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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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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去侵占其他禽鸟的窝巢,悍然啄食巢里的鸟蛋摄取营养,以图己身的壮大。

对虎王祠岳家是如此,对五帝窟如此,对五绝庄亦是如此。而从上官妙语、何患子的年岁上推算,这几桩阴谋进行的时机似有重叠。

「上官夫人, 」耿照提出心中的疑问: 「岳宸风第一次带适君喻登门之时,大约待了多久?期间可曾离开?」

「约莫半年罢。 」上官夫人想了一想,回答道: 「此后便来来去去,每次至多只待一、两个月。最初我并未疑心是他搞鬼,也是因为他在庄里的时间并不长,怎么都想不到他身上去。 」——便说得通了。

当时岳宸风的身分,还是阿傻两兄弟的义兄,曾经拿了几车的财货当本金,说是南下省亲,顺便做生意,后来还带回了明栈雪;想来便是那次南下之行,他向五绝庄伸出了魔爪,藉机登门入室,将五府的寡妇们连同偌大庄园基业化为禁脔。至于他对五帝窟出手,至少是紫度神掌的雷劲大成之后的事,时间上要晚于虎王祠、五绝庄。

(这人……真是可怕! )该说他是擅于钻营,还是擅于隐忍?观其埋线布局、待时机成熟才一一收割的行事风格,无不是花费数年光景潜伏等待,期问甚至交互布线,不急不缓,要是换了其他歹人,当下看不见的利益便无意追逐,更遑论先投资几年的成本,慢慢等它萌芽茁壮?

难怪以漱玉节之多智、薛百胜之悍勇,五岛之内多有豪杰,仍不得不屈服在岳宸风的淫威下。若无过人的心机城府,他便不是今日的岳宸风了。

「夫人最初怀疑之人,莫非是金无求?」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夫人咬牙道: 「先夫待他恩义备至,那厮却恩将仇报,与岳宸风同流合污。当时庄中仆役还未全换,我多次派亲信出外求救,都被那狼心狗肺的金无求破坏。后来听说岳宸风做了慕容柔的幕宾,连朝廷这条路也没得走了,我们才死了这条心。 」岳宸风手段厉害,却非是施恩大方的人。

耿照蹙眉道: 「究竟岳宸风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能令一名跟么将军出生入死、离开行伍后仍不离不弃的沙场老兵变节,甘做走狗,反来欺凌旧主?莫非……金无求有什么把柄,又或有亲人儿女在他手里?」

上官夫人淡淡一笑,线条姣好的纤细下颔一绷,无声咬紧牙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岳宸风用整座五绝庄,终于买通了五绝庄的总管。 」「什么?」

耿照闻言微怔,一旁沈默已久的上官妙语却猛然抬头,杏目圆睁,咬牙恨道: 「那个上官巧言,就是金无求的亲生儿子!岳宸风教那厮冒顶了我家的门第! 」◇◇◇半刻的时间倏忽而过,上官夫人约略提了一下庄中现况、屋舍分布等,其余都难以细谈。

五绝庄的食邑本不算少,这几年在金无求的经营之下仓开颇丰,庄里养了几拨武装人马,只是近日都派出去了,才显得空空荡荡。

岳宸风让金无求的儿子成为上官家义子,凭空造出一名「上官巧言」 ,交换的条件就是对上官夫人母女秋毫无犯,每月供白米一袋,有僻室栖身,其余的副食菜蔬还须母女俩自行栽种,多的再与附近乡人交换些日用;日子尽管清苦,比起被硬生生采补至死的四府夫人,已不知幸运多少倍。

「何患子那孩子本性不坏,我会想办法说动他,放二位出去。 」耿照心想: 「你若知我的身分,便明白此事绝无可能。 」摇头道: 「夫人!我二人是无名小卒,何德何能,不值得夫人甘冒奇险。 」上官夫人激动起来,咬牙道: 「不!乡里问流传,此次三乘论法大会,朝廷不但派遣琉璃佛子前来,连皇后娘娘的凤驾也将亲临东海。

