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记-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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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
“当当当。。。”就在此时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在那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身影缓缓走来，那是一头巨兽，如同狮虎一般，双目亮如星辰，额前两只锐角在日头的照耀下显得森怖骇人。此时一位少年横坐在巨兽背上，一条腿高高翘起，手中扬着一个长藤悠然前行。在那少年身旁同样一道瘦弱的身影仅仅相随，左手拿着一根竹杖，秀美的样貌让人动容，那一头的白发更是透出与年龄不符的诡异。
“天妖！”陆羽心头骇然认出了那执仗的少年，分明就是幼时的天妖。
陆羽心惊想到一则传说，他曾经听楚梦璇提起，那是天妖的传说，那时节天地动乱，妖族难安，两名少年踏上了妖族的大地如同宿命一般，他们学道于古老的门阀，混迹于流传万载的妖门大族，故老传说在此延续，白发的少年一路鲜血淋漓，败尽同辈强敌，站在了妖皇大殿之上，成就了一代天妖少年时的声名，而那时与他比肩而立的那人叫做轩辕。
“这是古老的景象，也是那段传说的开始！”就在此时一道苍桑的声音在陆羽耳边乍起，如惊雷一般幽然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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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妖神体
“什么人？”陆羽面色微变，出声叫道，他抽身而退，远离了孕神古碑，刹那间眼前幻境消散，除了漫无边际的妖神丹液，没有一丝人影。陆羽惊疑不断，神识向四周扫去，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年他不过是个惫懒后生，向天乞命，朝不保夕，比起蝼蚁都是不如，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命运就是如此的捉摸不定，万古第一人，呵呵。。。他倒是真的当得起这个名号！”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无悲无喜却带着阵阵寒意与沧桑，说到最后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恭维。
“到底是什么人？”陆羽出声大叫。
“少年人，你太聒噪了！”沉默许久，古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没落与幽叹，陆羽惊疑不定，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石碑之上，脸色说不出的古怪，他憋了半天，眼中异彩泛起，唇角微微张开吐出了两个字：“孕神！”
“你倒也不笨，还知道是我在与你说话！”陆羽所料不差，声音正是从眼前这尊古老的碑文中传出。
“你到底是什么？”陆羽再次问道，反复着同样一个问题，孕神古碑微微颤动，竟然发出笑声：“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陆羽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犹如磐石：“你是当年与那枚石卵一同被发现的古碑。”
“不死的传人啊。。。你终究还是踏上了这片妖土，与当年他一般，大世轮回，将要在这个时代划下句点了吗？”孕神古碑没有回答陆羽的问题，它沉默良久悠然叹道，言语之中斥满了沧桑之意，仿佛整个时光都被渲染回朔，返自上古。
“前辈竟然认出了我的来历？”陆羽微微动容，他身怀不死天经，天下能够勘破之人几乎难寻，但凡知晓他的这个秘密必非寻常之辈。
“孕神，孕神，你可知我为何叫这个名字？”古碑不答反问开口问道。陆羽眉头微皱表示不知。
“猜不出来吗？你如今身在何处？”古碑问道，陆羽沉吟，突然双眸一亮，豁然抬头看着眼前石碑，惊声叫道：“孕育妖神。。。难道。。。”陆羽惊疑不定，仿佛猜到了什么，然而却缺少关键。
