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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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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原故意斜睨了店掌柜一眼,道:“这店掌柜么?区区与他素昧平生。”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到赵子原面前,手上执着的黑色大板斧作势自赵子原颈前不及三寸之处划过。赵子原只觉颈间一阵砭骨寒意,对方那斧口分明未曾触及他的肌肤,但他的颈项肌肤却已被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有幸这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他依然骇得站不住脚,全赖一股真气勉强撑住。黑衣人把玩着大板斧,道:“小朋友,你若不想当老夫的斧下游魂,奉劝你还是实说的好。”赵子原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手里那只板斧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似乎板斧上的黑色,本身就透着一种阴恶险毒的气氛!抑有进者,方才黑衣人手执板斧在他颈前作势比划,不知是何缘故,他竞似已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此刻若对方欲一斧将他劈为两半,当真比之反掌折枝还要容易。赵子原恍恍惚惚道:“区区知无不言。”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仿佛已失去主宰,听凭对方意志的支配。一旁的司马迁武瞧出情状有异,步近赵子原身侧,低道:“赵兄,你怎么了?……”黑衣人板斧轻轻一挥,破空闪过一道乌光,司马迁武骤觉寒气袭体,慌忙倒退一步——漫空发丝飘飞,那是他头上的束发被寒光掠过,坠了下来,情状分外显得狼狈。司马迁武几曾见这等诡异常莫测的功夫,不知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来,嚎喘不能作声。黑衣人慢条斯理朝赵子原道:“这包袱是你掷进来的,是不是?”赵子原道:“正是区区。”黑衣人道:“谁授意你这样做?”赵子原道:“燕宫双后。”这四个字由赵子原口中淡淡说出,却有如在众人心中投下一块巨石,霎时厅中八道目光齐齐盯住赵子原——店掌柜喃喃自语道:“……双后……燕宫双后……这怎么可能……”狄一飞神色连变数变,叱道:“小子,你要扯谎也得扯个像样的……”口上仅管如此说着,声音却透着一种抑不住的紧张。黑衣人道:“小辈,你年纪轻轻,遇见燕宫双后时怎生认得?”赵子原道:“半个时辰前,双后乘着一顶华丽彩凤大轿,随行妃嫔数十人,打从宅后小路经过,我从妃嫔口中得悉轿内所坐的是燕宫双后。”黑衣人眼色阴晴不定;沉吟道:“包袱既是你抛进的,你便自己把它打开吧——”赵子原应了一声,对黑衣人的命令语气竟不敢或违,他茫然弯腰下去,伸手解开布中,取出一面五光十色的玉牌来。那面玉牌晶莹透亮,牌面两端各以碧色琉璃珠镶着二只栩栩彩燕,那双燕仰颈展翅,仿佛欲迎风飞去,燕身从头至尾总有寻尺,腹中各嵌着一颗明珠,将燕身从里到外,映得通明。牌面正中,则以篆体镌雕着二个小字:“免死。”甄定远乍睹玉牌出现,身形一连倒退数步,高声道:“李水、玉山!你们还不出来!”厅上亮起一道咯咯娇笑声,紧接着厅门当口人影一闪,一个体态纤细,身着黄裳的少女款款步将进来。那黄裳少女启齿道:“阁下召唤的敢是两名线上的朋友?方才合字在后院里喳呼,是我把他们给剪了,甄堡主,你的心计是落空了。”