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书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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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寻书

顾良半靠在那张躺椅里，身上盖着厚厚的书本，似乎已经陷入睡眠之中。

我踮着脚尖轻轻的走到他身旁，专注的看着他的容颜。

幸福或许就是这样···可以看着喜欢的人安稳的睡在眼前。

我的忧虑、我的困惑、我的自卑全都抵挡不过一段突然降临的爱情，因为这爱实在来得太过猛烈，良的好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虽然心中还存在着那么多的疑问，但我更害怕看见他伤心难过的样子。

“小薇···你回来了。”顾良睁开深邃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轻合了两下，伸出一只手正好拉到我的手上。

“处理好那只猫了吗？对不起没有过去找你，我还在看一些从前的记录，希望下次可以召唤出神明。”

我低着头晃了晃，苦笑着说：“不用了，你已经把那家伙找来了，警长就是神。”

顾良突然坐起身，一脸的惊讶：“你说那只猫就是？它··它没有为难你吧，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带走那么危险的东西。”

他快速的离开椅子，拉着我的两只手臂上下打量。看到我一切完好，他才稍微放心，推着我，让我坐在躺椅里。

“我也觉得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总会出现失误。”顾良半跪在旁边，表情凝重，深深锁住的眉心让我心疼。

一定都是因为我，是我的存在打扰了他平静的生活，所以才让一向沉稳的良浮躁不安。

我抬起手摸了摸那一头规整的短发，然后是脸庞，渐渐下滑用拇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

“千万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本来就是我自己没本事，总让他操心才变成现在这样。

“神主···它跟你说什么了吗？”顾良关切的询问。

我坐直身子点了点头：“它说可以帮我打开鬼缚，但是需要我们帮它完成一件事，作为交换的条件。”

“什么事？”

“是一个发生在三十年前白城的杀人案件，它希望我们救下最后两个被杀害的女孩。”我简单的陈述着警长传递给我的事情，顾良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好解决吗？那我们就别求那个什么神，我也觉得一只猫提的要求听起来太荒缪了。”

顾良站起身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走着···

我一只手杵着下巴便这样安静的看着他。

时间慢慢流逝，我们仿佛定格在了这幅画面之中，突然他抬起头沉着的说道：“可以，这件事应该能处理，虽然过程可能有点复杂。”

说完他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你在这等我，我去把书拿来。”

望着他绽放光芒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应该全力配合，不应该再去打消他的积极性。

没过多久顾良放回办公室，手中捧着厚厚一摞子的书籍，估计能有二三十本。

望着他手臂因为重物而爆发出满满的肌肉，我的口水又开始贪婪的流淌下来。

嗯～～～啊～～～好man好男友力～～

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散发热气的脸颊怕是要变成红苹果了。

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所以才这样吗？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心中色色的思想。

用力的敲打几下额头，我要恢复理智。

顾良把所有的书全都放在桌上，认真的从中翻看，专注的表情完全没看见我的糗态。

未婚夫？未婚夫···好帅的老公，我一定是得到了神的眷顾，不然它为什么要给我安排如此完美的男人。

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多做好事肯定不会错。

过年时回家问问顾良愿不愿意陪我，好希望爸妈可以见见他。

顾良翻看完一本书将它放在旁边，我探出身子拿了过来，那是一本暗红色硬质封皮的书籍，书面用毛笔书写着两个黑色的字迹：《羔羊》

《羔羊》？啥意思？

我慢慢翻开第一页，看起里面的故事。

1959年的冬天临近年关，距离白城四十多公里的八户村农户李茂盛家新添了一个男丁，这是李家的第四个儿子，在这样的年代并不少见。

李茂盛给这个冬季降临的儿子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李冬旗。

不过拥有一个好名字并能代表人生之路的平坦，这一年爆发了全国最为严重的灾害，饿死的孩子不计其数，李冬旗就是在如此严峻的环境里勉强活着。

年幼的他因为长期的饥饿导致骨骼发生了轻微的变形，站不直的双腿使他的身高矮了不少。

李冬旗是兄弟四个里最聪明的孩子，打小便学会帮着家里下地干活，很快就成为了八户村人尽皆知的好孩子。

虽说他的腿有些弯曲，模样也很普通，可十里八村的女孩都希望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二十岁的李冬旗经村书记的介绍去了白城的一家工厂当工人，从此也改变了他的人生。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大旗飘进白城，李冬旗运用他灵活的头脑在厂里谋得一个车间组长的职位。

厂里大量的女工进入他的视野，不安分的根芽逐渐滋长，1983年春天，年仅24岁的李冬旗第一次尝试了杀戮嗜血的快感。

他计划部署了两个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第三车间的一个年轻女孩身上。

那个初春的夜晚，无人经过的小路上，被残忍击中后脑拖进小树林的女孩再也没有醒过来。

******

我没有继续看下去，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人物的性格，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变态恶魔，他··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去残忍的杀害无辜的生命？

