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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双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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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里再来探它一个详细,探它一个究竟。他主意既定,顿时回头转向,直朝中村的镇上奔去。
夜、雨夜,是诗人灵感的泉源,什么风窗轻叩,什么蕉雨淋漓……
夜、雨夜,是乐人谱词的境地,什么小丝幽悠,什么大弦滂沱……
其实,雨夜倒是一个引人进入梦乡的良好催眠曲调!
一个黑色人影,快逾箭矢、疾如弹刃的在九华山东边山坡上飞驰着、飘掠着。
这个黑色人影的速度不光是快与疾,倘若能稍为留意一些的话,那就会发现—桩奇事、一幕奇景呈映人的眼帘,这奇事叫人心头震撼,这奇果使人终生难忘!
因为,这个黑色人影的身体四周好像被一层东西所包裹着、所隔绝着,而这层东西却无体无形,是以那人影的脚底离地盈寸,是以那牛毛细雨离他头顶,飘到周遭,也在盈寸之处不是转了向,就是化为乌有了。
他是准?不说大概全都知道,也就省略不说了。
麦无名身蕴佛门中万乘的神功禅学,所以他在雨天不用雨具而雨水沾不上他的身,所以他在雨天仍然衣着白色长衫而泥泞污不到他的脚,更遑论衣衫了。
麦无名飞向山林,麦无名飘上高岗,两个箭步,他就已经停立在一座庞然的建筑物面前了。
下雨天星月无光,下雨天漆黑一片,麦无名此时运足了目力,二道绿中透黄的光,似猫眼、如闪电,直由他的眸子中*了出来。
抬头凝望,建筑物大门的上面有块黑漆匾额,烫金的字体,清清晰晰地印入他的眼里。
“地藏王庙。”
麦无名剑眉微挑、嘴角含笑,顿时斜退三尺,像是一门巨大的炮仗,霍地涌身而起,越过了围墙,飘进了天井,竟然是一无声息。
他举步走入神殿之内,蒲团前面是跪凳,跪凳前面是祭桌,祭桌上去则是神龛下,冷戚戚、空洞洞,使人有不寒而粟的感觉。
麦无名游目四顾,祭桌的两个角落,各点有一盏火花如豆的长明灯、永生灯,闪烁、摇曳,微弱的光茫照着这广大的神殿,显得黝暗异常。
神龛内坐的是头戴莲花僧帽、身披大红袈裟的地藏王菩萨,双眼闭阖,一手上抬,庄严、肃穆而安详。
抬起头,瞟起目,神龛上面,栋梁之间也有一块贴金的匾额,上书“幽冥教主”四个大字,被烟薰得黑嘟嘟,被尘封得灰土土,这是岁月的脚步,这是历史的轨迹。
麦无名心中又是微微的一动,他暗想这应该不会再差差错了。幽冥教主,乃是统率十殴阎罗之神柢,当然职司治理阴曹地府,那地狱门必定就在这里无误了。
他来回地走动,他任意地走动,竟无一警兆,是对方以为地处深山野岭而大意了?抑因阴雨连绵而好睡呢?
麦无名举步踏入了右侧偏门外的走廊中,这一排房屋黑沉沉的了无生气,是膳房,是厨房,是贮藏室……
他倒回了脚步,转身朝左偏门而去,探首略一观望,见外面—个房间中果然隐隐地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安定一下躁烦的心情,虽然事情仍旧不如他心目中所想象的那样。
但是,也许对方不喜在深更半夜掌太多的灯,也可能值夜的人在休憩打瞳睡讨厌有耀眼的光芒。
麦无名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这些都是厢房、都是客房,但冷清清的空旷着没有人住,他嘀咕了,他怔忡了,这哪里像是一个帮会落脚之地、聚集之所?
