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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不相关-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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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一眼,殷戈止这才松了神色。坐下来问:“丞相还有别的事?”

微微拱手,石鸿唯笑道:“不知王爷可听闻京中传言?说是关苍海的冤魂归来了,要将曾害过他的人一一除去。”

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殷戈止摇头:“此等荒谬之言,倒是未曾传到本王耳里。若当真有冤魂,为何偏要这么久之后才归来索命?”

“所以,老臣以为,近来京中发生的几件大事,并非冤魂索命,而是有人蓄意报仇。”石鸿唯抬眼。苍老的脸上一片严肃之色:“从王爷在福禄宫欲替关家翻案开始,与关家之案有牵连的人,便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您指证的贺兰长德写‘昭罪状’下落不明,后是当年第一个上奏严惩关家的太尉赵旭获罪而死,如今。当年主审关家一案的廷尉石有信也失踪了,王爷不觉得很巧吗?”

果然是有风骨的老臣啊,这大清早的,竟然上门来质问他了?殷戈止淡然抿茶,轻轻将茶杯搁好,慢条斯理地道:“的确是挺巧的,丞相睿智,朝中如今人心惶惶,民间也是流言四起,却没人注意到此事,除了大人。”

瞳孔微缩,石鸿唯皱眉看着他:“王爷这是承认了?”

“承认?”茫然地抬头看他,殷戈止问:“本王承认什么了?”

目光犀利,石鸿唯一身正气地问:“难道发生的这么多事,都与王爷毫无干系吗?”

“您可有证据,证明本王与这些事情有关系?”目光坦然,殷戈止看着他道:“血口喷人不是个好习惯,丞相是两朝重臣,三公之首,说话更不能全凭自己的揣测。”

深深地看他一眼。石鸿唯垂眸:“这倒是老夫莽撞,没提前准备好证据。不过王爷,要是当真有证据,老臣可能便不会上门,而是直接在朝堂上与您相见了。”

眼里带了点嘲讽的意味。殷戈止颔首:“那本王就等着大人在朝堂上传本王问罪。”

话到这儿就说死了,石鸿唯脸色不太好看,低着头朝殷戈止拱手,转身之间轻声说了一句:“您已经不是当年的大皇子了,王爷。”

殷戈止挑眉,手撑着下巴,淡淡回他一句:“那你们也可以露出真面目了,丞相。”

身子一顿,石鸿唯拂袖就离开了王府,乘车便进了宫。

魏文帝正坐在龙榻边喝药,皇后乖顺地服侍着,低声道:“您最近少操心些,御医都说了要好生养着,有什么事,就交给太子去做吧。”

“他?”咳嗽两声。魏文帝略微不屑地道:“他还接不了朕的玉玺。”

一听这话,皇后便有些不满了。当初殷沉璧不是太子都曾掌玉玺,处理过七日的国事,为什么沉玦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却接不了?那立他做太子干什么?

不满归不满,到底是凭自己本事爬上后位的人,皇后脸上依旧带着笑,拿帕子给皇帝擦着嘴角,温声软语地道:“太子不会的,陛下可以教啊,总归是要交到他手里的。难道陛下要眼看着魏国江山后继无人不成?”

先前说过,魏文帝是个极重权欲之人,任何惦记他手里权势的人,他都看不顺眼,哪怕是自己枕边的人,和自己亲生的儿子。

所以,一听这话,他冷笑了一声,推开皇后的手,阴阳怪气地道:“除了他。朕还有别的皇子。太子可立,也可废。”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想警告皇后,让她老实点别想着夺权,太子的废立权可都在他手里呢!然而,听在皇后耳朵里,那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皇后脸都白了,忐忑不安地收回手,心沉得厉害。

殷沉璧回国,封亲王,本就对沉玦威胁甚大。如今这废太子的话竟然从皇帝嘴里说出来了,那就是把他们母女往绝路上逼啊!有殷沉璧在,沉玦的太子之位就不会稳当!她得想想办法才行了。

正想着呢,外头的太监就进来禀告:“陛下,丞相求见。”

“宣。”

石鸿唯脸色不太好看地进来行礼,抬头之时,眼帘也始终垂着:“老臣有事禀告。”

低头瞅了瞅他的脸色,魏文帝笑道:“何事让丞相大人这般不悦?”

