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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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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惊人威力,而无法破解其中奥秘——至少在已知的当下,这些绝顶高手都未留下相关的记录,使得“不败的太祖武皇帝”传说,更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相对于诡秘难解的师承奇功,独孤弋本身却是个大方过了头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即“打架交朋友、交朋友打架”两者在独孤弋来看是一码事。

受过太祖指点的人简直多不胜数,据说即使在当年兵困蟠龙关、九死一生的当儿,独孤弋仍不忘点拨随行的残兵武艺,好增加他们在突围时的生存机会。这批人当中,得以成功突围存活的,最后都成了独孤阀精锐“血云都”的主心骨,包括日后在白马王朝军中大放异彩的染苍群、白锋起等,其时如非独孤弋的亲随,便是随独孤寂闯山救驾的敢死队;比起营救主帅的功绩,独孤弋临阵自创、传授的武功,毋宁才是他们赖以平步青云的基础。

独孤弋真正意义上的传人,乃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独孤寂。独孤寂为独孤阀前家主独孤执明的小妾所出,他的生母只怕还比独孤弋小了几岁;独孤执明让出家主与镇东将军之位后,庶长子独孤弋遂成为东海一道的实质主人,独孤寂自小对这位大哥敬若神明,独孤弋也将他带在身边,什么武功都一股脑儿地教他,毫无保留。

可惜独孤寂仍逃不出残拳“无法传承”的诅咒。世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长年自囚于埋皇剑冢的十七爷,其实并不懂得残拳,他的强大来自于对太祖武皇帝的怀缅与追随。禁于幽深古墓的独孤寂渐渐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莽撞,以自己的方式掌握了力量,与散落于北关镇军、皇城禁卫,以及各地归老诸侯庄园里的武技一样,都是太祖传承的一部份。

独孤弋生前不曾开宗立派,没有收过一名正式的徒弟,甚至未留下拳经剑谱;除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他留下的是人情,在某些人眼中珍贵无匹,对另些人或许一文不值,一如独孤弋斯人。

【来不及传承的名位】

相较起于草莽、以庶子身份流落江湖的独孤弋,应无用不啻是贵族中的贵族。

他是最重视血统的鳞族末裔之中,血统最纯正、身份最尊贵的龙姓一支,若天下仍属玉龙王朝所有,则应无用一生下来纵非皇子,亦是未来的王公。血统之上的纯正与尊贵,在指剑奇宫往往与实力相呼应;应无用出身的风云峡一系恃此宰制奇宫数百年,始终将“真龙之传”留在风云峡,保障了派系不可动摇的地位。

应无用在承接上代宫主《夺舍大法》的遗惠前,便已是指剑奇宫的第一高手,强横如飞雨峰之“匣剑天魔”独无年、狡智如幽明峪之“影魔”冰无叶,在他之前也只能俯首辟易,暂息角逐宝座的念头。

所幸在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风云峡高手之中,应无用出乎意料地清静无为,在执掌奇宫期间,对其他派系几乎可说贯彻了“不作为”的信条,益发显得莫测高深。奇宫各派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硬打又打不赢,只得偃旗息鼓,按兵不动,三百年来几无休止的派系斗争,居然就这么暂得休止。

应无用因此在龙庭山内得了个“群龙无首”的浑名,各派首脑私下说起,咬牙切齿者有之,感叹惕励者有之,却无贬抑之意,心知但教此人掌山一天,自家便无出头的机会;唯恐传出去不好听,对外便以“四灵之首”呼之,不知不觉竟成了应无用的外号。

应无用没有弱点,不代表风云峡没有。而风云峡这一代最大的隐忧,就是如应无用这般优秀的人才,一口气却出了三位,其中“琴魔”魏无音与“刀魔”褚无明势同水火,已至片刻难容的程度。

正当飞雨峰等各派巴望着风云峡祸起萧墻、爆发内斗之际,应无用却一手主导了师弟褚无明的“破门出教”假逐出门墙之名,安排褚无明离开龙庭山,避免褚魏二人争斗趋于白热,也给了心性自由、不受拘束的褚无明离山闯荡之机,从此海阔天空,更有连番奇遇。褚无明后改名“星烈”取其“无日无月”之意,依旧以“刀魔”自号,显与龙庭山旧情不断,并未忘本,由此可见应无用的手段。

