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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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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在耳边叽咕一番,二叔奶奶点头:“就这样。”
    **
    周家养猪杀猪卖猪肉,一家人实则无多余精力去巴拉那几亩田地。周屠夫便将手中田地租出,每年只收部分租金,其余时间专心经营这营生。
    宜悠扣开门时,便见他正往大锅里添火,满手是血的扒着猪毛。
    “周叔,我来了。”
    周屠夫回头,随手往脸上一挥,顿时一派土匪状。
    宜悠看着直乐:“看来今天的肉肯定新鲜。”
    周屠夫早已习惯,拍拍猪后臀:“你来的正好,这猪没长到两年,不大不小肉正好鲜美。看,我给你这后肘。”
    后肘上全是精瘦肉,云州不出大豆,所以植物油很贵。农家一般用肥肉炼油,所以肥肉要比瘦肉贵。但宜悠自小讨厌白花花的肥肉,她包包子也都是剁烂了瘦肉紧成丸子,馅料既筋道又好吃。
    “好咧,再来点膘。明天赶集,刘妈妈会来取。”
    周屠夫也知道他们家情况,全是女人,又没个车马,拿这么些东西肯定不方便。
    “没问题,钱你先拿回去,先吃了肉再说。”
    宜悠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交给他,笑容中是不容抗拒:“都这么熟了,还那么客套干啥。周叔你先收下钱,我才好说另外一件事。”
    周屠夫接过去,入手一掂重量便知沈家分文没少给。别在腰间,他在另一盆清水中洗把脸。
    “沈家婶子也跟来了,是不是你有啥张不开嘴的事。”
    宜悠腼腆的笑笑:“还真让周叔你猜中了,就刚才,我看到老家院子里堆着一些白色石头,我爹说是你们给了他钥匙。”
    “什么?”
    周屠夫胡乱在裤子上抹下手,进屋不久后摸出一串钥匙。
    “还是在梁下面挂着,不过……”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这钥匙上太干净了,一点猪油都没有,一定是被人动过。”
    见她愧疚宜悠忙出声安慰:“当初将钥匙交予周叔,我自是十分信任,如今我也没怀疑你。实不相瞒,上次县城赶集看到虎子媳妇。言语间,似乎她对我带着些偏见。”
    “那就是了。”
    周屠夫叹息,伸长脖子朝正房后面喊道:“虎子,虎子你给我出来。”
    屋后跑出手握锥子的虎子,比起半年前,他眉宇间多了一份成熟。成亲后他已不再跟着赶集,而是在家中钻研这门祖传的手艺。开始他也不适应,可爹一句“不学这个,你将来那什么吃饭,干什么养活媳妇和娃?”点醒了他。
    收回往日痴念,他踏踏实实的同媳妇过日子。
    “爹,沈家奶奶、二丫,你们都来了?二丫是不是忘了带钥匙?”
    周屠夫将钥匙扔到他脸上:“瞧瞧你们俩干得好事。”
    他这一吼,在后面帮着糅猪皮的周王氏和新妇莲莲也都出来。三言两语,事情就问个水落石出。
    “媳妇你爱干净我知道,可也不能随便把别人家东西做人情?”
    虎子急了:“这事是真的?”
    莲莲涨红着一张脸,怨恨的看向宜悠:“沈家奶奶病的那么重,那几块石头又不值钱,她拿出来也算尽孝。”
    宜悠却被她这神逻辑打败:“你也是成了亲的妇人,怎么说都是个立起来的成人。难道在家时你爹娘没教过你,不问自取便为贼。”
    莲莲更恼:“那东西可不是我取的,你这话,怎能说你亲爹是贼。”
    “你也莫用那一套来压我,钥匙是我交给的周叔。你在全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拿出去,本身就是一种偷。我与周家熟,也不说太重。如你这般今日偷钥匙,保不齐明日就能偷钱匣子。”
    “你,我才不会干那等事。你已不在云林村,干嘛还晃来晃去。钥匙是我家的,我便是拿了那又如何?”
