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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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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作物放进去煮,到时候水自然就变了颜色,把织好的布放进去,稍微做一些处理,就能染好了。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只那天过来帮忙,自己看罢了,我如今却还有的忙呢。”
芸娘的确是一头雾水,只好笑着说阮云丝是故作神秘,也离去了。
过了两日,这一天阮云丝一大早起来,就将院子里的两口大锅放满了水,厨房中靠左边的屋子原本是没有锅的,此时却也被她盘了炉灶,放置了一口大锅。这样冬天的时候,里面炕上也可以有热乎气儿,能够住人了,当然,她倒没有想着往那里安排人住,只是觉得白白浪费了不好,反正真要染布的话,这冬日里也是要烧火的,能资源利用一把,何乐而不为?
见三口大锅都煮到了一定的温度,她先将叶合放进厨房的锅里煮,之后又放了十几斤的靛蓝草和红花在院中两口锅里,只煮了一小时左右,那水就变成了鲜红和深蓝色。于是阮云丝拿出素日里自己织的麻布葛布和几块蚕丝绸缎,先将布料放到厨房这口提炼了叶合中媒染剂的锅里浸了一遍,之后才又在那两口蓝色颜料和红色颜料的锅里浸染。
她这屋子里略微有些偏僻独立,因此这院子里干得热火朝天,村人却是茫然不知。阮云丝自己孤军奋战,一直到中午,那院中已经晾起了大大小小的布料。
看着一块块布料染出来晾上,这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动手运用专业知识所得到的成果,阮云丝的心里就别提多兴奋了,比当日在大学实验室中第一次成功染出布料,织出锦缎还要兴奋。毕竟大学只是掌握知识,而在这里,这却是让她养活自己的一门技术,日后能不能前程似锦,可全都指望着这门手艺了。
正高兴间,忽听街门外一声惊叫,听声音像是芸娘的,她忙转过身,只见芸娘在街门外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院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算着你要过来了,如何?且看看我这一上午的成果,从天不亮就起来了,到现在也有午时三刻了吧?我连一粒米还没进肚子呢。”阮云丝走过去开了街门,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其实仔细听就能听出那其中的自豪和兴奋。
“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要我们来帮忙的吗?怎么你自己就干起来了?可是也和那些城里的绸缎庄子一样,生怕我们学了秘方去?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
芸娘进了院子,瞪着阮云丝不满的抱怨。却见这好妹妹一拍额头,失笑道:“真真是忘得影子都没了,早起那会儿还想着,只是看天没亮,料着你和连嫂子她们未必起来,我就想着先干一会儿,谁知越干越是精神,就把你们全都忘到了脑后。若说我是怕你们得了什么秘方,这更是可笑,就这样的布,莫要说那些专门的染织厂子,在城里随随便便找个布庄伙计,怕是也能染出来,你以为这是那些难得染料的秘方啊?唯恐怕人看去。好了好了,你先来看看我这布,觉着怎么样?”
