　　魏老将竹篮放在旁面的书架上。手指搓着袖中薄薄的信笺。一时有些为难。

　　　　“魏伯。怎么了。”看着有些踌躇的魏老。魏奉庭疑惑。出声问道。

　　　　魏老语结。眼神闪烁。却说不出话來。

　　　　“是不是银钱洠Я恕Ｄ潜惆颜饪橛衽宓绷税伞！蔽悍钔ビ痔玖丝谄�。眼神晦暗。伸手取下一直不曾离身的玉佩。递给魏老。

　　　　“不是。少爷。这是夫人留给您的玉佩。怎么能当了呢。不行。不行。”魏老赶紧推拒。不愿接过玉佩。

　　　　停顿了几秒后。魏老鼓起勇气递出信笺道：“这是白姑娘让我转交给少爷的。少爷。白姑娘人很好。您有抢到了她抛出的绣球。一女二许。也不是个说法。还请切莫辜负了她呀。”

　　　　看魏奉庭呆愣的不去接。魏老值得将信笺放置在书桌上。摇头叹气走了出去。

　　　　良久之后。魏奉庭才伸手拿起信笺。封面上写着工整的簪花小楷。清隽撷秀。

　　　　再看看篮子中上好的徽墨和洛阳宣纸。魏奉庭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手中的信笺不由捏紧。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那颗桃花树。心中暗叹。原來桃花早已经开了。


第六十四章：梦中红莲（六）

　　　　转眼已经四月的尾声。院中百花齐绽。娇艳欲滴。白秋露才堪堪收到魏奉庭的第一份回信。

　　　　闺阁秀楼中。白秋露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笺。上面工整的行书跃然其上。行云流水之姿。煞是赏心悦目。

　　　　“承蒙白小姐不弃。若明年秋闱。能一朝极第。小姐又曾初心不改。魏某必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小姐过门。”洠в薪跣宕示洹Ｈ匆谎砸挥锓⒆苑胃�。

　　　　魏奉庭提笔想了很久。终是写下了这段誓言。

　　　　一女不许二嫁。白小姐始终不曾改变初衷。是为坚韧忠义。

　　　　自己收到绣球。却洠в型�意入赘。白小姐不仅洠в心招叱膳�。还洠Ч肿镉谒�。是为宽容大度。

　　　　如今又偷偷用食材。笔墨接济与他。却小心隐瞒自己。是为善良仁义。

　　　　如此有情有义。大度善良的女子。怎会不令魏奉庭心动。但是他此生是绝对不会入赘它门的。所以只能等到明年秋闱后。登科及第再上门求取。相信白老爷一定不会拒绝。

　　　　短短的几行字。却令白秋露流下激动的泪水。睫毛上水光点点。唇角一展笑颜。小心的收好手中的信笺。将香儿唤了进來。

　　　　“香儿。今天爹爹在府中吗。”

　　　　“小姐。你怎么哭了。哦。老爷今日去寻视粮铺了。不在府中。”香儿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微光。小心的说道。

　　　　“真的。”白秋露急忙起身。在屋里寻找了一圈。最终的妆台匣子中翻到。收入怀中。兴致勃勃的说道：“香儿。我们今日出府吧。就我们俩。要偷偷的。”

　　　　谁知香儿闻言。头摇的更拨浪鼓似的。有些胆怯的道：“小姐。我不要。要是被老爷知道我偷偷带你出府。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白秋露心善。闻言也不太想勉强香儿。蹙起一弯细眉。忧伤为难道：“那要不我一人出府。你在屋内守着。若是有人來了。你就说我不太舒服睡下了。”

　　　　谁知。这个主意一出。香儿更是万分为难道：“不行不行啊。小姐。你还不知道吗。要是老爷知道你不舒服。肯定立马就闯了进來。到时候那里还能瞒得过去啊。”

　　　　白秋露气馁。迈着小碎步在房内走來走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管了。我今日一定要去魏府。到时候她若是想责罚你们。我一力承担。”说完。提着裙摆就向绣楼门口走去。

　　　　去魏府。香儿眸光一转。赶紧了上去。焦急的喊道：“小姐。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真的。”白秋露疑惑的回首。细眉颦起。一番讶然。

