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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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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骇然,他定睛一望,那人一身奇装异服,赫然是来自漠北的狄一飞!狄一飞这刻也自发现了赵子原,一怔道:“姓赵的,你在武当纯阳观里干啥?”赵子原反问道:“你呢?”狄一飞冷冷道:“狄某一向讨厌别人多管闲事,凭你也够资格质问于我么?”赵子原见识过对方的狂傲性子,是以丝毫不以为忤,道:“狄一飞,数日前武当为人窃走一把断剑,可是你干的?”赵子原续道:“我知道姓狄的你周旋于甄定远与武啸秋二人之间,左右逢源,有何图谋且不去管它,你先后偷走少林、武当二把断剑,敢问居心何在?”狄一飞脸上讶异之色一掠即逝,道:“现在狄某可莫有工夫与你絮聒了,你要是识相便乖乖站开一旁,若敢多管狄某行事,那么我可不顾时间紧迫,也得先把你击毙再说!”赵子原一想,心知对方果是趁着武当弟子尽行抽调出关的空档摸进来,以狄一飞的武功,自己虽非其敌手,支持上百来招想必没有问题,目前自己正在应善于利用这种牵制之力,以俟掌教真人回转。狄一飞更不迟疑,振身掠向内殿,赵子原遥遥跟在后面,见狄一飞绕过回廊,转入右侧一间内室。赵子原随之闪身进去,只见内室布置十分简朴,但窗明几净,使人有出尘之感,想来即是掌教真人的居处。视线触处,那狄一飞正伸手拿取壁上悬挂着一支剑鞘,口里发出“嘿”“嘿”阴笑之声。赵子原喝道:“狄一飞,你鬼鬼祟祟潜入武当掌教居处,非偷即盗,适为赵某撞见,岂能不加过间。”狄一飞眼凶光,道:“姓赵的,你是嫌命长了!”唰地跃起,双掌交错连发两掌,掌力虎虎,有若开山巨斧,笔直向赵子原当胸击到。赵子原时料他会出手,左手一横,方待发出内力封迎,炬料狄一飞掌力看似惊人,其实却只是虚招而已,赵子原内力才发,他掌势陡地一收,反手一把抓住壁上那支断剑,身形腾空窜将出去。一道清越的声音喝道:“退回去!”人影一闪而止,室门当口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股雄浑无恃的内力宛若长浪裂岸而涌,赵子原距离较远,犹感到呼吸窒闷,身上衣袂进飞欲裂,不得不屏息运功相抗,方能支持得住。他心下一凛,放眼望去,那狄一飞已被迫退回来,门口立着神定气闲的天石掌教——。天石真人双目之中不怒自威,紧紧注视着狄一飞,道:“施主,放下你手里那一只剑鞘!”狄一飞不在意地笑一笑,道:“道长好深厚的功力,想是天石掌教亲自来到了。”天石真人见对方有意顾左右而言他,并未依言将剑鞘丢下,当下冷冷一笑,沉声说道:“施主你不要玩花样,贫僧一出手立刻要你松手放下剑鞘,你想试上一试么?”狄一飞道:“掌教真人好说了。”他望了天石真人一眼,心中倒相信了大半,天石真人掌武当一门,武功之高,已人当代宗师之流,狄一飞虽然对自己一身功力自负得紧,却也忍不住心中之紧张,全神贯注于敌方的动作。正当此时,蓦然一声厉啸起处,腾空属引不绝,霎时间狄一飞面色一变,态度大是慌乱。天石真人瞠目大喝道:“施主,贫僧叫你放下剑鞘!”这几字乃是贯足真力而发,直震得整座内室簌簌而动,狄一飞心子一阵震荡,忽然旁侧人影身形一片模糊,右手肘脉为人一击中的,五指一松,“卜”一响,剑鞘脱手落到地上!啸声渐趋高扬,在夜空中袅袅迂回,久久不去,狄一飞无心久留,再也顾不了脱落地上的剑鞘,拔身向前疾冲。武当三子适于这刻闯了进来,无意喝道:“道友留步——”三子迅速在室门当口立成倚角之势,看情形狄一飞已是插翅难飞。啸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长笑亮起,一条人影自屋宇上纵落,他身形之疾,即连天石掌教亦只感到眼前一花,至于赵子原则一点也瞧不清切。