黑衣人霍地一个转身,面对着黄裳少女,手执的大板斧自然而然离开赵子原的视线……赵子原如梦初醒,轻轻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到黄裳少女子身上,脑际掠过那一闪即逝的纤小人影,默呼道:“就是她!”刻前在后院点了两名银汉子穴道,走个无踪无影的女子就是她……”甄定远脸色一沉,道:“姑娘……”黄裳少女截口道;“少叫姑娘,也别跟我攀枝攀叶,咱们这帮跟那伙,向来对面不啃西瓜皮,有事照直摆不就得了。”甄定远狞笑道:“你打扮成如此模样,又故意将下三滥的黑道暗语挂在嘴边,以为如此一来,老夫就认不出你来历了,这不是欲盖弥彰么?”黄裳少女芳容微变道:“我的来历如何,干你何事?甄堡主,你见到那双燕兔死牌了?”甄定远晶瞳转动,掠过赵子原手上那面玉牌,沉声道:“见到了,又怎样?难道还用得着你来提醒?”黄裳少女道:“没有我提醒,怕就怕你来个视而不见,你明明知晓这店掌柜与燕宫渊源极深,绝不会任凭你们把他给宰了,迟早会着人拿来这面双燕免死牌,故此你便来个先发制人,命令两个手下躲在暗处,一见免死牌亮出,立刻放出两壶烟幕筒,乘乱杀了店掌柜,这一来死无对证,谁也无法指证你杀了人,在双后面前亦可推得一干二净——”甄定远首:“小丫头信口不知所云,那两人……”黄裳少女接口道;“那两人经我摆平后,烟幕筒已被我接收过来,你要不要瞧瞧?”说着自囊袋里取出两只竹节圆筒扬了一扬,自外表观之,颇像孩童过节时所燃放的花炮。直到此刻,甄定远才第一次露出些许慌乱之像,但他本是果雄,心机远高于常人,是以一忽里又自恢复了洋洋之色。黄裳少女续道:“宫后料想你会有此举,故此将免死牌装在包袱内,使你无从获知布包内所装何物,待得包袱打开,免死牌亮出后,再要有所行动,业已来不及了,此外又叫一个陌生少年负责投进包袱,使你绝对想不到这布包内所装竟会是燕宫双后的兔死牌,这一着也是始料未所及吧?”甄定远轻咳一声,闷然不语。黄裳少女用着讪讥的口气道:“甄堡主,你的算计虽则纤丝密缝,滴水不漏,无奈撞上燕宫双后,也只有自认吃鳖了。”黑衣人跨前一步,冷冷道:“小姑娘,你的语气也太过肯定了,姓甄的不敢得罪双后,故必须受兔死牌的支配,老夫难道惹不起么?”黄裳少女道:“摩云手与燕宫双后齐名,那自然是惹得起的。”黑衣人道:“既是如此,老夫要杀得这掌柜老头,双燕兔死牌又岂能拘束得了我广单掌一抬,笔直往店掌柜推出。黄裳少女适时高声道:“燕宫双后二人在小路当口等着这几人安然退出本宅,我是说双后两个人,你看着办吧。”黑衣人掌势微窒,惊道:“双后齐出?……双后齐出?……小姑娘你没有打诳?”黄裳少女道:“双燕免死牌既在此出现,到底我有没有打脏,阁下心中想必明白得很。”黑衣人睛瞳连转数转,忽地大喝一声:“咱们走——”他身随声起,出厅后在半空一个转折,瞬即没人黑暗中不见,甄定远和狄一飞也相继掠起。临去前,甄定远身在空中,忽然一扭腰,一言不发对着地上的蜡人头遥遥劈出一掌——俏无声息之中爆出一声霹雳般巨震,那蜡造人头被他的掌力劈成无数粉屑,碎片横飞……一眨眼,甄、狄二人身踪已经去远。店掌柜转身朝黄裳少女道:“姑娘来的正是时候,只可惜了那只‘青犀’,如此神兵利刃被甄定远这等剑手带走,不啻如虎添翼了。”黄裳少女道:“一把宝剑换回二万五千两银子,这笔买卖大有盈余,难道你还舍不得么?”店掌柜摇首道:“话不是如此说,这位少年在老朽那店铺里,使剑露了几手,造诣颇为不凡,我实在很想将那柄‘青犀’赠送于他呢。”赵子原情知店掌柜所指的乃是自己,忙道:“不敢,老丈混迹于市井,韬光隐晦,小可却误认市侩商贾,致多有得罪,还望恕看。”店掌柜微微一笑,赵子原执礼复道:“还未请教老丈名讳。”一直到目前,他仍未弄清楚店掌柜与燕宫双后、香川圣女之间,到底有何关系牵辖,首先要知晓的便是他的姓名身份,是以迫不及待问出口来。店掌柜犹未回答,黄裳少女抢着道:“你别一个劲儿问个不歇了,快跟我走吧——”赵子原怔道:“随姑娘走到哪里去?”