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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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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颗大颗的泪水子杜若的脸上滑落,她那芝兰玉树的公子,怎就落得若此下场。

    “杜若,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颜宁言神色哀戚,那桃花眼底,是化不开的忧伤。

    伍念颜已经不再状况了,是这人害死爹爹的?杜若姑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看着悲痛欲绝的男子,那样精致剔透的人,会是害死爹爹的凶手吗。

    “伍子言!”一声凄寒的叫声,正是一袭端庄正红襦裙的李若彤。她的目光刻薄而愤恨,精致的妆容都扭曲的吓人。

    “你不是死了,死了还回到这里。肮脏的灵魂,不配出现在伍府,滚出去。”她目光凄厉,言辞刻薄。

    她没有一丝对鬼魂的惧怕,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滚。

    颜宁言看着刻薄的李若彤,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和他调皮吵架的娇俏少女,历经五年的时光,竟成这种模样。

    “若彤,你是不有什么误会,我要见子白,你可以带我去见他?”

    “见他,呵呵,你以什么身份。是乖巧可人的弟弟,还是那无视伦常的奸/夫!”就是这个人,若不是他,子白哥哥怎么会想要休弃自己!

    若不是他,子白哥哥怎会以女子之身为他诞下子嗣!

    若不是他身亡,子白哥哥又怎会抑郁成疾!

    若不是他,一切的一切,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颜宁言表情错愕,她竟然知道了。心头浓浓苦涩在蔓延。

    “若彤,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她,我求求你了!”膝盖碰触地板的闷哼,犹若内心深深的忏悔。

    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能折断他的傲骨。死了之后,他却为一个人跪下。

    李若彤脸上有嘲讽,有不屑,有愤恨,独独没有怜悯。“我是不会让你见他的,他也不想见你,快滚出伍府。”

    “娘亲。”伍念颜糯糯的拉向母亲的手,娘亲。

    李若彤一把推开伍念颜,愤恨的眼睛盯着他。“谁是你娘亲,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贱/种,是贱/种。滚…”

    “对了,伍子言,走的时候别忘记带走你娘的牌位,她可是至死还念着你呢。一个共侍二夫的女子,别留下了脏了祖宗的牌位。”

    安陵见这女子如此癫狂难缠,不由微怒。食指轻弹,气劲破空封住了女子的穴道。

    扶起小娃娃“念颜,带我们去见你爹爹,可好?”揉了揉头顶,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小娃娃纠结的看着安陵,再看向颜宁言。

    颜宁言希翼的看着他。“念颜,带我们去好吗?我不会伤害他的。”

    “好。”


第二十九章 黑白子(八)

    小娃娃纠结了很久,终是自李若彤怀中掏出钥匙。他看着娘亲愤恨的目光,不由有些害怕。

    小手将钥匙递给安陵。轻声道:“爹爹在祠堂地库中,这是钥匙。”

    安陵接过钥匙丢给了颜宁言,掏出雪白的绢帕细细擦着刚才沾过钥匙的指尖。对于不洁灵魂碰触过的东西,他一向极为厌恶。

    伍家祠堂他是知道的,那里是伍家禁地,里面供奉着伍家历代祖先,烟火绵长。

    “念颜,爹爹为什么会在祠堂,是供奉他的牌位?”颜宁言被着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难道,子白真的死了。

    幸好那稚嫩的童音解救了他。“爹爹睡着了,一直不醒过来。所以祖爷爷就将爹爹放进冰库中,希望他有朝一日能醒过来。外面有很多人来找爹爹比试棋艺,祖爷爷没有办法,只能宣布爹爹的死讯。”

