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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踪迹十年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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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却说得句句陈恳。
康熙的处境外表看似风光，实则并不比我漂亮多少。以他今日的口气，看来依然是对朝中皇子们的言行颇为失望。谁能想到，眼前这位高不可亲的康熙大帝，晚年还要被自己的一帮儿子伤透了心。
又是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安静。末了，康熙重重叹了一口气：“是我们爱新觉罗家对不起你。未名，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朕不想让你死。看见你，朕就像看见自己的女儿啊。只是怕，现在的情势，已经由不得朕愿不愿意了。”
见我不语，康熙开口又接着说道：“来圆明园前，朕其实去过一趟胤禟那里。”
我心里一下子抽紧了，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康熙。
“朕问他，这世上可有什么人、什么事可让他放弃现在的争斗之心。可是他，并没有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康熙抬眼看我道：“朕本想……可惜他……太不争气。”说罢眼睛又转向别处，倒像是在逃避我的目光了。
“未名明白皇上用心良苦，未名感激不尽。皇上对未名已仁至义尽，未名但凭皇上发落，绝无半句怨言。”没想到康老爷子此前还有这样的一番考量，心里一暖，看来他老人家并非对我全无照顾之心。我试了试，似乎双腿已经恢复了正常功能，便下榻跪下，冲着康熙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来人……”康熙冲门外说道，立马便有一个穿着宫中服饰的侍卫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个在辫子戏中出镜率极高的托盘，上面毫无新意的摆了一个精致华丽无比的小药瓶，一截白绫，还有一把刀缘闪烁的匕首。
“谢皇上恩典。”康熙长叹一声，便背对着我走了出去。我起身走到侍卫面前，正要伸手去取那小药瓶，突然一个身影从门外急急撞了进来，“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声音急切大声叫道：“皇阿玛！”
康老爷子离门还有两米的样子，见胤禛忽然这么大一动作，也被吓了一跳，顿住了脚步。
“胤禛，你怎么来了？”康熙迅速恢复了冷静，冷声问道。
“皇阿玛……”胤禛抬头看向他的老爸，面露恳求之色。
我之前从未见过超出冷静范围之外的胤禛，在我印象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那个最能保持理智和从容的人。今天见他这般模样，也是着实吃惊不小。
“你们，先下去吧。在门外候着。”康熙瞥了一眼我和那侍卫，淡淡道，眼睛转回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四儿子。
“是。”见这架势，我和那侍卫自是不敢久留，告了个安便匆匆退下。带上门后转身，正见十三皱着眉头焦急的看向这边。
“胤祥！”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惊险我此生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嗅到屋外北方冬天特有的干燥寒冷清爽的空气我如同重生，再见胤祥，眼泪却止不住的冒了出来，说不出落泪的原因，只是不停地流泪。
“未名！”见我出来，胤祥也是喜出望外。见我却哭了起来，赶紧跑上来为我擦眼泪。
“胤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原来我还是比想象中的要胆小。说什么大道理大义气，抛开一切，我终究还是贪恋这三丈红尘的俗人一个。我还是想和朋友们一起喝酒玩笑，想等到自由的那天驾马行遍万里山川。我还是想饕餮美食，想在太阳下面懒洋洋的看书，想做很多很多之前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胤祥舒了口气，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拥我入怀，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轻声软语安慰道：“没事的，这些都会过去的，会没事的。”
他的语言总是能够有效地治愈我，就像我的另一个灵魂一样，知道自己的一颦一笑皆是为了何物。不需多言，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便可止住我的哭声。
所谓的知己，大抵不过如此吧。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了他的怀抱，低声道：“谢谢，我没事了。”忽地想起方才胤禛的举动，看向屋中，却并不见什么动静。
“胤祥，四阿哥他……”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四哥他会有办法的，我们在这里等着便好。”十三看向屋子，语气坚定。
“恩。”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和十三默默站在门外等待屋内谈话的结束。
忽然屋中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康熙的怒吼。我和胤祥惊恐的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胤禛说的话激怒了康熙？他说了什么，他又会说什么？原本稍稍安定的心又提了起来。