那人冰冷的声音道:“出家人岂可迫人大甚,一飞快冲!”武当三子不约而同一个旋身;出掌发难,孰知那条人影左右闪动,完全没有固定的位置,三子掌力悉未奏效。“呛啷”一声,天离真人已抽出了腰间长剑,那人身形依旧不停,口中只是嘿嘿冷笑不绝。狄一飞大吼道:“让开!”拔足一冲上前,天石掌教竟不拦阻,三子又为那后到之人所牵制,霎时狄一飞便如飞鱼一般一闪而出,与后到那人跃上屋顶,并肩疾掠。去势迅比天际流星,转眼已失去了影踪……。无意望着对方三人身形瞬息即没,嘘了一口气道:“今晚他们来的人可真不少,先前那两个打头锋鞑子只在道观前面幌了一下,便匆匆逸去,敢情是诱敌……”赵子原心念一动,脱口道:“两个靴子?”无意点点头,道:“那二人一身奇装异服,显然来自长城之外,贫道听他俩彼此称呼叫什么暖兔,烘兔,名字倒是奇怪得紧。”他在掌教真人面前,言语已不敢如先时那般放肆粗鲁,但他生性毫无遮拦,一下子扳起脸孔说话,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赵子原可没有心绪注意及此,暗忖:“那暖兔,烘兔不是日前我在陕甘道上碰到的两个蒙古汉子么?当时他俩言谈间隐隐透露出系奉土蛮可汗之命,入关兴风作浪,如何却与狄一飞搭上一路了?足见姓狄的来历大有问题……”天离真人道:“那最后来到之人是谁?掌教心中可有端倪么?”天石真人略一寻思,道:“早先贫道听到那阵啸声时,本已猜出那人身份,后来瞧见他的轻功身法,就莫能肯定了。”天离真人道:“那人一身轻功的确令人难以捉摸,依我之见,即使以轻身功夫闻名天下的百粤罗浮世家,比起此人恐怕亦有不逮。”提起轻功,赵子原却又想起一件往事。当日黑岩三怪的老二卜商、老三堪农遇害于鬼镇荒园,那埋伏于古宅的哈金福便看到一条鬼魅般的人影,据说速度之快,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两人的轻功身法都高绝如斯,总不会说是个巧合了。门外响起步履声音,那中年道人匆匆忙忙走将进来,环目往四下一扫,道:“敌人退走了?”天石真人微微颔首,道:“清风师弟,适才你人观报警后,却又到哪里去了?贫道以为有你守住大殿,故以放心出观应敌,不想你竟轻弃职守,以致敌人连毙本门两名弟子,一直闯入内室,幸得这位赵施主仗义出手,牵制了他的时间,贫道又及时赶回,这才没有让他得手……”那中年道人清凤道长支吾道:“是我一时疏忽,在见到大殿外边有可疑的人影一闪后便贸然追了出去,想不到会让敌人乘虚而入,掌教恕看。”赵子原暗暗皱起眉头,忖道:“据我当时在殿中所见,那清风道长分明不是出殿去追什么可疑的人影,他为何要向掌教真人说谎,抑且天石掌教似乎对他颇为容忍,倒不知是何缘故?”他沉思不得解答,只觉事态愈来愈形复杂,几乎无法整理出一点头绪来,干脆不再多想。天石真人俯身自地上拾起那把剑鞘,道:“那一口敌人窃走繁星断剑时,遗略了剑鞘未尝取去,今夜他去而复返,目的就在这一把剑鞘了。”天离真人道:“断剑即已被他们得手,因何尚如此重视剑鞘,敢情其中必有古怪!”赵子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朝天石真人道:“小可斗胆,可否叩问道长一事?”天石真人道:“施主有话但问无妨。”赵子原道:“闻说贵观与少林寺所收藏的断剑系受一人之托,不审此事可真?”天石真人脸色骤变,道:“此说施主从何得闻?”赵子原避开不答,逞道:“如果传闻属真,道长能不能见告那相托之人是谁?”天石掌教与天离真人彼此对望一眼,天离真人肃声道:“施主问过少林方丈了没有?”赵子原道:“小可尚未到过嵩山少室。”天离真人道:“这就是了,若施主以此问题问少林方丈,他也不会予你任何回答的,但望施主莫要强人之所难……”赵子原大感失望,道:“道长此言何意?”