    打开钥匙进入祠堂后,便能闻到浓浓的香火味,他目光子牌位上流转,最终停在一处。娘亲,死后能入伍家祠堂,伍序也算对的起您了。

    点燃一柱香火,叩拜三个响头。娘亲,宁言不孝,来世我们莫要再做母子。一点泪水隐于灰尘之间。

    顺着祠堂暗门渐渐下行,不知深入多少米后,前方豁然开朗。几丈方的阁室摆满了书籍字画。而在那中间,一方冰晶棺材冷冷的躺在那里,散发着丝丝寒气。

    “子白。”颜宁言趴在棺材上贪婪的描绘那人的眉眼,还如同五年前一样的风华,却不睁开那双浅淡疏离双眸。

    他用力推开冰棺,将人抱了出来。好瘦,手掌下的骨头,只有一层油脂包覆。子白,我回来了,你快醒来啊。

    “不要白爹爹抱出来。”伍念颜焦急的喊道。

    “没事,我去看看。”安抚的揉了揉小娃娃的头顶,走进伍子白搭上皓腕,好久才感应到一丝浅淡的脉搏。

    “她的身体里有一股药力在维持他的生存,却只能让他不死,而不是醒过来。”这药力是,眸光微暗,金不换的还魂丹。

    “那怎么办,有没有方法让他醒过来。”翩翩蝶翼上已凝结些许泪珠,真是个爱哭的少年。

    “若是我将她他体内药力汇聚心脏,可将她唤醒。只不过,她会活不过三日。而若是任由他沉睡下去,这五年的时光也已耗尽他的心力及药力,如若再不醒来,不出半年,就会死去。”

    安陵冷冷的将选择权抛出,是守这活生生的人三日,然后陪同她死去。还是守着冷冰冰的人半年,让她在黑暗中沉睡而亡。真是艰难的抉择。

    “请救醒她。”并没有多长时间的考虑,颜宁言便做出了抉择。

    安陵十指轻弹,法力凝丝,穿透身体,将药力逼至心口汇聚。自己这是拔苗助长啊,可惜三十六脉神针绝学自己没有学会,否则,也不至于只活三日啊。

    “谢谢”将伍子白抱在怀中,专注的凝视他的眉眼,他要她睁眼第一秒看见的是自己。

    安陵拉着小娃娃退后一步,让他不要去打扰。

    一双浅淡疏离的眼眸,映出那耀眼的红。迷茫,清醒,再度迷茫。白皙瘦弱的手指缓缓轻抬,再碰到哪剪剪水眸前又猛然回收。

    “宁???言”干干的嗓音,虚弱清浅的响起,泪水洇染了眼角。“宁言,这是梦吗,你回来了。我想了你,好久,好久。”透白的容颜上,升起点点薄红。

    “我在,我会来了。”微颤的睫毛挂不住珠泪,一点一点落在她的身上。

    伍子白向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指尖轻轻碰触睫毛上的泪滴,似是拍用力,那人就消失了。

    “莫哭,宁言,你笑时很好看。你一哭,这里,就会很疼很疼。”

    纤瘦的指尖点着胸口,缓慢的喘息着。身上一丝力气也无,她是死了吗?

    “不哭,我不哭,是你哭了。子白,对不起,让你等了我那么久。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雪白的丝绢缓缓擦着她眼角的泪痕,她的身体好凉,比他更凉。

    伍子白的目光一直倒影这他的面容,说话的声音很飘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还小。真是太小了,所以我害死了你。宁言,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人,这里真的好疼好疼。”

    声音清浅无力,停顿了好久,她又说道:“还好,你回来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颜宁言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

    “这个梦,真好,我宁愿一直不醒。”

    “这不是梦,子白,你摸摸我,你摸摸,真的不是梦。”他执起那纤细的手放向自己的脸。

    “不要,不要,一碰就会碎掉。”泪水迷蒙了她浅淡的眸,她不要碰,一碰就会醒过来,宁言会碎掉,会碎掉。

    “不会的,你看我正抱着你呢,碰碰不会碎掉的。”

    “不要,不要。”

    “好,不碰,不会碎掉。”

    “恩,宁言,我好想你,我给你生了孩子,你看见了吗?”浅淡的眸子溢满了幸福。

    “看见了,他很可爱,像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吻向她的发顶。

    “恩,雪白的一团很可爱,他叫伍念颜,吾念君颜。”

    “伍念颜,很好听的名字。”

    “恩”清浅的呼吸声,几近于无,闭上双目时她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爹爹,是念颜吗。原来都在,真好!