“并非不悦,只是老臣觉得事态严重,再不禀明陛下。恐怕就晚了。”直接跪了下去,石鸿唯抖着嗓子道:“陛下明令孝亲王不许再查关家旧案,王爷的确没再追查,但……却是殃及池鱼,对当年与此案有关之人。统统下了毒手啊!”

魏文帝一惊,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石鸿唯双手捧到皇帝眼前:“请陛下过目!”

这份折子是他去孝亲王府前就写好了的,上头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当年关家的旧案串联,指出有本事在澧都之中这般搅弄局势玩弄官员的人。只能是孝亲王殷沉璧,顺便在结尾指出,孝亲王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逼得皇帝亲自下旨翻案为止。洋洋洒洒几千字,配以各种修辞手法,加上端正大气的字体,看得魏文帝立马龙颜大怒。

“他反了吗!这是要反了吗!”气得直跺脚,魏文帝怒喝。

皇后吓了一跳,看了石鸿唯一眼,后者微微侧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便是被文武百官称赞有气节的石丞相,连封明和殷戈止都被蒙蔽过,只当此人不涉事,不冤枉人,却不知他分明是一贯明哲保身。只有在动到了自己亲外甥的利益的时候,他才会站出来,咬上人一口。

当今皇后,乃是石鸿唯的胞妹。他的外甥,便是殷沉玦。

皇帝可没想到这一点,毕竟石鸿唯的为人上下都称赞有加,石有信在朝中,他都半点未曾偏私,在皇帝看来,他就是个秉公办事刚正不阿的人。所以这一份奏折看完。魏文帝压根不觉得他是在针对孝亲王,只觉得殷沉璧是当真恃宠而骄,太过分了!

“陛下。”皇后轻声道:“您别太生气了,当心身子。”

“有这么个逆子,你叫朕怎么不生气!”顺手将折子扔给她。皇帝坐在旁边直喘气。

皇后快速地将折子看了,眼珠微转,叹息道:“也许王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是真的要忤逆圣上呢?陛下不妨先试探他一二,也免得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一听这话。魏文帝觉得有道理,看向石鸿唯。

石鸿唯责备地看了皇后一眼,大概是觉得后宫不该干政,然后才一脸正气地拱手对魏文帝道:“若当真要试探,也简单。陛下送一名女子给王爷为妃即可。这等小事,按理说王爷不会忤逆,若是他受了,那也许只是针对关家之案,他对陛下有所忤逆。若是不受……那陛下就当真要小心了。”

想想觉得有道理,魏文帝当即就随便指了一家三品官员家的庶女,让身边的大太监送去孝亲王府。

殷戈止什么都不知道,正坐在院子里和风月大眼瞪小眼,冷不防的就见大太监带着个女人来,冲自己道:“王爷,这是皇上赐您的侧妃,您好生安置吧。”

这语气,就跟“这是一道皇帝赐您的菜,您吃了吧”一样轻松。

殷戈止皱眉,微微抬手,旁边的观止就将那大太监连着旁边的女人一起推出去关在了门外。

风月斜眼瞧着,嗤笑道:“咱们陛下真是有意思,不是自己的闺女,随意就送去别人的府上受辱。”

看她一眼,殷戈止道:“你不必吃醋,我不会收。”

风月:“……”

这位王爷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哪只眼睛看出她吃醋了?如今这情况,他不死才膈应她呢,她吃哪门子的醋?

嫌弃地看他一眼,风月扭头就走。

“你去哪儿?”殷戈止皱眉。

头也不回,风月气壮山河地吼:“撒尿!你要一起去吗!”

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殷戈止僵硬地垂眼,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儿,倒是轻轻笑了笑。

哪有姑娘家这么粗鲁的?

