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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还情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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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贱姬,便在闾阁以色侍人。闾阁由教坊司拨款,所养姬女凡是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可任意亵玩,且贱姬不得孕子不得离开闾阁半步。
所以便有了“一入姬门世代为贱”的说法。
有大户人家抄家后女眷入姬门,然年纪不得超过六岁。央姬当初能保一命进了姬门顶替了他人身份,都是裴羽在背后做了手脚。
如今国泰民安,世人尤好媚足取乐。妈妈先是审视姬女的姿容,择出贵姬,然后令其缠足,缠出三寸金莲。央姬是天生小脚,加上擅长足尖舞,白帛一缠便是新月状。也正是这个缘由,四姬对她多是嫉恨。
——
翌日。
晚梅谢尽,春桃萌新枝。
央姬和四姬各据一院,朱栏曲楹,花木葱茏,亭榭园池,一应俱全。
四姬分别是:昭姬、瑶姬、柳姬和丽姬。明日便是上元节,四姬与央姬同去宫廷跳“金莲舞”,这才是她们姬女命运的开端。
而裴羽的计策便是要保央姬万无一失的被送给小千岁宫容。
然后:杀千岁。
薄春暖光中带着寒意。昭姬躺在榻上沐浴在葱郁的花木香气中,着牡丹紫流彩飞花罗衣,浅鸠羽色烟水游鳞拖地长裙,如水蛇般的腰肢呈微扭之势,雍容娇媚如牡丹半开,再到精致如玉的脖颈,尖翘的下巴,熏润的红唇半合,螓首花貌,鬓云乱洒,端的是蛊心酥骨。
足有一寸长的纯银护甲套在无名指上,轻轻的在塌边敲着,丹凤一开,红唇轻启:“央姬也喜欢我这园子?今日是吹错风了吗?”
央姬在心里叹息,难怪妈妈给昭姬取“昭”字了,果真是昭昭其华艳过春秋,端的是明艳风流。可惜,可惜是个姬命……
央姬莞尔一笑,爽利的走了过来,在昭姬的面前轻快的转了一圈,“昭姐姐的眼光最好,瞧我这身骑服如何?”
洗朱色对襟半壁衫,内着薄透浅绛云丝宽袖衫,酥胸波涛笼于霞彩美不胜收。腰间束的极紧不堪一握。下身只着了洗朱色合裆长裤和黑色皿貂皮长靴。旋转之间脚尖踮起,清丽无双。
昭姬斥道:“外不着裳,怎能做如此伤风败俗打扮?”丹凤一直停驻在她的脚尖上,火光簇簇。
央姬反而痴痴一笑,作天真态:“昭姐姐这话说的,只要男子欢喜,有什么穿不得的?”
昭姬天生骨骼纤长,从这手指便能看出。当年妈妈便说了,昭姬这骨骼只能做贱姬,她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让妈妈回心转意。而昭姬最大的恨事便是这九载缠足,脚骨不受控制的长,最后被敲断了脚背骨生不如死九载才缠出三寸金莲。又日日练舞,其间苦楚不堪回首。
如今的昭姬也算是浴火凤凰。
昭姬素来最不喜央姬,眼下央姬当面炫耀媚足,早已怒不可遏,却笑的更加妩媚。
央姬跳了几个花样后,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昭姬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却仍做大方之态的吩咐道:“迎春,央姬想必也渴了,奉茶。”
央姬端过青花杯盏,碧螺春香气袅袅。
央姬一边走着一边品茶,忽然手一松,一杯热茶全部泼洒在了昭姬的三寸金莲上!
昭姬的三寸金莲上只缠着白色布帛。谁不知道,这缠起来多费力。
央姬那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处处刻意!
先是炫耀自己的天足,继而茶污她的金莲,明摆着就是跟她昭姬过不去!那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昭姬恨意冲脑,吩咐道:“迎春、荞秋,给本姬制住央姬!”