天离真人眼望着天石真人,意思是此道问题必须由掌教亲自回答了,天石真人双目微瞌;道:“二十年之前,鄙派及少林开始分别收藏繁星、寒月断剑时,彼此有个默契,即不许将有关断剑的事透露出去,实在说,贫道虽为一派之掌门,却也作主不得。”一旁的清风道长忽然插口道:“道友你苦苦追问这个,莫非与断剑有何关系牵连么?”赵子原凛道:“于小可本人,于天下武林,关系均极重大!”清风道长神色一阵剧变,道:“道友说得未免太过严重了,区区几把断了半截的剑子,何值如许重视。”赵子原不以为然,道:“断剑关系之重大,小可亦是直到近日方始领悟出来——”说到此地,脑际灵光突地一闪,默默对自己道:“清风道长话里是说的,‘几把’断剑,而不说二把,难道他也知晓断剑不只二把之数么?”青凤道长道:“统而言之,目下断剑既已失去,再谈此事就没有甚意义可言了。”赵子原道:“不会没有意义的,断剑虽已失去,还有这一把剑鞘清风道长沉着脸色,半晌无语。天石掌教像是被人提醒了什么似的,望了赵子原一眼,视线落到手中所持的剑鞘上面,低声说道:“对了,还有这只剑鞘……”语声一歇,喃喃低念道:“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天离真人不安地道:“掌教真人,有何事不对么?”天石掌教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喃喃低语:“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赵子原身躯一震,想起几天前,自己才听到甄定远当着香川圣女之面,念过这首不知所云的诗,不禁一脸茫然。天石掌教一直怔怔望着手里断剑出神,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赵子原道:“道长,小可尚有一言请教。”天石真人摆摆手,阻止他续说下去,他两指夹住剑鞘的顶端,另一手使力一旋,“剥”的一响,手中居然多出了一只剑鞘,赵子原仔细一瞧,原来剑鞘里头还有一面夹层,经天石真人用力旋动,将里层剑鞘拔出来了。里层拔出之际,飘落一张纸片,室中诸人齐地一怔。清风道长疾步上前,将纸片拾起,天石真人皱眉道:“拿过来。”清风道长稍一踌躇,终于将纸片递与天石。赵子原忍不住好奇心动,将脸凑近一看,许是经过多年,那张纸片已经变成黄色,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蹄音及马嘶声由远而近,余居处远僻,深夜何来夜骑?颇怪之,及闻敲门声响,往开,门外杏无人影。遂返室,犹觉残灯无焰影幢幢,一连三夜均是如此,莫非鬼魂作祟为怪邪?”赵子原只瞧得心子怦然而跳,不知不觉手心已是直冒汗渍。清风道长道:“无头无尾,这是谁写的?”天石真人嘘了一声,道:“别作声,我们先看完它——”纸片上继续写着:“第四夜,风雨大作,又有夜骑至,余出而观之,周遭仍杳无一人,惟泥地为雨水淋湿,蹄印凌乱,沿马迹而行,至一荒坟,遂见一白衣骑士驻马于一座坟冢之前,磷火绕缭于近处,恍似返家之游魂,白衣骑士见余趋至,举手招之,余方举步上前,坟墓中突发写到这里,纸片生似为人撕去一半,下面再无字迹。赵子原一颗心子几乎要跳到腔口,失声道:“鬼镇!……纸片上所写的地点是鬼镇,及鬼镇近郊的坟冢!”刹时室内五人十道目光不约而同盯视住赵子原,赵子原只若未觉,细细咀嚼着纸片上的留字,忽然地隐隐觉得整件事情似乎有一条脉迹可寻了,然而那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依旧思之不透。天石真人沉声道:“施主见过相同的纸片留字么?”赵子原道:“在鬼镇荒园古宅里,小可见到一具棺木上刻着这几个字——”清风道长插口道:“棺木上镌字与纸片可是完全相同?”赵子原摇头道:“不然,那棺木上只刻了‘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几个字,较纸片上留字少了许多,系为人以金刚指力镌刻上去,以小可之见,生似要留与某一个人观看——”清风道长轻咳一声,道:“赵施主,你没有看错么?”