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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公主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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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逸不动声色的审视全局,忽然笑道:歌舞对我等纵横沙场之人来说确实烦闷,来这么一场比试倒也有趣,你说呢,四公主?
  
  他漠视淳于仲廷,径直向淳于月发问,这本身就是对淳于仲廷的侮辱,淳于月若直接回答是与不是,都是僭越了淳于仲廷的权威,对她也算是小小刁难。
  
  淳于月嫣然一笑,朗声道:此处圣皇为尊,您既说这样好,云风身为臣子,自然会遵命行事!
  
  她不硬不软的将他的话碰了回去,他笑得意味不明,云风听淳于月如此说,径直起身上前,抱拳向肖青道:请赐教!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铁骨铮铮的汉子,皆非徒有虚名而得将军之职,如此钢对钢、铁对铁的比试,本应该精彩万分,此时看来却不痛不痒,淳于月虽未见过云风的真本事,却也知他本领并非只是如此,明白他还是有所顾忌。
  
  而肖青是脾气火爆又直来直去的性子,见云风处处留手、有心退让,分明是看他不起,心中甚是不忿,于是出言相激:被传成神一样的将军不过是女人的花拳绣腿,难怪淳于国要靠公主卖身才能保住。
  
  他话一出,全场哗然,齐刷刷的将视线聚在了淳于月身上,那目光火辣似刀剑,刮的她皮开肉绽般疼痛,面上却要装作无动于衷,桌上平静无波的喝着茶,桌下的手指都已陷入皮肉,云风被他话语所激,顿时失去理智,出手不再留情,也不再掩饰,招招凶狠,逼得肖青节节败退,渐无还手之力,只听铿的一声,肖青只觉手掌一阵酸麻,长剑几欲震落,好容易才握稳剑柄,还未来得及还击,云风的剑已经直逼眉心,而且毫无收势。
  
  场下倒吸冷气之声骤起,眼看就要酿成大祸,淳于月忽然一声呵斥,寒剑嘎然止住,剑尖与肖青眉心不过毛发之隔,尤国的臣子还好,尤国的众人早已瘫软了一大半,淳于月那一声‘云风’不止救下肖青,也救下了他们的性命,这一点他们到打心眼里感激。
  
  廖化看云风对肖青动了杀机,此时又不跪拜也不请求宽恕,对自己所作所为毫无表示,不免愤慨,向南宫逸进言道:这小小将军竟在御前动杀机,恐有不臣不轨之心,请皇上明鉴!
  
  云风自愧身为将军不能保家卫国,还让一国公主以身犯险才苟全性命,又对南宫逸侮辱淳于月之事耿耿于怀,又且会因区区身家性命而下跪求饶,依旧傲然直立、目不斜视,任由南宫逸打量研判。
  
  淳于月慌忙起身,几步走到云风身侧,恳切陈述:廖将军误会了,云风好与人比斗这是淳于尽人皆知的事,他今日失态不过因久无敌手,难得遇到肖将军这样对手,兴奋激动一时忘了分寸,才会差点误伤肖将军,还请圣皇明鉴!
  
  廖化不满她的说辞,冷笑道:四公主好辩才,一句久逢敌手、激动忘形就想掩饰他的不轨之心么?
  
  淳于月不骄不躁、缓缓反击:廖将军想是忘了,提出比试的可并非云风,无可预料的比试,又何来不轨之心?何况他也得到应有的教训了不是么?
  
  她反手抬起云风的手背,那条显眼的血痕是他收手后肖青回手一剑划伤的,廖化因视线正好被肖青挡住,为看到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此时被淳于月拿来说事,一时语塞,只得偃旗息鼓。
  
  淳于月见他不再搭话,再次向南宫逸道:云风惊吓了肖将军,理当责罚,请圣皇陛下定夺!
  
