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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全本-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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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章晗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担忧,王凌也不禁怔忡了起来。过了良久,章晗才轻轻摇了摇脑袋,仿佛是想把所有这些糟心的情绪都赶出脑海,随即便说道:“住在这儿如今虽说清净安全,但若是等到太子掌控全局,那时候全城大索,不说寸步难行,就是被人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更会连累了别人。”
“大嫂说的是,咱们留在京城,可不是为了在这儿窝着安全的。”王凌说到这里,想起才住了不到一年,如今却已经化为废墟的鹏翼馆,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戾气,“像老鼠那样寻个地洞躲着,这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章晗笑了笑,随即方才站起身,来到计嫂子特意收拾出来给她和王凌放东西的一个藤箱前,若有所思打开了盖子。火烧赵王府是她对王凌早就提过的最后一招,此前虽说把陈善昭的所有藏书都挖坑埋了,小巧容易携带的东西也转移了不少出去,但那些大件笨重的家具屏风等等却不得不付之一炬,其中还有好些宫中的珍品。然而,有些东西她却绝不会留在别处,不管是王凌当初作为见面礼送给她的裙刀,抑或是皇帝赐下给她和王凌的那两幅斗方,当然还有她手上这个陈善昭在玉虚观中送给她的玉镯子。
王凌见章晗站在那儿翻着藤箱中的东西,想起两个人全都是连衣裳都没法带,却又不敢让计嫂子到成衣店去买,更不用提裁缝做了,因而到最后是计嫂子拿出了当年惠妃赏赐的几匹颜色朴素的尺头,章晗日夜赶了四五天,总算让两人都能换上一身家常衣裳。想到自己起头自告奋勇要帮忙,最终却没法见人的针线,她的脸上一红。随即便站起身走到章晗身后。
“大嫂翻什么呢?”见章晗拿在手中的竟然是皇帝赐给她的那个果字,她不禁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一路冲杀出来,这东西会丢下的,想不到险之又险地保住了。想想那时候皇上来看晨旭,又赐下了这两个字,仿佛就在昨天,没想到倏忽间就成了这情形……”
“我只是在想。那一夜死伤数百,我每每想到晚上就睡不好,倘若真的是秦藩反乱诸藩应和,甚至父王……那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那又是怎样一个光景!”
章晗想到那次在驿站中,舒七公子凄凉惨淡的一首民谣让她揪心,可若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孩子如此嚎哭,尸横遍野乱鸦飞舞,只要想想那惨状就足以让她寝食难安。尽管她并不觉得他们为了生存而反抗太子的逼凌有错。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坐视好容易休养生息二十年的天下就此大乱!倘若如此,她怎对得起皇帝赐给她的这个全字?
王凌没想到章晗竟然想得那么深那么远。她自从记事起。父亲就已经是退隐在家,但毕竟是世袭罔替的定远侯,家境优渥,因而一门心思只是专注地跟着父亲学习武艺军略,对于外头的民生疾苦并不甚了然。天下大乱的光景,对她来说有些遥远,而父亲的那些老家将流露出来的意思。全都是乱世出英雄!
“大嫂是不是想太多了?太子既然妄图窃据御座,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征讨。否则若是让他倒行逆施,天下百姓只会更受其害。而军中上下的有武艺有军略的。也正好趁着这一机会脱颖而出。别人不说,你爹和你大哥若有军功,说不能还能一句封爵。”
章晗顿时皱了皱眉。然而,知道自己和王凌出身不同,看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自然而然便截然不同,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战场建功马上觅封侯,这是无数男儿汉的愿望,可她更希望父兄就算有这样的军略武艺,也是在对外的战场上,而不是对一度是自己人的同胞举起屠刀。想到这里,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斗方,随即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
“四弟妹,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咱们混进宫去?”
“什么?”