“你猜到了！”
“孕神古碑，到底是何来历，莫非与这妖神丹一般，真的能够孕育妖神，再现太古神话？”陆羽开口问道，心头充满了疑惑与惊骇。
“妖神丹！”古老的碑文发出一声冷哼，言语突然变得寒沉之极：“妖神丹是天地大药，你真的以为它的功效如传言一般吗？”
“难道不是？妖神丹乃是传自婆罗妖树，据传丹成之日，天地崩乱，可助万妖窥伺妖神大位，只是自古相传，又怎么会有错？”陆羽开口说道，将雷月儿告知的照搬了过来。
“妖神大位。。。”孕神古碑喃喃自语，继而幽幽叹道：“这炉天地大药就如那颗妖树一般，不该存在这个世间的。。。”
“难道这炉大药还有什么隐秘不成？”陆羽出声问道。
“不用问，也不该问，这其中牵扯得实在太多了，你是一个变数，处在这样一个乱世，我实在不该告诉你这些。”
“变数？前辈可否说的详细一点？”陆羽开口问道。
“你为不死传人，却又得到天妖传承，而且我感觉的到你体内气息杂乱，似乎有诸多因果纠缠，就如当年轩辕神农之流，但凡这样的存在，天命难断，称为异数！”孕神古碑缓缓说道。
陆羽默然不语，心头五味陈杂，这些年他机遇玄奇，集百家所长，的确结下诸多因果，然而越是如此他心头就越加迷茫疑惑，自太古以来有太多的隐秘与迷局，却似乎都于这一世显化人间，他身处其中不能自己掌握命运这样的感觉自然任谁也不好过。
“这孩子是天妖的血脉，万年的变局将要开启，当年天妖所做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陆羽还想再问，却听古碑的声音再次响起，前者豁然一惊，双瞳收缩看着前方涩声说道：“天妖血脉，难道。。。无名一族竟是天妖后裔，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有太多的地方说不通了。”
“不可能，的确不可能，他当年亲自出手，封印了子嗣血脉，想来也很是不好过啊，他留下孕神古碑，大世来临，那么后人终有脱困升天之时，否则他的血脉也不过归于凡俗，沦落为尘世间的一粒尘沙罢了。”孕神古碑幽幽叹道，道出了一段尘封的秘辛，与无名一族有关。
“这说不通，一代天妖，乃是轩辕圣皇的生死之交，为何要镇封后嗣血脉，轮回了万世，几乎异地为奴！”陆羽大声问道，觉得一切超出了常理。
“想不明白吗？他需要留下一些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却见不得光，所以他要以后嗣子弟的万世血脉为代价加以封禁。”孕神古碑开口说道。陆羽眉头扬起，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你是说天妖将某样东西镇封在了无名一族的血脉之中？”他惊疑不定开口问道。
“不错！准确的来讲这样东西现在只是碑封印在了他的血脉之中！”古碑瑟瑟作响，陆羽的目光随之变幻，落在了妖无一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惜以后嗣传承万世血脉为代价也要加以镇封？”陆羽开口问道。
“其实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没人能够知道，或许就连天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东西与妖神丹有关，与婆罗妖树有关，也是解开那人身份的关键所在！”孕神古被喃喃说道，到了最后竟有些自语之意。
“那人？是谁？”陆羽开口问道，脑中本能地浮现出一个名字：神农圣师。那头传说中的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却与婆罗妖树大有关联，当日所化幻象被陆羽瞧见。
孕神古碑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说道：“大世来临，天妖的血脉终会觉醒，万载的积累，这小子的血脉将会彻底蜕变，脱离天妖的桎梏。”
“脱离天妖的桎梏？什么意思？”陆羽开口问道。
“孕神古碑是一把钥匙，用以开启被镇封的天妖后裔，一旦封禁打开，万年的积压将会在这妖神丹河中产生交融蜕变，从而衍生出太古之时的一种传说体质。”孕神古碑回道。
“那是什么？”
“妖神体！”孕神古碑说出了三个字，陆羽豁然一动，眼中透出精芒。
“妖神体！好霸道的名字，难不成这种体质的人可以成就妖神尊位？”陆羽开口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这种体质古来也有几人达到了那种高度，比如说。。。麒麟！”孕神古碑的话让陆羽心头悸动，感觉想要追寻的某些真相就在眼前，却又模糊不清，如同隔了一层纱般。