迎春与荞秋一人一边的按住央姬,一人一脚踢上她的小腿,她被迫跪在了昭姬面前。
央姬挣扎,月水清眸满是不屈:“昭姬,你我同为姬女,你想做什么,不怕妈妈找你麻烦!明日的金莲舞可是缺我不可!”
“哈哈!哈哈!缺你不可是吧……”
迎春和荞秋指间夹着根根密密麻麻的细针,狠狠的向她的肩胛骨戳了上去!
痛!痛!
痛的好!痛的好!
千岁,如果这是走到你身边的代价,央儿觉得这痛都是甜的……
她冷汗直冒,硬生生的咬唇忍着痛意。
昭姬见她愈是不屈,愈是添恨!
“给本姬扎她的脚!本姬倒要瞧瞧,她明日拿什么跳!”
——
闾阁前堂。
小千岁宫容应裴羽之邀前来闾阁。
过目之处都是醉意阑珊的官员丑态百出的调戏姬女,官员门甚至竞较着玩花样。入鼻都是胭脂香,入耳都是*声。
京城谁不识小千岁宫容?
宫容以“春风客”自居,却实则不近女色之人。
春风过姬户,客来扫蓬门。
有人道:话说这面上几根髯,下面几根毛。下面要是没毛,拿甚来扫蓬门?”
阉人之子,蜚言流长不息。
貌比妇人,端的是琼姿玉骨,面如胚滑釉清的上好瓷器,精致绝伦的弧度,那一双眸子顾盼悬珠,酥人肠噬人骨。一袭云锦白衣,七尺颀长,衣袂生风。
有官员醉醺醺的要来招呼他,他几乎是慌乱的往后一退,对裴羽道:“这地儿我实在来不惯,我先走一步……”
“我倒未料到千岁不喜,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吧,后院有曲径通幽处,我们去品茗,再来上两局胜负,如何?”
“既来之,便听裴将的……”
丰姿卓然的两人向后院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婢女撞上了裴羽。
裴羽呵斥,声如洪钟:“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也不看看撞着谁了……你叫何名,回头本将让教坊司好好教教你!”
这个婢女正是:初紫。
初紫扑通一声跪下:“奴婢无状!请两位大人饶命!实乃是奴婢有急事找妈妈,性命攸关大事,实在是刻不容缓啊!”
“哦?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将定治你这冲撞之罪!”
“两位大人,央姬命在旦夕……”
第3章 初遇之变
央姬被推倒在地,迎春和荞秋一人禁锢着她的一只脚踝,剥掉长靴,未着足衣的天足白嫩剔透,尤其是五颗脚趾头圆润如同珍珠,煞是可爱的紧。
昭姬眸中的妒火一簇接着一簇,恨不得把这双碍眼的媚足给烧的骨黑肉焦。缠足九载方成三寸金莲,不提步履之间的撕心之痛,若是解开布帛更是令人作呕的疮痍惨淡。迎春和荞秋每晚伺候她泡足的时候都免不了被迁怒。
四姬之中,昭姬最媚,手段最狠。平时对待下人动辄就是打骂,后不知通过什么法子得到了宫里的秘制刺针,刺骨不见血,最是好用。
昭姬恶声道:“迎春、荞秋,给本姬狠狠的刺!本姬倒要看看她明日拿什么跳!”
昭姬打的是好主意,金莲舞最是考验功力,届时央姬当殿出丑就是犯上之罪,命不保夕。央姬这般姿容说不准日后就是她的挡路石,她岂能容她!
殊不知昭姬的心思,也正是央姬的心思!
三年之前……
三年前的这日午后,阳光仿佛是滴了血般,明晃晃的像铺天盖地的牢笼,初春的风是这般冷……
她匍匐在地上求救,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直到纤尘不染的白衣裾角落入眸中,视线一路向上,定格在那张釉滑瓷白上,一个男子怎么能美成这般?
