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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行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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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玉福还有些奸猾。譬如，他每一次给苏万青送茅台酒、软中华等贵重礼品时，都偷偷录了像，用他左手腕上戴的具有录像功能的手表录下了苏万青的受贿过程……每当万玉福行贿时，他就会不自觉想起自己打拼的不容易，在心里暗骂：妈的，老子挣钱如吃屎，你们花钱如拉稀，我心里当然不平衡！如果你们给老子办成事儿，我花了钱送了礼就认了。如果你们给老子办不成事儿，嘿嘿，到时候你们吃我多少，必须给我吐出多少，甚至还要加倍还我！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事儿！
世纪豪爵宴会厅里，苏万青作为老父亲苏汉甫七十大寿的主持人，动情地说：“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晚上好！在茂林哥晋升为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的时候，我也晋升为金明市华行行长，同时迎来了老父亲的七十寿诞。作为苏家的长子，今天由我来主持家父的寿宴。在这欢聚的时刻，首先，我代表子女们向我们尊敬的父亲表示真诚的祝福，祝愿父亲生日快乐，寿比南山，永远幸福。其次，我要感谢在场的亲朋好友，是你们让这会堂充满欢声笑语，让这里洋溢着温馨、幸福。让我父亲的脸上堆满笑容，我从心底地感谢你们的到来。再次，我要特别感谢刘茂林兄长，如果没有茂林哥对我一再的帮助和提携，我到现在恐怕还是一名普通员工。可以这么说，没有老父亲，就没有我苏万青，没有茂林哥，就没有我的金融生涯，茂林哥就像是我的亲父兄啊……”
苏万青说着，不觉泪落，他是切切实实地被刘茂林感动了，刘茂林的确如他所说的这样对他好。
苏万青从银行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豫北县华行北关分理处。当时，高华丽是分理处会计主管，苏万青是储蓄所柜员。高华丽的弟弟高华强开了一个万隆物流公司，急需用钱，高华丽得知苏万青同样急需用钱给病重的老母亲杨小月看病，便跟苏万青秘密达成了共识：当年10月，高华丽在审核豫北县机械厂的开户资料后，为其在华商银行豫北支行北关分理处开设了定期存款专用账户，豫北县机械厂随即将款项存入北关分理处。同日，高华丽在北关分理处柜台人员苏万青处，将机械厂的一张140万元的本票进账单取出，自行虚假填了一张金额为139万元、收款人为万隆物流公司的虚假本票进账单，一张金额为1万元、收款人为豫北县机械厂的本票进账单，与豫北县机械厂的140万元的本票进账单替换。高华丽将139万元虚假进账单交由北关分理处柜台人员苏万青记账，曹爱玉复核，并亲自在该张进账单复核栏盖上高华丽私章，将139万元划入万隆物流公司在北关分理处开设的账户上。
苏万青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钱暂时救回了母亲的命，自己的命运却岌岌可危了，天不藏奸，这事儿终是被查了出来。高华丽跟分理处主任杨得志有一腿儿，杨得志跟豫北县华行的行长朱云鹏是连襟，就在苏万青被逼承担所有罪过，极有可能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刘茂林竞聘成功了金明市华行行长。刘茂林看着走投无路的苏万青，代他去求蒋孝明。蒋孝明当时已经是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亲自过问此事儿。结果，几个拿苏万青当替罪羊的豫北县华行领导赶紧采取补救措施，这件事最后私了。不久，苏万青被刘茂林调到了金明市华行任信贷部经理，直至当上抓信贷的副行长。
刘茂林对苏万青，真的如同再生父母。
看着两眼泪花子的苏万青，刘茂林心想：苏万青在今天这种盛大场合郑重提及我对他的帮助，将来若他因为万福出事儿沦为我的替罪羊，我相信，他肯定不好意思说我对不住他了。
苏万青深深感谢刘茂林之后，将话题回归到了祝寿词上：“我们的父亲，他曾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他抛弃了条件优厚的城市教学工作，将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献给了贫困地区的教育，由此结识了我的母亲。父亲一辈子忠贞于爱情，与多灾多病的母亲不离不弃，并悉心照顾双方父母，他是个好教师、好丈夫、好儿子，他更是严厉和慈爱并存的父亲，用自己的言行教育着子女，抚养我们长大……在此，作为子女的我们想说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爸爸，虽然你白发苍苍，但是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你虽然不苟言笑，但是您永远是我们的骄傲。今天，请大家见证我们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爸爸，我们爱您！”
