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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策隐身贵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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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宛扶着沈宪出来,她脑海里,只无数次地翻腾着“赤金凤钗”几个字,刚出祠堂,便见夜色中站着沈容、沈宝、沈宜三人。

沈宜与沈容站在一处。

沈宝被孤零零地抛于一侧,就连下人丫头都避无瘟神一般。

沈容迎了过来,“长姐,怎样了?”

沈宛道:“阿宾认了,李氏承认是她教唆阿宾加害阿宽。阿宽不是意外溺水,是……是被害死的,阿宽是被害死的……”

对于沈家的姑娘们来说,这个事实如晴天霹雳,她们自以为是一家人,没想沈宾竟真的害死了沈宽。

沈宜第一次觉得恐惧,“沈宾还想害死我哥哥!沈宝,你滚,你现在就滚,滚出沈府,回石台县去,这是我家的宅子,不给恶狼住。”

沈宜奔了过去,伸出双手,疯狂的推攘着沈宜,嘴里怒骂道:“你娘是坏人,你哥哥是坏人,你也是坏人,你们害死了我二哥,还要害我哥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沈宝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站立不稳,所有的力气已经没了。

李氏怎么能认?

沈宾又怎么能认?

这一认,就坐实他们害人的事,且害的还是沈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觉得铺天盖地都是无边的恐惧。

沈宛有气无力地道:“来人,扶九姑娘回去歇息,明儿是大年初一,小心让九姑娘染了风寒。”

沈容一把搀住了沈宛:“长姐,二哥已经走了那么久了,而今真相大白,也可告慰亡灵。”

“告慰亡灵?哼,他是被李氏母子害死的,阿宽那么优秀,竟被他们给害死了,可我们姐妹却不能替他报仇,容儿,为了家业,他们六亲不认。”

“姐姐,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李氏到底是二婶,沈宾又是我们的堂兄弟。”

沈宛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他们害死了她最想依靠的弟弟。若是沈宽在,她们姐妹出嫁后,便是她们最大的依仗,她深深地明白,娘家没亲近兄弟的苦楚,这个仇,她如何能不报?

沈容在沈宛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狠绝,更有难以压抑的杀意,是的,这就是杀意。

“容儿,今晚我去你的仪方院休息,我们姐妹睡一起吧。”

*

大年夜,整个沈府笼上了一层阴影。

李氏、沈宾被关入佛堂。

沈宛姐妹正待歇下,有婆子来传话,让所有人去前府会客厅。

沈宏落水在屋里捂汗,听说要放鞭炮、烟花,整好衣袍便到了前院玩闹,仿佛已经忘了先前的惊险,更忘了潘氏的担忧。

在鞭炮声里,多婆子奉命撒了一大筐子的铜钱,潘氏又赏了下人们压岁钱。

沈宛领着弟弟妹妹们排好队,沈老太太心不在蔫地给每人发放了一个红包,之后又是潘氏代表大房发送红包。

沈宝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倒是沈宪没心没肺地接过红包,打开瞧了一眼,见是漂亮的银锞子,立时乐上了眉梢。

潘氏看着忘了痛的沈宏,叮嘱马奶娘与强子:“以后小心跟着六爷,莫让他走单。”

“是。”

强子颇有介事地看着沈宪、沈宝姐弟俩,仿佛没了沈宾,能使坏的就会是他们俩,那是防盗贼一般的目光,更肆不忌惮地流露出自己的厌恶。

沈俊臣朗声道:“年节吉祥!大家都散了吧,明儿是正月初一得早起。”