若应无用未在妖刀之乱爆发前突然离山、从此不知下落的话,对于其后种种,这位有着高隐襟怀与睿智手腕的宫主应能创造出另一番局面,陶元峥的借刀杀人、韩阀的阴谋算计,或许在应无用看来,不过就是潇洒一挥袖、谈笑化灾殃,一如既往罢了,可惜就是来不及。

妖刀乱后,“琴魔”魏无音身受重伤,一身内功几乎全废,继承师兄的双尊名号云云,更像是对他牺牲平乱的褒奖酬勋,在魏无音刻苦恢复功力之前,并无实质的意义。而即使恢复了部分内功,魏无音的修为亦多不及往昔全盛时期,更别提追上师兄应无用了。

第三十卷 四极明府

【内容简介】

封面人物:翠明端

本集简介:

这里是武林中最神秘的所在。此间主人受王公巨贾所托,制造出形形色色的奇淫机巧之器,小至飞虫爬蚁,大至宫室斗舰,没有做不出的。

世人慑於逄宫超凡入圣的匠艺,经常忘了在多年积聚下,此人亦富可敌国,更胜公侯。

欲效云天何师古?纷纷夺将造化功!终年雾锁的覆笥山,今日为迎贵客,中门大开!

面对莲台之谜,谁才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第百四六折 蒺藜长据·如见斯容

胡彦之悚然一惊,才意识到眼下正处于极危险的境地,若白额煞凶性大发,一意取他性命,以此际伤疲交迸的惨烈状况,怕是有死无生。

肏你祖宗十八代!救人救到连命都搭进去,胡彦之啊胡彦之,世上有没有你这般蠢才?老胡微露苦笑,横竖已走到这一步,真要反脸也只能认栽了,索性耸了耸肩,哈哈笑道:“二师父神算,不知平日在哪儿摆摊?下回沾了霉运,一定请您老开光。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更姓,乃真鹄山观海天门教下,姓胡名彦之,二师父甭客气,叫我小胡就好。”

见白额煞黄睛一眦、竖瞳倏紧,大有不善之意,想想还是别扯破面皮自讨苦吃,赶紧陪笑:“……不然叫‘之之’也行啊,我不介意的。”

“你,是鹤着衣鹤老儿的徒弟?”

白额煞喉间如滚雷,声音虽不甚大,却透着一股张嘴嘶咆前的强大威压,未闻虎吼,胆已先寒。

胡彦之心里将牛鼻子师父骂上几百遍,听白额煞的口气,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结下的老鼠冤,合着今儿结帐来了,强笑道:“跟他不是太熟,不是太熟!真鹄山忒大,人多如屎蚵蜋一般,一脚踩下卜卜响,谁认得谁呀!二师父若要寻他,还是亲往洞灵仙府一趟靠谱,好过在江湖上打听。”

忽闻一声“噗哧”却是符赤锦掩口道:“胡大爷没存好心,你们一山都屎蚵蜋,恶心死啦,谁人肯去?却教二师父上山。”

胡彦之哇哇大叫。“耿夫人,都说好要合作,你不拉我一把便罢,至于这般落井下石么?快同二师父说,老胡先在念阿桥救你,又赶来救你小师父,还是你家相公的把兄,说起来大伙是一家人。”

符赤锦抿唇笑道:“你自个儿都说全啦,还让我说什么?”

见白额煞乜眼投来相询之色,微微点头,算是认了老胡之言。白额煞哼的一声,收起弯如钩镰的油黄骨甲,呼噜噜地咕哝:“你师父鹤着衣……”

“没有很熟,没有很熟!”