苏万青紧接着介绍到场的嘉宾：
“今天到场的有父亲的同胞弟妹们，他们总是无私地关心着父亲，在此，作为子女的我们向你们表示真诚的感谢。堂姐、堂妹、表哥表妹们等也来祝贺父亲的生日。还有我的弟弟、弟媳，几个妹妹、妹夫等。金明市的朋友们也到场了，对，同时到场的还有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万玉福老总等。现在，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
随后，由苏万青的儿子苏敬仰代表孙子们诗朗诵《爷爷，您是我们的骄傲》，由刘茂林的女儿刘依依弹钢琴为诗朗诵伴奏。
最后，与会的众亲朋共同唱起生日歌，祝愿老寿星苏汉甫欢乐常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宴会达到了高潮。
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不失时机地站起身子，发出隆重祝贺词：“我谨代表金明市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员工，恭祝老寿星苏汉甫先生，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同时也祝愿在场的每一位嘉宾幸福安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最后，祝愿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在苏万青行长的大力支持下，走向辉煌！”
觥筹交错中，万玉福又走到了刘茂林身边，盛赞刘茂林的女儿刘依依如何漂亮，钢琴弹得如何好，又小声说：“刘总刘主任，你担任金明市华行行长期间，为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听说你们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现在可以办理贴现，好像是银行以购买未到期银行承兑汇票或商业承兑汇票的方式向企业发放贷款，近期我要就此事好好地请教你。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提携万福啊。”
刘茂林微微一笑：“只要我能做到，肯定尽力帮忙。”正说着，女儿刘依依拿着他的手机过来，说：“老爸，我刚去你车里拿东西，听见你遗忘在车里的手机响了，我看手机外屏幕，是一个叫孟冬冬的打给你的！”
孟冬冬就是夏菁菁，刘茂林因为害怕他和夏菁菁的关系暴露，行事谨慎的他有意将手机上她的名字改名换姓。这会儿听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一紧：幸亏我把夏菁菁更名为孟冬冬了，否则就坏事了，段好云一直对夏菁菁敏感着呢，听见后不知道怎么闹呢。
段好云正跟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边喝红酒边说话，听见女儿这么说，赶紧凑了过来，神经高度紧张地问刘依依：“谁给你爸爸打电话？孟冬冬？男的，还是女的？”示意女儿给孟冬冬打过去。
刘依依小嘴儿一撅：“你总是叫我干这事儿，我不打！这是在侵犯我老爸的通讯自由权！”
段好云心头一阵惶惶，一股子邪劲儿上来，就要当众抢过刘茂林的手机，想要给孟冬冬打过去。
刘茂林为避免矛盾，借着去洗手间起身匆匆离开宴会厅。段好云竟又跟了刘茂林出来，像是守株待兔似的，徘徊在男卫生间外面，想要跟他继续纠缠……
刘茂林面对段好云，一时真是苦不堪言，在卫生间里给孟冬冬（夏菁菁）发短信说：段好云已经怀疑你给我打电话，你务必注意，万一有人给你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无论男女，都不要答理，切记。
紧接着，刘茂林在男卫生间里给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拨手机，叫她劝走徘徊在男卫生间外面的段好云。
段好云曾在金明市东方银行下属分理处上班，因为刘茂林在东行发展不顺利，跟东行江滨省分行的副行长张明华是对头，段好云在刘茂林跳槽至金明市华商银行当行长后，索性买断了工龄，在家相夫教女。敬玉丹原来是下岗职工，托刘茂林的面子进了华行分理处当代办员，后来，刘茂林在提携苏万青的同时，又帮助敬玉丹转成了正式员工。段好云和敬玉丹因为刘茂林和苏万青认识后，逐渐成为了铁姐们。最近，敬玉丹见苏万青金融仕途发达，也办理了病退手续，在家相夫教子。段好云和敬玉丹的思想都稍微传统，都是将男人视作天的女人，二人的思想本就契合，不上班后更有共同语言了。
敬玉丹接到刘茂林的电话后，匆匆赶来，拉走了对刘茂林穷追不舍的段好云。见这会儿宴会厅里没什么紧要事儿，男人们在你来我往地喝酒，吆五喝六地伸手比画着猜枚划拳，一个个伸胳膊捋袖子，仿佛仇人相见一般，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的敬玉丹携着段好云的手，走出了世纪豪爵大酒店。
3
走在没有酒精气息氤氲的环境中，初夏的风微微吹来，像是一剂清醒剂，很快唤醒了段好云的混沌大脑，走到世纪豪爵附近的世纪广场一角，俩铁姐妹坐在长连椅上说起了悄悄话。