  她故意将‘惊吓’二字咬的很重,堵住了尤国众人的嘴,南宫逸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却不发一言,气氛顿时陷入胶着。
  
  肖青却忽然向南宫逸道:比武之事本就刀剑无眼,就算今日我命丧他手,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他突然住手失去防备,被我所伤也是他自己反应不佳,同样也怨不得我,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还请皇上不再追究。
  
  他说完径直回到自己的席位,不再言语,南宫逸对他我行我素的行径早已习惯,倒也不怪罪,淳于月因此对他也有了些新的认识,他因少年有成而骄纵自傲,在失败后又能勇于承认不足,是个有所担当的勇士,南宫逸手下之人果然个个不凡,而让这些不凡之人甘愿臣服的他又是怎样的人呢?
  
        
彼此奚落
  盛夏的夜晚燥热烦闷不易入睡,加之整晚的心绪不佳,清晨的气温本是适合休息,偏又时刻警惕着南宫逸那边的消息,唯恐他又掀出什么风浪来。这种欲醒不愿,欲起不能的纠结感甚是折磨人,好不容易起了床,还有些神智朦胧,淳于月向来随性,不过刻意在宫人面前端着公主高贵典雅的形象,随便套了一件纱衣,披散着长发,随闲散却不凌乱,平添了一股飘逸随性之美。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唤着林闽,忘了防备眼前,砰的一声又撞在台阶旁的柱子上,呀的呼痛出声,心里不免来气,伸手狠狠的锤了几下柱子,见林闽急急忙忙赶来,甚是不满的数落:不是早让你将这破柱子去掉吗?我的头都快被撞傻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拍手赞叹声:想不到淳于公主也有这样的一面,朕今日可算是赶巧了!
  
  淳于月全身血液陡然冷却,拿眼神去看林闽,这才发现他的表情不似平日轻松,忍不住轻声叱问:怎么回事?
  
  林闽冷汗淋漓,有苦难言:圣皇陛下吩咐不让惊动公主,奴才只能。。。
  
  虽不知他的意图,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见,才要迈步,想起自己的衣着,侧身后仰错开柱子望向凉亭,见南宫逸一门心思的饮茶,并未再往这边看,趁机闪身退回屋内换衣,她本就不喜欢描眉勾线、涂脂抹粉,去见南宫逸就更无必要,只换了身正式的衣衫,头发简单的挽起,来到凉亭外,郑重下拜,口呼万岁。
  
  南宫逸抬头看她,着装素雅,神态清逸,散落在额间的秀发随风轻扬,竟似给这炎炎夏日注入一股清凉熏风,他举杯在唇,懒懒开口:朕还是喜欢公主方才的模样,更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
  
  他说完,自顾的喝茶,却羞得淳于月耳根通红,看他褪去往日阴冷,神态容色都有几分登徒子般的放浪,虽恨得牙痒痒,也耐他不得,低垂了眉眼,装着没有听闻,并不答话。他却有了调戏的兴致,一手撑着下颚,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半晌才啧啧叹道:公主似乎精神不佳,想来昨夜没休息好,可是太思念朕、故而夜不能寐?
  
  淳于月差点因他的厚颜自恋咬断舌头,面上却装着一片祥和:圣皇一大早闯入臣下女子的闺阁莫非就只为开这种毫无意义的玩笑?
  
  他一派悠闲,亲自为她斟茶,她毫不领情:臣女不渴,也不敢劳烦圣皇!
  
  他还得她一大早失去了用膳的兴致,心里又对他纵容尤妃羞辱淳于仲廷一事耿耿于怀,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配他饮茶。
  
  她不去接茶杯,他也不动怒,只将杯子轻放在她面前:公主莫不是怕茶里有毒,才不敢喝?
  
  淳于月虽疑惑于他今日态度的转换,又不得不与他周旋下去,于是谢了恩,入了座,悠然自得的品茶:淳于月到不觉得自己有圣皇亲自下手除去的分量。
  
  他轻笑道:淳于月竟也会说如此谦卑的话!
  
  她淡笑:不是谦卑,是轻贱,父亲尚且沦落到为妃嫔擦鞋的地步,女儿且不更加贱如蝼蚁,自认不配劳烦英明神武的圣皇动手指。
  
  他故作惊讶:原来公主知道呢,为何不见公主来求情?
  