老胡急忙撇清。

“……昔年是我手下败将。”

白额煞不理他插科打诨,沉声道:“他虽输了一招,却是个好样儿的,我还记得他说:‘你的招式极精,却攻不破我的《灵谷剑法》只能以力压伏,足见于道理之上,算不得是真胜。待我修为大成,怕你便非我之敌手了。’如今想来,那时他的眼光便已在我之上,对武学的体悟,亦非我所能及,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是佩服。”

胡彦之敛起嘻皮笑脸的神气,整了整破碎狼籍的袍衫,勉力起身,对白额煞抱拳一揖,肃然开口:“前辈胜而不骄,亦令晚辈万分钦佩。感谢前辈未有一辞稍辱我师,否则晚辈纵不量力,万不能视若无睹。”

说着长揖到地,行了个极其慎重的大礼。

白额煞冷哼一声,竖睛乜斜。

“好在当年你师父说话,不是这般文诌诌的穷酸德性,直来直往,好不痛快!如若不然,莫说共饮一坛,恐怕这架还有得打。”

口气不似先前森寒,猫似的白毛裂颚微咧,隐有一丝笑意。

胡彦之心想:“好啊,牛鼻子师父年轻时不仅同邪派中人打架,还与他们一块饮酒!谅必在青帝观众牛鼻子师祖、师叔祖心中,也不是什么好鸟。”

大感欣慰之余,又不禁替鹤着衣难过起来:怎么牛鼻子师父从前与人比武过招,像是没赢过似的?

五帝窟的“白帝神君”薛百螣赢过他,游尸门的虎尸白额煞也赢过他;他自承武功不如爹爹,两人比试的结果不言可喻,就连鬼先生也说,风伯年轻时与牛鼻子师父大战一场,以‘力挫青帝高足’作结,对照日后再战的终局,不可不谓是大大的逆转……

这人仿佛不知胜利为何物,抱着叠床架屋似的成摞败绩走过了青壮年岁月,最后居然坐上青帝观主乃至天门掌教的宝座,也算奇事一件了。紫星观的鹿别驾多年来小动作频频,背地里结党营私,颇有图谋大位的野心,抑或与此有关。

符赤锦不知他心中计较,见二师父的态度大趋和缓,忙打蛇随棍上,将胡彦之所提说了一遍,却略去他与狐异门之间千丝万缕般的可疑纠葛,只说胡大爷一直跟踪自己和耿郎,无意间撞破金环谷的人马埋伏四周,进而发现幕后的黑手乃狐异门的鬼先生,为破奸人毒计,欲假游尸门之手潜入七玄大会云云。

胡彦之越听越是佩服,这毒妇鬼扯的本领比起人称“扯圣”的奇才胡大爷,恐怕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不找个时间堂堂正正以谎话一决胜负,孰高孰下,尚在未定之天。她不说一句假,只隐去几个枝节关窍不提,或者变个花样换着说,听起来就是毫不相干的另一套。

耿照只是看上去老实,心思可一点也不蠢,过去胡彦之虽有疑虑,倒不真的担心拜把兄弟被她拆吃落腹,连骨头也不剩。直到此际才不禁头皮发麻,料想耿兄弟纵使九死余生、历劫归来,家里也还有一条心机深沈的美艳母蛇等着,是福是祸,委实难料。

那“玉尸”紫灵眼看似不通世务,心思单纯得很,“虎尸”白额煞则是崇尚武勇的江湖人,在徒儿的如簧巧舌之下,按说是风行草偃,说服起来毫无困难。岂料白额煞听完,咧开大嘴一笑,冷冷说道:“对付狐异门,偏不能与此人合作。”

肌肉贲起的毛茸茸双臂环胸,一边以骨甲轻刮下颔,发出磨砂般的“喀兹”怪响,射向胡彦之的森森目光令人背脊发寒。

符赤锦微微一怔,笑道:“二师父,是胡大爷从狐异门的手底下,救了我和小师父呀!怎地偏不能与他合作?”

声音娇腻,直与小女孩儿撒娇无异。

白额煞重哼一声,冷道:“这事你不懂,毋须多问!哼,方才说是鹤着衣的徒弟,我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下可对上啦。鹤着衣这几年闭关不出,甚少见人,与他过往的为人颇有扞格处。难道是他错养了一只噬人的狼崽,反将性命搭了进去么?”

符赤锦听出口气不对,低而混浊的咕哝声,正是暴起伤人的前兆,却不知何以至此,闪身拦在二人之间,颤道:“二师父,胡大爷是耿郎的义兄弟,多次舍身相救,决计不是什么坏人。这其中必有误会,二师父先莫动气,让宝宝锦儿问问他可好?”

