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倾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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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宸妃娘娘身手也是不差，今日倒也正好了了我一个一决高下的心愿呢！”念雨懒洋洋的回答，语气里充满挑衅。
“哼，不知好歹！”论身手，白宸还从来没有失去过自信，当初在战场上以一敌百都不曾颤抖一下，如今单打独斗，还会怕了念雨不成。
白宸已经出招，念雨却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待念雨的剑刺来，才微微一偏身，甚至连这下偏身她也不是很情愿的，念雨重新握紧剑，摆好姿势，看着扑空再袭的白宸，眯着眼说了句：“到底是谁不知好歹呢？”……


　

第八十六章　一生情动
两道矫捷的身影伴着刀剑相撞的清脆声，来回交错，念雨亦是从小习武，即便天分不如白宸那么出类拔萃，可勤能补拙，况且她也算不上拙，所以两人一时间还真是有难分上下的趋势。
数十招过去，白宸终于抓住了一个空档，迅速用剑直刺念雨胸口，快、准、狠、一样都不少，理所当然的应该可以一招毙命。可正当白宸已经欲收剑转身时，才发现拔剑之时没有一点儿鲜血流出，而念雨依然站的泰然自若，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外，其余之处不像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怎么？很惊讶？”念雨脸上扯出邪魅的笑。
白宸怔怔的看着念雨破损的外衣处，里面隐约的闪现着金光，“难……难道是金丝遁甲衣？”金丝遁甲衣被誉为这世界上最强悍的防御之物，唯有攻击力最强的双龙剑能与之媲美，无论是江湖志士还是皇家贵胄，都对这两样东西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尤其是习武之人，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过，所听的都是通过古籍记载与旁人描述，但若世上真的存在这两样东西，那些武林绝学就要显得轻贱很多了，不用联系努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任谁都会为之疯狂的！当然，众人心里亦对这两样东西存在着个千古疑惑，如果最强的金丝遁甲衣遇上最强的双龙剑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呵呵，果然有眼光！”说着，念雨厉声一喝，外衣应声破裂，碎成散布向四周飞散而去。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铠甲，轻薄柔软却刀枪不入，纵使是在白日，也是熠熠生辉。“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个武学奇才能不能破了这天下无敌的金丝遁甲衣？哈哈哈……”
“哼，”白宸冷冷一声，收回之前脸上的惊讶，换了副玩味的表情，“天下无敌？哈哈，我也很想知道这金丝遁甲衣算不算得上是天下无敌呢！我相信这世人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吧。”
念雨听后，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但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白宸在强装淡定，只是……
只是当白宸真的从身上抽出双龙剑的时候，念雨彻底傻了眼，“双龙剑？怎么可能！”
“只许你有奇宝，就不许我有异珍？”白宸继续挑眉说道，“本不想用如此上好的东西对付你，不过现在嘛，也算是对等了。”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得到这个的，这明明是亦杰的……”
“亦杰？叫的好生亲密呢，原来你竟私自和他有关系。”白宸用剑指着念雨说道。
“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双龙剑的？！”念雨此时已经双眼通红，声音凄厉可怖。
“他叛乱被剿，既然是败军，手里拿着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白费了？我这人是最看不惯好东西浪费的，自然要拿下！”
“哼，不过是一次战败，让你等欺压于他，待今日我为他拿下这凉国皇位，他早晚会东山再起，到时候莫说这双龙剑，就是这天下也不会再有他不能取之物。”念雨咬牙握起拳，一副要为亦杰报仇的样子。
“来不及了，”站在一旁久未开口的慕鸾此时突然站出来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两个声音同时问道，一个是惊讶，一个是震动！
“就在前几日，我接到青崖的书信，亦杰被慕含带人秘密的
处决了，消息呈报回去的时候，萧则柔当场被气死，而凌皇也在悲痛中随之而去，现在，凌国太子马上就要登基继位了。”慕鸾的声音很平稳，平静，甚至说到太子的那一刻的时候，依然只是迅速带过，不多停留片刻，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不，不会的！你们不要想骗我，我知道凌皇发丧，太子要继位，可是为什么没有半点儿亦杰出事的消息，你们只是害怕，害怕我真的杀了你们，才这样告诉我，好让我失望，一定是这样的！”念雨连连喊道。
“亦杰是庶民而且还是戴罪之身，不会发丧，况且这件事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慕含所为，但对外只宣称是暴毙，因为凌皇最后下的一道密旨是：维护盛平公主，不许人再提此事。相信你和亦杰之间暗中一直有你们的联系方式吧，但最近他是不是久久未和你联系了？所以才让你这么着急的采取了行动，你我相识十几年，自幼一起长大，这些话你自己掂量信还是不信吧。”慕鸾叹了口气，向念雨道。
“他……他……”念雨握紧的拳一点点松懈开来，双手慢慢攀向双肩，蹲下身，“他真的出事了吗？”