芸娘只是抱怨了两句,倒并没有真的怪阮云丝,此时院子里只染了四色布,分别是红蓝黄绿,她一块块看过去,不由得啧啧赞叹着,待看到那块染成了红色的蚕丝缎子,更是双眼放光,若非阮云丝及时拉住她,这女人怕就是要扑到那块缎子上了。
“这色彩染得真均匀,又厚密,比城里那些绸缎庄卖的还强呢。”芸娘看着晾在竿子上的那块缎子喃喃自语,阮云丝知道她最喜欢红色,又爱锦缎,便笑道:“等这一块晒干了,我给你一块做衣裳,你皮肤白,穿红衣裳最好看的。
芸娘摇摇头笑道:“罢了,我一个寡妇,穿红着绿像什么话?你若真要给我,只给我一双鞋的料子就好,我做一双软鞋,好好儿绣上几朵花,留着在家里穿,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就将头转向锅里,看着里面是紫呼呼的水,她便问道:“你这可是要染紫色布?啊哟,这颜色可不好染,进城时你没看见街上都没几个人穿这颜色的吗?实话说,那是大富大贵之家才穿得起的颜色,嗯,你这紫色却也比不上人家的优雅大方,倒还不如蓝色绿色好看。”
阮云丝笑道:“你等下再说这话也不迟。”说完将锅台上一小块指甲大小的色块扔进了锅里,然后拉着芸娘在一旁马扎上坐了,又往灶台下添了几把柴禾,才松了口气道:“这一上午只顾着高兴了,竟是这会儿才觉得腰酸背痛,要说这活计还真不好干,我这也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第四十三章:卖布(上)
芸娘笑道:“我却觉着是值的,你一匹坯布才能卖几个钱?这几块布我看着染得极好,卖出去价钱怎么也要翻两番的,不比你织坯布强?刚开始时李嫂子还担心,觉着你是贪心不足,闹到最后灰头土脸,如今让她来看看这几块布,保准她就知道自己看错你了,来,你若觉得累,剩下的交来给我。”
阮云丝苦笑道:“交给你?还真不行,你帮我烧烧火晒晒布,打这些下手还成,若说让你浸染提色,你都不行,掌握不了这个热度。”一边说着,见锅里的热气开始往上冒,她就试了下水温,然后拉着芸娘的手笑道:“来,帮我把这匹缎子打开,下到锅里。”
芸娘一边和阮云丝下布,一边看着那锅水,疑惑道:“也没觉着颜色有什么变化啊?这样颜色竟用来染缎子,你不是失心疯了吧?”话音落,却听阮云丝笑道:“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早了吧?你且好好看着,等布染出来再说。不是好颜色,我舍得用这蚕丝缎吗?”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做活,过了不多时,阮云丝叫道:“好了,咱们往上收布。”芸娘连忙帮着她用力将那匹缎子从锅里捞出来,然后一层层晒到备好的竿子上,等到这布一展开,差点儿没把她眼睛看直了,指着布料呐呐道:“这……这是锅里的水染出来的?这……云妹妹,你不是糊弄我吧?锅里的水怎么染出了这样的紫色?分明就是两种颜色啊。”
阮云丝道:“怎么说我糊弄你?从头到尾,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至于这差异,水的颜色和布肯定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啊,要不然为什么我能染布,你却不能呢?好了好了,咱们再把那块黄色布染出来,就进屋吃饭吧,可累死我了。”
芸娘点头道:“是,你好好歇一歇,只这些布,就总有十几匹吧?拿到集市上,也够你卖三五天了。”一边说着,就帮阮云丝将另一块丝缎放进锅里。明黄杏黄乃是皇族和王爷的服色,民间是禁止染制的,一般人也染不出来。所以阮云丝所谓的黄色布,只是淡黄色而已。
等到把所有活计都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了,阮云丝弄了简单的饭菜,自己和芸娘吃完了,又喂了大黄和小黑,这才躺在炕上,伸展了四肢道:“真累啊,这会儿骨头缝子都疼,哎呀果然这钱是难赚的。”
“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到数钱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芸娘撇撇嘴巴,想了想又道:“不成,等你把这些布卖了钱,怎么着也要请我吃一顿好的。”
“吃一顿好的?那是什么标准?”阮云丝半闭着眼睛,一边笑问,却听芸娘掰着指头数道:“既然是好的,怎么着也要有肉有鸡有鱼吧?嗯,有这几样就行了,我也不贪心。”
阮云丝故意叹气道:“这还叫不贪心?你就差没让我去给你抓几只斑鸠了。不过也的确不难,若说肉,坛子里还有二三十斤腌肉,炖个芸豆土豆,那是你爱的。鸡的话,随便去集市上买两只鸡翅膀,大概也就打发了你,鱼更好办,去流花河里抓几条就是。嗯,再瞅着什么时候下雨去捡几朵蘑菇,成,这顿饭你记着吧。”
芸娘疑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么容易就把我打发了呢?敢情是想一个钱不出,这叫什么请我吃饭?”话音未落,就听阮云丝笑道:“别胡说,两只鸡翅膀虽然不贵,但那也是要钱的。”