王凌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直到章晗又重复了一遍,她方才确定刚刚并没有听错。即便如此,她仍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脸色发白地说道:“大嫂别忘了,如今的宫中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天下!”
“四弟妹,汉时那位和你爹一样封了定远侯的班定远曾经说过,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太子如今所凭恃的,不过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的大义名分。倘若皇上虽病,却并未病重到那个地步,兴许还会有转机。再说,宫中三位娘娘都是果断的人,想来还有可趁之机。”
而且那样的话,就能化解一场席卷天下的兵灾!
意识到章晗真的想要这么做,王凌顿时沉默了下来。虽说仍是有些不解,但她想到真正打起来,天底下有实力的藩王并不止秦王赵王这两边,若是还有别的看不下去出来帮忙打太平拳,一日日拖下去不知道会拖到猴年马月。于是,再仔仔细细斟酌了之后,她不得不承认章晗这兵行险招的一步实在是极其诱惑人。可不说如今宫禁森严,就算是从前她还是定远侯千金,宛平郡王妃,也决计没有能耐送个人入宫!
“大嫂,这事儿得等着机缘,我回头再想想……对了,我到街上打探打探府里那些人的下落!”
见王凌立时三刻快步出了门去,显然是怕了她落荒而逃章晗不禁莞尔。她自然知道这事情就是平常也不好办,更何况如今这满城风雨的当口。她和王凌留在京城固然还能够想法子败坏太子的名声,但诸事到最后都是实力说话。倘若太子撕开伪善的面具,到头来仍是脱不开打仗。想来若是陈善昭也在,必然也会心存不忍。想着想着,她的眼前不禁迷离了起来。
已经快一个月了,如果一路紧赶慢赶,陈善昭应该已经到了北平,正抱着陈曦拜见赵王和赵王妃,一家人终于能够团聚……只盼着他不要星星念念挂着她,因为,她每天午夜梦回的时候,全都满满当当是他的身影!换做从前,她决计不会相信,即便相隔数千里,仍旧有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仍仿佛能越过漫长的距离传到她的心中!当年和父母兄弟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她也曾经心痛悲伤,可和此次那种心被挖掉一块的空落落却截然不同。
“陈善昭……曦儿……”
摩挲着一直不曾离手的那只白玉镯子,章晗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惘然。
ps:少一千字,撑不住了,还得为月底存稿,这五千就算是今天的分量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王谋天下,天伦情深
每年漕河一封冻,北平的种种供给就只能靠陆路。那寒冬腊月结冰的天气,陆路的车马常常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然而,今年入冬之前,赵王就已经备办好了足够的粮草以及各色物资,这时节通州到北平的路面上自然而然并没有太多车马。此时此刻,尽管一行少说也有四五百的军马拱卫着两三辆马车前行,几乎占去了整条官道,却也不虞往来车马行人抱怨。
宛平郡王陈善睿策马来到马车旁,隔着窗帘说道:“大哥,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北平了。”
然而,车厢中却久久没有任何回音。面对这种状况,若是从前的他早就火冒三丈了起来,可现在他却知道兄长正在那气恼什么,叹了一口气后,即便知道没什么用,但他还是低声说道:“有凌儿在,大嫂不会有事的。”
轩敞的车厢中是一张宽大的卧榻,厚厚褥子和锦被,再加上车厢壁全都是用毛皮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为的就是保暖。然而,躺在那儿的陈善昭仍然面色苍白。过淮安的时候他曾经病了一场,一是天气日渐寒冷,二是心中思念过甚,却还不敢停留,陈善睿干脆把那大夫赛上另一辆车裹挟了一块赶路,徐徐条理,索性并没有酿成大病。
听着陈善睿这话,又看见刚刚还坐着的陈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倒了下来,正用肚子和脑袋拱啊拱的,竟是一点一点冲着自己爬了过来,陈善昭只觉得心里一痛。一下子爬起身把孩子抱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
听到陈善睿又叫了一声,继而更是在厢壁上拍打了几下,陈善昭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四弟你不用惦记着,还有……”他的面上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痛楚和黯然,旋即才低低地说道。“总而言之,多谢你把四弟妹留下来,这份情我一辈子都会记着!”