之后房中像是传来两人激烈的争执，忽地又归为死一般的安静。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露出的太阳渐渐西斜。终于，当夜幕即将降临，园中盏盏灯笼如同繁星似缀，房门打开了。
我的身子一颤，紧张地盯着门口，一眨不眨。胤祥也比我轻松不到哪儿去，拳头攥得死死的。
首先出门的是康老爷子。胤禛跟在后面，向我们点点头，以示安慰。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康熙沉声问道，脸色铁青。
“是。儿臣绝不后悔。”胤禛又恢复了往日古井无波的模样，一字一顿说得斩钉截铁。
“好。”康熙叹了一口气，冲站在院内发愣的我们道：“听旨。”
“是。”包括胤禛在内的所有人刷拉拉跪了一地，齐声道。
“朕曾闻沈氏未名端庄娴雅，知礼识体。今日一见，所言非虚。特赐沈氏未名籍入八旗，并赐婚与四皇子胤禛。”言毕，除了胤禛之外，跪着的众人皆是一惊。
忽然被十三在一边扯了扯袖子，我这才反应过来，却不知该如何行事。
要我嫁给胤禛？这不是开玩笑么？我想过无数种在清朝嫁人的可能性，最初曾想过嫁给胤禟，后来想干脆嫁给一个不讨小老婆又有些小才气的江南小官，到最后觉得就是不嫁，一个人来去自由也不错。就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以今天这么戏剧化的方式被赐婚与胤禛。
“儿臣谢过皇阿玛！”胤禛忽然大声谢恩，重重地磕了一声响头。
我还在犹豫不决，这旨，要是再抗一回，那我可真就人头不保了。但是，要我嫁给胤禛，好歹也得先给我个心理准备吧。
“未名，谢恩吧，算我求你。”胤祥低声在我耳边说。我抬头看向康熙，他看着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有时间多想，我伏地叩谢道：“奴婢谢皇上隆恩，奴婢感激不尽，受宠若惊。”
“起来吧。”康熙叹了口气，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我，道：“朕先回宫了，明日我自会亲自拟旨。胤禛，朕没有想到，最后站出来的竟然是你。”
他又抬眼望向只留下一条缝隙的落日，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里面有我不懂的苍凉和悲伤。
“起驾。”片刻之后，康熙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夕阳已落，夜色降临，满园的灯笼如同一个个燃烧的火球，照的整个园子都失了真实。
我转头看向胤禛，他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但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我有些迷惘，抬步想要向他那边走去，却听得他一如往常的冷淡语气：“未名，你先回去。胤祥，今晚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谈谈，就留在这儿吧。”
我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觉满目皆是耀眼的橘黄，扩大成一个个光晕，照的天地失色。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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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这是怎么了？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未名姑娘，您醒了？”戴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恩……”我揉着太阳穴，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四爷和十三爷呢？”
“爷昨晚和十三爷在圆明园那儿谈了一宿事情，现在上朝去了还没回呢。姑娘可是找爷有事？”看来雍王府中的人还不知道我被康熙赐婚给胤禛的事情。
“啊，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我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混过去。
简单用过了戴铎带来的早餐后我还是觉得心乱如麻，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要嫁给胤禛了？雍王府以后就是我沈未名的家了？虽说我现在已经不怎么讨厌胤禛这个家伙，而且有的时候他还是蛮可爱的，但是绝对也没有做好就这么嫁给他的心理准备啊。
我在院中闲逛，脚下却条件反射般的来到了书房。站在书桌前看着他昨日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文件，不由得涌出复杂的情愫。纸上的力道厚劲沉稳，收放有度，不愧有帝王之风。就是还在前天，我还坐在这间屋子的一把太师椅上，胡乱翻着不入流的小说杂谈，做一个勤奋摸鱼的名义丫鬟。再过一些日子，我却要以胤禛妻子的身份站在这里。只觉得恍若隔世，昨天已经像隔了十几年一般遥远而不真实。
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我一听便知是胤禛的，心里登时慌乱不已：以我目前这个状态，是万万没有准备好和他见面的。便赶紧进了里面的小间，将门关上只留下一条缝隙让我张望。
应是方才下朝，胤禛的脸色还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他的心情。忽然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面似乎还跟着不少的人，我竖起耳朵，在杂乱人声中辨别出了戴铎急切地大叫：“九爷，九爷，王爷的书房没有得到王爷许可，不需任何人进去啊！”
