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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权臣-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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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奉初大将军特意调遣了矫饰将军和另外三个人,轮流交替全天守卫她,军队中的人们同样各个都随时戒备着,就怕一不小心出事。
这般四天之后终于抵达咸阳,所有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张培青这么多年走过许许多多的国家,见过许多不同的风景,唯独秦国让她印象最深刻。
记忆中粗犷的城墙和宫殿,是她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熟悉气息。
“秦国这城池建的好生威猛。”奉初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他头一回来秦国咸阳,头一回看见这般不加任何精细雕琢的、完全由天然石块堆砌而成的城墙,着实惊奇的很。
骑在马背上的王衡仰着脖子眺望高高的城墙顶端,驭马过去,像个孩子似的伸手好奇地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墙壁。
“先生,秦国人真是神奇,他们是怎么把石头块垒起来的?”他惊喜地朝着张培青大声问道。
不少路过的秦国人听见这话捂住嘴憋笑,碍于士兵们的威严不敢笑出声,肩膀抖动着快步走过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这些外国来客。
“并不是全石头,里面还有混合的黏土。”张培青淡淡解释道。
“大谏不愧学识渊博,连这个都知道。”奉初钦佩不已。那方矫饰将军给守门的士兵提交了过关文书。
没过多久城墙上的秦国士兵比划出一个手势,下方的士兵往两边让道大开城门。城门口内停着几辆马车,许多身穿袍服的秦国大臣正等待在那里。
张培青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在十年峰会上交谈的信义君公孙冶和。
“我等奉大王令在此等候诸位已久。”秦国大臣们行了个见面礼。
大将军等人回礼,“有劳诸君了。”
瞅见众人中的黑脸小子,信义君乐呵了:“阔别一年,大谏可还认识我否?”
“信义君,上次你可是说了如果我来到秦国,你要将府上那块和田碧玉送我的。”张培青笑嘻嘻道。
信义君狐疑不已:“我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堂堂信义君要赖账不成?”
“大谏莫不是诓我呢?”瞧着张培青脸上不厚道的笑,他越发怀疑了。他府上的确藏着一块碧玉,堪称绝品,价值连城。他爱那块碧玉胜过爱他的美妾,怎么可能随便说送给别人。
等会儿,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府上藏着一块碧玉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张培青这小子是如何知晓的?
“信义君,你小气便直接承认了吧,说什么我诓骗你诋毁于我。”张培青冷哼一声甩了袖子。
见此信义君自己糊涂起来,难不成他还真说过那种话?
“改日我让人将碧玉送到大谏手中。”他郁闷地说,心头默默滴血。
“这才是天下人赞扬的信义君。”张培青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人送就不必了,我自己去取。”早就听说信义君府上有盏黄金鎏玉灯挺不错。
士兵们进入城中待在驿站,大将军他们跟随秦国臣子直奔秦王宫。
听说秦太后和秦大王早就备下宴会等待他们。
秦国的建筑风格天然质朴,没有过多的装饰,处处充满了狂野和豪迈,就连王权象征的秦王宫也是这般。
奉初走在台阶上,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体格纤瘦的张培青,“啧,真瞧不出先生竟是秦国人。”
诸国形容中的张培青,一张黑脸,身体单薄,温文尔雅。
虽说世人都知道她笑脸底下藏着刀子,但最起码看起来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而这秦地连街山一只羊都比楚地壮实,定是张大谏幼时吃苦太多毁了身子。
“报——楚国使臣觐见。”
大殿中高处跪坐的秦王连忙道:“快请他们进来。”
收到传令之后,几人一步步走进大殿中。
跪坐在殿宇两侧的秦国百官也纷纷扭头看向他们。这就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和那个天下皆知的张黑子。
“楚国周奉初见过秦王、秦太后。”
“楚国张培青见过秦王、秦太后。”
“楚国于矫饰见过秦王、秦太后。”
……
待众人行礼之后,高座上的秦王喜悦道:“快不必多礼,寡人早就听说几位的名声,今日得以一见,当真都是豪杰。”
他将目光落在张培青身上,扒着案桌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张培青,寡人听说你那张脸是天生,当真如此?”
