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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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见过这些稀奇玩意儿，这些都是宫里没有的。
　　正当他玩得无比高兴时，天上的雨滴像断线般的倒了下来，急于躲雨，便走近了充满欢歌笑语的歌舞坊。
　　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她的舞姿，她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着黄灿的心，佳人这两个词形容她再为适合不过。自此之后，每月黄灿都会偷偷的溜出宫去，只为见那绝美佳人一面。
　　“这位公子，可否替我拾起那杜鹃帕子。”依依轻轻一笑，尤其使得容貌更加倾国倾城。
　　当那个男子抬起头时，时间都仿佛禁止了一般，他的举手投足间充满高雅之气，就如画中之仙该有的容貌，眉宇间的尽是王者应有的霸气。
　　“姑娘，你的帕子。”黄灿捡起那丝帕子，发现上面绣得杜鹃活灵活现。
　　往后，依依总会在月底的那一天精心打扮，他们在柳树下弹琴，在月下饮酒谈笑，过的都是羡煞旁人的日子。黄灿坦白自己的身份，并许诺，总有一天会带她踏上上京城的那座阁楼，对全世界宣布柳依依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又是一月底，柳依依在镜前梳妆打扮好一会，等待着心上人来，可是从日出到日落也没有等到他来。而远方传来的却是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的消息。他被逼无奈纳了妃子，不过还好，他没有带着任何人踏上过那座阁楼。
　　柳依依一直等，她坚信那个人会抬着轿子来娶她进宫，带她登上阁楼，览尽这琳琅美景。
　　“圣上！万万不可！若是纳一个烟花女子为妃，定当叫天下人笑掉大牙啊！”一个胡须花白的大臣跪倒在地。随即便有一排接一排的人大喊着：“圣上三思。”甚至还有人以死相逼。
　　纳柳依依为妃之事遭到了群臣反对，也只可就此作罢。
　　失了诺言，黄灿再也没有踏进歌舞坊半步，也快忘记了这个地方。直到那日路过，对故人的思念愈胜才再次进了那个地方。
　　他想过了许多再次见面的画面，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胆小到眼睁睁的看着她跌倒。
　　帝王的诺言有多少可以实现，多的不过是身不由已。
　　林九看着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正想去道歉。
　　可是她哪里明白黄灿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是将他惹怒了而已，就要接受这般惩罚。
　　黄灿凑近林九，伸出好看的手轻轻拉起她的手，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说道：“我也要你尝尝与所爱之人分离的滋味。”
　　林九可从没见过他这般样子，心里居然害怕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是说我贪图于美色吗？那么…”因为高出林九许多，所以是低着头在林九耳边说的。话没有说完，他便转过头去对跪在地上的众人大声说道：“从今往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我今纳她为妃，赐依为号，择日举行册妃大典。”
　　“奴婢遵旨！拜见依妃！”只听台阶下的人其声说道。谢珩渊躺着，眉头微皱，却也无法说什么。
　　林九更是惊得合不拢嘴。“黄灿！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黄灿轻轻扬起嘴角，只是看了林九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任凭林九在身后怎么喊叫，他也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因爱而痴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林九看着谢珩渊被风轻吹而微微煽动的睫毛，愣了有好一会儿。他真的好好看啊，好看到就算向往漫天星辰的人，一见他就会误了终身。
　　“黄灿！走着瞧！”林九暗暗叫道，她自然是不会任凭黄灿胡闹的，唯有找到柳依依向她解释清楚，顺便成人之美。
　　宫内加强了巡逻，增加了兵力。因为黄灿差点遇刺，治了许多人的罪。现在别说混出宫了，就算是踏出奉玉阁一步，都会被再抓回去。可惜林九本身就会法术，只消用一点点法力就可离开这里。
　　终于又见了上京城的热闹景象，林九欣喜若狂，整天憋在宫里都快要被憋疯了。尤其是黄灿在下令立她为妃，赐号赐阁之后，前来见她的人就快要将奉玉阁的门坎踏平。大多人也都好奇，到底是何等女子能让圣上忘记柳依依而立她为妃。
　　按照那日黄灿所带之路线，绕来绕去也总算找见了那上京城最大的一座歌舞坊。费尽力气才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台上的女子穿着粉色罗缎，各有各的姿色，可是寻了一圈却没有见柳依依的身影。
　　“请问柳依依在吗？”林九胡乱抓住一个人就问。
　　那男子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也是来看依依姑娘的，只是她最近称病，且休息几天便好。”
　　“哦，那…”她还想问什么，但是却发现周围人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每个人都紧紧盯着楼上，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未见人先闻声。
　　“九姑娘且先上来罢。”声音由楼阁上的第二间房传出，尤像清澈的山泉水，听起来舒服得不能自已。
　　林九闻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急忙跑了上去，因为太焦急，差一点就被人群绊倒。
