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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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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高逾三丈、宽约两丈的石门,像在峭壁挖出这般尺寸的凹槽,然后再打磨平整似的。石门非如瀑布圆宫的内壁般、光滑如镜的一片,而是由宽约两尺的石条斜向交错,宛若一面巨大的竹席嵌于峭壁,石条与石条的拼接处连片薄钢都塞不进,只见其缝,却几乎摸不出它的存在。

染红霞未见过这样的工艺风格,怪异到几乎不像存于此世之物——哪有石匠会制成这般诡物?拥有拼嵌不容一发的绝艺,何不刻龙镌凤、雕錾栩栩如生的壮阔浮雕,而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单调的斜纹线条?

“这……这是……”

“这便是手札里说的‘殊境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瘫坐在地上的耿照才喃喃接口。

“发动殊境石后,三奇谷唯一的出口,以及通往白骨陷坑——就是那个瀑布里的石门密室——的密道,将齐被万斤石门阻断。这‘殊境石’机关以水力发动,被设计成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放落,再也不能开启——”

忽一跃起身,虎吼着对石门连发数掌,打得掌心殷红如血、肿胀欲裂,却难撼动分毫。

“可恶……可恶!”

他旋腿扫飞大片草叶,失足坐倒,“碰!”

一拳轰在门上,打得指节青紫迸血,满是挫败的面上滴落汗珠,不知是因疼痛抑或懊恼。

染红霞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启齿;踌踏片刻,出口的仍是一中最大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

“我听人说过。”

少年把头埋在双手环抱的膝盖间,声音十分疲惫。

关于这里的一切,他早听蚕娘前辈说过许多,尽管她一次也没来过。

讲给蚕娘听的,是她的一名忘年小友。即使他已离世许久,蚕娘却从来没忘记那个笑起来开朗傻气、耳垂又厚又软的笃实少年,他那总是随遇而安逢凶化吉的柔软心肠,以及既天真又平凡的伟大梦想。

三奇谷,白骨陷坑,还有号称罕世圣器的宝刀“珂雪”……这里是三十年前一段武林传说的起点,传说的名字叫胤丹书。

无论敌人还是朋友、喜爱或憎恨他的,都不得不承认:“鸣火玉狐”胤丹书绝对是世上最值得敬重的人,他的刀救人远比杀人要多;武功虽高,却从不说教,就像毗邻数十年的乡下好邻居,容易相处得令人伤透脑筋。

五阴大师原本并不是和尚。至少在蚕娘的故事里不是。

他还叫“死魔”盛五阴时,是那个时代天下间剑法最可怕的顶峰候选之一。手札自谓“杀人盈百”约莫是五阴大师出家之后修养心性,戾气大减,虚怀若谷,只算了有名有姓的。昔年“死魔”纵横天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剑下怕未寄着上千条含恨冤魂!

其佩剑“无生”留于为他剃度的祇物寺,白玉京被异族铁蹄踏平、残垣付之一炬,无生剑辗转流落至央土名刹雪舟寺。迄今剑上暗红未褪,每逢月夜便即鸣动,似嚎叫着欲饮人血,须高僧日夜诵经方得稍稍压镇,被认为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寄魂凶剑,已生煞灵,绝非死物,可见其戾。

而救活斋的主人“医怪”袁悲田,为使死去的女儿复活,不惜坠入无间,由万家生佛摇身一变,成为滥杀无辜的恶鬼。

讽刺的是:盛五阴前半生动辄开杀,割血饲锋,淬炼剑煞;非爱杀生,而是毫不把“性命”二字放在心上,狂极狷极,一手打造出“死魔送葬,凶剑无生”的骇人传说。老来却为了阻止陷入疯狂的好友,不惜放下万斤殊境石,与袁悲田同葬白骨陷坑内,令人不胜欷嘘。

东海七大派剿灭狐异门时,杜妆怜是力主杀尽的激进派,惨绝于“红颜冷剑”下的狐异门人不计其数,梁子结得极深。其时杜妆怜年轻貌美,风头又健,遂有些风言风语,说她对胤丹书怀有情愫,无奈胤为人正派,与妻子胤野鹣鲽情深,并不理会,多半伤了这位少女掌门的自尊,遂惹来杀机报复。