慕鸾不顾白宸的阻拦，靠近念雨，弯腰扶起她，“人死不能复生，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安慰别人，我只能告诉你，去面对这一切！”
“面对？”此时念雨脸上早已泪水涟涟，她一把甩开慕鸾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你要我如何面对？”念雨一步步后退，“我不是你，心里装着这整个世界，要的是天下，所以，你可以不在意，不在意段明佑，不在意亦城，甚至不在意你自己。可我呢？十三岁之前，我只是你随手捡回来的婢女，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目的，没有悲喜，直到有一次我偷偷练一套镜花剑法，很难，甚至我总是摔倒，那时我还不知道在暗处有一个人把这些都收在了眼底，我摔得痛到站不起来那次，天知道我有多绝望，作为一个宫女，我必须在偏僻的地方练剑，我知道就算我呼救，也没人听得见，就算有人听得见，在皇宫那个地方，也不会有愿意对我这个小丫头施以援手的好心人，浑身痛到麻木，却只有神经在保持清醒，你们一定不明白那种感觉吧，我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在等待死亡的前一刻，我的脑海竟然是一片空白，无父无母，无爱无依，这世界上到死是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事，正当我这样想着，忽然有一股温暖的气息靠近，温柔的抱起了我，扶我去月水亭，在我腰间撒上清凉的创伤药，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种味道，凉凉的，麻麻的，还很甜……”念雨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闻着什么，仿佛彻底融进了回忆里，“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世界不再是空白的，因为有他，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一份砰然，换一生情动。从此，他想要的，便是她要为他得到的。他要天下，她就苦心筹谋，弃主叛国，拼尽生死，或许疯狂，但这一切在她心里都是值得的！
慕鸾和白宸对望了一眼，慕鸾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笑，白宸知道，慕鸾嘴上不善于表达，但她一直把念雨视为重要的看待，可念雨对这些却都是察觉不到了，白宸刚想过去安慰下慕鸾，不料这时念雨忽然向这边腾身袭来，一时之间，趁白宸不备，竟来不及抵挡。
第一次觉得危机离自己如此之近，白宸绝美的容颜也染上了一丝扭曲的慌乱，她不是为自己，她有凤凰血，不灭不伤，可是慕鸾凡身肉体，根本无力可挡，念雨红眼杀过来，定会是全力一击……
正当此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把折扇，虽不是坚硬之物，但在行家眼里却能看的明白，这折扇被赋予的力量绝不弱于任何一种暗器，天下万物尽可作为武器，这是武功的一种大成境界，施力之人绝非等闲之辈！折扇巧妙的在念雨到达慕鸾与白宸近身的前一刻挡在了念雨面前，化去了念雨喷涌而出的力量。
“谁？”被强力制止住的念雨落地后，大声喊道。
……


　

第八十七章　哀莫心死
只见一道飘逸的身影像是从天而至一般，跃身翻滚中墨色的发丝有几缕微微坠落，却不显凌乱，反而添了几分潇洒之姿。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接住刚刚扔出的折扇，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是你！哼，还真是个痴情种，外面的那些人真是不中用，竟然拦不住你一个！”念雨鄙夷的说道。
“段明佑？你来的还真是及时！”白宸在另一边说道。
“抱歉，我来的有些晚了。”段明佑拱手面向白宸和慕鸾。
“不是说了嘛，不晚，不晚，正是刚好呢。”白宸脸上勾起一抹妖娆的笑，虽然自己的功夫不在念雨之下，可念雨有金丝遁甲衣护体，一时还真难奈何她，况且还要分身保护慕鸾，她一个人还真有些勉强。
“你是想要双龙剑吧。”慕鸾略过段明佑的出现，直接向念雨问道。
念雨心下一动，表情一震，“果然逃不过你的眼，呵，可惜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既然能看透别人的想法，为什么偏偏看不透他？”念雨一把指向段明佑，“这个对你最忠诚的人，当初却只因为我一句话，就被你逐了出去，哈哈，他倒真是傻，就算被你这样对待，还傻傻的一心护你，就在你身边的那些你却偏偏看不到，不知道珍惜！哈哈哈……”念雨有些癫狂，她说的是慕鸾，感慨中夹杂的又何尝没有自己？她好恨，此生都要与亦杰错过了，她好恨，从段明佑的身上，她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同样执念的痴心人。
“宸妃，把双龙剑给她吧。”慕鸾忽然这样对白宸说道。
“给……给她？”白宸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能给她？
“嗯，”慕鸾点点头，“不过是两把剑而已，给她罢。”
“不过是两把剑？？这可是武林至宝，天下无敌的双龙剑，给了她还了得？”白宸彻底爆发了，这慕鸾到底在想什么！
“武林至宝？区区两条铜铁如何能天下无敌？除了纤薄柔软些，与普通刀剑有何不同？”慕鸾不着声色的发问道。
“当然不同！”白宸很肯定的回答，自从弄来这双龙剑，一金一银，柔软服帖，宛若两条蛟龙，她还没舍得使过，但她相信，这双龙剑定是能削铁如泥，见血封喉的上上等兵器。说着，她便操起剑向一旁的一尊白玉狮子像砍去，她使得力并不小，可这剑的质地似乎太柔软了些，除了震落些灰尘外，那白玉狮子像没有半分损伤，“怎……怎么会这样？”
“若太只是区区两柄刀剑，就算再锋利也担不起天下无敌的名号，”说话的是段明佑，“想必这里面一定有些不为我们知道的用法。”说话间，段明佑把目光转向念雨。
“哼，再好的东西落在你手里也和两块废铁无异，这当初是亦杰拼着半条命得来的东西怎会轻易就被你勘破了去？”念雨不屑的向白宸说道。