“然也。”张培青平静回答。
同时她也在打量这位年纪轻轻便坐在权力顶端的人。
秦国大王真的很年轻,不过也就二十三四岁,传闻他最大的功绩就是斗蛐蛐连赢五场。这位秦王是个早产儿,从小到大泡在药罐子里,故而他的肤色十分苍白,透着几分病态。
只是此时他脸上泛着红光,明显他对张培青这张脸好奇到了极点。
风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吸引堂堂国主如此之深,张培青觉得自己应该赞佩他。
王座旁边和他并肩的是秦国太后,秦国真正的掌权人。
她的众多传奇事迹中最有名的,就是将这位原本只是秦国王族的年轻人,硬是变成了秦国的大王。
衣着的华贵妇人临近四十,容貌却似二三十岁的般艳丽雍容。她身姿笔挺,漂亮的手腕优雅地搭在小腹上,长长的金色甲帽镶嵌满了玳瑁珍珠。
她怔怔地盯着张培青,眸色深沉而复杂。
“听说张先生自幼流浪诸国,十八岁才入世,之前几年你到哪里去了?”
☆、第92章 归国
这般问话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怔愣,不过很快兴致勃勃地看向张培青。要知道她神秘的要死,关于张培青那点事儿天下人各个都想知道。
“回禀太后,我十四岁那年离开故土业凉城,沿着北上之路到陈国小住,之后到继续北上到陈国以外的外海,之后从楚国路过,沿楚燕而过宋至韩国,又往上从宋国西南沿齐赵而抵达魏国。”
她顿了顿:“彼时已是四年之后。”
众人惊叹纷纷,她这分明是将整个天下都转悠了一圈!这人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专门浪迹七国去了。短短四年能将七国转个遍,张黑子果然厉害。
“原来你走了这么多地方。”秦太后喃喃自语,“可是你怎么不回家呢?”
“无家可归,自然不回。”
秦太后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冷冽下来,“无家可归?你的亲族家人呢?”
“已亡者,不敢置喙。”张培青淡淡道。
听到这里秦太后的脸色不能用一般难看来形容,甚至有几分隐约的扭曲:“已亡?你竟敢说已亡?”
众臣觉得不对劲,纷纷看向她。秦太后这才惊觉失态,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雍容华贵的模样,冷淡道:“那还真是个可怜人。”
张培青笑了笑,没吭声。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待张培青的目光立即不一样了。看样子这张黑子好似和太后有点什么关系呢,等会儿,刚刚她是不是说,离开故土业、凉、城?
“张先生竟然是我秦国人吗?”信义君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其他人也不可思议极了,交头接耳议论,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有几分乱哄哄。
高座上的秦王瞪大了眼睛,惊异:“张黑子,你是我秦国人?那你怎么还到楚国去,你应该留在秦国为秦国做贡献!”