沈宛姐妹回到仪方院时,已是子时三刻,姐妹二人简单洗漱便上榻歇下。

沈容如释重负,不多久就睡沉了。

☆、第69章 皇亲坐庄

沈宛没有半分睡意,今日发生的点滴,足可以粉碎她早前对家的好感,那最后的一抹温暖也消失了,随之而来,是彻骨的寒意。

阿宽…逆…

两年前,她的弟弟阿宽也不过比现在的沈容略长一岁而已,他们怎么就能狠心诱阿宽下河游泳还活活被淹死。

就因为石氏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他们就要害阿宽的性命。

说到底,老太太在这件事里也有责任,是她助长了李氏的贪婪,也是她言下之意说二房什么也没有,大房如何如何的阔绰等等。

如果不是她的母亲石氏,老太太就是一个乡下挽着衣袖干农活的随常妇人,是石氏让他们过上了大户人家贵太太的富裕日子。

老太太到底偏着李氏,明知李氏母子害死了沈宽,还想替李氏保住妻位。

她一直那样敬重老太太,在她心里,自己胞弟的命就轻描淡写的代过,就连亲生父亲也没想过替沈宽报仇。

沈宛掀起被子,却突地凝住,明儿是大年初一,不能死人,且容李氏多活些日子。

茶*

正月初一,潘氏领着沈宛姐弟几年去京城皇恩寺逛庙会,敬香祈福。

正月初二,沈府佯装什么事也没有,请了戏班子入府唱堂会。

正月初三,潘氏带了沈宏兄妹俩回娘家拜年。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十。

一大早,沈宛带着沈容去慈安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自李氏出了事,精气神大不如前,听说近来正纠结着要沈俊来娶她娘家另一个侄女的事,可沈俊来一门心思就记得沈俊臣说的,“以二弟的才干本事,当娶官家小姐为妻。”他有官家小姐不娶,为什么要娶一个乡野村妇。

老太太提了两回,都被沈俊臣给驳了。

倒是沈宝近来早出晚归,几乎腻在慈安堂里,跑前跑后地服侍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沈容就烦,要不是沈容说的那些话,幸许李氏还不会如此,而沈宏与沈宾之间的事,也可以说成是“兄弟间的玩闹,失手把人推下去”的,反正沈宏又没受到伤害,不过是受了惊吓而已。

“宛姐儿,带你妹妹出去吧,老婆子我还要强健着呢。”

沈宛应声“是”,恭谨地领了沈容出来。

姐妹二人再往福瑞堂。

人未至,远远儿地就听到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多婆子打起帘子,道:“大太太,是大姑娘、五姑娘过来给你请安了。”

早前潘氏听李氏等人说沈容不好,而今瞧着,沈容倒比沈宝还要顺眼许多,因闹出沈宏被沈宾推下荷花池的事,潘氏更是不许一双儿女与李氏所出的孩子亲近,便是亲近,也要奶娘、下人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只得一儿一女,若真有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对她来说,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

潘氏笑道:“大嫂、二嫂还没见过我家宛姐儿吧,最是个乖巧懂事的。”与多婆子点了一下头。

沈宛进了偏厅,进退自如,落落大方地福身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潘大太太双眸熠熠生辉,将沈宛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这模样着实生得绝色,更重要的是嫡女的气度就让人赏心悦目,美则美矣,半分都没有妖媚气儿,瞧着就让人喜欢。

与她一样看呆的还有潘二太太的嫡长子潘伦,在沈宛进来的那一刹,他只觉整个偏厅都亮丽起来。

沈宛穿了一袭翠绿色的衣裙,带着春的暖意,就这样举止优雅地迈入偏厅,那声音更是好听得如同唱歌。

潘氏道:“快起来。宛姐儿,这是大舅母、二舅母,那旁边的是潘倩,她比你小些,是你大舅母的嫡幼女。这是你二舅母家的嫡长子潘伦,你的四表哥。”

沈宛姐妹一一与两个潘太太见罢了礼。

沈宛与潘倩相对行礼,“见过倩表妹(见过宛表姐)。”

两位舅母笑给了件见面礼。

潘倩则是好奇沈宛在咸城的名声,着实是这名头太大了,拉着沈宛的手道:“宛表姐,听说你在荣国府寿宴上作的贺寿诗拔了头筹。

山外青山楼外楼,明湖歌舞几时休?

这诗写得真是太美了,我最喜欢这句,大家都说宛表姐是个仙女般的人儿,今儿一瞧,可不就是真的。”

“倩表妹过奖,阿宛愧不敢当。”

“宛表姐,听说咸城那边,正月十五有极热闹的灯会,我二哥、三哥便说要去瞧热闹,要不宛表姐和容表妹与我们一道去。”

沈宜大嚷道:“我也要去!”