此说固然无稽,当年却闹得满城风雨,毕竟知情者寡,好事者众,一知半解乃至一无所知之人,往往最爱附会议论,跳出来大做“公评”实则盲目地助长了流蜚,积非成是。杜妆怜由此益恨狐异门,将其门下杀了个清光;影响所及,水月一脉不言七玄之事,东海武林亦多避谈胤案,染红霞江湖阅历虽丰,对胤丹书却十分陌生。

殊境石是胤丹书离开三奇谷时,盛五阴为缠住袁悲田,不让陷入癫狂的挚友伤、五阴炽盛场了后生,才启动封谷机关,放落万斤石闸。胤丹书成名后数度返回谷外,试圆破坏闸口石封,救出两位亦师亦友的前辈恩人,可惜以狐异门之强,仍旧无计可施;求教于马蚕娘,也无启封良策,引为毕生至憾。

耿照在手札里读到“三奇谷”、“白骨陷坑”等字样,才将壁刻的“僧五阴”与死魔联想在一块。应是胤丹书说与蚕娘听时,并未特别提到五阴大师出家,在蚕娘的见闻印象之中,盛五阴便只是出离剑葬、吹毛片血的“死魔”是凶剑无生的剑主,杀人无算的魔头,哪里想到他做了和尚;转述耿照,也只说盛五阴。

而这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绝境死地。

是连蚕娘前辈、胤丹书、五阴大师、“医怪”袁悲田等绝顶高手,也出不去进不来的隔世之地——难以言喻的绝望与挫败攫取了少年,久久不能平复。

幸而他禀性务实,不惯怨天尤人,闷坐之际臂侧骤暖,靠来一抹圆润香肩,女郎柔嫩的面颊轻枕着他的肩头,鼻端嗅着她襟口溢出的温香,耿照心中一凛:“我若绝了出谷的念头,红儿还能依靠谁?”

奋力打起精神,强笑道:“我们先回大师屋里,再找东西填饱肚子。说不定札记中藏着线索,总有法子出去。”

染红霞微微一笑,神色如常,比他冷静平和得多,一点儿也看不出颓丧的模样,挽着檀郎手臂柔声道:“有你陪我,出不出去都一样。你说胤丹书的故事给我听,好不?我没怎么听过这人,想多认识些。”

耿照来了兴致,忽然一怔,不由失笑。“那我跳过你师父的部分好了。杜掌门杀了不少狐异门之人,逼得胤先生横剑自刎,蚕娘说起她来,可没什么好话。”

说到这里,心中隐生不祥:“既是如此,蚕娘又为何要传授红儿天覆神功?”

染红霞不知这许多计较,抿嘴笑道:“跳过了也好。你要是说我师父坏话,我不只不爱听,以后也不睬你啦。”

心念微动,又补上一句:“也不许说本门和我师姐的坏话。”

“我同代掌门交情可好了,干嘛说她坏话?”

耿照大笑。

染红霞知他说的是反话,不禁莞尔。两人并肩挽手,信步往无生道场行去,沿途耿照说了胤丹书崛起的传奇,以及他说服七玄捐弃成见、携手团结,与七大派共赴妖刀之难等。

据蚕娘的说法,胤丹书得她传功未久,尚未大成,即遭奸人陷害坠入深谷,误打误撞闯进白骨陷坑,巧遇盛五阴与袁悲田于密室中对峙,解了二人的逼命之局。

其后各种奇遇,自不在话下。

其时袁悲田心智犹未全失,时好时坏,一旦发狂便出谷杀生,带回尸体炮制,欲使之活转过来——这当然是绝无可能之事。他的爱女袁慰生因故死亡,早年离开三奇谷闯荡江湖的袁悲田才重返故地,为的正是寻求复活逝者的秘法。

“真要有,那就不是秘法,而是妖术啦。”

染红霞蹙眉喟叹:“旁人倒还罢了,这位袁前辈号称‘医怪’,五阴大师盛赞其术,岂不知死生有命,非人力所能强求?这实在是太奇怪啦。”

“那是因为三奇谷里藏有一样稀世珍宝,早已超越人识所知。以袁前辈之能,会生出如此荒诞不经的念头,正是因为亲眼目睹过这项珍宝的奇能,才紧抓着一丝希望不肯放弃,终至走火入魔。”

染红霞与他默契十足,心念一动,挑起柳眉。“就是那柄救人的刀?”