　　先入鼻尖的是那阵阵飘来的香气，很香。也许是习惯了回音房的清香，所以闻着这个味道不是特别的舒服，她轻轻的敲开房门，踏进去的时候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里面挂满了画像，画中之人或是柳依依或是黄灿，甚至还有他们两人一起赏荷，一起吟诗作对的样子。
　　房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圆木桌子，一个红木梳妆柜，还有一片纱帘挡住了林九其他的视线。声音从纱帘里传出，清亮且温柔。“民女偶感风寒，依妃莫要嫌弃才是。”
　　才听她说完林九便有些震惊，黄灿虽那么说，也还没有昭告天下，不知她是从何得知。站了一会，林九觉着有些凉，转头一看原来是两扇木窗还敞开着。“我先关一下窗吧，你已经生病了，再吹风可不好。”说完就走过去将窗子轻轻关上了。
　　“依妃请随意坐吧。”
　　林九慢慢坐下，头有些晕。“屋子里的味道真独特。”
　　“禀依妃这是西域当地的熏香。”
　　应是黄灿所送的吧。“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民女不知。”
　　“你和黄灿他可能有些误会。”
　　“我与他有何误会你又怎会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自然是从宫里的人口里得知的，虽不知道完不完全，但是总归是了解些了。
　　纱帘内约莫是有一个女子半倚在床榻上，只不过是没了声响而已。林九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眼前的景像渐渐模糊不清。她猛吸了一口气，闻见房内的香味变得好生怪异，立刻惊觉不妙，瞪着眼睛从木椅上站起来，要不是扶着桌子便要倒下去。“你这是什么香！”这根本不是熏香，而是用各种稀奇香料所制而成的迷香。
　　“这是西域的熏香啊。”柳依依听得林九不安的喘息声后拉开纱帘走了慢悠悠的走出来。
　　“骗人！”林九大叫，却觉得手脚发软，虽然头晕眼花可是面前的女子还是隐约可以看清模样的。与第一次见面不同，她穿金戴银。手上…还拿着一把尖翘的匕首，她越靠越近。这才看清她浓妆艳抹头上还有一个金色印记。
　　林九挂在腰间的晶球泛着淡淡蓝光。
　　“我没有骗人，你看我不就没有事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依依突然伸手揪住林九的衣襟，开口狠狠地说道：“为何？你抢走了我的爱人，抢走了我荣华富贵的生活，我要杀了你！”完全失去了她原有的韵味，变得陌生无比。
　　泛着寒光的匕首横在林九额前之际，门突然一下子被踢开了。一阵寒风灌进，香味被风吹散，林九顿时清醒了许多。至少，她看见了谢珩渊和黄灿气呼呼的站在了门前。
　　“你真是狠毒。”柳依依凑近林九的耳朵说完，抬起匕首就刺向了自己。她以为是林九将带他们来，刻意揭穿自己丑陋面目。
　　煞费心思在宫里安插眼线，随时观察着黄灿的一举一动，甚至在心灰意冷之时曾派刺客想要去杀了那负心之人，这些黄灿都知道，他一再原谅一再包庇，只因他是爱她着的。
　　匕首刺穿了柳依依的胸口，林九想伸手阻止却也晚了，她倒在地上，伸出满是血的手，吃力的道：“皇上…”
　　黄灿好看的眸子里爬上了雾气，他一个箭步跑到柳依依身边抱起她。“依依！你…”
　　“我恨你！恨你失了诺言，甚至还要娶别人为妻！你答应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娶别人！”柳依依咬着牙，用尽全力说。
　　“依依…我…对不起。”黄灿哭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说出要实现诺言的话，牵绊他的太多太多，多到不是什么都可以由他抉择。
　　“呵呵，怪就怪，我爱上了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王…”
　　谢珩渊走到林九面前，捂住了林九的眼睛。
　　“你干嘛？”林九吸了吸鼻子不明白的问道。
　　“我怕你会哭。”
　　柳依依死了，不算太过凄惨，至少她死前是被黄灿拥着的，至少黄灿为她掉了眼泪。
　　黄灿抱起柳依依，什么话也没说便走出了歌舞坊，众人看他们的眼光是惊恐而害怕的。
　　谢珩渊拉起林九跟在他们后面，走在人群哄闹的街上。林九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不知为何，被谢珩渊牵着就像被一块坚冰牵着，他的手心没有一丝温度，但是林九却不愿意抽出手来。

☆、灵珠归囊

　　本来是要找到柳依依向她解释清楚原委，可是谁料想不但没有成人之美，反而出了这等事情，最后闹得有情之人阴阳两隔。
　　林九心里内疚无比，只有一直跟着黄灿向前走。有时候看热闹的人会将他们团团围住，甚至大叫着要送他们去官府，要禀明皇上治他们的罪。
　　谢珩渊看见林九闷闷不乐的样子，嘟嘴道：“我被刺客刺穿了手臂，怎的也不见你这般沮丧。”说着还抬起被包扎的那只手臂在林九面前晃了晃。
　　林九随意的回答道：“那我便是不要了这条命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好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谢珩渊皱起眉，样子好笑极了。
　　黄灿抱着柳依依一直向上京城中央走去，一直向先皇为爱妃所建造的那座楼台走去。他终于选择实现了当日许下的诺言。
　　风越发刮的大，尤其是在踏上楼台之时。
　　这座楼台极其高，上京城的阜盛之景一收眼底。林九被吓了一跳，这般兴盛的景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抬头见楼台上的錾银木上轻轻楚楚的写着烟雨台三个字。
　　这里有几位官兵把守，虽然见黄灿怀里抱着的女子时略显惊讶，但也没敢多问便迎他过去了。
　　万民膜拜，高呼万岁。原来的万人之上就是这个道理。
　　烟雨台下聚集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一听说是皇上驾到，纷纷跪地行礼。林九向下一望，就只看见了挨个挨个密集的小人头，其他什么也看不清，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高了。