他不由加速了脚步,逐一巡视,仔细观察,只有一个房间,也即是亮着灯的房间之中躺卧有三个人,而那三个人却都不是白天所进来的三个黑衣人中任何一个。
麦无名恐慌了,麦无名紧张了,他研判、他思虑,然后霍然窜入了后面的一个月洞内,月洞内外乃是院子,里面野草滋生,林木萧萧,一点也看不出有异常的地方。
再次巡视,再次搜寻,包括右边膳堂部分的每—个地方,但依旧是—无所获。
懊悔、自责、难过,—齐涌上了他的心房,懊悔自己的疏忽,白责自己的大意,难过的乃是白天没有立即跟着进来,以致中断了这个具体的线索。
三个庙祝或者香火工人好梦正甜、沉睡如故,这也不是武林巾应有的情况。麦无名无策了,明天吧!明天假装进香拜拂的善男信女,何用假装,他原是一名善男,大大方方的来拜拜菩萨烧烧香,顺便探看、顺便询问,孝应该能感动天的,木莲曾经由地狱里救出了他的母亲!
第二天卯时不到,麦无名就匆匆地赶来了地藏王庙,他虔诚地敬上了清香,祷祝着表明了心意,然后四处游览、四处溜荡,还是—无所见。
他找庙祝闲话家常,他向香火工人探套口气,而他们也都说了,异口同声地说;“不错,昨天的确有四个黑衣壮汉一同来过这里,但休息一会他们又—同走了。”
麦无名瞪眼了,麦无名结舌了,麦无名泄气了……
麦无名岂会甘心?哪肯舍得就此放弃?但既然在庙祝他们的口中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只有自力更生了。
他缓步踱出了地藏王庙,左右前后略一观望,前面是辽阔的坡地,后面是峻峭的山岭,左右二旁却各有一条曲折婉蜒的羊肠小路。
第十四回 亦惊亦喜
月亮刚刚睡醒,它娇慵地探出了螓首在打着呵欠,星星就趁机俏皮的、恣意的眨着眼睛玩游戏。
这里是决斗的好地点,现在是决斗的好时刻,所以他们选上了这里,所以他们拖到了现在,进来容易想退难!
侯四津城府深沉,侯四津经验老到,侯四津的功力在江湖上已经是罕逢敌手,虽然,他有先天的缺陷、他无精辟的招式,数十年之中,矮小的个子并不妨害到他什么,所练的技艺也足够他称雄称霸,但是,如今的对手却是麦小云,不禁相形见绌了。
麦小云要保持实力,麦小云要防备突击,是以,他只用上了七成功力,应付着,敷衍着……
“金丝猴”竭尽所能,他窜上窜下,他穿前穿后,还不是人家的对手,二十招下来,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着一下,真不是味儿。
洪振杰见了不由出声了。
“孙护法,加上去!”
“属下奉命。”
孙立加一经加入,侯四津的精神陡地一振,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就双双合击着麦小云。
“迦蓝神”走的是刚阳路子,他人粗,他拳大,一脚踏出,大地震动;一掌拍下,泰山盖顶,戚势赫赫!
论功力,他该在“金丝猴”侯四津之上,但他在万里船帮中的职位却是右护法,因为“金丝猴”善逢迎、善吹拍,因为“迦蓝神”人随和,性刚直,因为“金丝猴”擅口才、多计谋。
因为“迦蓝神”较恬淡、乏虚荣,还有最大的一点,那就是“金丝猴”进万里船帮早,“迦蓝神”入“万坛”中迟,就是这样。
麦小云慎重了,他立即施出了“迷踪步”,并且还加上了一成功力,周旋在二大护法之间。
“月明星稀,鸟鹊南飞……”
银光普照,星辰敛迹了,掌风呼啸,宿鸟惊散了,上面半段的诗词,就暂时借作如此的解释吧!
人来人往,掌起掌落,他们却是一个二相之局。
洪振杰心情沉重厂,神色连变了,他牙齿一咬,不由也偷偷插了进去。
悄无声息,了无迹象,这就是麦小云所怕的突击,幸好他早就预计着了,不致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二加一成三,如今是三个人对一个,这不是夜战马超,应该比作三战吕布,麦小云有吕布之勇,洪振杰他们也有刘关张弟兄之能!