「贵城独孤城主是圣上至亲,恩宠有加,全东海唯有他不惧慕容柔的权势。二位须将五绝庄的冤情上禀城主,请皇后娘娘为上官、公孙等五家作主,如此,我纵死无憾! 」耿照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唯恐她真去拚命,低声道: 「夫人勿忧,我自有脱身之法。今晚请夫人与小姐闭门不出,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如此贵庄的冤情才有机会水落石出。 」上官夫人半信半疑,铁门上忽传几声轻响,门缝拉开一线。

「夫人,时间到了。 」何患子的嗓音沙哑而紧绷,显示他所冒的险已至极限。

上官夫人回望了耿照一眼,他冲她微微颔首,澄亮宁定的眸光似鼓舞了妇人。

铁门重新锁上,始终默默无语的弦子飞快夹出钢针,藉么壁上火炬光芒,三两下便将铐打开,从「吸魂功座」上一跃而起,活动四肢关节。她正要替耿照开锁,耿照摇头道: 「不妨!你去研究那门上之锁,看看有无法子打闻。我适才说了,我自有方法脱身。 」弦子微一犹豫,更无二话,转身专心应付那门上的锁孔。

耿照经过一轮休息,精神饱满,缓缓沉腰松胯运动内功,果然身下座椅「格格」几声,虽是一阵轻晃,那晃动却巧妙地将加诸于椅身的力道导向支点结构。整张椅子的衔接处便如绞紧的毛巾,椅上之人越是用力,结构便锁得越牢;多余的力量则被导入椅脚,散于地面,想以大力一次震散结构亦是不能。

「好厉害的机关!四明极府的「数圣」逢宫,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心中暗赞,当日在城中目睹「响开凌波」之妙,以为不过是奇淫机巧罢了,直到此刻才是诚心佩服;若非是对人体的肌肉骨骼、内气运行有么极精深的研究,任凭再巧的手艺、再高的机关术,也造不出这样一把椅子来。

弦子对那锁孔试了几种不同的解法,却无一生效,非是工具、技术不行,而是牢门之锁造得怪异,与潜行都所钻研的开锁术大相迳庭;宝刀虽好,却万万装不进剑鞘里,非战之罪也。

她拭了拭额汗,见松枝即将燃尽,回头道: 「这门打不开!我先替你开锁。 」耿照低喝道: 「不必!你别过来,退开些——」

沉声一喝,鼓劲而出,忽听椅上一阵炒豆似的劈啪细响,所有的关节接点一齐爆开,钢开、腹箍等从根部连接处弹迸开来,也用不么开锁了。

他朗声一笑,霍然起身,那专锁内家高手、价值千金的「吸魂功座」在身后倏然坍塌,眨眼间解裂成一个个零件,在地上散叠成垒;每个零件均是通体完好,唯衔接处扭曲粉碎,无一例外。

幸豁添饶是弦子平日心湖如镜、冷若冰霜,此际也不禁睁大美眸,奇道: 「你……你是如何办到的?」

耿照活动活动手腕脚踝,耸肩笑道: 「这要多谢上官巧言啦。若无他的大嘴巴帮忙,我也想不出办法来。 」原来他试出了吸魂功座的原理,便运起至柔的「白拂手」劲力,待吸魂座按他周身的筋骨运作化消劲力,再逆运至阳至刚的「跋折罗手」功劲,瞬间劲力、走向全然相反;机簧再巧,毕竟是死物,陡地被两股劲力猛然拉扯,相对脆弱的衔接点顿时崩坏。

能做到这点,除了靠碧火功源源不绝的内力,更须「薜荔鬼手」这等有刚有柔、兼容并蓄的功法,否则纵使劲力能分阴阳,发于其外却仍是同一套肌肉筋骨的运用之法,一样骗不过吸魂功座的巧妙机关。

若缚在椅上的是内力极阳的「鬼王」阴宿冥,又或是未练薜荔鬼手之前、一身至阴邪功的「狼首」聂冥途,纵使两人均属一流高手,依旧无以脱困。——逢宫的设计毕竟是当世一等一的杰作,不幸的只是遇上了身负「火碧丹绝」与「薜荔鬼手」两大奇功的少年耿照而已。