　　黄灿纳柳依依为妃，赐号依。并宣告天下柳依依是他此生挚爱。
　　柳依依躺在地上，身子已经开始僵硬，直到黄灿的话语全部说完。林九才看见柳依依额头上的金色印记变得越来越深，渐渐得就像蛋壳一样出现了几条裂痕。
　　金色光芒大盛，一颗与晶球大小的金色珠子从柳依依的额头中飘飞而出。林九一把拉过黄灿将他挡在身后。士兵也抬着刀戟围了上来，就见柳依依的身子开始变得缥缈起来，从头到脚，骨骼肌肤如花瓶碎片一般，一片又一片的开始掉落。腰间的晶球被淡淡蓝光所围绕，林九抬头看着，顿时脸上的表情由惊到喜。她自然是没有想到柳依依居然是金灵珠的化身。
　　“依依！这是怎么回事？！”黄灿咆哮着，竭尽力气想要冲上前，幸好那些将士担心他的安危，拦着他没敢让他上前。
　　烟雨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哄乱，似乎是好奇这突然出现的刺眼的金光。林九双手结印，脑中飞速的回想五行术的口诀。
　　见这姑娘双手泛起白光，黄灿和其他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谢珩渊你走开，它的灵力太过强大，小心伤到你！”林九吃力的说着，双手不停的变换手势。
　　谢珩渊当然不肯，可是又担心林九为了保护自己而受到伤害，只有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林九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柳依依与黄灿的那些过往，终于明白了她不肯妥协的原因。
　　化作人形之前终是无缘听见黄灿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不甘愿，不甘愿就这样遗憾下去。
　　寒风呼啸过耳，林九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只轻轻开口道：“黄灿，你可还有话对依依说。”
　　黄灿看着金灵珠大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缓缓走到林九的身边，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原以为他会再嚎啕大哭，可他没有，而是眼睛弯成了月牙的样子，轻轻开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是有下一世我便不再做王，愿与你种豆南山桑麻共话。”
　　听他说完这番话，金灵珠的光芒减弱了一些。林九一咬牙就将它收入了晶球之内。
　　黄灿定定的看着林九，眼神极复杂难猜，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原本好看的脸颊多了一丝丝憔悴。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灵珠要么藏于峭壁陡崖之中要么藏于海底龙宫，现在居然还幻化成了人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走在回宫的路上，林九一直向谢珩渊抱怨着。
　　“不然怎么叫做灵珠，不过还好大家都没什么事。”谢珩渊伸手捏了捏林九的鼻尖，宠溺的笑了。
　　林九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尴尬的咳了两声。
　　回到皇宫之后，黄灿先去见了皇太后，然后他便答应了跟林九前往腐竹城。
　　并不知道他和皇太后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擅自册妃的事情皇太后已不追究，可是执拗的要去腐竹城一事却硬生生将太后气病了。
　　黄灿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不管三宫六院里的人和朝中大臣如何劝解，他都不再理会，他说：“我要做的是一个君主该做的事情，要负起保护子民的责任，若谁再来讲些没用的，便格杀勿论。”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既然说了这样的话，敢再来的人也不多了。
　　几辆做工精致的马车早在宫门外久候了。宫门口的石狮像如同实物一般守在两旁。马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车夫是宫廷的御用车夫。景象何其壮观。
　　不过，坐马车从上京城出发最少也得需三天才可到达腐竹城。林九摇了摇头看了看谢珩渊后才看向黄灿说道：“将他们差回去吧，我有更快的方法到腐竹城。”
　　“什么方法？”黄灿看着林九好奇的问。
　　林九挤了挤眼睛，正要施法唤出当日下山师傅亲赠的夏乐时，却被谢珩渊一下子拉住。谢珩渊轻轻摇了摇头，如星辰点缀般的明亮眼睛扫视了一眼众人。原来他是怕林九当众施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嘿嘿。”林九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头，还好谢珩渊提醒，不然粗心大意又会惹出不少事端。
　　最后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三人躲在了那极高的假山之后，林九才轻念口诀唤出了夏乐剑。
　　夏乐剑的剑身由细变宽，飘浮在半空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黄灿后退了几步，总算还是有疑问的，虽然表面淡定从容，可是心里也开始慌张起来。
　　林九和谢珩渊互相对视了一眼，“呵呵”一笑答道：“我们只不过是会一点法术而已啦，你别怕，我们要想把你怎么样早就动手了。”
　　黄灿听了依旧是半信半疑，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笑，我像是会怕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