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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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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铮恨声道:“那些人还是杀了的好!”
    温黛黛淡淡笑了笑,接道:“但等到我看到落日马场的主人司徒笑时,我又下了决心,要钓到这条大鱼。
    我用尽各种方法去接近他,等到他终于开始注意我,引诱我时,我却流着眼泪对他说,我不能背叛马师。
    于是,第二天,司徒笑便令那马师陪着他去牧马,两人同时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司徒笑一人。
    司徒笑对我说,那马师大意落马,已被乱蹄踏死,我心里自然有数,但表面上却作出十分悲伤的样子。
    于是,我就在悲哀中做了司徒笑的外室。
    我发誓以后不能让自己再穷了,我用尽一切手法,去博取司徒笑的欢心,我渐渐有了高贵的庭园,华丽的衣衫和各种珍奇的珠宝,我已由贱女变为贵妇,由泥淖飞上高楼,我终于成功了。”
    她缓缓顿住语声,云铮也说不出话来。
    风吹窗根,这难堪的寂静延续了许久,温黛黛苍白的面容上,又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接着叙说:“自从那时之后,我就尽量充实自己,念书、学武,我再也不愿自高处落下去,我还要飞得更高。
    等到我自觉自己已足够坚强,我便开始报复,我诱惑男人,玩弄男人,然后再杀了他们。
    两三年来,凡是经不起我诱惑的男人,也不知被我毁了多少,但我却丝毫不觉后悔。”
    云铮突然大吼一声,道:“不要说了!”
    温黛黛冷冷道:“我对你这样说,只是要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女人,对男人,我已知道得大多了,你这样的男孩子,我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我要你完全对我绝望、灰心。”
    云铮握拳道:“我不但已对你绝望,而且……而且……”
    温黛黛淡淡笑道:“你若对我卑贱、轻视,就更好了。”
    云铮霍然站起,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来找我?”
    温黛黛缓缓道:“现在,司徒笑已和你那师兄铁中棠勾结到一处,司徒笑恨透了我,他是绝不肯放过我的,我只有先杀了他,而我,我却恨透了铁中棠,更一心要将他杀死。”
    云铮恨声道:“这两人也是我决心要杀的人。”
    温黛黛轻轻一笑,道:“对了。”
    云铮霍然抬头,道:“你想与我联手对付他们?”
    温黛黛道:“不错,只回凭你我两人单独的力量,决难胜过他们,你只有与我联手,才能有制胜的机会。”
    云铮道:“我怎能与你联手?”
    温黛黛冷冷说道:“你为何不能与我联手,你大可利用我的机智和狡猾,我也要利用你的力量和武功。你只要牢牢记着,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绝没有丝毫情感,等到事情过了,你只管走你的路,我只管走我的路。”
    云铮又愣了半晌,显见心中仍在犹豫未决。
    温黛黛哈哈冷笑道:“你还在想什么,难道你不敢?”
    云铮道:“我怕什么!”
    温黛黛冷冷道:“我怎知你怕什么?”
    云铮厉声道:“只要能杀死司徒笑,再将那大旗门的叛徒生擒活捉,让我看看他身受本门的惨刑而死,就……就像我那大哥一样,我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他始终忘不了他大哥云铿身受五马分尸之刑而死时的惨痛,对亲手执行的铁中棠,更是永远痛恨在心。
    温黛黛展颜微笑,道:“这样才是个有胆量的男子汉。”
    云铮道:“你要我怎样去做?”
    温黛黛道:“机会总要来的,机会来了,还怕无事可做?”
    隐身在窗外的铁中棠听到这里,暗中不禁泛起微笑。
    首先他已确定了自己对温黛黛所作的投资没有白费——温黛黛将不惜心力来与司徒笑成仇为敌。
    其次,他不禁有心感激温黛黛对云铮所表明的态度,冲动的云铮有了狡黠的温黛黛在旁相助,已可令人放心。
    至于温黛黛对他的情感,铁中棠却已不愿深思,他悄然掠下屋檐,突见角落里有人影轻轻一闪。
    他大惊之下,只怕这情况已为司徒笑的党羽窥破,当下引臂纵身,轻烟般飞掠了过去,暗影中那人也霍然转过身来,却又是九子鬼母门下那跛足童子。
    铁中棠不禁皱了皱眉头,暗暗忖道:“这小鬼原来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微一招手,转身而退。
    他刚掠出荒饲墙外,那跛足童子也箭一般跟窜出来,瞪起眼睛道:“你皱什么眉头,找我作甚?”