“嗯。我本来想象不出是什么,不过现下已有眉目,大致能猜到。”

耿照正色道:“蚕娘前辈说,胤丹书闯入白骨陷坑时,在坛上发现一名容颜绝美、全身赤裸的姑娘,被一把阔刃长刀笔直插入腹中,就这么钉在一块石头上。那姑娘面上不见一丝痛苦,被刀刃贯穿处也并未出血,像熟睡一般,总之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那刀身宽约四寸,厚近一寸,截面似是个拉长压扁的六角形,通体发出璀璨耀眼的苍蓝光华,光滑锐利的角边吹毛可断,质地无比坚硬。刀柄形制古朴,前所未见,拙重的雕纹犹如自地底掘出的青铜古器,表面残留着零星的金箔,衬与斑剥铜色,与发光的晶柱刀身形成强烈的对比。

刀上蓝光一映,更显出少女的肌肤洁白光滑,无一丝斑痕,连柔肌上的纤细毫毛都能清楚望见,连带使得细小却浑圆尖翘的鸽乳、饱满隆起的雪白阴阜……等,全都美得毫不真实。胤丹书被少女纯洁无瑕、却又散发着女子魅力的胴体吸引,着魔似的走上前去,却不敢伸手触摸;回过神时,双手已握住了刀柄。——是这把刀“定”住了这位姑娘。

不知为何,他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石上少女肤光柔润,肌肤富有弹性,面色娇红,小嘴无论是形状或色泽都像极了新鲜的樱桃;然而那双盈握的小巧鸽乳却未有起伏,琼鼻之下毫无气息,连身体都感觉不出一丝温热。

“她”不可能是尸体。世上怎会有这般娇艳动人、柔软富弹性的“尸体”一定是这刀上有妖法,是它将仙子姑娘定住不动,落刀之处才没有皮开肉绽,鲜血成流。一定是这样!

“姑娘放心,我来救你了!”

性子温和近乎温吞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咬牙运劲,施展新学不久、兀自半生不熟的玄阴功诀,猛然拔起长刀!

“这‘热血上涌’,听着怎么像‘兽性大发’?”

染红霞睨他一眼,唇菱微抿,似笑非笑。“你们这些臭男子啊,全都一样。下流!说故事给你听的前辈,有花忒多工夫描述姑娘一丝不挂的模样么?”

耿照黑脸一红,叫起撞天屈来,再三保证没有添油加醋,是胤丹书多看了姑娘几眼,真不是他。染红霞忍笑道:“想来那位就是医怪前辈的苦命女儿,闺名‘慰生’的便是。这刀真特别,插在死者身上,竟能使容色如生,未能亲眼见得,我实是不信。”

“我见过啦。”

耿照敛起嘻笑之态,肃然接口。“或说那刀的‘其他部分’,我已在藻池见得。刀身材质的神奇作用,你我亲身经历,决计不会有假。”

染红霞会过意来,不禁睁大了杏眸。

“圣藻池底的结晶!”

“正是。结晶上头,被人取走了最大最长的一截晶柱,切割痕迹尚在,应是做成了这把奇刃。”

耿照叹了口气。

“胤先生发现袁姑娘的地方,就是瀑布地宫中的白玉祭坛,故事里提到她身下的大石头,恐怕就是那块烟丝水精。我瞧水精上的狭槽十分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与异晶被切去的那截剖面极为相似,看来那水精本就是‘珂雪’宝刀的刀座。”

染红霞心想:“原来刀的名字叫‘珂雪’。”

为免显得孤陋寡闻,便未接口。

珂雪宝刀最终没能令袁慰生死而复活,但胤丹书的到来,却为三奇谷的死水注入了一泓活泉。袁悲田的病情受到刺激,虽不能因此愈可,偶一腾醒时,神智却异常清明,对胤丹书自况:“昔年我艺成出三奇谷,一心济世,在南方建立‘尸毗山庄’行医。某日,本着佛家割肉饲鹰的精神,救了一名大恶人,并加以照看庇护,希望劝他苦海回头,改过向善。”