    这回未等她说话,虎子已经冲上前:“你拿了那就是不对!宜悠,实在对不住。莲莲她年纪小,还不懂事,我和爹会多说她。”
    莲莲捂住脸,满是不可置信:“我就知道,你心里念得全是她,就连说梦话你都在喊她的名字。沈二伯家婶子说得对,二丫和她娘都是狐媚子,搅得别家不得安宁。”
    王氏忙捂住媳妇的嘴:“说什么混话,哪有这么来编排人的。虎子,带你媳妇进去。”
    虎子贪婪的看了宜悠一眼,这些时日不见,二丫竟是更惹人眼。再看自己媳妇,跟她站在一起当真是天壤之别。不过莲莲也没太大毛病,他们已经成亲,就得互相扶持。
    周屠夫好一阵道歉,保证好生管教儿媳。沈二奶奶也出来周旋:“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省得相互猜忌。只是那些道听途说的荤话,往后却别再说。”
    宜悠摸摸自己的脸,她早已被羡慕嫉妒恨习惯了。只是如今人人皆知白石之事,便是有围墙,怕也拦不住有心人。
    “我自不会往心上去,只是有一事还得劳烦周叔和二叔奶奶。”
    开门见山,宜悠直接道出,她要将精心挑选的一部分白石运到县城,想借车马一用。


☆、第七十章  
    周屠夫正是愧疚的时候,车马这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做个顺水人情。
    “你一个姑娘家;弄不动那些石头;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
    宜悠摇摇头,抿嘴一笑:“周叔不用担心;沈家有些叔叔伯伯在那边,他么自会帮忙。”
    二叔奶奶也应景的答道:“那是;老大他们还在地里,这么点事怎么也得过来搭把手。”
    村里人干活都是好把式,宜悠套上牛车;扬起鞭子往云泉山方向赶去。石堆位于沈福祥荒地中,与沈家其他人肥沃的田地连成一片。这边她打开门;那边二叔奶奶已经叫来几个壮年汉子。
    打眼一扫,这些人汉子们对她憨厚的笑着。
    “有这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完。”
    因为筑上了围墙,石头她也早分好堆。看着最边上原本一米半高的小石堆如今只剩一米高,她又是一阵肉疼。
    “只要这些就行,前些时日给县衙做糕点,用的便是这些。”
    二叔奶奶附和:“县太爷何等大人物,给他做自然要用好东西。”
    众人纷纷赞同,撸起袖子开始往牛车上装。青石重,中间夹杂的白石却非常轻。偶尔遇到大块,用铁锹拍两下也就碎成拳头大小。几个壮汉帮忙,没过一炷香时间,石头全都装上了牛车。
    “沈家那边还剩下一点,我自己去搬就成。今日谢谢各位叔叔伯伯,改天赶集,别忘了来我家吃包子。”
    这半年生活好,她眉眼间又长开不少。如今笑盈盈的说话,更是令人心生愉悦。众汉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脸红而腼腆的笑起来。
    赶着车来沈家的时候,这边的骚乱已经结束。边搬着石头,她边同二叔奶奶闲聊。
    “也不知那些银锭子,如今是在谁手里管着。这事本不是我该问,可万一沈家再出一本账册,我爹岂不是要受苦。”
    沈福祥在一旁默默的将石头装上车:“银子是二嫂管着。”
    宜悠打量下小院,眼尖的从火房掀开的帘子中,瞟到一卷脏到发黑的铺盖。
    “这些时日你睡在哪儿?”
    沈福祥支支吾吾:“不就是咱们家。”
    宜悠也不多跟他计较“咱们家”这个字眼:“睡在哪一间?”
    “就那!”沈福祥食指指向后面。
    “后厨还是正房。”
    “二丫,你就先别管这些。”
    宜悠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讨厌沈福祥,可她更讨厌程家两个女人。如今他们不仅捏着银子,还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
    “真不是我想管,只是你凡事得多想想。程氏住在咱们家正房,替你管着钱,这像什么话?反正我就是个泼辣性子,别人怎么说我暂且不管。长生还那么小,你这样让他怎么做人?”