小千岁何止是貌比妇人……
可惜这个人,是该死的人……他们不共戴天……
她的殊璃脆玉泪意阑珊,半是哀泣半是造作,如泣如诉梨花带雨……
“央儿求千岁救救央儿……明日央儿必死无疑……央儿不想死……求求千岁……”
“你叫央儿?”这是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微风轻摇的随意,春水凿石的坚定。
后来呵……
上元节的金莲舞她理所当然的缺席了……
闾阁从无此例,可是小千岁是谁,他是手握京卫军权的“九千岁”储升义子,只要储升在庆元帝耳边吹风,可不就水到渠成……
后来呵……
秘见她的未婚夫婿裴羽……一桩一桩的汇报……
“千岁从不近我的身,纵是我有意让他撞见我在沐浴……”
“千岁被我灌醉,我百般挑逗,他都无一丝反应……”
“羽哥哥,如今我都这样了,你会嫌弃我吗……”
“羽哥哥,千岁不是阉人,胜似阉人……”
三年前的苦肉计,她为杀他而来……
三年后的苦肉计,她为还情而来……
——
一声厉喝:“昭姬,你在做什么!”
出声之人,正是裴羽。只见器宇轩昂的裴羽和白衣轩然的宫容站在十丈外的院门处,从那个角度只能看到迎春和荞秋蹲在地上的身影,央姬的惨状刚好被遮住。
镇国将军的威压让昭姬一颤,昭姬依然是慵懒的躺在榻上,迎春和荞秋已经把刺针收到了袖中,神色平静的起身站在昭姬的身侧。
地上的央姬发髻已乱,对襟半壁衫被扯开,薄透的云丝内衫把起伏的酥胸半掩,裤脚被捋了起来,光洁纤细的藕腿和精致的天足姣丽蛊媚。
她应声望了过去。
初春的阳光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熏,风吹起他的衣袂,千花万花开。
多好……
究竟该有多好……
他活生生的站在天边,没有山崩,没有仇恨……
千岁……
千岁……
两人走了过来,她浑身不觉疼痛,反而是酸软无力,初紫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昭姬未等初紫打抱不平,便断然道:“裴将好生吓人,我们姬门女可不是边关的士兵,哪禁得起镇国将军这一吼?我们姐妹之间玩玩闹闹呢!唔,本姬可是新习得一种按摩足底的法子,妙处可大着呢,不过是让央妹妹一试罢了!裴将若有兴致,本姬可亲自为您按上一按!”
央姬面色惨白,只顾着愣愣的望着小千岁。
这世间,只有千岁一人。
她的灵魂如采着春光翩飞的蝶,月水清眸荡漾粼粼波澜,脉脉无言,远胜千言万语。
直到他的白衣裾角落在手边,仿若转瞬即逝的春风,她赶紧抓住了裾角。
如泣如诉:“千岁……千岁……”
她的眸子深情无量。宫容往后一退,奈何裾角被她死死的握住。
四目对上。卿怜我三载,换我来怜卿。
央姬以跪坐的姿势抓着宫容的裾角,面上是痴痴的笑。重生以后,从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她明确,她是真真正正的重活了。
殊璃脆玉的娇颜镀上了春光,美不胜收。宫容的面上看不出动容,反之裴羽眸色微闪。
初紫被这个变故给惊住了,与昭姬对峙:“你分明就对央姐姐用了私刑!我去叫大夫来一诊便知!”
央姬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放手,在初紫的帮助下站了起身,勉力福了下身:“千岁,冒犯了。”
“你叫央儿?”他的第一句话,依稀当年。
她轻笑,笑的温婉恬静。春光下是殊璃鎏金的风华。
“姬女名央。”
昭姬冷淡道:“初紫,仗着央妹妹宠你,没大没小惯了嘛!央妹妹是你的主子,本姬也是你的主子,谁容你信口雌黄!本姬今日倒要教教你为人奴婢的本分!”
这一次,她不愿匍匐在地上求他救她,而应该堂堂正正的走在他的身侧。
她不顾初紫的脸色,云淡风轻的言道:“昭姐姐,初紫无状,妹妹自知教不好她,就由姐姐教教她规矩,妹妹还指望初紫晚上好生服侍妹妹呢!”