“你……”白宸被这么一说自是心有不甘，可她看了看两边若有所思的段明佑和慕鸾，转而说道：“好吧，我倒要看看这双龙剑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白宸赌气似的把双龙剑扔给了念雨，剑一离手，白宸就深深感到肉疼，这可是天下至宝啊！
念雨一把接住落下的双龙剑，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这曾是亦杰随身携带的啊，上面还有亦杰残存的气息，这是她唯一能握在手里，属于亦杰的气息。
“金银相映，双龙相交，心脉相连，滴血相溶，合二为一，天下无敌！”念雨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些话，并且她还一边咬破了手指，把血滴在双龙剑上，只见此时双龙剑发出奇异的光芒，本就柔软的剑身，此时竟像是化成流动的液体一般，涌动起来，不，不是液体，或者说，应该不仅仅是液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幻化了出来，形状渐渐变得细致，气势渐渐变得恢弘，是……是龙，就像在画上看到的那样，金银双色的蛟龙！
白宸三人脸上也是出现了惊异之色，即便是知道这双龙剑绝非常物，但看见如此宛如神话一般的景象，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但接下来，便让他们更叹为观止了，两条蛟龙合成一个圆形，那中间像是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尽管淡薄，模糊，但分外逼真，慕鸾还是不觉失口道：“亦杰……”
然后那人影又发出了声音，一个幻化的人影也要张口说话了吗？那声音过分空灵，像是从天际传来的一般，“小雨，没想到你真的有机会拿回这双龙剑，打开封印，让我们再见一面，我已战败，一切都结束了，小雨，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太多，现在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想着替我报仇，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吧，比起坐拥天下，我现在更愿意看见你能快乐安稳的生活下去，请你放下这一切，请你不要后悔遇见那个年少气盛，不懂珍惜的我。”说完，那个人影开始变得更加淡，一缕一缕气息扩散，像是要消失了。
“亦杰！亦杰！”看着变淡的人影，念雨仓皇的想抓住些什么，可终究是一场徒劳，“我怎么会后悔呢？我怎么会呢？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事了，你希望我快乐安稳的生活，可是没有你，我拿上什么生活下去？拿什么！”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哭，像是可以震天撼地一般。
念雨闭上双眼，操起双龙剑，周身的气息萦绕滚动。
“她……她这是做什么？”白宸的声音略带颤抖，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小心！”段明佑一声厉喝，扑过来护住慕鸾，带着白宸向旁边纵身一跃。
金光乍现，狂风怒吼，连天象也似乎随之发生了变化，短短一瞬，遮天蔽日，用毁天灭地形容那种力量并不为过吧！只是，真正可怕的是，念雨并非在把这种力量外放，相反的她是在聚集这种力量，以她自己的身体做容器，而引起这些异象的只是从其中溢出的很少一部分力量，天下无敌——这股力量的确配得上这个词，只是，念雨那一具小小的身体，要如何承担这庞大的力量呢？
一声厉喝之下，念雨不顾身上绽裂的衣服，甚至皮肉，双手交错，金银双龙剑交互相砍，“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刺耳，两把剑双双斩断。双龙剑，双龙剑，唯有双龙合并才能所向披靡，如一剑损，另一剑必亡，绝不独存。
双剑覆灭，疯狂的世界也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尽管只是受到很小的一点儿剑气冲击，饶是白宸和段明佑这样的习武之人，亦是在站起来时变得艰难，而慕鸾被段明佑护在怀里，他又暗暗运真气为她做屏障，倒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待烟雾散去，他们看清眼前的时候，念雨身上除了那件金丝遁甲衣，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但她依然稳稳的站着，慢慢抬起手，像是还要运气一般，“我在你茶里下的是落红毒，可使人用内力逼出。”这是念雨在这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接着，她再次一声厉喝，竟是徒手撕裂了这世上最坚固的防御——金丝遁甲衣。
哀，莫大于心死。
金丝软甲，防的了身，防不了心。
这一次，终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撕开金丝遁甲衣的那一刻，念雨的身体也随之一起碎裂了，被那样惊人的力量充盈过，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没有倒下，没有前仰，只是不再完整，飞溅的血与肉，一如破碎的灵与魂。
“我知道啊。”涩涩的声音，是迟来的回答，“我很早就知道那是落红毒啊。”终于开口，清冷的面庞已若隐若现的划过泪珠，“明明是要对我下毒，却总是没有下对过药量，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马虎的人？为什么永远下的要少两钱呢？下不够量人是不会死的啊，是不会死的，是不会的！”慕鸾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段明佑上前一把抱住了慕鸾，“她已经走了，你不要这样，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鸾埋下头，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段明佑感觉的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