敬玉丹说：“好云，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说话做事真是欠考虑，使性子不分场合，刘茂林现在是分行领导，更要面子了，你看你刚在世纪豪爵宴会厅里的表现，叫他多没面子！他主动离开，你竟又跟了去，在男卫生间外面苦苦徘徊，你究竟想干什么？想要跟刘茂林离婚吗？”
段好云摇头，说：“离婚？我才没那么傻！我才不会给孟冬冬腾位置呢，我跟刘茂林走到今天容易么，我们俩可是白手起家！”
敬玉丹真是哭笑不得：“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真是超级神经过敏，孟冬冬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怎么说到了腾位置？即使是孟冬冬是女的，她不就是给刘茂林打了个电话么！”敬玉丹真替段好云担心，“照这么下去，刘茂林恐怕真的要跟你离婚！”
段好云“唉”一声，说：“我一度也反思自己，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了，可是，一听见有人给他打电话，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难受，本能地就想问电话是谁打的！你知道的，刘茂林原本也很爱我，娇惯我，只是我年轻时仗着是行长千金，看不起刘茂林一家，气得公公婆婆犯了病，相继去世。公公婆婆去世后，刘茂林见天因为子欲养亲不待讨亏他们，同时想到我对老人们的不孝，开始厌憎我，夫妻感情逐渐淡漠。现在，随着刘茂林地位的升迁，原本就很帅的他魅力越来越大，我面对他越来越有了危机感……”
好些年前，刘茂林从金明市金融学院毕业后，因为没关系分配到了较偏僻的豫南县上班。去豫南县东行报到的第一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刘茂林便骑着破自行车，迎着初夏早上黏黏的风，出现在了东行大门前。
当时，刘茂林梳理着带学生味儿的发型，上身穿着洗得有点儿发黄的白衬衣，白衬衣的袖子边已经磨损，几乎变成了荷叶边，下身穿着洗得褪色的深蓝色裤子，脚穿洗得发黄的白球鞋，通体打扮确实很寒酸。但是他的长相却很有富贵气：刘茂林身高一米八，长得是眉目清秀且很有气势，头发茂密，皮肤白皙，浑身散发着自然的青春光泽！刘茂林很快引起了几个相伴而来的银行员工的注意，尤其是几个年轻女员工，一个个看他的眼睛贼亮贼亮，嘴里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无怪乎就是他是谁，长得好帅哦，只是穿衣打扮寒酸等。刘茂林经常被女人议论长得帅，倒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提及寒酸的打扮，他还真有些说不出的自卑，有些内向的他脸儿微微一红，不觉想起了寒酸的家境。
刘茂林老家在跟豫南县毗邻的豫东县，确切地说是在豫东县城郊。刘茂林家虽在城郊，可都是体面的文化人，他的曾祖父刘敬儒是闻名一方的秀才，祖父刘峻熙解放前师范大学毕业，曾经当过地方上的县长，只是看不惯官场黑暗，受不了官场拘束，罢官回老家一所高中教书去了。
刘茂林的父母都是教师，身体都不是很好。他父亲刘炳志有肝病，母亲谢雨辰有高血压、心脏病。那年头教师工资低，刘炳志和谢雨辰见自己的工资看病后所剩寥寥无几，又看看仨嗷嗷待哺的孩子，便狠狠心不再给自己看病，将工资全部用到了敬奉老人和孩子的成长教育上。后来刘炳志和谢雨辰的身体每况愈下，在长子刘茂林大学毕业那年，刘炳志的肝病转化成了肝硬化。谢雨辰听大夫说肝硬化有可能进一步转化成肝癌，因为焦心忧虑丈夫的病血压突然升高，诱发了心肌梗塞。还有俩妹妹在上大学……刘家的经济负担真是越来越重，甚至负债累累，真是前所未有的窘迫。刘茂林穿衣打扮怎能不寒酸！
这时，一个年轻女员工走近站在东行门前的玉树临风的刘茂林，貌似扫视了他一眼。这女员工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系着红领带，下身穿着黑色一步裙，半透明黑色长筒丝光袜，脚穿黑色细高跟儿皮鞋，手中提着经典时尚的黑色真皮皮包。她穿的是东行制服，看上去高贵端庄又清爽宜人。
刘茂林对这年轻女员工行了个注目礼：她的皮肤一般，眼睛不大不小，看人的目光有些清冷；鼻梁不是很高挺，但是颇小巧可爱；嘴巴不大，厚嘟嘟的，看上去倒也蛮舒服；脸型略长，前面有刘海，后面是垂及肩头的微烫发卷，微烫的发卷上别着带钻的发卡。
刘茂林最喜欢的女人气质是“高贵典雅、温良贤德”，这年轻女员工的身上似乎带着点儿这个味儿，于是就在她走到他身边时，他不觉又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交接的刹那，这带着骄傲气质的年轻女员工看着刘茂林呆了片刻，眼睛瞪得圆溜溜，像是小猫咪那么可爱。刘茂林看着她，嘴角不觉微微向两边延伸，脸上像是蜻蜓点水样露出了淡淡微笑。年轻女员工的脸微微一红，似是想回敬刘茂林一个浅笑，竟又瞬间恢复一贯的清高模样，目光空空冷冷，很有些目中无人的味儿。
刘茂林后来才知道，这个目中无人的年轻女员工就是段好云——豫南县东行行长段金正的千金。
刘茂林去豫南县东行人事上报完到后，被分配到了东行下面的一个小储蓄所上班。刘茂林看着人事上给自己签的条子上的地址，风风火火地骑着破自行车来到目的地，心里不觉凉了：位于城乡交界处的储蓄所像狗窝似的傍在一家胡辣汤馆附近，门前垃圾一大堆，惹来蚊蝇嗡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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