这算是平静的下午发生的一件小事,风月和殷戈止都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件小事却引起了惊涛骇浪,祸事如潮水一般,疯狂地朝孝亲王府席卷而来!

第155章 风雨卷府

风月正在变着法儿地祈求天上劈道雷下来落殷戈止脑门上呢,一道圣旨就在响雷之前到来。“轰”地一声在孝亲王府炸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长子殷沉璧,文武双全,深得朕心,着封巡查使,前往巴山一带替朕体察民情,回报民意。月底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一众跪着的人都哗然,殷戈止也沉了脸色,抬头看着那大太监,没有伸手。

巴山凄凉之地,说得好听是去巡视,说难听些,就是流放吧。还说什么文武双全深得朕心。摆明了就是看他不顺眼了,找个由头远远打发了去。一旦离开澧都,他便再无本事插手关家一案。

目的他明白,但能下狠心让他流放,着实叫他意外。

“王爷。这份旨意,您也想抗了不成?”大太监抬着下巴俯视他,微微摇头:“圣上之威严,可不是能随意践踏的,哪怕是亲生的父子也一样。”

目光流转,殷戈止伸手接过圣旨,缓慢地朝前头叩拜下去:“儿臣谢父皇隆恩。”

躲在旁边的风月都震惊了,她知道魏文帝狠,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咬起自家儿子来。牙口怎么也这般利索?

魏国这半壁江山都是靠殷戈止守下来的,更别说他后头费尽心思引吴国与魏国联盟,为的也不过是保全魏国,这老皇帝倒好,一个不高兴。把人流放去巴山。

人的感情可不是能随意践踏的,哪怕是亲生的父子也一样。

那群太监走了,殷戈止站了起来,旁边的观止皱着眉,正要上来说话,却见自家主子顺手就将那明黄色锦缎裹着的圣旨给扔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众人:“……”

微微倦怠地动了动脖子,殷戈止淡淡地道:“大概是离开太久了,以至于他觉得,无论怎么对我,我都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观止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主子不打算去巴山?”

勾着薄唇露出一抹冷笑,殷戈止道:“父皇想让我游山玩水的好意,心领即可,我们还有事没办完。”

说着,侧头就瞧见了旁边躲着的风月。

风月眨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身就进了屋子。

她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跟外头的人联系上,管殷戈止的死活干什么?

魏文帝下的这道圣旨在朝中引发轩然大波,太子一党极力赞成,其余人极力反对。此时的魏国正是用人之际。不留下孝亲王这样的栋梁,怎么反而把人流放出去?

石鸿唯站出来说话了:“孝亲王行事乖张忤逆,就算怀才,也难堪大用。”

一向不开口的丞相都说话了,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些。可依旧是有。

瞧着这么多人支持孝亲王,皇后更是不安,拉着殷沉玦道:“你也该为自己好好谋算谋算了。”

殷沉玦惶恐,身边的门客便给了诸多建议,最后有个口齿伶俐的人说服了他,调动护城军,围堵孝亲王府。

孝亲王在皇帝那儿已经失宠,有皇后的枕边风和石鸿唯的谏言,皇帝对殷沉璧的戒心只会越来越重。就算他莫名其妙断了胳膊少了腿,想必皇帝也不会太在意。

殷沉玦是没有胆子杀自己的皇兄的,但他觉得,可以砍他一只手。自古残疾不为帝,只要他少一只手,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是稳固的,其余的皇子之中。再没有能撼动自己地位之人。

算盘打得是挺响的,但他手里没有兵权,唯一能用太子身份调动的,只有护城军。先前说过,殷沉玦这个人过于平庸,脑子也不太好使,听信门客的话,行事冲动,压根没有想过失败的话怎么办,就让廉恒在子时调兵围住孝亲王府。

殷戈止被人吵醒的时候。就见廉恒站在他的屋子里,表情分外凝重。

“殿下,少将。”他道:“二皇子命我围堵此处,人已经快赶来了。”

打了个呵欠,风月半睁着眼道:“他有病啊大半夜的,围堵这儿做什么?”