    沈福祥愣在那,他以为闺女是讨厌她奶奶才有此一问,没想到她却是为了长生。对啊,小叔子和嫂子同居一个屋檐下,别人会怎么说。
    “可他们这样,离开这还能去哪儿。”
    宜悠翻个白眼,他们去哪儿与你何干?捡起最后一块没用过的白石,她呶呶嘴:“我听说官学给每个人提供住所,每隔一段时日朝廷还有银钱发放。爹,百善孝为先,春生是读书人,应该比我还明白这点。”
    沈福祥被“百善孝为先”震撼了。是啊,娘这般对他,他都好性的期待母慈子孝。春生是二嫂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但他有住处又不缺银子,足以奉养生母。
    “读书人最重品德,想来春生不仅不会介意,还会很乐意。”
    沈福祥忙点头:“那是,还是二丫考虑周全。”
    宜悠实在是太了解沈福祥,他耳根子软,却在孝道上特别坚持。他对老太太好脾气是因为孝,但程氏可不是他娘,遇上了他也不会一味软和。
    莲莲的话还历历在目,别家媳妇自有公婆管教。但程氏既然敢在背后编排她,那她也不能当那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
    **
    所有石头装完,栓好牛车绳子,周屠夫却是挑着扁担赶过来,前后装满肥肉和瘦肉。
    “你们正好要用肉,我顺带走一趟送去,明天赶集也轻快些。”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想快些赶回去,趁着天黑把车给你送回来。”
    “现在天黑的早,你们女人赶夜路不安全,我去正合适。”说完周屠夫看向沈福祥:“我儿媳妇年纪小不太懂事,你也别想太多。”
    沈福祥略带结巴:“那……那是自然。”
    宜悠没再管他,而是将二叔奶奶拉到大柳树下,小声的请求道:“他一个人也不容易,这次分地,族里公允点吧。”
    二叔奶奶有些犯难:“二丫你是个孝顺孩子,先前族里也不是有意,而是他主动要求将肥田换成福海的盐碱地。也罢,这回你二叔公定会好好分。”
    分地时她还小,如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即她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犯|贱,才会这般关照沈福祥。
    沉下一口气,她劝告自己。这不是为了沈福祥,是为了长生和李氏。斩不断的血缘摆在那,他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一个半老头子凄凄惨惨的住在乡下,旁人会怎么说。
    她是丁点都无畏,可长生过完年还要入蒙学。
    “时候也不早,也该往回赶,我去叫上穆大哥。”
    周屠夫牵着牛车出去,宜悠坐在车沿上。两人前脚刚出门,后脚二叔奶奶就将她所说原话告诉沈福祥。
    “闺女就是个贴心小棉袄,福祥,你可莫要再糊涂下去。”
    沈福祥眼中闪出亮光,闺女还没放弃他!正当他飘飘然时,门帘后传来粗哑的咒骂声,老太太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程氏捂着鼻子跑出来:“四弟,我给娘熬点粥,你先进去照顾她。”
    沈福祥走到门边,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老人身上独有的霉味。
    “这是拉到了裤子里。”
    沈福祥掀开被子,只见褥子上一片阴暗水色。他记得方才出去时,他看衣服后就没给娘盖被子。而如今那脏污的被子,定是二嫂为掩住臭气特意蒙上的。
    这么糟蹋娘!顿时他气不打一出来。换好裤子后,他终于想起了闺女的话。现在他不仅担心长生的名声,更要担心,二嫂会将那些银锭拿出来给娘买药么?
    先下手为强,爬上炕,他抱起炕头那个箱笼。抡起锤子砸开锁,里面原本的一满箱钱已经少了两锭。
    程氏听到动静走进来:“你动我的箱笼?”
    “这是娘的,最近买菜的钱都是我出,那俩元宝哪去了?”
    程氏不答,只上来硬抢,可她哪有沈福祥力气大。
    “春生那天回来过,走之前你跟他鬼鬼祟祟的说话,我明白了,你拿娘的银子贴补了春生!”