    “爹爹,呜呜,爹爹。”

    安陵伸手点了小娃娃睡穴。这种画面,对他太过残忍了。

    颜宁言抱起伍子白纤瘦的身体,缓慢的将他放入冰棺。回首看向伍念颜,弯起一道新月。永别了,念颜。

    他爬进冰棺内,和伍子白并排躺着。看着那沉睡的容颜,他吻上那苍白的唇,缓缓闭上眼睛。生不同衾死同穴。真好。

    冰棺内燃起幽蓝的火焰,并棺,尸体,灵魂一同燃烧起来。

    安陵身前飘着两团一白一蓝的光团。他伸手抓住蓝色光团,消融在指尖。一挥衣袖,一道裂缝划于空中,白色光团隐于裂缝中,魂归轮回。

    “子白,子白,冰棺呢,人呢,你们带哪去了。”看着冲进来癫狂的女人,安陵未施舍一丝怜悯。

    一挥衣袖,将女人甩开,抱着昏迷的小娃娃走了出去。

    途中遇到杜若,便将娃娃交给她。离开伍府大门时,他远远望去,一缕缕浓烟自祠堂处升起。又是一个,可怜,可悲,可恨的女人呢。


第三十章 画中人(一)

    夏季的金陵夜晚,缠绵而又多情。

    夜色的黑暗打在那秦淮两岸,映那华灯初上。奢靡而又虚幻。

    那自明月长桥上远远走来的修长身影,发如泼墨,青衫落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安陵无意识的在安陵城中游荡,一时不查,便寻至了这秦淮两岸。

    “安陵,容。”一声低沉的惊诧。安陵不由注目此人。

    来往的人群中,她着一袭白衫襦裙,绫罗直缀。如那高山流水,大方明艳。一双似忧非忧,似愁非愁的含情双眸中,映射出自己的倒影。

    “大罗玄女,姬五月。”一字字在心房回荡。

    当他以为再相见时,自己会忍不杀了她。但此时,他除了惊讶之后,已无在多感情给予此人。浅淡的双眸移开,注视着这明月,这碧水,却映不了那白色身影。

    那人之于他,或许曾经铭心刻骨,或许痴缠爱怨尽付。如今,在时光的沙漏的中已尽数磨灭。从此形同路人。

    姬五月莲步轻移,寻至安陵身前。浅淡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激动。柔嫩的嗓音中带着缕缕深情。

    “安陵,没想到竟在这凡尘巧遇。当时师兄说你为求突破,特来了这红尘历练。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数百年,你什么时候回云阙仙宗?”

    “姑娘,你我素未谋面,是否是认错人了?”浅淡的眸中,透着一股疏离,一点迷惑。

    姬五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自己认错人了,明明如此相同容颜。

    她不由细细观察起来。没有背负绿绮琴,没有身着白衣,没有悬挂云阙仙宗的信物。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普通的就像凡间的文弱书生一般。

    “公子见笑了,观公子容颜,甚像是我一位朋友,因此认错,还请公子见谅。不如,请公子至这秦淮画舫游玩一番,聊表歉意。”她的嗓音清浅温婉,却透着一股傲气,那是来自顶级修仙宗门的气度。

    虽是疑惑,但姬五月的决心显然不可能就此打消。难道这是安陵在俗世留下的后人。想到这里,一双水眸流转,不可能,安陵他只能喜欢我一个人。纤细的指甲陷入肉里,留下点点月牙痕迹。

    安陵眸中带着一丝清高冷傲,“姑娘是这秦淮画舫的花魁,说是识的我,是为了拉客吧。不过姑娘长得如此绝色,你请我喝杯水酒,本公子自是不会拒绝。”说完如此凉薄的话语,便挥袖向水边最大的画舫走去。