廉恒摇头:“不知。”

殷戈止披衣起身,手里捏了盏梅花灯,眉目慵懒地道:“很多事情只能在半夜做,那自然便会在半夜来,没什么稀奇的。瞧着他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再睡会儿吧,不然又得折腾一宿。”

后半句是朝着风月说的,说完就回去继续躺下了,半点都不担心。

风月瞧着,心想这位主子都不急,那她有啥急的?于是跟着就倒下去继续睡。

廉恒愕然,看看内室又看看外头躺着的少将,满目惊恐。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了门。

殷沉玦本来是不想来的。奈何门客们说只有他亲自来才能镇住廉恒,让他不乱说话,于是殷沉玦就颤颤巍巍地来了。一路上都抓着旁边的人问:“当真围住了?大皇兄武艺高强,没反抗?”

“回殿下,没反抗,大概是廉统领将其制住了。”

廉恒这么厉害?殷沉玦放了点心,眼瞧着孝亲王府到了,便小心翼翼地下车往里走。

孝亲王府里一片宁静,只院子里站着一群丫鬟家奴,个个都是没睡醒的模样。仿佛不是被围困了,而是他深夜造访,扰了他们清梦。

殷沉玦愕然,有点忐忑地问:“皇兄呢?”

廉恒迎上来,拱手道:“王爷在主屋里。”

眼里有了点兴奋的神色。殷沉玦跟着就往主屋走。

他在殷沉璧的阴影下头活了太久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不停地对他念叨:“您看看大皇子……”

“大皇子文武双全,天赋异禀啊!可您怎么……”

“大皇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了,您还睡?”

大皇子。大皇子,他梦里都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念大皇子,他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殷沉璧的天赋,也没他那么拼命,比不过就比不过吧。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殷沉璧也会被他踩在脚下,对他行礼,喊他太子。

殷沉玦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狠狠报复这么多年因为殷沉璧而受的折磨。此时的殷沉璧,大概没了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正紧张不安地被捆在主屋里吧?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殷沉玦步子都快了些,很是期盼地走到主屋门口。推开门一看!

里头漆黑一片。

吓了一跳,殷沉玦连忙喊了一声:“人跑了,给我追!”

“是!”

这大嗓门,在寂静的王府里如响雷一般,把旁边的廉恒吓了一跳,也把屋子里两个睡得正香的人吵醒了。

“来了?”重新点燃梅花灯,殷戈止睡意惺忪地出来,垂眼看着门口的殷沉玦,低声道:“深夜来访,有什么话不如进来坐着说吧。”

殷沉玦吓得后退两步。瞪眼看着面前这人,低声问廉恒:“你怎么不把他绑起来?!”

廉恒皱眉,为难地道:“太子殿下,先不说孝亲王没罪过不该绑,就算当真该绑。微臣也不是王爷的对手啊。”

惊得脸一白,殷沉玦瞬间躲到了廉恒身后,很是害怕地道:“皇兄……”

“嗯?”慵懒地往门框上一靠,殷戈止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口堵着的二十来个护卫,轻笑道:“太子殿下深夜出门十分危险。只带这么点护卫,怕是难保周全,等会回去的时候,让我府上的护卫跟着吧。”

二十多人在他眼里还算少的?!殷沉玦被吓得直摇头,吞吞吐吐地道:“不……不必了。我马上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疑惑地看着他,殷戈止问:“不是有事情找我么?”

“……没,没什么大事。”咽了口唾沫,殷沉玦摇头道:“就是听闻皇兄要走了,来跟皇兄告别。”

看他一眼。殷戈止温和地道:“你有心了。”

“嗯……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殷沉玦扭头就想跑!

“殿下!”后头的门客连忙堵着他,低声道:“咱们带了百余士兵呢!折腾这么一大晚上,您怎么刚来就想走?”

畏惧地看了一眼殷戈止,殷沉玦小声道:“廉恒说打不过他,那谁是他的对手?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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