    “给春生有怎么样,他可是娘的孙子。等他有了出息,享福的不还是娘?”
    事关老太太,沈福祥脑筋空前清楚:“照你这样,怕是娘等不到享福的那天。如今二哥已死,春生便是你那一房的顶梁柱。我也不败坏你声誉,娘我来养,你自去照顾春生。”
    程氏眼直盯着箱笼:“那些都是娘留给春生念书的钱,你且给我。”
    二叔奶奶见实在不像话,忙唤春妈妈去喊人。她算是看出来,福海这媳妇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把钱带走,明个沈家就得商量怎么摊钱给大嫂治病。
    二叔公刚送走穆然,听到这立刻拉着沈福江来。
    他更直接,趴下去直接问道:“大嫂,你说把你的救命钱,一文不剩的拿去给春生念书?”
    老太太脑子还清醒,歪着嘴骂道:“我呸,你们是不是亏待了春生。”
    程氏环着胳膊,春风得意,沈福祥心早已被伤到麻木,此刻也无太大反应。
    “大嫂,福海已经去了。春生可能不会给他披麻戴孝、摔盆送终。”
    “福海,我的福海啊。这孽障,哪有儿子不认亲爹的。不给他,一文钱都不给他。等我病好了,亲自给福海操办丧事。”
    程氏大惊:“娘,春生不是不愿意,他是不能。要是披麻戴孝,他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老太太偏偏认准了死理,春生就是有天大的前程,不认福海又有什么用。她可怜的儿子,等她病好了,定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丧事,让他进祖坟享沈家历代供奉。
    事已至此也就不再一筹莫展,二叔公问道:“福海家的,这事说来也不难。春生来给福海送终,那这银子便有他一份。不过读书人名声重要,他要不来,咱们沈家也不勉强。”
    程氏冷笑:“二叔公竟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到底,春生肯披麻戴孝,也得有人来搭灵堂。”
    沈福江却是极讨厌这二嫂,给自己媳妇使个眼色,还拿着装绿豆布袋的王氏忙走上前。
    “二弟妹,咱们沈家这么多人,怎会连丧事都办不起来。要我说,丧事得办,我们出力不要那名头就是。”
    二叔公点头:“正是,福海怎么也做过族长,虽然如今他身份不能入沈家宗祠,但云州这么大的地片,哪会缺那么一丈见方的栖身之所。”
    程氏骑虎难下,父死子要守孝三年,这样一来春生不仅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甚至官学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一个叛贼的爹。有了银子不一定有前程,但有了前程日后就不缺银子!
    “沈家,你们真行,好!”
    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收拾包袱准备直奔县城。春生念书那般好,忍几年等她有了诰命,定会要这帮人好看。
    沈福祥搂紧箱笼,心中犹豫。他恨二嫂,若是没有她和二哥,芸娘定不会忍无可忍的与自己和离。可他又有些可怜此人,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落到如此难堪。
    “二嫂……我问过了,你若是与春生同住,别人定会只言他纯孝。为着这份孝,官学夫子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打好包袱的李氏一个趔趄,春生的情况她怎会不知。多方银钱铺路,夫子才老大不情愿的收下他。四弟何时也学的与二丫那般尖酸,会说凉薄的反话了?
    即使气到内伤,她还得昂首挺胸,满脸以子骄傲:“那是,明年春闱,夫子可是很看重春生。”
    包袱款款,她朝外走去。
    沈福祥见她如此轻松,终于暗自放心。这样最好,春生有好名声,他有宽裕的银钱照顾娘,长生他们也不用被人戳脊梁骨。
    如此,他露出和离后第一抹舒心的笑容。
    **
    程氏走出云林村时,宜悠已经上路片刻。
    因着有牛车,她并未再与穆然同乘一骑。倚着石头,她与两人闲聊。
    虽然宜悠放心,但穆然每句话却是小心斟酌。他确定宜悠已与陈知州有过首尾,心下惋惜,他唯恐在神色间露出来,刺伤人家姑娘。
    宜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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