陈善睿在车外不禁一愣,眼前仿佛飘过了一个身穿大红的人影。尽管他出身贵胄少年风流,在军中也好,在保定府也好,或温柔或美艳或柔媚或野性的女人也见识过不知道多少。就是娶妻之后,结交各卫军官时,也没少上青楼楚馆,可是,王凌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她那种冷艳不是欲拒还迎的手段。她那种傲气也不是让男人生出征服欲望的傲气,那些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有时候恨得牙痒痒的,可失去之后却觉得心中空空荡荡。
于是,他破天荒没有客气,也没有打趣戏谑,而是隔了好一阵子,这才认认真真地说道:“大哥,如果你觉得欠了我的。那就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们最好能保证凌儿和大嫂没事……否则,我会让那帮子家伙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晗儿……”车厢中的陈善昭紧紧抱着宝贝儿子,心里满溢的都是章晗的身影。从小到大,就是少年离开父母前往京城,他也从没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思念,仿佛心被刀割一般的痛楚。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可是,章晟还能够在赵王府兵马前来迎接会合之后,义无反顾地反身赶回京城,他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从来没有这一刻,他那般痛恨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痛恨在关键时刻却被妻子下药迷倒的自己。只要他强壮一些有力一些,那时候兴许还能抗争,兴许就不是如今的结局!
“世子爷,北平到了,怀柔郡王来迎接咱们了!”
对于外头的话语,陈善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陈善睿早知道大哥无心敷衍这些,少不得对本打算到车厢前头问候行礼的怀柔郡王陈善恩说道:“大哥身上不好,这会儿应该在马车里头和晨旭一块休息,二哥若是要见,等到了王府再说吧。”
身为庶子,陈善恩资质不过平平,没有东安郡王陈善嘉的武艺,文采也算不得出众,再加上陈善睿一向深得父亲宠爱,对自己这个二哥也没多少尊敬,因而他也不敢计较这番不甚客气的阻拦,笑了笑便开口说道:“父王奉旨接掌北平都司和行都司的兵权,但王府却并没有搬过来,现如今便一直都住在北平都司衙门,年初蒙人一个上万人的部落被几个大部排挤南下投靠,所以三弟过了年就北上开平接洽去了。母亲自从得知秦藩动向后,才率领王府诸内眷搬来北平,只是暂时征用了一处四进宅子。”
陈善睿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那我们是先去见父王,还是母亲?”
陈善恩本想说先去见了母亲,别去打扰军务繁忙整日里和幕僚日夜商量的父王,可是,在陈善睿那锐利的眼神注视下,他只能使劲吞了一口唾沫道:“大哥和四弟能够平安回来是万千之喜,虽是母亲令我来迎,但我们还是先去都司看看吧。”
北平都司衙门位于西城酱黄胡同,占地比布政司大一倍不止。当今天子马背上得天下,对于武将极为看重,北平都指挥使胡宽素来以刚正耿直著称,早些年和赵王非但没有往来,而且还有些龃龉,但现如今北平都司衙门却是一片祥和。当外头门上传来消息说,世子爷和宛平郡王已经到了,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赵王顿时僵住了。
“殿下?”不等赵王强笑硬撑说什么岔开的话,胡宽便笑道,“世子爷和郡王爷能够平安离开京城实在是不容易,殿下还是赶紧见一见吧。”
赵王干咳一声掩饰自己那激荡的心情,随即沉声吩咐道:“不急,且让他们等着!”
