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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长安之海兰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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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哲哲也高兴,为了使我方便便免了我的请安之礼,还时不时地差人送些补品过来。
“你现在身上可有着两条命呢,凡事要注意起来,别像玉儿当初一样不当回事。”哲哲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我,说着孕期应该注意的问题。
“我知道了姑姑。”我笑着应着,她总是横竖不放心,倒是重视我这一胎。
这些天,苏泰时常进宫看我,有时会抚上我平坦的腹部,看上去好像特别期待这个小生命。直到今日她才告诉我,原来她也有孕了。
“真的啊?”我惊奇道:“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站起身来笑道:“也是前几日才发现的。”
“那你以后也不要经常过来了,好好在府里养胎吧。”
“来这儿不正好吗?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我轻笑一声,点了头。
我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见一排大雁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向南方飞去。天空湛蓝,犹如一汪湖水,它们好似正在水里游泳。挥动着翅膀,带着憧憬和向往向每年秋天都会驻足一段时间的地方飞去。
不知道那儿的家还在不在?不知道一年前失散的亲人会不会已经在家中等着它们了。
大半年了,我的腹部高高地隆起,走路也必须要撑着腰才行。
这七个多月内,皇太极一直忙于政务,但每两日都会抽出空来看我一会儿。心烦的时候,偶尔找我,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去哲哲那儿,说是怕我跟着他心烦,影响孩子。
今日,他对我说过两日要亲自出征朝鲜,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朝鲜,其实离这儿并不远,也没有西伯利亚那般艰苦的条件,只是我担心他。
晚上,我挑着灯准备把荷包绣完。
其实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向苏泰学做这玩意儿了,但毕竟是新手,有些地方绣歪了,本来打算重新给他做一个的,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只能勉强绣完。
“别做这些针线活了,伤眼睛。”
我打了结,咬断了最后一根线。
再三瞅了瞅,抚平了以后便把它送到他眼前:“给。”
他的眼角露出了笑意,看了我一眼便接下了,“特地为朕绣的?”
“嗯。”我点了点头,“不太会,是不是不好看啊?”
他挑了眉:“是啊。这么丑。”
要是换作平时,我早就打上去了,可我现在却低下了头,我是真的准备绣一个很漂亮的荷包给他的。
他轻笑了一声将我拥住。“骗你的,这是朕收到的第一个荷包,朕很喜欢。”
我莫名地心慌,环上了他的脖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也不准受伤······”
“嗯。”他浑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朕会带着它一同上战场。”
次日,哲哲携着我们后宫女眷一同上了城楼,目送皇太极离开。
他穿上明黄色的盔甲,英气逼人。上了马,抚上了胸口,我知道,那里放着我的荷包。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再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对我说“放心”。
哲哲也微笑着回头看了我。
听他发号施令,道:“出发!”
于是全军响应,接连出发。
我们站在那儿,直到他消失。
走在深深的弄堂里,天,望上去四四方方的,地上还躺着几片已经枯黄了的树叶,许是宫人们扫地时漏了的,又或许是它们趁着宫人们不注意又从树上跳了下来。
“宸妃娘娘。”巴特玛走了上来,“您怀着身孕,为何不用轿子呢?”
“轿子坐着不稳,反倒不舒服。”
“瞧您这肚子,想必是位小阿哥。”
我笑道:“男女都好。”
“娘娘!不好了,睿亲王福晋跑到永福宫去大闹了!”
这不是玉儿宫里的那个小丫鬟吗?见着我就跪。
我道:“你别急,说明白点!”
“我们娘娘刚回宫,福晋后脚就跟了进来,一个劲儿地乱翻,说是要找什么东西!您没看见她那眼神,像是要把我们娘娘吃了一样。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小丫头着急求着我去,可惠哥却有点不大乐意:“娘娘,如今您怀着身孕,万一有个好歹、”
我轻声道:“我不放心。”
巴特玛道:“那我也去吧,多个人多份照应。”
于是她便搀着我一块儿去了。
永福宫里果然是“热闹得很”,小玉儿发了疯似的翻箱倒柜,嘴里还不停地大喊:“东西呢!你把它藏哪儿啦!”
玉儿想拦也拦不住,几个丫鬟跑过去阻止她,全都被她猛地推开了,摔倒在地上。
“小玉儿!”我大声呵斥,她这才发现我来了。
“胡闹什么!”
她也不翻了,回过头来指着玉儿:“你问她!问她昨天晚上跟多尔衮私会都讲了些什么!”
我皱着眉,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再看玉儿,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说话啊!”她走上去推她:“他要出征打仗,对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理不睬,什么话都没有,反而大半夜的跟你告别!你要不要脸啊!你说,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小玉儿,你真是误会了,他只是碰巧遇见我而已,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东西呢?”