  昨夜听闻淳于仲廷受辱,她不是不想去救,只是正如林闽所说,南宫逸此番来淳于,是存了心要为自己和淳于嫣讨公道,而淳于仲廷当年所做的残忍决绝之事,并非因淳于月所能补救,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也非淳于月所能化解,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别人替代不了,她也不能代替淳于仲廷承受所有的罪,只因南宫逸不会甘心。
  
  昨晚没有出现解救,今早还在宫中配南宫逸饮茶,真不知道这画面放在她的父皇心里又该是怎样的情景。
  
  她掩饰掉心中苦涩,淡淡道:明知不可为而为,只会自取其辱不是吗?
  
  他摇头反对,一副告诉你秘密的姿态:那日你对朕哭喊的模样甚是迷人,朕至今记忆犹新,或许你可以。。。
  
  他话未说完,她已怒不可遏,却又不能任性胡为,只冷笑着打断,反唇相讥:圣皇为皇姐报仇,羞辱了她的父皇,不知她是否托梦感激涕零?
  
  她戳到了他的痛楚,他面容瞬间凝住,眼神似刀尖剜在她的身上,手骨捏的咯咯响,奇迹的是茶杯竟完好无损,侍从们被这气氛唬得动弹不得,明明很炎热,却冷汗淋漓。
  
  淳于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茶水喝得出奇的优雅,安闲静待着他发难,他盯着她的神情不停的变换着,最终竟有恢复如故,化着淡淡的轻笑:看来真如沐文玉所说,对你不能不提防,不过朕更对你充满期待!
  
  淳于月想起那个薄雾中青衫含笑的男子,明明温润如玉,笑容却虚无难测、暗藏杀机,是她复国不得逾越的障碍。
  
  她婉言轻笑:丞相大人还真看得起淳于月,只可惜他留在尤国料理国事未能前来,否则还真要敬他一杯才行。
  
  南宫逸顺着她话里亦真亦假的遗憾之意回道:那也不难,下次他亲自为妹送嫁前来,你再敬也不迟!
  
  淳于月吃了一惊,不知他所指何事,他才故作恍然忆起,好心解释:你看重的云风朕也很是赏识,早起已下旨将沐文玉的妹妹沐慈赐予他为妻,朕已修书丞相,相信他也会满意,以他对小慈的宠爱,会亲自送亲无疑。
  
  不过一晚,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南宫逸赐婚的意图她不是不清楚,他如此笃定沐文玉会同意这场充满算计的婚事,愿意压上亲妹的终身幸福来巩固对淳于的控制,所以才率先下了旨意,只怕是沐文玉早先已做好的安排,不过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实施罢了。
  
  骨肉至亲的终身幸福,在南宫逸的皇图霸业之下,显得如此无足轻重,沐文玉啊沐文玉,你又是以怎样的决心要将他推向霸业的巅峰?
  
        
意图不明
  南宫逸一早来等她倒不是为了喝茶传消息,他要淳于月陪他到处看看,美其名曰是为了巡查淳于民情,淳于月虽不相信却也一时弄不清他的意图,只得换了装束相陪。
  
  一路以马代步,时而策马飞驰,时而勒马慢行,分花拂柳、访山玩水倒也生出几分逍遥闲情来,到得一处田庄,两人下马歇息,站在田庄一头,看那百姓正在田间地脚忙碌,一场大战荒芜了良田沃地,野草蔓生,经过大半年的休整虽有所好转,要恢复当初尚且需要时日,更别提发展了。
  
  南宫逸并未理会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忽然对她的装束起了好奇之心:你常年行走江湖也应不拘小节,怎么出来走走还不敢以女装示人,怕惹非议?
  
  淳于月回过神来,见他一脸探究,也不加修饰,直言不讳:我这是为尊驾的安全着想,承蒙抬爱,目前的淳于四公主臭名昭著似过街老鼠,若以真面目在皇城内外闲逛,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南宫逸双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听着她自轻自贱的嘲讽,正要出言打趣,却在瞬间转了思绪,淡淡讥讽:对你却也正中下怀!
  