潘倩笑道:“宜表妹就不去了。我们回来给你带好玩的,睡上来回便是六七日路程,很是辛苦,哥哥们去是为了长见识。”

“为甚你能去?”

“我去,我……”潘倩垂眸看着地主。

潘大太太道:“是倩儿订亲的王家来了信,邀倩儿去赏灯。说是百年不遇的大灯会,我便应了,到时候潘信也是要去的,孩子多了,好让他们结个伴儿。这往后,姑娘们出了阁,就不能像现下这般玩闹了。”

姑娘家大了,玩耍的机会就少了,嫁入婆家就处处要守婆家的规矩,更不能畅快地笑,畅快地说。

沈宛脆生生地唤声“母亲”,羞涩地问道:“我和五妹妹也能同表哥、表妹们去瞧灯会么?”

今儿潘大太太、潘二太太过府,一是回拜年节,探望一下潘氏,他们也听人说了二房的长子谋害沈宏之事,三来也好奇潘氏这个嫡长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今儿一瞧,光是那容貌举止,便能将多少嫡女都给压住。

不是说这先头的石氏是个只懂经商的妇人么?怎的她教养出来的女儿,模样儿生得齐整不说,便是这气度举止都是一等一的好。

潘二太太道:“七姑子,让宛姐儿姐妹一道去,听说今儿京城这边的灯会都不及咸城,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都涌至咸城瞧热闹了。”

言下之意:这等大出风头的事,可是百年难遇,你这继女如此厉害,让她出去也好,许能结一门好亲事,将来也能帮衬沈宏。

潘氏笑道:“这可是年轻孩子们玩闹的。”她一扭头,对一边站着的潘伦道:“伦哥儿,你可得一路将宛姐儿、容姐儿给护好了。”

沈宜跺着脚,“娘亲,我也要去,大姐姐、五姐姐去得,我也去得。”

沈宛柔声道:“九妹妹乖乖赔着母亲,你得留下来保护母亲和阿宏,你可是个福瑞人,有你在,那些坏人就不会欺负阿宏。我答应你,待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玩好吃的。”

沈宜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哥哥母亲,想到除夕夜的惊险,沈宜至少见到二房的孩子就恨。

沈宜眉眼熠熠,“上回若是我在,谁敢欺负六哥,我先收拾他。大姐姐说得是,我得留下来保护六哥和母亲。大姐姐多买些桂花糕、绿豆糕,听说咸城张记的帕子好,你再替我买几块时新的帕子,我还要柳记的青绸花伞……”

她数着指头,一口气说了好几样。

“是!是!我一定给九妹妹带回来。”

潘氏摆了摆手,“你们兄妹几个到花园子里走走,听我们说话定是闷得紧。”

沈宛缓步走到前头,“伦表哥,明儿就动身去咸城?”

“这是我与三哥一早就约定好的。”

潘倩则是一脸兴奋,颇是期待咸城灯会,“说是百年不遇的大灯会,届时还有各种赛事,猜灯谜赢彩头,武有射箭,文有斗诗,还有斗琴……花样百出,但凡得了前三名,全都有奖品。如此一比,京城的上元灯节倒是冷清多了,京城爱热闹、好玩的王公贵族都要去咸城瞧灯会,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第69章皇亲坐庄

几人说话间,传来一个怯懦却不失清脆的声音:“大姐姐、五姐姐。”

沈宛定睛细瞧,只见路口立着一个粉衣姑娘,不是八姑娘还有谁,明眸转动,她的身侧立着十姑娘,“八妹妹、九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八姑娘道:“我们去给母亲问安。”

沈宛笑着颔首,“我们要随伦表哥、倩表姐去看灯会,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待我回来捎给你们。”

八姑娘被潘氏关到祠堂,性子怯懦了许多,生怕再说错话、行错事,虽有想要的,却又不敢说出来,她是庶女,比不得正经的嫡女,“长姐所赠,不敢有辞,只要是大姐姐给的,什么样儿的都喜欢。”

沈宛道:“手帕、青绸花伞,你们也要这些么?将才九妹妹可说了好多的吃食,到时候我带些回来给你们尝尝新。”

八姑娘与十姑娘暖声谢过沈宛。

沈容看着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的身影,只是两个年幼的孩子,竟教得没了小孩子该有热情,她活泼不起来,是因为她是二十多岁的人,怎的瞧着两个小姑娘,竟比她还老气横秋,明明有想要的,却因怕说错话而不敢提。

沈容想着,一转身追上了八姑娘,“八妹妹,你真没想要的么?”