然而,外头报事的人却是迟疑片刻,这才有些为难地说道:“殿下,恕卑职多嘴一句,世子爷还病着,长孙也还小。这外头又刚下了一场大雪……”
听到这话,赵王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也顾不得和胡宽以及其他人分说什么,突然大步往外走去,脚步起初还有些矜持。但须臾便越走越快。眼看快到仪门的时候,他就只见陈善睿正扶着一个瘦弱的青年步履蹒跚地往这边走来。认出那正是陈善昭,他不禁步子一滞。待看见一旁一个妈妈正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他又一时加快了脚步。
“父王……”
看到陈善昭和陈善睿全都是孤身一人,赵王心中不禁生出了几许怅然,再瞥了一眼那抱着襁褓慌忙要跪的岳妈妈,他突然二话不说上前把孩子抢了过来。端详片刻见小家伙只是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因为换一个人抱着而睁眼醒过来的迹象,他就笑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孩子长大了必然有出息!”
这还是第一眼见到孙子,就知道人有出息了?
陈善恩暗暗腹诽,却不想一旁的陈善睿也附和着笑道:“之前混出城门的时候,大哥是睡得人事不知,晨旭却一直都是不哭不闹。显见是个有福气的,我那时候都捏着一把汗呢。”
听到这话,赵王想起了此前的奏报,想到陈善聪要靠妻子假孕这个幌子丢了人在京城方才能金蝉脱壳,而自己的两个儿媳却都不但自愿留在京城,而且长媳还直接把长子药倒了,硬是把陈善昭和陈曦父子一块送了出来,他一时百感交集。此时此刻,见陈善昭那犹如地上白雪一般苍白的脸色。从来不会安慰人的他破天荒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她们一文一武,彼此相互辅佐,必然能够脱困!”
仿佛印证了这么一句话似的,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报。紧跟着。一个人影飞一般地冲了过来,单膝跪下后就嚷嚷说道:“京城赵王府有人来了!”
此话一出,不但陈善昭又惊又喜,陈善睿的反应更是急切,甚至顾不上父亲就在面前,竟是一个箭步就往外头冲了出去。不消一会儿,他就拽着一个满脸疲惫的汉子进来。等人到了赵王近前,他方才连珠炮似的发问:“京城世子妃和郡王妃如何?皇爷爷可是醒了?太子可曾有什么阴谋之举?”
那汉子被陈善睿死死拽着领子,本就接近精疲力竭的他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陈善昭提醒陈善睿松开了手,他好容易透过气来,这才连忙道:“因为千岁爷拒绝出兵讨秦藩,太子殿下命人到赵王府请世子爷入宫,却被世子妃以世子爷病着,下令王府关闭四门挡了回去。后来,吏部尚书夏大人又亲自来请,世子妃却寸步不让,以皇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为由,指斥有人矫诏,夏大人一回去,王府就被金吾左右卫给看住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定了定神,见陈善昭和陈善睿盯着他的眼睛着急得几乎在喷火,他方才立时接着说道:“当天晚上,便有人来犯王府,世子妃和郡王妃命人焚烧王府后院,又率府中亲卫从前门突围而出。卑职是奉命从定淮门脱出的,世子妃和郡王妃原定是从另一边走。卑职一路走的是王府布设下的车马行,一路换马不换人,应该比其他的消息快!”
这就是说如今还生死未卜!
此时此刻,不但陈善昭是面上血色尽失,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连陈善睿也是几乎站不住了。赵王抱着长孙的手微微颤抖着,紧咬牙关好容易才没有骂出声来。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陈善恩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应景的安慰话出来,外头就又是两个亲卫架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赵王殿下,世子爷郡王爷……又是从京城来的信使!”
那身上棉袄已经几乎不成样子,脸上冻得满是青紫的汉子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便咧了咧嘴道:“世子妃和郡王妃全都平安脱出王府,如今已经隐匿在了京城的安全地方!”
乍闻惊讯后,又得到了妻子平安的消息,陈善昭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幸亏陈善睿眼疾手快搀扶了一把。当那汉子一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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