“妖神体并非只是简简单单一种传说中的体质，关于他有一段隐秘，被刻在了妖皇殿之中，你若是想要知道可以前去观览！”
“妖皇殿。。。前辈怎么知道我会去那里？”陆羽面色古怪奇声问道。
孕神古碑淡然一笑开口说道：“因为你是天妖传人，有宿世大敌在这一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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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过往
“宿世大敌？”陆羽眉头扬起，面色微微抖动，露出疑惑之色，他开口问道，心头隐隐有着一股不安之情。
“前辈可否说得详细点？”陆羽开口问道。孕神古碑自然未能如他所愿，将话题岔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这孩子血脉将醒，已然沟通古碑，此处乃是妖神山核心之地，只要他吸收此处丹液精华打通血脉枷锁，便可蜕变破茧，成就妖神之体。”
“前辈。。。”陆羽还不在死心，待要再问，却被孕神古碑打断。
“我需要你助这孩子一臂之力！”
“我？”陆羽奇声问道。
“不错，这孩子虽是妖类，却并非修士，身无法力难以吸收丹河药液的精华，所以我要借你手段助他打通枷锁，突破封禁，这也算我将你带入此地的回报吧！”孕神古碑幽幽叹道，突然光华闪烁，玄奥的碑文从那古朴的碑身上飞了出来，漫天流彩化为苍古妖文，一枚枚相连在一起，似如秩序锁链，将一片空间尽都包裹封禁。
“出手！”孕神古碑大喝道，周遭丹河沸腾如海，发出咆哮之声，无尽的生命精华疯狂涌动，犹如先天生气引动道纹脉络，陆羽见状无奈，双手伸出，滚滚法力自他体内倾泻而出，自他掌间泛起，琉璃色的丹液随之舞动，靠向妖无一，此时后者犹如一枚蚕茧不断膨胀收缩，犹如呼吸一般。
“嘶。。。”精纯的药液嘶嘶作响，在陆羽法力的加持下化为最原始的药力与灵元缓缓没入妖无一的体内，此时陆羽的神识控制着这股力量进入后者肉身，不断前行，将要打通他的妖体@壁垒。
“果然血脉被封，这就是天妖的手段吗？”陆羽喃喃自语，他的神识扫过，在妖无一的体内看到了骇人的一幕，无尽的锁链缠绕在他的体内，虚无却又如同真实一般，丝丝血脉之力附着在锁链上如同受到诅咒一般，不断消散挥发，而后又重新凝结，如此往复，而就在此刻，孕神古碑结成的妖文仿若神剑天刀一般，所过之处诅咒锁链顷刻瓦解碎裂，磅礴的丹河泛起妖异的光芒滋润着妖无一的肉身，孱弱的血脉在此刻澎湃如同心脏一般，跳动越发强劲，慢慢席卷狂来，充斥着后者的身体。
“仅仅这样就能够化为传说中的妖神体？”陆羽喃喃自语，有些怀疑，然而就在此时他目光微微一拧，神识跳动了一下，只见那漫无的妖文俱都合拢冲向妖无一的丹田，此时在那里一团炙日光华不断升起，透射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万年封印，只是寄存的血脉之力还是那传说被镇压的东西？”陆羽微微动容，眼前这团光华让人看不真切，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这是天妖留给他后人的遗蜕，真正的仙藏。陆羽神识微微后退，镇封锁链告破，丹河药液冲刷着妖无一的肉身，此时后者体内莹莹光亮，如同一尊法体，生辉芒冲天有道途仙姿。
“嗡。。。”突然那团炙日光华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恢弘庞大简直就如同一部道经，一尊道藏，陆羽神识首当其冲，只觉得目眩神离，如同陷入漩涡一般。无数画面在他面前晃过，仿佛坠落的星辰。
“这是他的记忆碎片！”陆羽若有所悟，神识沉入其中，想要一窥妖无一的过往。
“哇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起来，在整片荒原之上飘荡，漫无边际的黑影仿若死神的镰刀一般，逸过四周，带走了一切生命，那是一只只黑毛恶鼠组成的浪潮，一位汉子在鼠潮中奋勇挣扎，将婴孩重重抛出，被空中一只巨雕衔住，巨雕的背上一位女子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眼中泪水盈盈，目光落在下方，直到那汉子彻底被鼠潮吞没。
“无名一族的长老说妖无一的父亲是死在了一次鼠潮之中，他那时虽未记事，可是所看到的一切却在藏了心底的最深处。”陆羽若有所思，眼前画面又是一变，记忆在此换转。