黄裳少女道:“去见燕宫双后啊,你为她们做了一桩事,宫后多少会给你一点好处的。”“燕宫双后身份何等尊隆,而小可在江湖藉藉无名,还不是听令旁人予驱予遣,焉敢妄求赏赐施舍,盛意心领了。”显然他仍念念不忘刻前双后座轿路过,重帘深垂,既不愿见他的面,连话语都不屑与他直接对谈而要官妃转达的屈辱,其实他本非量小器窄之人,但对今夜之勘探遭遇,竟是耿耿不能释怀,似此心理,连他自家亦解释不出。黄裳少女翠眉一耸,怒道:“不去便不去,哼,不识抬举!”一顿蛮靴,自赵子原手中抢过那块玉牌,向店掌柜招呼一声,连袂离宅而去。诺大的宅院,只剩得赵子原与司马迁武二人,案上烛火已将燃尽,而他俩仍互相保持着缄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良久,赵子原终于转过头来,道:“司马兄此后行止可得与闻吗?”司马迁武道:“这座宅院是家父留下的故园,荒废已久,小弟准备留此重建家园,说不定就在此定居下来。”赵子原错愕万状,似乎想不到对方会有定居于此的打算,但眼下他却不好多问,说道:“既是如此,小弟先行一步。”他抱拳为礼,快步离开庄院。司马迁武目送赵子原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时长夜已褪,外面天边出现了微曦,灰黯的晨光落在墙内,迷蒙之中现出一片灰白。嘱目东方上升的旭日,司马迁武唇角噙着一丝莫可言测的笑容,疾步走出大门,他竟也毫无眷恋的离开了这座的故宅。骄阳万里,司马迁武一口气走到晌午时分,来到径阳城北高王山,他一面浏览沿途景色,一面找寻憩歇之所,终于在一块靠近飞瀑的岩石上停下来。在岩上落坐不久,一块云层从远方飘过来,罩住无际晴空,须臾,便下起靠罪细雨来。司马迁武默默坐在岩石上,任凭雨丝飘洒,那在斜风吹荡下细雨和飞瀑溅珠的流泉,并没有两样,久久他已完全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景里。飞瀑后面,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语声:“炎曦当空,正苦烦渴,忽尔云雨挟风而至,倒可令人尽涤一身暑气,落得清爽清爽。”另一人笑了笑道:“文崎兄此言甚是,如此灵境胜迹尽罩于轻风斜雨之下,正是应了前人一句,良辰美景,相得益彰了,吾兄喝了这杯,何不吟首七绝以助兴?”另一人半晌无语,大约是在斟酌诗句,过了片刻,方朗声吟道:“犹忆江南梅熟日,对泉吹笛雨连绵,名山尽历游何处,飞瀑声中对雨眠。……”那清越的声音道:“兄台在江南呆久了,连吟诗作赋都免不了有乡土之感触,此情此景,倒也颇有江南风味,惜乎南风光我心仪已久,却始终未尝有机会前往一游。”司马迁武暗忖:“这两人独占佳景,雨下酌吟,当真是绝俗雅士,我不期在此邂逅,何不过去攀谈结识?”正待移身过去,只闻那清越的声音复道:“昨日小弟接到文崎兄驿传束束,立刻赶到灞桥迎近,不审何事竟劳动兄台自南方千里迢迢赶来此地?”那被唤做“文崎”的压低嗓子,道:“这个么?……你先瞧瞧这封柬贴——”一阵轻微的悉嗖声音传来,另一人惊呼道:“怎么你也接到了柬贴?”那文崎沉声道:“牟家坝在一个月前,失落一块瑰石,那瑰石是牟家的传家异宝,日前却突然接到丐帮的柬贴,自承偷去此物,约我到此见面,现下时候已到,却还未见丐帮的人物出现……”那清越的声音道:“依此道来,兄台来此并非为的是游历,而是有意到高王瀑来了。巧得很,鄙院在不久前也遣失了一宗异宝,同时又接到了丐帮柬贴,约定的时间地点与你相同,你说这不是巧合是什么?”那文崎道:“这倒奇了,丐帮与我们向来河水井水两不相犯,做案为何做到我们的头上来?此次来函邀约之举,不合情理之极,其中可能有隐情也说不定。”另一人默然,似乎在寻思一事,半晌始道:“不错,此中果然有阴谋,竟然牵涉到一件极大的血案!”那文崎访道:“你说清楚点,什么血案?”那清越的声音道:“来高王瀑的道上,咱们不是碰见了好几批居于远方的名家高手么?