八姑娘摇了摇头。

十姑娘道:“我想要呢?听丫头们说,灯会上有好漂亮的花灯,五姐姐能不能带只花灯给我。”

“有动物的、花形的,还有人物的,十妹妹想要哪种?”

“有小兔子的吗?我喜欢小兔子。”

“好,我给十妹妹买小兔子花灯。”

八姑娘垂着眼帘,定定地看着地上,不喜不悲,可神色隐有忧色。

沈容道:“八妹妹有心事?”

“没……没有。”

“怎的瞧你似乎在担心什么?”

十姑娘奶声奶气地道:“大姨娘年前就咳嗽,一直不见好。近两日越发严重了,偏因在年初,府里不允郎中上门,说不吉利。”

沈容笑道:“八妹妹,我屋里有上等的川贝,入京前,是长姐在绵州药铺子里买来备下的,回头你到我屋里来取上三两回去,寻了雪梨与川贝一块炖了给大姨娘吃,吃上几回就好了,这比药还管用呢。上回我咳嗽,长姐便是这样炖给我吃的,才吃两日就全好了。”

八姑娘原本无神的眸子闪了又闪,“待给母亲请了安,我便去五姐姐院里取。”

沈容点了点头,“你们快去。”

大姨娘原是石氏的陪嫁丫头,石氏是瞧她人老实可靠,这才做主给沈俊臣做了通房。后来沈俊臣入京赴考,石氏想着他身边没个服侍的,便抬了大姨娘的位分,让她做了侍妾,陪沈俊臣入京。

八姑娘不过因说错了话,就被潘氏借故发作关入祠堂。说到底,八姑娘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一关数日,放出来后,越发没了早前的活泼爱笑。

沈容唤了小环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去仪方院一趟,告诉奶娘,把我屋里的川贝寻上三两来,取五钱当着八姑娘的面熬成雪梨川贝膏,让她学了,再将剩下的川贝交给八姑娘。记得让八姑娘把雪梨川贝膏给她姨娘送去。”

小环应声“是”,正要离开,沈容又道:“别说是我吩咐的,只说是大姑娘的意思。”

“姑娘!”

做了好事,不留自己的名儿,却要留大姑娘的名儿。

“照我说的做便是,大姐姐就要议亲了,多一个待人仁厚的名声对她好。”

沈容只想躲在长姐的背后,她的名声已坏,她从未曾想过纠正名声的事。

名声于她,有时候就是一种负累。

洒脱的将名声抛于脑后,她只要快乐、潇洒地生活,做自己想做之事。

“是。”

沈宛令沐风取了棋盘,坐在花园凉亭里与潘伦奕棋。

石氏在世时,给沈宛请过琴先生、棋先生,把能学的都让沈宛学了个遍,沈宛自小聪慧,一点即通。

潘倩立在一侧,时不时说上两句,正要动棋子,被潘伦拍了两下,“叫你乱动!”

“潘伦大才子,这会子落败了吧,还自以为你的棋艺好呢,瞧你今儿算是遇上棋艺高的,再下下去你就输定了。”

沈容也是懂棋的,对于一个潜伏特工,有时候需要以不同的身份进行潜伏,琴棋书画她也会,但不算特别精通,立在一侧看得津津有味。

不远处,移来一行人,沈俊臣笑意盈盈,“是倩姐儿和伦哥儿来了?”

潘倩福身道:“给姑父问安,姑父新年吉祥!”

“吉祥,大家都吉祥。”沈俊臣带着好奇地走近桌前,定定地看着棋盘,很显然,潘伦被沈宛给围死了,这会子正是焦头烂额。

八姑娘、十姑娘回来时,远远便见沈俊臣站大凉亭里,对于父亲,她们姐妹是既想亲近,又有些畏惧。

沈容笑道:“八妹妹来了,我今儿可算是沾了你的光,长姐吩咐了石妈妈,让她将川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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