赵子原下意识望一望清风道长,瞧见对方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迅速转过眼瞳,说道:“小可所瞧,千真万确,并无捏造一言半句。”说出这话时,倏然又有一道奇异的想法自脑海升起,好象自己已在迷蒙中摸着了另一个线索。他冲着天石真人抱了抱拳,道:“道长请恕打扰之罪,就此告别。”倒行三步,退出内室,身形一掠而起。天石真人呼道:“施主稍候——”然而赵子原已经去远,这时残月已斜,层层叠叠的彤云在天顶聚拢,朦胧灰暗的夜色平铺四周,空山静悄悄,只有尖锐的晚风像流水般呻吟喧嘈着……踏着淡淡的月色,赵子原翻过后山,循着一条小道直掠而去,不一刻便远离大观,下到武当山脚。他脑际思潮仍自翻涌不止,默默地沉思着:“武当之行,出乎意料的竟是大有收获,虽则断剑已被窃走,但我只要找出此事的来龙去脉,大半疑团和便可迎刃而解了。”想起适才在武当山上的诸般遭遇,心忖:“那黑岩老大厉向野临终之际,不是连吐了两句‘鬼镇荒园’么?看来我只要再走一趟鬼镇,必能获得不少新的线索。”心中想着,足下不知不觉踏上了通往鬼镇的道路。这日黄昏,赵子原来到了一座小镇,估计距离鬼镇约莫还有三日脚程,几天来他马不停蹄竟日赶路,身心疲惫非常,正须好好歇息一番,于是他在小镇集街角,找了一家“悦来客栈”投店落脚。这悦来客栈门面不大,但前厅的酒楼倒还宽敞,赵子原一个人据了一张抬子,叫了酒食用起晚点来。正吃喝间,小店大门来了一名背插长剑的中年道人,赵子原无意中瞥了一眼,来者竟是武当清风道长!那清风道长环目在店里四扫,视线从赵子原身上掠过,气度相当沉稳,迳自走到临窗桌旁落座。赵子原心子平空一紧,忖道:“清风道长显然有意跟踪我而来了,一路上我全然不曾有所警觉,未免太疏忽了,不审他用意何在?”那清风道长分明已注意到了赵子原,却装作没有瞧见,向店小二叫了几样小菜素食,低首进食。赵子原心想与其闷在心里,倒不如拿言语试他一试,遂站起来,冲着清风道长拱了拱手道:“想不到又在此地遇见道长,真是巧之又巧了。”清风道长面上毫无任何表情,道:“巧极,的确巧极。”赵子原道:“道长若不嫌弃,请移驾过来同席如何?”清风道长沉吟道:“毋庸打扰了,再说贫道也正在等候一人……”言犹未尽,蓦然店门外面传来一声佛号。那一声“阿弥陀佛”甚是沉重有力,店中诸人俱是一震,不自觉中止进食,举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了一把方便铲,模样显得邪里怪气的大和尚,正站在门槛之外!赵子原惊疑不定,心中忖道:“这不是那自称花和尚的僧人么?怎地他也来到这里了?”斜眼望那清风道长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和尚。花和尚一步跨过门槛,绕经几张台子,缓缓走到清风道长桌前,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清风道长双目微瞌,道:“和尚刚刚到么?”花和尚道:“贫僧接到你传人通知,便匆匆赶来——”赵子原闻言,心中已有了谱,心忖:“好戏开始上场了,原来他们两人还是预先约好在此会面的,我得格外注意才是……”花和尚拍掌大呼道:“伙计,来两斤烫过的白干,再做几样鱼肉小菜下酒!”店伙大大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嚅嗫道:“大……大师点的什么?请再说——再说一遍……”花和尚怒道:“两斤白干老酒,鱼肉酒菜,你没听清楚么?酒菜送迟了,当心我把这家鸟店砸掉!”那店伙干活已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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