难道这也是留在我家的那只猫口中所说的‘命数’？不喜欢看这样的书，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再去读讨厌的故事。

“良～～这个就是白城杀人案的书吧。”

“嗯。”他点了点头手中还在不停的翻阅其他的书籍。

“你会进入李冬旗的世界吗？”我有些好奇的问他。

他慢慢扣合上面前的书，抬起头看向我：“小薇，如果你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我，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说实话我确实不太感兴趣，可这毕竟是要为我解开鬼缚，当事人不参与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我还是去看看吧，能救那两个女孩也挺好。”

“不光是那两个女孩，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良说得有些严肃，我不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第九十七章　大院

顾良将办公桌上的书籍全都整理好，表情依旧有些低沉，从他的目光中我看得出他还在思考。

果然是道难题吧，我希望能为他分担一些。

“小薇，你要跟我过去吗？”他抬起头向我询问。

“嗯，走吧。”我平整一下自己的衣服，安稳的靠在躺椅里，虽然这个故事不是很喜欢，但是能和良在一起还是让我高兴的。

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事物的快速变化。

身子下面有点硬，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坐在躺椅里了，因为那张椅子本来很舒服的。一只沉重的手臂搭在我的胸前，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旁还有其他人。

猛地睁开眼睛，我又看见了良的脸。

啊！！他怎么又和我睡在一起了？？

不过···他的发型为什么那么搞笑，有点类似于蘑菇头，几乎头皮中间的位置还劈出了一条缝，平时很时尚的感觉突然就变low了。

我咯咯咯咯的笑着，颤动的身体让他的手臂更紧的搂着我。

“小薇，我看起来很好笑吗？”他说着睁开眼睛将脸凑到我旁边。

“唉唉···疼···你压着我头发了。”

听我这么说他赶忙撤回身子，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梳着一条十分长的麻花辫。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留过及腰的头发，没想到现在感受了一把。

“我们现在是什么装扮？看起来好怪异。”坐起身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刚才躺的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难怪我会感觉隔得难受，红色的大花被子土哩土气，老旧的衣柜上镶嵌着一面镜子，镜子的一角还雕刻碎花装饰。

这让我想起了《鬼瞳》里傅宇奶奶的房间，真是蛮像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我猜房子附近应该有供暖的炉子。

望着不远处的一扇木框窗户，上面用写满文字的纸张糊抹着窗缝。顾良越过我的身旁先一步下了地，从旧椅子上拿起一件绿棉袄向我走来。

干嘛？不会是给我穿的吧？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把棉袄披在我身上，目光虽然还是那般的温柔，可那搞怪的发型实在让我忍不住笑意。

“小傻瓜，这个年代是这样的，起来别冻着了，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这个年代···这个年代我还没有出生，所以觉得有些陌生，或许爸爸妈妈对这个年代会有很深刻的记忆。

似乎我眼前的一切都泛着老旧照片的那种暗黄色，沉寂在三十年前的凶案，至今没有告破，我虽然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现在想来我有点怨恨书屋了，为什么要让这种人好好的活在世上，他不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吗？

“顾大哥起来啦！”顾良刚走出房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清晨的问候声。

一个女人略显豪迈的语气十分的响亮。

“啊···李大哥走没？”

“没有没有，我家老李出门给我买早点去啦。”那女人很健谈，和顾良聊了起来，我感到好奇把衣服都穿好也走出了房子。

一个有些杂乱的庭院映入我的眼前，压水井，石案板，横七竖八搭在外面洗过的衣服因为天气的寒冷已经结了冰溜子，三台黑色的横梁自行车停在院子大门口。

这是传说中的四合院吗？似乎在我童年印象里也曾去过这样的地方。

好像是大姨家，又或是二姨家，住了很长时间四合院。

“薇子也醒了啊！一会儿咱俩一起去厂子里。”我看向这个和我说话的女人，白白胖胖的脸蛋被冷风吹得泛红，厚实的棉袄到了肚子就撅起老高，一只手掐着后腰，站着的姿势有点吃力。

我的天呐～～她这是快生了吧～～

惊恐的看着大肚子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小薇你先送桂芳回她屋里等着，早晨地滑别摔喽。”顾良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自己走向大院角落里一处半开放式的厨房。