昭姬面如桃花,丹凤自得的勾起:“妹妹且放心,姐姐我保准晚上还妹妹一个规规矩矩的初紫!”
初紫面如土色,被迎春和荞秋拉走。
一失去初紫的扶持,双脚疼痛难立,她身子一软,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稳稳的落在了宫容冰冷的掌心。肌肤相亲,她侧脸看他,他有一双仿若深邃又仿若清冷的悬珠明眸,像古潭清幽,她的眸光便是潭中月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邀请道:“央儿慕千岁久矣,不知千岁能否赏光去央儿的院子坐上一坐?”
亮灿灿的月水清眸是满满的期待。
宫容没有开口,倒是裴羽言道:“姬门五姬,可是旁人想见都见不着的,央姬既然相邀,千岁莫辜负了佳人盛情,刚好我倒要与昭姬叙叙旧……”
宫容这才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央姑娘,带路便是。”
身后是裴羽的轻笑:“千岁好生有趣,还姑娘姑娘的……”
殊不知,那记忆里的三年,宫容从未改口,都是:央姑娘。
——
两人并肩走出了昭姬的院子。
从脚上传来的疼痛一路爬上心头,换作难以言喻的甜蜜。
这看在宫容眼中倒是另一番景象,鬓发凌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冷汗从玉容流到脖颈,整个人异常香艳。面上却挂着静美的笑容,仿佛,仿佛是真的在笑。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再也支撑不住,他只得勉为其难的再次搂上她的腰肢,语无波澜:“被伤了为何不说?”
隐隐觉得这话里有嗔怪之意,她恍惚了一下。
宫容一路搀着她,直到推开朱红的闺门。“央姑娘进去歇着吧,我就此告辞。”
他松开她的腰肢,袖子却被她握住。他面色无常,却让她寒噤了一下。没来由的她忽然感觉害怕。
她怯怯的抬起头,眸光摇曳,带着凄楚带着期望,如泣如诉:“千岁既知央儿伤了,明日宫宴上的金莲舞央儿自是跳不得了,左右都是犯上之罪,一个死字……千岁问央儿被伤了为何不说,殊不知央儿就是说了又怎样?姬女贱命,谁会给央儿一个公道?”
“你这是在要我救你?”
“央儿不敢。央儿慕千岁久矣,临死前不过是想一偿夙愿罢了……”
前世,她的父女之情是假的,小姐之梦是假的,未婚夫婿是假的,临死了,只剩下千岁三年盛宠……
死过一次的人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那三年已得到过,不做奢望。重活在世,她该偿还什么……
她期期艾艾的望着他,那模样娇俏胆怯,仿佛就是……
他终究松了口:“我扶你进去。”
室内焚香袅袅,掌着一盏青纱八宝明灯,清幽空寂。她局促的坐在紫檀木香竹软榻上。
空气里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像一幅遥不可及的美画,随时被风卷走。她忽然委屈的不行,难受的不行。
却不想哭出来,不想让他难受。
等她接近他时,才发现他有多远。
“柜子里有伤药,千岁能帮央儿拿一下吗?”声如蚊呐。
他把一瓶药搁在距离她手边五寸的位置。
她脱了靴子,露出精致的天足,打开药瓶,就要往脚上涂。因为肩胛骨被伤,手抖的不行,药瓶差点从手上滑落。
他开了口:“你且等着,我去打热水来。”
委屈也好,难受也好,立刻被铺天盖地的甜蜜覆没。
他打来热水,捋起袖子,纤细漂亮的手臂和纤长的手指比女子的还美。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如胚滑釉清的上好瓷器,她曾经见识过他的美好。
他屈下身,滚烫的帕子便敷上了她的脚背。
“央姑娘,冒犯了。”
“千岁何出此言?姬女这双脚比不得大家闺秀,千岁这般,倒是污了千岁的手。”
他未计较她话里的自嘲。上好药后,只见她上面衣衫尽脱,只余下肚兜。她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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