　　　　“反正无论如何老爷都会怪罪。小姐又执意要去。香儿只能舍命跟谁了。只是。倒时。老爷要是怪罪下來。。。。。。”香儿咬着嘴唇。怯懦的看了一眼白秋露。满脸担忧。

　　　　“香儿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向爹爹求情的。”

　　　　两人偷偷摸摸绕过偌大的花园。小心避过仆从。自后门走了出去。

　　　　白秋露知道自己的容貌很招人的眼。一出门便用绣帕门上了容颜。就这样。还招來一些不怀好意的跟踪。幸好魏府老宅原先处的地段清幽富贵。鲜少有地痞流氓考进。两人这才放下心來。

　　　　“咚咚咚”是大门被敲响声音。

　　　　魏老老远便听见了敲门声。便前來开门。“咦。香儿姑娘。”目光又打量了一下白秋露。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家小姐。魏老。快请我家小姐进去吧。”香儿有些急迫的说道。目光频频向里面打量。

　　　　“哦。好好。白小姐请进。”魏老脸上惊讶还未褪去。就急忙堆起笑容将白小姐请了进去。又一遍想到。白小姐都上门了。少爷会不会见啊。

　　　　“魏伯。不知魏公子可在府中。”白小姐压下急迫的心情。温和眉眼细声问道。

　　　　“少爷啊。这个时辰。应是还在书房读书。要不白小姐在正厅等待下。魏老我即刻去请。”魏老将白秋露引至正厅。低声询问道。

　　　　白秋露摘下面纱。笑意盈盈。此刻面上飞霞。有些娇羞道：“魏伯。魏公子还未知晓我已登门。突然拜访。还请魏伯见谅。”

　　　　“不会。不会。白小姐稍等。我这就去请少爷过來。”魏老笑呵呵点头答应。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白小姐长得可真是画上的人。又心地善良。少爷有福啦。再等少爷中了状元。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想到深处。魏老不由鞠了一把老泪。眼角隐约湿透了。

　　　　“少爷。白小姐來了。在正厅等着呢。”魏老走进书房。低声说道。

　　　　魏奉庭闻言有些呆愣。好看的眉眼就此凝固。手中握着的狼毫。不多时便凝聚出一大片墨迹渗透的宣纸。等魏奉庭回过神的时候。急忙将毛笔拿开。可惜一篇文章还是抢救无效。

　　　　不过。魏奉庭的嘴角却微微勾起。显然是并无恼怒。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理了理褶皱的衣袖。这才同手同脚的向院外走去。

　　　　魏老在身后欣然而笑。哈哈。少爷这是害羞了吗。

　　　　魏奉庭挺直的脊背走入正厅。门外艳阳微光打在他清隽的脸庞。越发衬的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儒雅俊逸。一句句美好的词语浮现在白秋露的脑海中。令她不由羞红了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魏奉庭站在正厅中有些呆滞。口中喃喃自语。那日千金楼前。魏奉庭薄怒羞恼。之想立即离开那是非之地。根本未曾仔细打量白秋露的容颜。只是依稀记得。是个美人。

　　　　那身着桃粉衣裳的少女。微微浅笑坐在正厅的楠木椅上。此刻闻声。正回首看向自己。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透出一股认真和娇羞。

　　　　可能因为自己打量的目光。女子修长的脖颈不由微微低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白皙如瓷。肤光胜雪。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白小姐。”魏奉庭首先回过神來。认真拱手作礼。

　　　　白秋露见状。赶紧起身盈盈一礼。“魏公子。”

　　　　礼罢。两人相对无言。

　　　　香儿目光痴迷的看着魏奉庭。君子如玉。当如是。可是。魏公子根本未曾看自己一眼。

　　　　白秋露有些紧张。两人久久无话。空寂的室内显得尤为尴尬。在魏奉庭穿透有力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贝齿不由紧紧咬住红唇。

　　　　突然想到。自己如此突兀的登门拜访。是不是太孟浪了。魏公子。心中一定这样想吧。

　　　　心下微酸。脑袋成了一团浆糊。隐隐的。竟想落下泪來。不能哭。太丢人了。

　　　　“小姐。小姐。魏公子问您呢。”香儿用力推着白秋露。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一直低头不说话。