  她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忽感后方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于是转身去看,顿时失了心神,自那日花下相拥后,虽有几次眼神交汇的相遇,他有意亲近,她则匆匆回避,今日却让他撞见她与南宫逸同游山水,当真是天意弄人。
  
  宁少卿只对南宫逸颔首以礼,并不下跪参拜,视线只盯着淳于月身上思绪难平,南宫逸是便装而行,也不计较他的失礼之处,对两人的眼神际会、心潮翻涌冷眼旁观,气氛一时冷凝,被宁少卿甩在身后的淳于浩手捧着一束采摘的野花气喘吁吁的追赶过来,嘴里还不住辩驳:四姐夫,你说四姐不喜欢花,我才不信,就算以前不喜欢,只要是我送的,四姐还是会喜欢。
  
  他说着,还忍不住将脸埋在花簇间闻了闻,抬头就看到淳于月,简直是莫大的惊喜,也顾不得脚下的凹凸不平,飞奔着就朝淳于月扑了过来,嘴里还不住的问着:四姐,你是来找我和四姐夫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跟你说,我刚刚还跟四姐夫打赌,说你一定会喜欢我送的花!
  
  他说着,将手中的花束举给淳于月看,眉宇间尽是炫耀之色,淳于月接过花束,故作轻松的朝他笑,话却说得别有深意:时过境迁,什么都会变,这花四姐很喜欢!
  
  淳于浩自然听不懂她那两句前缀的含义,不过听他喜欢,顿时满脸得意,回头朝宁少卿挤眼。
  
  淳于浩对宁少卿这个老师很尊崇钦佩,对他娶自己最喜欢的四皇姐很满意,在学堂上恭敬的称老师,下了学堂又无外人便直接喊起了姐夫,宁少卿为了替他凝聚民心,常带他出来体察民情,他也乖觉懂事,没有太多骄纵之举,甚得百姓喜爱。
  
  淳于浩视线只在两人身上,并未看清南宫逸在旁,只把他当着一般的随从忽略了,故而看也不看,随手朝南宫逸挥了挥,一副男子汉的模样:你不用跟着,我和我姐夫会照顾四公主的!
  
  南宫逸挑眉,打趣道:果然其乐融融!
  
  他一手搭上淳于月的肩,惊得她一颤:朕变得碍眼了,是不是,淳于四公主?
  
  他将字咬的很重,语调中有着浓浓的不悦,淳于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收敛了心绪:少。。。宁公子,请你先带浩儿回宫吧!
  
  宁少卿是渴望她能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喊他‘少卿’的,可她却称他为‘宁公子’,他知道她的为难,还是免不了失望,他艰涩的应承,伸手来拉淳于浩。
  
  淳于浩非常惧怕南宫逸,不止因为淳于国的人把南宫逸传为嗜血的恶魔,更因为南宫逸能让他一直看得至高无上的父皇下跪,所以他对这个男人十分畏惧,由于他一直的忽视,南宫逸忽然出声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凭空出现,又在其心里增加了一份恐惧,就变得这样懵懵懂懂,任由宁少卿带着走。
  
  淳于月不是没有看出宁少卿眼中的失望,相反,那份失望刺的她眼睛酸痛,她唯有将视线上扬,不让那落寞的背影加重她心里的疼,不去揣度,不去感觉,什么也不去想,将心酸强压下去,让试图溢入眼帘的泪水借着上扬的视角回流,眼睛就不会湿润。
  
  正当她克制自己的心绪时,双肩忽然加重,南宫逸屈肘攀附在她的肩上,下颚抵着她的肩窝,嘴唇在她的耳畔呼着热气,言语却让她冷寒:你的宁少卿把他培养的不错,难怪你会对他寄予厚望,宁愿自背污名替他建立声望,这一路走来,但凡有人提及太子,都不吝溢美之辞,这样看来,不用十年,太子就能一呼百诺,要脱离我的掌控,重振朝纲也并非难事吧?
  
  淳于月越听越心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南宫逸怎会容她在眼皮底下培养出一个深得民心的皇储,给自己留一个心腹大患?
  
  南宫逸探手从她手里的花簇中摘了最鲜艳的一朵,替她别在发间,话语充满柔情蜜意:朕只是随口说说,瞧把你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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