“啪——”
她当场就甩给了玉儿一个巴掌,“你少在这儿装可怜!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整天一副无辜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你够了!”
惠哥在我的示意下分开了她们俩,她仍然满腹怒气,脸都涨红了,而玉儿的脸也红了一半。
“你刚才也听到了,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是寻常碰面又怎么留下什么东西!”
她冷哼一声,走向我一把抓住我的衣襟:“怪不得是亲姐妹呢!总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她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了吗?亏我还把你当姐姐,真是看走眼了!”
惠哥在她讲话之际跑来扯开她,奈何她性子一急,将我推到一边,我的头正好撞到了桌角上。
然而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她推我才摔倒的,是有人途中绊了我一脚。
“娘娘!娘娘!”
惠哥赶紧来扶我。桌角太尖,我的额头被撞得生疼。
“都给我住手!”
是哲哲的声音。“大汗刚走就来胡闹,还懂不懂点儿规矩!”
她首先走到我身边,道:“海兰珠,你没事吧?”
惠哥捂着我的伤口,她的手冰冰凉凉,倒是能缓解我的伤痛。“还好,不碍事。”
她这才直起了身,对着小玉儿训斥道:“你真是无法无天了,到这儿来胡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皇后为何这样偏心!”
“庄妃到底也没和多尔衮做什么出格之事!”
小玉儿不做声了。
哲哲叹了口气,又道:“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你,回去闭门思过!”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的怀
苏泰坐在案上,看着惠哥为我上药,责怪道:“让你多管闲事,幸好孩子没事,要是出事了,你怎么办?我看到时候皇上是不会放过睿亲王府上下了,搞不好庄妃还会受牵连。”
我道:“你也以为是小玉儿推我我才摔倒的吗?”
她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
“她那么一推,我三两下就能站住。”我沉声道:“是有人绊了我一脚。”
“是谁?”
“我不敢推测。”
“难道是巴特玛?”她见我的眼色暗了下来,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你以后离她远点。”
“她可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听她深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如今行动不便,就不要出门了。”
“我不出门,谁来陪你说话呢?”
······
自皇太极出征后,他平均每五日便会给我来信,告诉我平安。我把那两封信都与我的日记放在了一起。
但是最近,他再没了消息,我心中有了淡淡的隐忧。
“福晋,老可汗来了。”
我听着惠哥兴奋的声音,朝门口看去,“父汗、母妃!”
“孩子······”
寨桑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博礼紧随其后。
惠哥赶紧搀我站了起来,寨桑握住了我的手:“孩子,父汗到现在才来看你,你不怪父汗吧?”
“怎会?父汗言重了。”这么久没见他们了,其实怪想念他们的。“快坐吧。”
“哎······”
博礼也随着坐了下来。
我让惠哥给他们倒了两杯茶,道:“哥哥呢?怎么没来啊?”
“我们若是都来了,那科尔沁怎么办呢?”
博礼道:“你那哥哥可是整日念叨着你们两姐妹呢,你是否也想他了?”
“是啊,昨晚还梦见他了呢。”
寨桑他们笑了,他尝了一口茶,道:“这茶叶可是皇上的最爱吧。”
我顿了顿,又担心起了皇太极:“······是啊。”
寨桑他们到底是老人,能看出点儿名堂,安慰道:“你放心,朝鲜的国力远远比不上大清,更何况这次多尔衮和豪格他们都在,皇上处事又一向谨慎,必定没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这几日我的眼皮跳得厉害,也不知是吉是凶,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子发呆,老想着他出发前对我说的话。
“父汗,你们可有去看过姑姑和玉儿了?”
“还没呢,准备等会儿再去。”他微微皱眉道:“听说你姑姑咳疾越来越严重了?”
“是啊。”我答道:“如今我身子也不便,偶尔过去看看她,她总说没事。现在也是玉儿在照顾她。”
他点头道:“现下宫中只有你们三个是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理应互帮互助。”
他们与我再说了会儿话便去看玉儿和哲哲了。
博礼顾及着我怀孕,便在哲哲的安排下住在了关雎宫,以便照顾我。
其实我在用晚膳的时候就注意她了,出去了粉黛和华丽的服饰,她也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人了。我的妈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想必现在也沧桑了吧。
心中苦涩,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里面有妈妈的人影一般。
想着,我便走去了博礼的寝室。
她没睡,挑着灯在缝制衣服。见我来了,很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也不睡觉?”
我坐到她身边,“我睡不着。”看着她手中的小人衣服:“这是?”
“给我快出生的外孙做的衣服。”她说着,眼角泛起了笑意。“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选了这个颜色。怎么样?好看吗?”