两人正说笑着,便听街门外有人喊,阮云丝叹气道:“得,我还想睡个午觉呢,结果也不成了。”因爬起身,只见街门外聚集了好几个妇人,不用说,自然是被她这院子里的布给吸引来的。
阮云丝一连染了三天,将之前从颜家买来的作物用了一大半,共染了将近五十匹布。如今都堆在西屋里的炕上,过两日恰巧就是金纺乡的大集,她就打算拿去在那里卖。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布染完了,还没等拿去集上,村里人便纷纷登门,乡里乡亲的,阮云丝倒是不好意思赚他们的钱,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她一个女人独自生活不容易,这染布又是费力气的活儿。何况这布可比他们在城里买的那些粗布要好得多,因此钱倒不曾少给她,就连那十几匹丝缎,除了送给芸娘连氏刘氏以及猎户村王氏等人的一些之外,也被买走了四五匹去。单是这些钱,就把买作物和生丝的本钱全都赚了出来。
看着炕上剩下的二十几匹布,阮云丝心中暗暗盘算着。要知道,染布只不过是她起始的第一步,在她心目中,真正的事业是染织,织才是那最重要的一环,不说别的,只是她手里掌握的上百种锦缎花样,就足以在这个架空时代里掀起一股锦缎风暴,到那时,自己才真正能够大展宏图财源滚滚,才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这时代生活的如意欢愉。
“万里长征才迈开第一步啊。”阮云丝伸了个懒腰,想一想染布那三天累得腰酸腿痛的情景,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两个人来做帮手了。只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还是小打小闹,请人来不划算,还是先在手中攒一笔钱,等将来能把染布这行当做大了再说吧。
因这样想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眼间又过了两天,那布匹又被街坊四邻买去了几匹,好在金纺乡的大集也终于开始了。这天一大早,阮云丝刚刚在屋里梳洗,芸娘便来喊她,于是阮云丝开了门,将芸娘叫进来用了早饭,两人就用一个小推车,推了那剩下的二十匹布往集市上而来。
这金纺乡的大集就开在胡家村村口的那一大片空地上,离小王村也有十几里地,阮云丝和芸娘将布推到集市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两人累得满头大汗,阮云丝解开水囊喝了一口,看着头上炎炎烈日,心中不禁强烈思念起现代的遮阳伞和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冰棒来。
第四十四章:卖布(下)
只不过如今再思念也没用,她都穿越快二十年了,老天爷的意思明显就是让她在这架空时代扎下根来。所以此时也只能默默在心中回忆一番,权当做望梅止渴。
大集上的人还真不少,阮云丝和芸娘的布摊子也很受欢迎,这集市上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个卖布的,只是质量根本就没办法和阮云丝的相比,而且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两人面前抱怨过,说那些布卖的又贵,洗一水就掉去了大半颜色,反倒还不如本色布,虽然土气,好歹看着还觉顺眼一些。
因见阮云丝这布细密均匀,摸在手里的感觉比那些摊子上的布又好,价钱还要便宜一文,一时间人就多涌到这里来。只因买布的多是乡下妇人,所以芸娘和阮云丝也不觉着羞怯,一个裁布一个收钱,不一会儿就卖了十几匹。
芸娘手里又换了个新钱袋,她掂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目光中难掩兴奋,凑到阮云丝耳边悄悄道:“咱们这一回可发财了,先前你定了这价钱,我还怕卖不出去,谁知那些布商竟比咱们还黑呢。如今这是在乡下集市上,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城里绸缎庄卖布啊?要那么高的价钱,布还不好。”
阮云丝笑道:“如今太平盛世,便是乡下人,也不是穷得很,那些人可不指望着赚一票呢?行了,好好收你的钱,别嚼舌头,这集市上乱的很,咱们两个女人家,别因为口舌惹了是非,还有,你把那钱揣起来,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
芸娘撇撇嘴道:“怕什么?就咱们这点钱,难道也有人惦记……”她还不等说完,就觉着肩膀一偏,竟是被一个光着膀子的无赖撞了一下。
芸娘又羞又怒,但自己是个寡妇,那无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分明惹不起,只好咽下这口气,眼看又有人来买布,她接了钱,正要往钱袋里装,这才发现手里的钱袋竟然不知所踪。
“天啊,谁偷了我的钱?”