说到后来近乎央求,隐带一丝哭音。

胡彦之看不见她的神情,光听声音亦觉动容,听白额煞“哼”的一声,目光越过她浑圆的香肩,仍是混杂了猜忌不忿,正欲挥开爱徒,蓑衣一角却被另一只白皙玉手拿住,身后传来紫灵眼恬脆的嗓音:“长老,他毕竟救了我。且听听他怎么说,宝宝锦儿不骗咱们的。”

胡彦之一凛,忽明白符赤锦是演给哪个看、白额煞又最听谁人的话语,果然虎形大汉编笠一垂,不再进逼,侧首森然道:“你们要是见过‘鸣火玉狐’胤丹书夫妇,便知这小子和胤野、胤丹书何其相像!他的眉目口鼻像极了胤丹书,而说话那股子挑衅的神气,与‘倾天狐’胤野宛若一模刻就!我不知胤氏一门是否尚有血脉遗世,倘若有,被鹤着衣收养也非是难以想像之事。”

符赤锦对胡彦之与狐异门的牵连早有疑心,“胡”字与“狐”其音相同,或有喻含,不想胡彦之竟是狐异门主胤丹书的后人。二师父非是信口开河的性子,其形如兽,辨人的法子也与野兽相仿,不惟外貌,连声音、气味,行走坐卧的微妙表征等,亦在他观察觉知的范畴之内;白额煞说是,可比一百个普通人的指称有说服力多了。

同样骇异莫名的,还有胡彦之自己。

他并不觉自己的身世堪称“污点”但肯定是一桩必须被严密保守的大秘密,一旦曝光,不仅麻烦接踵而来,势必还要连累牛鼻子师父——不说别的,刀脉的鹿老儿恐怕要欢喜得睡不着觉了,还不藉机将天门掌教斗黑斗臭,一把掼下洞府丹墀来?

向符赤锦提议合作之前,他多方考量过其中的利害,料想游尸门纵使生疑,总不能不管眼前的危机,一意刨挖助拳之人的来历;就算有哪个白眼狼好窥阴私,真要追究他的狐异门情报从何而来,胡彦之也准备了一套说词,一股脑儿推给牛鼻子师父。

以鹤着衣和胤丹书相交至深,能针对狐异门的习性放出眼线,命令弟子预作准备,防患于未然,似也不无道理。待鬼先生阴谋被破,江湖免于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谁还理会这其中的枝枝节节?

只是他万没想到泄漏机密的,居然是自己的长相。

他从不知道自己长得像父亲。无论是风伯或师父,鲜少向他提及父亲的形容;他和鬼先生见面时,望着那张比女人更美的白皙脸蛋,和镜中的自己找不着多少相似处——当然,以“捕圣”仇不坏的骨相术仍能找出同胞兄弟的共相——总禁不住想:“他应该……比较像母亲罢?那我呢?我这张脸……是不是爹爹的模样?”

可惜明镜无言。

连兄长鬼先生也有意无意地避谈父亲。胡彦之非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人情世故多有历练,隐隐觉得狐异门的覆灭,与父亲决定同正道七大派合作一事,恐怕有直接的关系,对狐异门人来说,“胤丹书”三字既光荣亦神伤,难以相对,也许他的母亲亦然。

(或许……这是母亲始终不想见我的原因罢?

胡彦之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咳嗽连连,不见歇止,鼻端、嘴角呼噜噜地冒着鲜血沫子。符赤锦为之愕然,连紫灵眼亦抬起古潭般幽冷的左眸,静静望着狂态毕露的虬髯青年,仿佛能看出其中的软弱悲伤。

“……多谢前辈,”

断断续续、夹带气声的豪笑持续了好一阵子,胡彦之倚柱咻喘,勉力朝白额煞一拱手:“为我解了多年来的一个心结。我平生的憾事之一,就是不知亡父形容,经前辈点醒,从此我日日见得清水铜镜,即如父亲来到眼前,想看之时便有得看,再毋须百转千回,引为至憾。”

符赤锦料不到他竟直承其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听紫灵眼低道:“你想哭便哭,这般逼着自己笑,徒然伤身而已。”

胡彦之本已收声,听她一说虎目眦圆,仰天咧嘴:“这本是天大的好事,有甚好哭?自是要笑!”

鼓胸欲笑,“呕”的一声喷出血箭,连廊柱都倚之不住,肩膀一歪,整个人向后仰落!

白额煞蓑影微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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