    姬五月脸上眉间微蹙,薄红转怒,这人怎么如此说话,他肯定不是安陵容。想了一会,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一掷千金,包了这金陵最大花楼,明月楼的精致画舫。当然,出钱的是姬五月。

    安陵坐在画舫内,看着姿色绝艳歌舞,心头有一丝丝微妙感。

    把指尖的酒杯,他回想。似乎从前他曾未对姬五月如此冷漠过。那是他一直护在手心中的明月,含着怕化了,放着怕丢了,又怕一不小心被别人欺负去了。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跌在这上面。

    大罗仙宗及云阙仙宗同为仙道九门之一。而姬五月是大罗仙宗的玄女传人。此门派玄女只设一名,地位崇高。

    她父亲是大罗仙宗一峰之主,法力高强。娶妻为云阙仙宗宗主之女,云想容。姬五月幼时便张于云阙仙宗,与安陵年纪相仿,可谓是青梅竹马。

    云阙仙宗宗主此生有十数名嫡传弟子,而安陵便是最小的关门弟子。因此对他颇多宠爱。

    温润如玉,绝代风华,说的便是云阙仙宗安陵公子。只可惜这朵芝兰玉树已打上了姬五月的名字,让其他人渴望而不可及。

    从前或许是一段佳话,现在,估计只是一段笑话。因为姬五月已和他的大师兄上方雅臣结为道侣了。

    “公子,相逢即是缘,五月以此薄酒敬你一杯。”

    那刻意交好的神态,那里是他一直捧在手中的冰雪娃娃。或许自己曾未了解过她吧。忽然感觉索然无味。

    独自将手中酒水饮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姬五月面色尴尬,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请问公子贵姓?”

    安陵二字在舌尖环绕,“安陵长青;多谢姑娘今日水酒,告辞。”足下轻点,跳出画舫,踏浪分水,衣袂蹁跹,便已至陆地。转瞬消失在人群中。

    “哼”指尖酒盏落地,目上燃起一丝薄怒,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安陵长青,你给我等着。一直粉色蝴蝶自她指尖飘出,缓缓飞向画舫之外。

    小巷转角处,安陵截下衣袖上的青袍,那处一点艳红砂迹落于其上。呵呵~千里砂,自己赠她的礼物,原来还会用到自己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画。”一个落魄的青衣书生撞在安陵身上,手中的画卷跌落在地。

    安陵感受胸口的疼痛,这个书生,好大的力气。

    “素娘,你没是吧。”书生捡起画轴,仔细用青袍擦去上面的灰尘。

    后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吵闹声。“那书生就在前面,快追。”

    显然那书生也听闻此话,面色陡变,抱着画卷就要狂奔。

    白净的指尖暮然抓住青袍,低低的嗓音响起,“你撞了人,还想逃?”

    那书生慌张的回头,白皙木讷的容颜,眼角一点淤青,单薄的身材,看着也就是那凡尘寻常可见的贫苦书生。

    他紧蹙的眉,一脸忧愁的道:“公子伤的重吗,后面还有人在追我,要不公子先去医馆,等下我在去找你。”

    眸光流转,安陵一声轻笑“到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来,你往人群中一躲,我哪里识的出来。”

    书生有些急切,却又挣脱不了,此时,后面追赶的人群已经跟了上来。

    “李大郎,赶紧把画交出来,否则今天秦淮里又多了一具尸体。”数十个中年汉子,穿着统一的家丁式样衣服,为首者面目奸猾,嚣张跋扈。他阴阴的笑看着这李大郎,一步向他走去。

    “我是不会交给你的,除非你打死我,否则休想。”他抱着画像向墙角缩去,却争开不了那看似柔弱的指尖。

    “嘿嘿,李大郎,你本就是一个穷酸书生,我家主人看上了你这画。给你银子你不要,那就休怪我们抢了,动手。”说罢,便同众人一起涌了上来。

    “不要抢我的画。”书生尖叫道,面目因急切而扭曲,耳际汗水洇湿了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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