“那人奄奄一息,兀自狞笑:‘佛欲度魔,魔也想度佛,且看谁人手段高。我的恶道比你的仁道高明,你唯一可恃,不过医术而已。此际罢手不救,便算你赢了,否则终是我赢。’我不以为意,仍尽心救治,岂料却种下恶因,祸延无辜。”

“那人伤愈之后远走高飞,沉潜多时,江湖上许久不闻其劣迹。我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度化了一名祸世恶魔,功德无量,时常对妻子说起。”

“谁知那厮趁我外出行医,率领徒众血洗辟支山摩诃海,杀尽山庄上下百余口,我的爱妻尤为凄惨,死前受尽凌辱,遗体……遗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恶人劫走小女慰生,我存着一丝盼望,忍悲尽力追踪,沿途与恶人手下缠斗,杀尽其党徒,始终没逮到正主儿。”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那厮狡猾至极,我本领用尽,仍无法救出小女,再顾不得江湖规矩,千辛万苦觅得贼踪,暗夜偷袭,趁他熟睡无备重掌一轰,打得被筒里骨爆如炒栗,血如泉涌;掀开一看,竟是慰生。那厮……设计我亲手打死了女儿。”

“我发起狂来,只记得满眼赤红,见什么都是血汪汪一片,清醒时那厮已被我打得只余一息,口里溢着血沫子对我笑道:‘袁大夫,最后是我赢啦。你这个月里杀的人,比我这辈子加起来要多得多。你的佛救不了你的妻女家人,想想是什么让你报了仇?’”“往后,每当我剥夺性命时,总会想起他的话,下手便不犹豫。起初只杀些飞禽走兽,后来觉得毕竟不是人,参照有限,杀都杀了,不如找人实际。杀得一个、两个、三个……渐渐没有知觉,与宰杀禽兽并无二致。”

蓬头垢面、风采不再的癫医叹了口气,闭目道:“我前半生自认生佛,后半生却沦为杀人狂魔,足见苍天不仁,佛魔不过反掌间耳。你的道,能在上天背弃你时,仍坚持走下去么?”

蚕娘说这段故事时,口吻既哀伤又惋惜,却又隐有一丝骄傲。兴许在她眼里,胤丹书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背弃他的善道,被翻脸无情的命运与他人的恶念击倒,较“医怪”袁悲田这样矫矫不群的人物更高。

五阴大师的手札也提到尸毗山庄的惨事,不知是出于对挚友的悯怀,未曾细问,抑或当时袁悲田已神智不清,根本说不明白,关于此事的记载甚是简略,远不如蚕娘转述。

耿染二人回到无生道场,翻查架上成堆札记,欲寻出谷的线索。耿照手上那卷,只记到袁悲田发病越来越频,为防胤丹书独居落单,被突然发狂的袁悲田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从潭边搬迁过来,与五阴大师同住——“原来那屋子是胤丹书在谷中的落脚处。”

染红霞诧道:“墙上的短褐肯定是他的了。怎么他原本是仆役出身么?”

“嗯,狐异门上下均是‘胤’姓,仍有贵贱之分。我记得他是执役……等等!这里提到‘疗伤’——”

耿照飞快往回翻,视线上下追索,片刻才道:“是了,袁前辈的心疾,五阴大师无法以内力为其镇压,直到胤先生入谷后以天覆神功相助,才得稍抑心疾,让袁前辈清醒的时间再长些……这儿说的‘朱紫交竞’是什么意思?”

染红霞于武学的见识远胜过他,顺口解释:“所谓‘朱紫交竞’,就是百家争鸣之意,指不同派别的内功相互激荡,利用先抑后扬的道理,刺激彼此增长,收效倍于独自摸索修炼。”

耿照听得懵懂,脱口道:“就像双修那样?”

染红霞俏脸倏红,咬着嘴唇轻轻打他一下,嗔道:“双……你哪儿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没正经!”

耿照省起差点说溜嘴,惊出一背冷汗,幸好染红霞自己也羞得厉害,小脑袋瓜子里一下热烘烘的没转过来,未加追问,让他逃过一劫。

耿照把什么“出谷后据实以告”全抛到九霄云外,狠咬舌尖一下,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以后打死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到“双修”二字,遑论与其他女子双修!否则依红儿一板一眼的性子,一剑劈死他还算是好的了,就怕她觉得污秽鄙夷,从此再不肯理他,那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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