    铁中棠叹道:“你既已答应了温黛黛,就不该再来窥探。”
    跛足童子呆了呆,忽然轻轻挥了挥手。铁中棠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头脑立刻晕眩,立刻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跛足童子极快的解下了腰带,将铁中棠紧紧捆了起来,口中道:“你莫怪我对你如此,只怪你知道的大多了些。”他捆好了铁中棠,扛在肩上,喃喃又道:“你若是告诉温黛黛我又来窥看,她就不会再喜欢我,我总要想个办法,让你不敢说出来。”但他也猜不出,这铁中棠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以也不敢下煞手,当下扛着铁中棠软绵绵的身子飞掠而去。
    此处已是城郊,林外吁陌纵横,乃是一片麦田。
    跛足童子身上扛着一人,也不敢回去师父那里,只是在心中想着主意,脚步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走了许久,他心里越来越是急躁,放眼望去,麦田边,小道旁,有三间小小茅屋。
    茅屋里不但有灯火,还有一阵阵推磨之声隐隐传来,似乎是北方常见贩豆腐豆汁的荒村小店。
    跛足童子脚步微一迟疑,暗道:“也罢,我先去喝碗豆汁,吃两块热豆腐再做生意。”
    放开大步,走了过去。
    茅屋前搭着个简陋的竹棚,摆着三两张破烂桌椅。
    一盏半明不灭的孤灯下,正有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披着件粗布棉袄的老人,在有气无力的磨着豆腐。
    跛足童子大声道:“可有早点卖么?”
    那老人道:“好香的豆汁,好热的豆腐,要多少有多少。”
    跛足童子笑道:“有就拿来。”砰的将铁中棠放到地上,故意自言自语道:“好重的小偷,回到衙门,非多打几板才行。”
    那老人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笑道:“原来小客官是位公差大人。”
    跛足童子连忙笑道:“不错不错,你猜对了!”
    那老人转首唤道:“大娘,有办案的公差大人来喝豆汁,你快些端个干净的碗出来。”
    茅屋内轻脆的应了一声,一个青帕包头、青衣布裙的少妇,怀里抱个初生婴儿,垂首走了出来。
    她拿个青瓷汤碗,舀了碗豆汁,端到跛足童子面前。
    跛足童子见她又要抱孩子,又要作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想站起来帮忙,忽然想到自己是个“公差”,似乎不应太客气,又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青衣妇人见了公差,更仿佛骇得头也不敢抬起,垂首站在跛足童子面前,轻轻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跛足童子沉着声音道:“有豆腐再来两块。”
    青衣妇人应声走了过去,在老人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
    那老人笑道:“我家大娘说官人办案辛苦,理应特别招待,叫老汉再去加些特别的私房作料。”
    跛足童子暗笑:“想不到做公差还有这些好处。”
    那老人端了碗豆腐,蹒跚着走了进去,又蹒跚着走了出来,谄笑道:“官人尝尝这碗豆腐怎样?”双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送到跛足童子面前,豆腐果然加了些香油作料,一阵阵香气四溢。
    跛足童子心里好笑,暗暗忖道:“他们如此怕我,索性连钱都不付了。”端起豆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
    那老人眯起眼睛笑道:“滋味如何?”
    跛足童子笑道:“不错不错。”
    老人笑道:“这豆腐样样都好,只是一样不好。”
    跛足童子道:“什么不好?”
    老人道:“吃了豆腐的人,都要没命了。”
    跛足童子面色突变,推案而起,刷的窜到老人身前,揪住了老人衣襟,厉声道:“这里莫非是个黑店?”