胤禟？！我的眼皮突突跳了起来，难道他是来找胤禛麻烦的？只见胤禟眼冒怒火，几大步跨上前一把揪起胤禛的衣领，怒声道：“四哥，你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胤禛只是淡淡推开胤禟的手，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今天皇阿玛会将未名指婚给你！”胤禟的脸涨得通红，一双凤眼里带着浓烈的敌意。
“皇阿玛的心思，我怎敢妄断。”还是不咸不淡的话语，却一点点的激怒胤禟。
“哼！”胤禟气急，却也一时回不上话来，只是恨恨盯着胤禛，两手握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九弟，若是没有其他事，请回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胤禛退到了书桌后，撩起衣角坐下开始看文件，不再抬头看胤禟。
胤禟见状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掀胤禛的书桌，这时十三却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得，这三位爷齐聚一堂，我就等着看好戏吧。在心中长叹一声，悄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偷窥书房内的动静。
“九哥，你要做什么？！”十三见状立即拦住胤禟，死死抓住胤禟的双手。
“做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他做了什么！”胤禟见了十三，更是怒不可遏，拼命想要脱开胤祥的双手。
“九哥！”十三看不下去，大吼了一声，按住胤禟的两肩直视着他说：“九哥，你可以眼睁睁看着未名去死，我们不能！”
“你说什么？”胤禟迷惑的看着胤祥，又看看胤禛。
“九哥，既然你自动放弃了未名，现在为什么又要这样做？！”胤祥越说越激动，抓住胤禟双肩的手更用力了。
“十三弟，你什么意思？四哥，这是怎么回事？”胤禟紧皱了双眉，越过胤祥的肩膀看向坐在书桌后面低头看文章的胤禛。
“没什么，十三，你先带胤禟出去吧。”胤禛头还是没抬，淡淡的对十三说道。
“不，四哥，我要告诉他，究竟是谁为未名付出的更多一些？！”十三身子一动没动，声音扬了扬，又激动的接道：“你知不知道，娶了未名，他便再也无权去争那个位置，那个你们虎视眈眈的位置了！你，你可以吗？！”
“那个位置……？”胤禟重复着十三的话，忽然反应来，语调一下子变得悲戚，整个人向后踉跄退了几步：“皇阿玛，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猛的一跳，难道说那天在房中，胤禛竟是以这个方式才使得康老爷子放我一条生路？不待我多想，胤禟已经跌跌撞撞的闯出了房间，只留胤禛和胤祥在房中。
“胤祥，你先出去吧。”胤禛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
“四哥，我还在回府的路上就听说九哥来了，要是九哥再来，我就……”胤祥还处于激动的状态中，见胤禛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只好道：“是，那弟弟就先回去了。”
房中只剩下胤禛一个人默默看着公文，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无数个念头一起涌入脑海。
胤祥方才说的那些话句句回响在心头，胤禛他，难道是以放弃夺取帝位为代价，来换取我的一条性命？虽然作为一个现在人，我知道他以后注定将成为那个铁血冷面的雍正皇帝，但是他并不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走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又该是如何呢？
身为一个皇子，正如胤禟之前对我说过的一样，夺嫡，便是生存的本能和宿命。而今他这么做，无疑是放弃了自己的抱负，将自己暴露在其他皇子的利剑之下。他之前那些步步为营设下的计谋，那些精心布置的棋局，就这样甘心让他们付之一炬，化为泡影徒劳？无怪乎康老爷子出来时脸上有着我当时看不懂的表情，想必是对他身为爱新觉罗子孙却为一个女子而甘愿放弃这壮志雄心而失望不已吧。
这些想法我只稍一触碰便觉钻心的痛，不敢深想。即使身为我一个旁观者，也觉得痛不可当。那么胤禛，此刻正批阅着公文的胤禛，作为当事人他又该如何面对？面对父亲的失望，面对兄弟之后的中伤，胤禛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亲自扼杀了自己的事业与雄心？
手上忽然觉得滴到了一两滴冰凉的液体，摸了摸脸才发现已是泣不成声。房门忽然被胤禛打开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一脸吃惊的表情，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再一回神才发现已落入他的怀抱。两片薄凉的唇从眼睑一路辗转吻下，直到触碰到我的唇。胤禛迟疑了片刻，停在我的唇上并没有继续动作。我却不由自主的勾住他的脖颈，小心吮吸着他薄薄的嘴唇。
胤禛愣了愣，随即也回应起来。他的吻缓慢而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神圣的祷告。深沉似海，有着无边无际的包容和宽厚，温柔却会让你迷失。像被柔软沉静的海水慢慢包裹，水温虽然并不高，却有温暖的阳光打在水里，让你从心底感到踏实。
“你……你不应该这么做的……”我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叹道：“未名不过一介平凡女子，实在不值得四爷如此。”
“叫我胤禛。”胤禛低下脖颈，又轻轻探向我的唇，语气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却又带着致命吸引的柔惑。
“胤禛……”我已然动情，不知所起，只是一瞬间脑海中满满的全是面前这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再容不下其他人事。
两人的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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