“只要是您做的,都好看,是不是啊?”我抚上肚子问着他。
她笑着,“好啦,回去睡觉吧。”
我挽着她的手,撒娇地靠了上去,“我想和您睡,好不好?”
“······好~”她起来铺床,嘴里还道:“都快当额娘了,还小孩子心性。”
她和我的妈妈很像,老是会不停地念叨,尽管她知道没人在听。
熄了灯。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母妃、您会一直陪着我吧?”
“傻孩子······当然会啊,母妃会永远陪着你的。”
今日,苏泰又进宫了。
见博礼为我的孩子缝制的衣服,吃醋道:“有额吉在真好,还能给孩子做衣服,像我就没那么好福气了······”
博礼道:“福晋也不要难过了,我也给你做一件好不好?”
苏泰立马转变了态度:“我是胡言乱语的,次妃娘娘可千万别当真啊,我知道做衣服挺辛苦的,您只管照顾兰儿就行了。”
博礼笑道:“做一件做两件都是一样的,等着啊,过几日让人给你送去。”
苏泰不好意思道:“如此,那便先谢过娘娘了。”
我也只是微笑,没想到她还挺懂事的。平时只会和我抢东西,这不,惠哥端了盘酸黄瓜进来她又展现她御姐风范了。
“惠哥拿给我吃的,你可别跟我抢噢!”她霸道地把一整盘黄瓜都抢了过去。
我最近喜吃酸食,也不让着她,“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完便抢了一块往嘴里塞。
博礼见我们俩抢得不可开交,前来阻止。“哎呦喂!都给我住手!”于是把那盘黄瓜给了苏泰,又道:“惠哥,再去做一盘来。”
苏泰以胜利者的姿态低看着我。我心中叹气,果然所有的妈妈都是一个样。
傍晚时分。
苏泰早就回府了。
惠哥帮我收拾着床铺,博礼依旧在做针线活。
“皇上!”她唤道。
我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去,果见皇太极站在门口,他的脸比以前沧桑了点儿,嘴边还有一点儿小胡渣。身上的盔甲、佩剑还未脱去。
我满目含泪地跑了过去抱住了他,他欣慰地伸手拥着我。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傻瓜,说好了要平安回来的嘛。”
“谁让你后来一封信都不给我啊!”
“那不是战事紧张嘛。”
博礼走了上来道:“皇上回来就好。”她向他行了个礼,对我道:“那今晚就不用母妃陪着睡了吧。”
我窘了,见皇太极挑眉道:“你还要你母妃陪睡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产子
有时候,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日光投射着无数条不规则的金色的光线,屋顶上的瓦片像鱼鳞闪着光泽,难得的入了我的眼。
多尔衮再一次被打入了大牢。
在这一次征朝之战的时候,大清大军原本势如破竹,活捉了朝鲜皇帝李倧,但是多尔衮把他放了。
这是死罪。
——皇后娘娘!请您劝劝皇上吧!王爷他也是一时糊涂啊!
——你不是爱他吗?现在怎么缩在这儿不动了?!
清宁宫里,小玉儿的脸色由哀求变为愤恨再转为苦涩,她拽着玉儿死活不放,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哭得心碎。
或许玉儿感受到了她热烫的眼泪,闭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滚下来,可最终还是未能抑制住。
不管地上的人多么痛苦,她走了。
当时只有我们四个在,哲哲一直皱着眉头,只道:这件事我会同皇上说说,但你也别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毕竟他犯了大错。
此言一出,小玉儿更是绝望了。
谁也不知道玉儿当时走去干嘛了,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是受不了小玉儿的话才离开的,或许她是去找多尔衮了吧,又或许是去找皇太极了。
皇太极已容忍了他多次,眼看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便不得借此机会杀之已绝后患了。
——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这是玉儿的原话,苏沫儿当时听后脸都白了,只求着她不要做傻事。
蜘蛛编织着罗网,缠着飞入的昆虫。
我倒下的声音惊动了屋外宫人,皇太极紧张地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我捂着腹部,感觉□□有些许液体涌动。
那碗补品狼狈地躺在了地上,所幸的是我只喝了一点儿。
喝了一点儿就感觉极不舒服,那碗补品也摔在了地上。
——传太医!
我第一次在皇太极眼里看见了害怕。
他恐慌地抓着我的手,不断地说着“没事的,有我在……”
像是说给我听的,其实还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太医说了,补品里面有红花,若喝多了便绝对保不住了,可是我只喝了一点儿便痛得如此厉害。
产婆来了,我此时已是满脸汗珠,只紧紧地抓着皇太极的手。
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真像是被凌迟的感觉。
我徘徊在生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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