    那老人笑哈哈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跛足童子顿觉头脑晕眩,四肢也渐渐发软,心里已知道不好,大怒举掌,向老人面前拍了过去。
    但那老人只是轻轻一推,跛足童子便松手倒下,心里暗恨:“想不到九子鬼母门下竟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一念尚未转完,便晕沉沉昏了过去。
    那老人抚掌笑道:“倒也倒也——”却又回首问:“姑娘,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何要将他迷倒?”
    青衣妇人道:“这孩子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他捆来的这人,却是我认得的,你快将他两人抬进去吧!”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她淡扫蛾眉,不着脂粉,虽然是布衣布裙,却也掩不住她姿色之美丽,气质之清雅。
    那老人神色之间,也对她极是恭顺,当下不敢再问,将铁中棠与那跛足童子都抬进了茅屋。
    他虽是满面皱纹,年近古稀,但两膀却仍有许多力气,同时抬起两人,看来竟不费吹灰之力。
    茅屋内陈设甚是简陋,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青衣妇人抱着婴儿,随着她走进茅屋,手指铁中棠道:“你看看他是否被人点了穴道,还是被药物迷倒。”
    那老人道:“这位相公四肢软如棉花,看来是被迷倒的模样。”此刻他目光不再朦胧,炯炯射出犀利的光芒。
    青衣妇人将婴儿轻轻放在摇篮里,舀了碗冷水,去喂铁中棠,哪知铁中棠仍是晕迷不醒,甚至冷水淋头也淋不醒他。
    那老人皱眉道:“好厉害的迷药!”
    青衣妇人叹道:“他行事一向最是谨慎,武功又十分高强,却不知怎会着了这小小童子的道儿?”
    老人道:“这位相公究竟是谁?姑娘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青衣妇人轻轻叹道:“他便是大旗门中的铁中棠。”
    老人变色道:“他……莫非他是二姑娘的……”
    青衣妇人摇了摇手,道:“住口,又有人来了。”
    语声方落,一阵脚步之声自远而近传来,有人沉声值:“阿弥陀佛,出家人前来向施主讨碗豆汁解渴。”
    青衣妇人悄悄道:“你在这里照顾着,我出去瞧瞧。”
    语声中她已闪身出了茅屋,随手掩上柴门。
    凄迷的夜色中,一个头戴竹笠、芒鞋白袜、车上穿着件灰色僧袍的行脚僧人,双手合什,立在石磨边。
    他似是远道而来,满身风尘,头上竹笠压到眉际,颔下青渗渗的长着短髭,垂首道:“女檀越可愿布施出家人么?”
    青衣妇人心想早早打发了他,舀了碗豆汁,截了块豆腐,送了过去,含笑道:“大师只管自用!”
    行脚僧人笑道:“女檀越善心善举,菩萨必定保佑。”
    青衣妇人道:“多承大师吉言,大师还是乘热吃吧!”
    行脚僧人缓缓坐了下来,口中却接着说道:“菩萨必定保佑女檀越大吉大利,永远不会被人发现行踪。”
    青衣妇人面色突变道:“大师说什么?我实在不懂。”
    行脚僧人头也不回,缓缓道:“冷姑娘,你当真不懂么?”
    青衣妇人身子一震,面上更是惨然变色,口中却强笑道:“谁是冷姑娘,大师莫非认错人了!”
    行脚僧人笑道:“冷青霜,冷姑娘,自从你出走之后,谁也寻你不着,人人都只当你己隐身在深山大泽之中,又有谁想得到你这位自幼娇生惯养的千金,竟会隐身市井,卖起豆汁来了。”
    青衣妇人大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行脚僧缓缓转过头来,缓缓摘下了头上竹笠,露出了两道浓眉,一双锐目和那微带鹰钩的鼻子。
    他颔下虽生着短髭,但年纪却极轻,惨白的面容,虽极英俊,但却仍带着一种阴森冷削之意。
    青衣妇人冷青霜目光动处,脚下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行脚僧微微笑道:“冷姑娘,你认得小弟么?”