“娘。。。。”乌篷草庐内，那时幼年的妖无一，已经有了现在的一丝轮廓，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丝苦色，嘴里的牙还未换齐，他蹒跚地走到床边，放声大哭，伸出一双小手，摇着床上的一位妇人，此时后者衣衫破烂，被一条棉袍裹着，身上血迹斑斑，隐约瞧见一块块肉疮。
“我苦命的孩子。。。”妇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眼角流出一丝血泪，残破的臂膀露出白骨，轻抚着小家伙的面庞，终究在遗恨中逝去，只留下妖无一的哀哭和的叫喊。陆羽看着眼前的画面心头默然，妖无一的过往充满了悲苦，这样一个弱小的身躯却要背负这样的沉重。
“轰。。。。”场景在变，那是漫天的火海，成片的草庐化为了灰烬，木屑纷飞，犹如萤火一般，此时的妖无一又长大了不少，他在一堆废墟之中不停地摇着地上的尸体，火苗乱窜，将他的小脸熏得漆黑。
“不要丢下小妖，不要丢下小妖。。。。”他嘴中嘟哝着叫喊，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缓，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唉！”陆羽叹息深沉，带着一丝落寞与不忍，然而他目光刚刚沉下，却听一道冷哼响起，虽然不大却震怖人心，在妖无一的上方，黑色的人影缓缓浮现，置身火海之中，他伟岸挺拔，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有着无匹的气势，仿若君临天下的王者。
“天妖一脉没落至此了吗？”那道黑影喃喃自语。
“师傅！”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那人身后传来：“这是我们一脉的宿敌，为何这般弱小，简直连蝼蚁都是不如。”
“宿敌？”那人一声嗤笑，继而摇了摇头冷声道：“天妖一脉至此绝迹，再也不配与我等争雄。”那人转身离去，所有景象尽都消失，只留下年幼的妖无一在废墟之中无助的呐喊与哭泣。这注定是一个绝望的夜晚，触动着陆羽的心弦，就如同多年前，流源城的那一夜。
“天妖一脉的宿世大敌！”陆羽眸子发亮，射出迫人的寒芒，他看的出多年前枯荒原天降妖火，无名一族损伤惨重，必是这孕神古碑口中天妖宿敌所为。
“自上古延续的宿命吗？践踏弱小，这样的人也配称强者！”陆羽心头冷哼，虽然知道对方强大，似乎与天妖有不世因果，然而他心中不惧，刚才的那一幕激起了他心中的杀意。
“我好冷，我好冷！”妖无一的声音在此时传来，陆羽转身看去，这是他内心的最深处，漫天的血雨，带着透骨的寒意，只有妖无一只身一人，漫无边际的走着，弱小的身躯任由血雨浇淋。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小，为什么我总是一人！”这是他内心的哭喊，化为了这漫天的绝望，陆羽心头默然，一步跨出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弱者吗？”陆羽淡然说道，眼中无悲无喜，妖无一一脸的茫然，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眼中透出惊恐与绝望，仿佛那沉睡的记忆在此时都苏醒了过来。
“我太弱了，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守不住，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他近乎疯狂的哭喊道，声音撕心裂肺，在这漫无边际的血色中回荡。
“嗡。。。”突然妖无一身躯一震，只觉得头顶上，赤色的血雨在此刻停住，他双瞳愣愣出神缓缓地抬起头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前方耸立，宛若擎天巨柱，撑起了一片天地。
“坚守心中所念，纵使身死如蚁，也如举世无敌！百折不败，神明不死！”陆羽声音如晨钟暮鼓用上道喝：“你心中的那份念还在吗？”妖无一双目出神，泪水夺眶而出，突然他抬起头来，双手颤抖，十指嵌入地面，近乎哭喊着叫道：“我要变强，强到足以守护一切，名声洞彻诸天。”
“砰。。。”一声落下，霞光万道，陆羽如同一尊魔神破开了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