鏖战开始了,不!这只能算是延续,不过比刚才要激烈一点罢了。
洪振杰是“万坛”之上,是一帮之主,他的功力,当然较帮中任何人要高、要强、要深,他参与进去,又是一个新的局而,所以,也可以叫做开始。
只听风声起自周遭,只见人影飘忽无定,却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
麦小云曾经和洪振杰打过一场,如今也摸实了“迦蓝神”和“金丝猴”武功路数,是以,他运上了“干佛手”!
高手过招,一发即收,乍进疾退,因为一掌拍去,对方反应立见,既能应对,当难奏效,又何必非要把它拍实不可呢?到时候反而招老力绌,给人家有机可乘。
所以,武功一入化境,他们过起招来,一似流水,一似行云,好像是在装样,好像是在嬉戏……
白立帆几乎如今已经没有插手的余地了,假如他们非要硬插进去,那就绊手绊脚,成了第六只的手指头,越帮越忙。
又是二三十招过去,洪振杰他们依然是斗志高昂,因为,他们可以彼此交替,彼此喘歇。
麦小云的身形也不见滞渫,因为,他也能间隙调息、生源生力,但是,要命的,肋下中指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了,而且是愈来愈剧。
身形迟钝了,掌风削弱了,这就是不支的显现,这就是败象的前奏,洪振杰浸淫武学数十年,他哪有感觉不出来的道理?
得意之色泛上了洪振杰的脸庞,他矫奢、恣睢地说:“麦小云,现在把翡翠玉如意交出来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你只有带它到阴曹地府中去了。”
“哼!谁说的?你们以三对一,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一个冷冷地声音随着山风飘送了过来。
声音后面是一抹剑光,剑光之后是一条人影。
“南天一剑!”
白立帆立即尖声叫了起来。
风停了,影歇了,五个人分别站在一个方位,成了一朵盛开着的梅花,那支长剑就是梅花的花枝!
“南浩天,你……”
洪振杰暴睁着眼睛说。
“我怎么样?”
“你到底帮谁?”
“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们有过一段交情,也有过一件交易。”
“你的交情,你的心意,我心感了,也心领了。”
“你……”
“我又怎么样?堆道还要我明说吗?”
洪振杰意怯了、气馁了,他果然是无言以对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再见!”
南浩天冷冷地、狠狠地说。
“走,我们回去。”
洪振杰率先而去,其他人无言的默默跟在后面也走了没多久,已经是无影无踪了。
“南大人……”
“别叫我大人,我已经恢复武林人的身份了。”
麦小云眸子中射出了惊异的眼色,他讷讷地说:“南……南……”
“叫我什么都行,你就叫我南浩天好了。”
麦小云心中有惭愧、有感慨,他焉敢放肆,不由接口说:“前辈,你不记前嫌,晚辈……”
“说哪里话来?若不是麦少侠你当头棒喝,我南浩天至今还沉缅在迷途之中呢!”
“不管如何,晚辈还是感激前辈的援手之德。”
南浩天却顾左右而言:“你受了伤?”
麦小云笑笑说:“事先遭了“金丝猴’侯四津的晴算,不过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这个无耻、奸滑的东西!”
看南浩天的神色,听南浩天的语气,大概他也曾吃过对方的亏。
“前辈辞去了大内总领班之职?”
“是的。”
“怎会到了这里?”
“我正拟返回岭南,不想却在大路上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麦小云感慨地说:“前辈在岭南的声誉,—如泰山,—如北斗……”
南浩天的神色竟然黯淡了下来。
他叹息一声道:“唉!老朽惭愧,痰迷心窍,不知怎的会爱慕虚荣、会贪名利,并且还做出了对不起良心之事来,一旦想起,真是无地自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事情尚未铸成大错。”
南浩天倏然举目凝视着麦小云有顷,迟疑地说:“董大夫真的没事吗?”