    冷青霜面上忽然也泛起了一丝甜美的娇笑,轻轻笑说道:“你不是我那沈大弟么?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笑语声中,她一双玉手,突然闪电般扫了出去,十指尖尖,有如利剑,急扫那行脚僧人的双目、咽喉,裙中飞起一足,踢向那行脚僧人丹田要穴,招式更是奇诡狠辣,双方距离如此迫近,只要被她指尖足端扫中一些,立时便是杀身之祸。
    哪知这行脚僧人却似早有防范之心,哈哈大笑道:“幸好小弟早知姑娘笑中必有藏刀,否则岂非此刻便要丧命了。”
    笑声方起,他已翻身掠了开去。
    冷青霜冷笑道:“你此刻还是活不了的!”如影随形,随之扑上,一双纤掌,化做了漫天掌影。
    行脚僧人虚虚迎了几招,大声道:“姑娘且慢动手,小弟此来并无恶意。”凌空一个“死人提”,落到两丈开外。
    冷青霜道:“既无恶意,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乔装改扮,难道你还想姑娘我放你去报讯么?”
    行脚僧人苦叹道:“冷姑娘,你可知道小弟此刻也和姑娘一样,变成个见不得人的黑人了,只得改扮成这般模样。”
    冷青霜脚步微一迟疑,上下打量着他,冷冷笑道:“沈杏白,你说的话,也能让我相信么?”
    行脚僧人叹道:“冷老前辈若是见着姑娘,最多也不过令姑娘回去而已,但家师若是见着我,就会要我的命了!”
    冷青霜道:“黑星天只有你这个徒弟,怎舍得杀你?”
    行脚僧人苦笑道:“小弟已背叛了家师!”
    原来行脚僧人,正是随黑星天入了那死神宝窟,却在危急之时,背叛了黑星天逃去的少年,名唤沈杏白。
    他听得黑星天未曾丧命于死神宝窟中,便知道黑星天必定不会放过她,吓得他再也不敢现身江湖,便扮成个行脚僧人,东藏西躲,到处流浪,不想竟恰巧遇到了冷青霜,他对冷青霜早有图谋,此刻更有机可乘,为了讨好于她,便编造了个动听的故事说了出来,他口舌灵便,说得当真头头是道。
    然后,他长叹一声,又缓缓说道:“是以家师更再容不得小弟活下去,小弟才只得乔装改扮,亡命江湖……”
    冷青霜冷冷道:“你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也难令我相信。”她终究是个女子,见他说的可怜,口中虽说不信,其实已有几分信了。
    沈杏白扑的跪下,道:“在下如有虚言,必遭天诛地灭。”
    冷青霜冷笑道:“发誓又有何用?”
    沈杏白惨笑道:“小弟既已背叛师门,见弃江湖,姑娘若再疑惑,小弟就索性死在姑娘面前,也免得姑娘担心。”
    冷青霜冷笑一声,仰首望天。
    沈杏白道:“小弟只要能洗清冤枉,一死又有何妨,只望姑娘证实小弟所言非虚后,在小弟坟上洒两杯苦酒。”
    冷青霜道:“你要死就死吧,绝对没人劝你。”
    沈杏白长叹着自袖底抽出一柄双锋匕首,长叹一声,反腕向自己咽喉刺了下去。
    他似乎早已摸透了冷青霜面冷心热的脾气,知道她绝不会眼见自己横刀自刎,是以这一刀刺下,竟真用了全力。
    冷青霜见他拔出匕首,面上已为之动容,此刻轻叱着飞身而起,出手如电,斜击沈杏白的手腕。
    “叮”,的一声,匕首落地,但那锋利的匕首,却已在沈杏白颈旁划破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热血鲜红,滴滴溅落到沈杏白灰色的僧袍上,沈杏白黯然叹道:“小弟既不能取信于姑娘,姑娘还是让我死了吧!”
    冷青霜似乎生怕他还要再寻自尽,举足将地上的匕首远远踢了开去,轻轻道:“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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