芸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嚷了出来。抬头四下张望间,就见刚刚撞她的那个无赖手上甩着一个钱袋,恰恰就是自己的那一个。
“芸姐姐……”
阮云丝一个没拉住,芸娘便冲了出去,这下阮云丝也急了,那无赖竟然将钱袋在手上甩着,很明显不是为了偷钱,不然哪会这样明目张胆?既不是为了钱财,那为了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芸娘一向洁身自爱,若因此而被调戏轻薄,自己怎么对得起她。
芸娘却想着这是阮云丝辛苦了好几天染布赚得的钱,若让人偷了去,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因此不管不顾追了过来。只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你说这钱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难道这钱袋上绣了你的名字不成?”那无赖见芸娘上钩,不由嘻嘻笑着,将手上的钱袋抛上抛下,一边色迷迷盯着芸娘高耸的胸脯,还凑上前将钱袋在芸娘面前直晃,引她来拿。
芸娘又羞又气,伸长手够了几次,却如何能够到那钱袋?反而有几下碰到了无赖身子。吓得她再也不敢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阮云丝挤进人群,拉着她的手就往回拖。
“他分明偷了咱们的钱。”芸娘还不舍得那个钱袋,却听阮云丝正色道:“自认倒霉吧。你没看集市上这么多人,都没人敢为咱们说句公道话吗?你再呆下去,只怕钱袋要不回来,还要被人轻薄,走,布咱们也不卖了,回家吧。”
“难道就饶了那混蛋?”
芸娘想起钱袋里足足有二三百文钱,心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见阮云丝回到了摊子上,一边将剩下的几匹布收拢,一边头也不抬道:“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会儿就别想着那几个钱了,不然过会儿,只怕咱们想脱身都难。”
“怎么说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也别把这些无赖看得太重了。”
忽听面前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阮云丝和芸娘愕然抬头,就见苏名溪手上拿着一个荷包,正是芸娘之前被无赖顺走的那个,一边含笑看着她们。
“苏……苏公……苏公子,你……你怎么过来了?”
芸娘是真的又惊又喜,看着苏名溪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而旁边的阮云丝却是只有惊,喜嘛,嗯,因为钱袋失而复得,所以她心里倒是有一丝丝,当然,只有一丝丝而已。
“我早前听阮姑娘说要染布,恰好这几日无事,我便也有些好奇,想来看看她这布是怎么染出来的。却不料到了村子里时,人都说你们两个来集市上卖布。我其实早就过来了,只是见两位姑娘生意兴隆,所以不好打扰,就随处走走看了看,不料就这么会儿功夫,竟发生了这样事。这些无赖每日里无所事事,着实可恶,因此我便命扫书将他诳到僻静处教训了一下,这也幸亏王彪不在此处,不然那无赖身上非挂彩不可。”
芸娘看了看苏名溪身边的那个小厮,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暗道真不愧是苏小公爷,就连他身边的小厮竟也会拳脚。因又听苏名溪正色道:“若是两位姑娘日后来集市上买东西也就罢了,但若是卖东西,还是小心为要,毕竟这世上坏人还是有的,被欺负了实在不值。”
芸娘忙点头答应,见一旁的阮云丝也不言语,她便忍不住碰了碰对方,那意思是:你倒是搭个话儿啊。
阮云丝对芸娘的暗示假装不懂,见苏名溪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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