　　　　“啊。什么。”白秋露抬头。鼻子红红的。目光中泛起盈盈水雾。迷茫的按着丫鬟香儿。

　　　　香儿细声细气的提醒道：“小姐。魏公子问你要不要去逛逛园子。”低头掩下眼帘中的嫉妒。

　　　　“啊。好啊。”白秋露一展笑颜。显得很开心。

　　　　不由自主。魏奉庭也放下心中的紧张。觉得今日的白秋露与那日在千金楼的白秋露有很大的不同。一个端方大度。明眸善辩。一个紧张害羞。楚楚可人。不管是那一面。似乎都触动了魏奉庭心中的那根弦。

　　　　两人徐徐踏步走了出去。魏奉庭略快走了一步。为白秋露引路。

　　　　“这里是垂月门。走进去便有一座湖。”

　　　　白秋露好奇的走了进去。还真有一座不小的湖。湖水清澈。风丝刮过。一层一层波纹被推开。泛着丝丝涟漪。一道木质连廊贯穿整个湖面。上面还有一座亭阁立于水面。如似仙境。

　　　　似乎是看出白秋露的好奇。魏奉庭小心的带着白秋露走上长桥上。并遥指那做凉亭道：“那是挽月亭。至于为何起这个名字。若是你晚上到此间來。便会知晓了。”

　　　　“为什么。”白秋露疑惑的看着魏奉庭。不过一想到晚上來着挽月亭。那不是要到自己嫁入魏府之后才能实现。

　　　　粉丝撩起她额间的秀发。飘渺无痕。挠的人发痒。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揪心的不行。可又隐隐窃喜。

　　　　“难道是因为晚上月亮回落到湖里。一伸手便可挽起。”两人此时已经走到凉亭中间。这里风丝有些大。吹着两人衣角相连。青衣桃粉。丝丝缕缕。缠绵悱恻。靡丽多情。

　　　　“白姑娘真是聪慧。”魏奉庭黑眸晶亮。嘴角噙着笑意。出声赞叹。

　　　　白秋露有些娇羞。不自觉的向两边避了避。却不料那处木板早已年久失修。又经过湖水潮湿。竟令白秋露不小心碰倒。眼见就要往湖中倒去。

　　　　“白小姐。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魏奉庭心下微惊。还來不及思考。就已经将手臂伸了出去。

　　　　“啊。”

　　　　一阵天旋地转。彭的一声。两人齐齐倒在凉亭之中。

　　　　触手温热。身下洠в兴亢镣锤小０浊锫缎⌒牡恼隹�眼睛。脸色爆红。心中娇羞不已。

　　　　此时此刻。竟然手脚酥软。心中发麻。根本洠в兴亢亮ζ�撑起自己。她趴在魏奉庭的宽阔带着幽香的胸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白小姐。”魏奉庭搂着女子纤细柔软的腰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不过他用莫大毅力坚守底线。轻声唤道。

　　　　“恩。”白秋露软糯的一声轻哼。有些勾人的意味。

　　　　“你还好吗。”声音轻缓温和。带着淡淡书香气。

　　　　“我身上洠Яζ�。”白秋露不好意的说道。不过现在魏奉庭看不见的她的脸。她也变得大胆了些。

　　　　“那我扶你起來。”

　　　　“恩。”

　　　　湖光春色。少年少女。凭是情多。

　　　　那日。白小姐留下了精挑细选的白莲玉簪。魏奉庭以曾不离身的玉佩赠之。互相定情。


第六十五章：梦中红莲（七）

　　　　七月中旬。桂花成簇成簇的开放。浓烈的异香传遍了大半的永嘉城。

　　　　此时此地。若有人在桂花树下站个半刻。想必也会变成个香人儿。

　　　　此时。正是日暮黄昏。落日熔金。残阳似血。薄薄的夕阳透过浓厚的云层。丝丝缕缕的绽放开來。

　　　　白府后门不远处。一抹倩影。娉婷而立。正是顶着一头浓烈桂花幽香的白秋露。玉白的皓腕正挥动小手送别她心心念念的良人。直到那抹青衣长衫在转角处消失不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