集体生活也不错嘛，大院里的邻居都像一家人似得。我欢快的跑到孕妇身边，搀扶着她往平房里面走。

“没事，这孩子皮实着呢，上星期我骑车去厂子里在路上摔了，都没把他撵出来。”叫桂芳的女人呵呵笑着说。

我听得头皮都发麻，这个年代的人都虎吗？肚子都大成这样还要骑车上班，回想一下我生存的年代，如果女人怀孕那恨不得出门做轮椅。

也不知道是人矜贵了还是矫情了。

“我看还是小心点好。”一边说一边护送着桂芳进屋里。

“桂芳！桂芳！～”房外传来几声呼唤，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看我给你买什么了，豆浆、油条，都是你爱吃的。”

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很一般，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两条腿有点闭不拢，就是俗话说的O型腿。

这个人····

“李大哥回来了，小薇！你出来帮我拿点柴火。”顾良在院子里朝我招手，我惊慌的跑了出去。

“他··他···”刚想开口问顾良，他摇了摇头，拉着我的手走向厨房的角落里。

我们蹲在灶台前假装生火做饭，他不时的回头观察桂芳的房门口，小声的说道：“现在是1987年，要救的那两个女孩已经死了。”

“啊？？”我惊呼一声，顾良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管不了那么多，用手指抠下他的手掌，尽量压低声音说：“那我们来这个时间干什么？”

“因为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顾良往灶坑里添了两根柴火继续说：“李冬旗的儿子就快出生了，我们必须把这个孩子带走。”

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可能是起得太猛，也可能是受了刺激，觉得眼前一黑，好悬没晕过去。

“顾良··你噶哈呀？要偷孩子啊？”

他拉了拉我的裤脚示意我在蹲下来说话。

我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如果我们回到最后两个女孩遇害的时候，可能会导致这个孩子无法出生了。”顾良的表情让我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原来他是想救桂芳肚子里的婴儿，可到底怎么救呢，我真的不懂。

“那你说怎么办？”

“孩子生下来我们就要把他偷走。”

这也太作孽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人贩子，怎么还能让我干这活呢？还是杀了我算了。

苦着脸看着顾良，他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第九十八章　婴儿

我心乱如麻，纠结于一边是要拯救的两条年轻的生命，一边是受到道德良心谴责的行为。从来没想过我的人生里竟然还会出现如此难以选择的题目，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小薇，听我的吧，只要我们把这个孩子安顿好，王桂芳就不会觉得痛苦了。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历史的长河中就不会存在她的这个孩子。”

“那···他的书会怎么描写自己的身世？”

顾良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他不会有自己的书，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其实书屋里拥有笔的这些人都是和他有着同样的命运。”

不该存在的人？顾良也是没有书的人，所以···

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可怜，他或许从来都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

“良···”我悲伤的摸了摸他中分的蘑菇头。

“我没事，你一会儿过去看看王桂芳，不用害怕李冬旗，他在杀害最后两个女孩后销声匿迹的隐藏了起来，后来没在作案。”

我点了点头离开厨房。

清晨大家都吃过早点，各自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厂里上班，我坐在顾良身后让他载着我，王桂芳因为行动不便也让李冬旗载着，我们四个人跟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奔向布满烟囱的工厂。

“老李··老李··我··我难受···”王桂芳紧紧的抓着李冬旗的腰，使劲的摇晃了两下。

顾良赶忙停下车子，我还没等他停稳就蹦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啦！”看着桂芳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猜应该是快了。

“上医院！！快点！往医院送！”周围很多好心人都停下了车子，可桂芳根本站不起，更别说到医院那么远的地方。

出租车！哪有出租车！哦，这个年代可能没有，救护车呢？

我眺望了一眼空旷的马路，除了一片片黑压压的自行车，就是破旧的公交车。

这他奶奶的什么鬼地方，交通也太不便利了。镇定！！陆薇！你要镇定。

“大伙帮帮忙，给桂芳送到医院吧。”我乞求的看着所有人的脸。

忽然间大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身材健硕的老爷们撸胳膊挽袖子，一个大娘不知道在哪拽来一张崭新的被单，把桂芳放在单子上，大家齐心合力抬着她快跑向医院。

还是好人多，所有人都是如此诚恳的帮助李冬旗未出生的孩子，他真应该在地狱里好好的忏悔。

顾良载着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王桂芳都已经被送进了产房，我们四目相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干等着。

“咋偷啊？”我小声的问他。

“找机会趁他们不注意带出来就行。”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觉得你明抢问题也不大。”这么邪恶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做比较好，我这人心太软，见不得人家母子分离。

“刚生完孩子的地方我进去不太方便，小薇看来得麻烦你了。”

啧啧啧····还推脱不掉了。顾良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我来的吧，真是的···

从早等到晚，竟然还没传出动静，我和顾良都坐不住了，李冬旗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产房门口走动。

生孩子要这么久吗？为什么还没生下来？

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