如果他们也是丐帮约来……”话声突地中断,那文崎脱口呼道:“刘兄,你——你身体不适么?……”另一人断断续续道:“咱们……都中……计了,丐……帮背了这……个黑锅……只……只怕”接下去便是“砰”“砰”二响,然后寂然无闻。司马迁武皱眉暗忖:“这两人谈得好好的,怎地忽然连字语都咬不清?莫非发生了意外变故?”一念及此,连忙疾步绕过瀑布,人眼处,只见靠近飞瀑的一片旷地上,平铺一面席子,肴核未尽,杯盘狼藉,二个中年文土直挺挺躺在席上——上前一望,见两人面色泛青,显然已经气绝。司马迁武讶骇交集,心道:“只片刻工夫,这二人便暴毙于此,是谁下手如此毒辣?”忽闻左侧林丛中发出一阵古怪之极的“嗬”“嗬”声响,间而夹杂着一片怪啸,令人听了立刻全身发毛悚然。哗啦啦一声暴响,枝叶被扫下一大片来,此外再无其他动静。俄顷,司马迁武掠出林丛,自言自语道:“我原以为树林中必然藏着有人的,没想到连影儿都役见到一个,大约是我判断错了?”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若树林中有人,那是必然听到无疑。“嗬”“嗬”怪声又响了起来,司马迁武侧耳谛听,暗忖:“这古怪的声音,分明是一个人压着喉咙故意装出来的,那人的意图何为?……”他心中想着,身形可不怠慢,闪电一般掠向林中,林叶悉嗖处,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司马迁武大喝道:“朋友,你现身出来吧!”他足腿方触及一根树枝的尖端,身子便如弓拉满月似地弹了起来,双掌一扬,往人影冲起处飞去。那人猛一扭腰,在半空极其灵巧地翻了一个身,正好避过司马迁武一掌,朝飞瀑掠去,悠忽闪没不见。司马迁武睹状愕住默默道:“那人身躯穿人瀑布后便形消失,莫不成飞瀑后面别有洞天?”他不暇多想,晃身纵向瀑布,急湍奔泉在头上飞溅,但他身上衣袂却未尝沾到滴水。穿过瀑布后,触目所及,见自己正置身在一座钟乳洞中,洞壁形状千奇百怪,光线一片迷蒙,愈往里头愈呈黝黑,司马迁武一脚踏进洞口,感觉上就像踏入了黑暗的地狱之中……他运足目力,仍无法瞧清三尺外的景物,只有缓缓摸索前进,内力悉注双掌,蓄势待发。沿途可闻瀑漏水声从头上传来,但这洞里却是滴水不漏,司马迁武不由暗暗称奇,骤然一道低沉的喝声自里侧响起:“出去!”喝声甫落,一股奇巨无匹的掌力宛若惊涛骇浪,直往司马迁武立身之处卷至,那掌劲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在洞中回鸣不已,顿时四壁呼呼,飚风四射,充满了使人心寒胆落的威势。幸司马迁武早有防备,疾地翻掌相迎,双方掌力一触,但觉劲风压体欲裂,自己运足十成功力亦无法封抵。此际黑暗中那人的掌上力道已然突破司马迁武防势,如巨浪裂岸而涌,司马迁武马步浮动,竟被硬生生逼出洞外,落在飞瀑前面的草地上!司马迁武心中一寒,暗道:“不知那人是谁,就从这等掌力上看,堪称世上无出其右了!”他挣扎着爬将起来,却见眼前端端站着两人——右边一人开口道:“小哥儿,你是怎么回事?”司马迁武张大双眼,讶异的注视着他们,却是两个鸠衣百结的叫花,那说话的一人背上还背着一双巨斧,颇为醒目。不过司马迁武注意到叫花背着的巨斧,寒光闪烁,与鬼斧大帅所用那只黑得透着险恶意味的大板斧,二者有显著的不同。那右边的叫花复道:“你没听见咱们的问话么?”司马迁武置若未闻,想起才暴毙不久的两个中年文士,又打量了身前二人的装束,心子重重一震,喃喃道:“丐帮……丐帮……”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抱拳道:“两位刚到么?敢问在丐帮中司隶何职?”那右首叫花微笑道:“飞斧震天下!”司马迁武怔得半晌,惊道:“原来是布袋帮主座前五杰之首的飞斧神丐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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