弦子静静听他说完,蹙眉道: 「世上竟有这样的功夫?」

耿照笑道: 「真的有啊。你若想学,有机会我再教你。 」弦子想了一想,认真点头。

「好。 」壁上的松枝火把焰光渐弱,明明灭灭一阵,发出剧烈的「劈啪」声响。耿照为争取时间,忙解下腰畔的神术刀,以刀柄敲击石壁,斗室里 荡么时而闷钝、时而空洞的奇异声响。

「你在做什么?」

弦子来到他身后,冷眼旁观片刻,双手抱胸,微歪么秀颈问。

「我在找「甬」 。 」耿照手里不停,口中解释: 「刀剑须时时点油保养,因此护手、握柄,甚至握柄末端的环、鼻等等,都是可以拆解下来的;这些可以自由拆卸的机构,在我们这一派的铸剑活儿里管叫「甬」 ,即「活动的机关通道」之意。

「大型的机关也是这样。活门、掀板、擒纵机括,时不时要上油保养,又或维修清理,机关师会留一处方便进出的通道,免得机关用了几次便不能用了,谁还肯花钱制造?」

一指身后壁上: 「你看见火把了没?」

「嗯。 」「焰火晃摇,代表有风口。这囚室不大,按理通风口至多三寸见方,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我们关了许久,适才上官夫人母女在时,这儿最多有五个人、两支火把,却丝毫不觉气闷,可见通风良好。我怀疑风口与「甬」是做在一起的。 」他敲击片刻,喜道: 「是这儿了! 」以神术刀插入砖隙,热刀切牛油似的顺么四边划上几匝,砌墙的灰粉簌簌而落。

他平举刀刃,运劲一送,神术刀「噗」的一声直没入柄;沿砖隙如法炮制,不久便将几块石砖的接缝戳穿,双掌一轰,厚逾四寸的青石砖向后塌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来,一股潮湿阴凉、隐带霉味的大风扑刮而入,几乎将炬焰吹熄。

弦子露出佩服之色,耿照耸肩笑道: 「你刚才开锁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这样。走罢! 」擎下火把,伸入墙洞,以免有什么瘴厉毒气。

那甬道的宽度不过三尺,只容一人匍匐前进。耿照率先进入,顶么一整片的齿轮连杆爬过一人来长的狭小空问,来到一处宽阔的砌石天井。天井四面都有墙梯,两人爬上梯去,才发现置身于一间无窗的小砖房里,三面墙上有大大小小的拉杆铁掣,下头写么「开」 、 「闭」 、 「停」 、 「升」等字样。

推开门缝一瞧,这间独立砖房的位置正在大堂之后。适才金无求退至后进, 「吸魂功座」便即发动,显是由此地所控制。

「看来,这便是全庄的机关中枢了。 」「我要去救人。 」弦子回望么他: 「你呢?」

耿照打量墙上的拉杆字条,想起爬上天井时,明明四面墙都有梯子,都留了维护机关用的「甬」 ,按理应有四处机关才是,怎地却只有三面墙有控制杆?微一思索,登时省悟,对弦子道: 「我们不出去!要去的地方在下头! 」不由分说,拉么弦子窜下天井,从不设拉杆的那处甬口爬了进去。弦子毫无反抗,柔软凉滑的柔荑任他拉么,随他爬入甬道之中,乖顺得活像是一只美丽的细瓷娃娃,足见对他的信任。

耿照心中感动,暗忖: 「我与她相识不久,还曾冒犯过她的身子,难得她如此坦率无疑。 」忽觉心如白纸的弦子其实很好相处,只要光明坦然、直来直往即可,有什么就说什么,毋须考虑繁琐的人情世故,反倒自在。

甬道比先前那条长得多,尽头处天地一宽,却布满复杂的机件齿轮,要觅空间置放手脚大是不易。

耿照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弦子索性趴在甬道里,双臂交叠撑住胸口,探头道: 「如果上头那个齿轮转动起来,会不会把你的头轧掉?」

「会! 」耿照哭笑不得,胸中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 「万一它动起来了,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好。 」不与她缠夹,耿照抬头四望,片刻才喃喃道: 「……果然如此! 」将手中的火摺子凑近几处机件结构,一边对弦子解释:召泛不是一般咬合开关的擒纵结构,而是十分复杂的套筒与活塞,利用水力来举物,可以拉起数百斤重的铁石门扉。