麦小云坦然地说;“真的没事了。”
南浩天不由长长嘘出了一口气,他喃喃地说:“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能在声色群中、名利缝内幡然而悟,真不容易。前辈可算是一位大丈夫!”
南浩天赧然地笑笑说:“你是在损我?”
麦小云也含着笑意说:“晚辈怎敢?”
他们经过了这一次交谈,彼此竞然是十分的投机、十分的融洽,话语之中均带有说笑的成份,不由结为一个忘年之交!
“你还是在探查身世?”
“是的。”
“可有眉目?”
“多多少少。”麦小云停歇了一下说:“幻灭了一个希望,又产生了另一个希望。”
“可有我尽力的地方?”
麦小云摇摇头说:“如今没有了。”
“那我告辞了。”南浩天抱一抱拳说:“有暇时来岭南走走。”
“会的,到时候晚辈当专程前往拜访。”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这么客气好吗?”
麦小云笑笑。
南浩天也笑笑。
南浩天走了。
麦小云也走了。
麦小云赶到了安徽,赶到了九华,他有目标,他有遵循,他按图索骥般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地藏王菩萨庙!
他踱了进去,装着游历、装着参观,像士子似的背起双手,像骚人似的摇首吟哦,在庙祝掉以轻心的时候,在庙祝疏于防范的时候,忽然间就闪入了山后的地狱门。
麦小云心中有了底子、有了准备,是以在迈进那个阴森森的“地狱”里面、看见了恐怖的情状、悲惨的景象的时候,就没有麦无名那么的紧张与颤寒。
既然来了,何不饱一饱眼福、长一长见识,他就一一的瞻仰起来了,尽管心境平静坦然,但仍然有戚戚的感觉。
黑将军果然是失了灵,低着脑袋俯着身,他威严尽丢。
麦小云伸首朝第二段的山洞中探了探,略一迟疑,略一踌躇,终于一脚跨了进去.
好不容易挨出了这条阴冷、黝暗,狭窄的“幽冥路”,由不得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噢,是天堂嘛!”
他连晋三级,霎时间由“地狱”升到了“天堂”,这人间的天堂。
四面一阵观望,鸟语、花香、青山、流泉……
麦小云满心惊异,这里会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谷地。
踱出了草坪,经过了客舍,走入了一片桃林之中。
他陶醉、他沉湎,一朵朵含笑的桃花都是伊人的笑靥……
—首诗很自然的在他脑海中飘浮起来,那是一首很有名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画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仍旧笑春风。”伊人她在沈家庄,日前才将惜别,麦小云随口又加念了二句。
徜徉、留恋,他踱蹀着有些舍不得离去,不只是桃花在迷惑着他,还有沈若娴,沈若娴的倩影,沈若娴的笑靥,全在他的心湖中晃荡着、萦绕着、牵引着……
有时候,麦小云把沈如娴叫成沈若娴,因为“若娴”二字比较好叫,叫起来顺口。
有两个黑衣汉子走了过来,他们一见到麦小云不由怔了一怔,过了一会才双双躬下身子。
“属下见过特使。”
麦小云由沉醉中回醒了过来,他感到惭愧。
“二位少礼、少礼。”
“特使这么快就回来了,有要紧的事?”
“是的、是的……”
麦小云含糊回答着,他只有含糊,而且还要含糊不少的日子了。
“可曾参见过菩萨?”
“菩萨?哦!还没有,还没有。”
“属下就去替特使禀报。”
说话的黑衣人是总轮值,他发觉特使似乎有些精神恍偬、心不在意。
“麻烦你了。”
禅房里,还是和上次一样,孤云大师坐在上首的一张太师椅上,小和尚清心站在他的旁边。
其实,这只接见来人才是这样,接见来人,他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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