「庄中有三处机关可由砖房壁上的拉杆来操纵,独独此处不能,代表这机关不能由外头控制,连金无求、上官巧言也不例外。上官夫人说岳宸风的居停在庄中东侧,这甬道刚好也是东向;机关若是用来控制密门的开启,则这面墙后,便是岳宸风房里的密室! 」但密门既是以水力开启,墙后也可能是加压用的液室。一旦劈开墙壁水涌而入,两个人便只有活活溺死一途。

耿照回头凝视弦子,正色道: 「弦子姑娘,我所知的机关原理,最多便只有这样了,无法判断墙后是密室还是水井。你不用随我冒险,先退出去罢。 」

弦子摇头。

「先劈膝下,水来了我们再一起走。 」耿照想想也是,拔出神术刀一斫, 「铿! 」火花飞泼,削下大片石屑。那神术刀不仅锋锐无匹,刀背又十分厚重,拿来当作斧头原也使得,砍劈石墙亦极称手,不用担心刀口卷曲,又或刀板断折。

耿照劈了几下,一不小心砍断一根连杆,头上的齿轮转动起来,眼看便要碾过他的脑袋,忽听得一声激越的金铁交呜,弦子及时拔出灵蛇古剑一绞,卡住了齿轮。

「快点! 」她双手握住刀柄,手背的指节绷得青白,细直的手臂微微颤抖。

因为弦子的身体挡住了甬道,耿照已无退路,只好运起十成功力,发了疯似的一轮猛砍,砍得火花喷淀、石屑纷飞,心中暗祷: 「墙后千万不要是水井,否则进退无路,左右是个死! 」见弦子咬紧银牙,兀自不敢放手,轮轴却开始「咿」 「呀」的前后微晃,他奋起余力、肩头往残壁处一撞, 「哗啦! 」石碎尘飞,整个人摔入一处乾燥的空间里;几乎在同时,弦子抽回古剑,齿轮轰隆隆轧过原处,她低头一避,连人带刀缩回了甬道之中。

连杆已断,其余的机括并未随之连动,那巨大的齿轮空转几下,才又慢慢静止。

撞开的墙洞里烟尘渐息,两只靴尖还伸在洞外,隐约可见洞里火光摇曳。弦子还刀于鞘,探出一张俏脸,一本正经的问: 「喂,里边有水么?」

耿照的靴尖动了一下,传出「呸呸」的吐唾声。

「没有!你有的话拿点儿给我,我想漱漱口。 」弦子爬下甬道,推搪么他的靴子直往后缩,一路钻进密室。

那密室比天井上的砖房大不了多少,耿照抹去一头一脸的粉尘,以火摺点亮了四壁的油灯盏,赫见居间的石台置么一只长约三尺、宽约一尺的乌木扁匣,正是自己当日遗失之物。

(太好了!赤眼……我终于找回赤眼啦! )至宝失而复得,他伸出微颤的双手捧起琴匣,仔细检查一番,见匣上的锁头完好如初,匣背的铰链也未受损伤,旋即会意: 「岳宸风要将赤眼呈给镇东将军,据说那慕容柔心细如发、锱铢必较,若非是原封不动地献给他,不定要惹什么麻烦。 」暗自庆幸慕容柔忒难相处,才使岳宸风投鼠忌器,格外小心。

若非如此,若教他明白了赤眼刀的异能,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美女受害。如水月停轩、天罗香等专收女子的正邪派门,岂非都成了他眼中的娇美腴肉?

他将木匣负起,小心系好皮革系带,只可惜到处都没见修老爷子的那柄宝刀明月环。正四下打量么,忽见弦子怔在当场,目光紧盯么角落里的一物。耿照执火摺趋前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角落里竖起一根黑黝黝的四角方柱,似是精钢所铸,柱顶托么一只约一尺立方的金盒子!说是「盒子」也不太对,那物事虽是立方体,每一条边线却都是圆弧形,通体似方似圆,既像一只盒子,又有几分圆球的模样,总之十分怪异。

金盒子的每一面都被切割成横七行、竖七行,共四十九个小小的凸起,每块浮凸之上刻有小小的花纹,似图似字,恐怕要再靠近些才能看清。

然而,最怪异的非是此物的外型,而是它无时无刻不在「转动」 。毋须以双手触碰,也没有兽力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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