奉初矫饰等人面色阴沉。
秦国众臣却觉得,他们的大王总算是聪明一回,知道为国家做点事情了。真是想不到声名赫赫的张培青竟是他秦国人,在座的挺直了脊梁倍儿有面子感慨的同时,也为她的做法心痛。
“张先生,你莫不是曾在某处碰壁不得志,这才被迫离开故土前往楚国谋事?”一秦国大臣问道。
信义君赶忙道:“若真是如此,张先生可千万不要和那等不识人的蠢材计较,生长的故土才是最好的,先生不妨如今归家报国,相信大王和太后定不会薄待你。”
“只要你回来,寡人封你一个大官!”秦王十分爽快。
秦国人更加满意了,今天秦王真是给力。
矫饰差点没忍住拍案而起,却被大将军硬是拉住了。他不甘心地愤怒咬牙,这帮该杀的秦国人。
“多谢大王和诸君好意,只是我既然已经留在了楚国,就不能抛弃君主,这是大不义。”对上面无表情的秦太后,张培青眸光闪了闪,见她始终没吭声,不由得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自嘲。
到这种时候还对她抱有幻想,你真是越活越蠢了。
矫饰目露惊喜,感激地望着张培青。
秦国人失望连天,又劝说了好多话,张培青都不为之所动,最后秦王也没办法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太后。平日里太后最是礼贤下士,今日倒是稀奇的不见她说话。
“母后……”
秦王刚张开口,秦太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吓得秦王立即乖巧地闭上嘴巴。
“张先生果然大义,既然如此我秦国断然不会逼你,今日是为了秦楚友好而设的宴会,还请楚国诸位贵客莫要客气。”秦太后面带微笑转向大将军奉初。
奉初拱手抱拳:“多谢太后款待。”
秦国人听太后都这么说了,只能面面相觑,心中遗憾极了。
宴会上有酒有肉,还有秦国火辣辣的美人。美酒佳肴,宾主尽欢。
张培青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时不时和秦王搭几句话。这秦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倒是和赵拓疆有几分相似。
两人相谈甚欢,秦王大叹遇到了知音。
王衡跪坐在她背后,目光没有放在心爱的食物上,而是定定地望着先生。他觉得先生在哭。
“阿衡,为何老是盯着我?”张培青狐疑地扭头,“莫不是我脸上有花?”
“先生。”王衡认真地道:“你现在笑的很难看,特别难看。”
张培青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下去,不咸不淡:“哦,是吗?”
“先生,我们回去吧,回到楚国去。”在楚国的先生,才是最快乐的先生。那里有曾经韩平晏留下的书,有季久申亲手种的树,还有他和先生的家。
秦国不是先生的家,故土故土,就让它永远故去吧。
张培青沉默地盯着他良久良久,忽而笑了,她用袖子掩面遮住眼底的泪光,“想不到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
王衡何曾见过这样的她。他的先生总是能谈笑风生,总是能镇定自若,无论前面的路再荆棘坎坷,他的先生何时哭泣过?
“先生,我们走吧!”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张培青放下袖子,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张培青。她笑了笑:“好,我同秦王和太后告个别。”
正享乐的众人见她忽然站起来,秦王扬手止住了钟乐声,“张先生,怎么了?”
“我忽觉脑中眩晕疼痛,怕是不能继续享受宴会了。”张培青捧住头很是难受的模样,连王衡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寡人给先生叫个巫医看看。”秦王担忧不已,张培青可是第一个跟他聊得如此畅快的人。
“随行的楚军中有军医,大王,臣可否斗胆先行告辞?”
“可以,你走吧。”秦王甩了甩袖子,有点兴味索然。好不容易找到个志同道合能理解他志向的人,哎。
矫饰和奉初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平常也没见张先生这么娇弱啊。
又和秦太后告别,秦太后淡然地说了些客套话,张培青便带着王衡离去,矫饰赶紧以照顾她为借口跟上了。奉初不好去,只能勉强留下来继续看宴会。
“张先生,你怎么忽然头疼了,严重吗?”跟出来的矫饰连忙问。
张培青弯起眼睛,狡黠道:“秦宫太沉闷,我出来透透气。”
矫饰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痛苦地哀嚎:“我的秦国美人!”
调侃了他几句,三人一共回到行宫中去,商量着既然饭也吃了,明天不妨就动身回去。
晚上张培青看罢书简,正要吹灯睡觉之时,王衡带着一个人过来敲开他的门,“先生,这个人说有要事见先生。”那人两人都认识,正是秦国信义君。
“信义君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张培青疑惑。
信义君望了望王衡,张培青便挥挥手,“阿衡你给我们沏壶茶来。”
“诺。”王衡瞅了瞅信义君,嘀咕一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信义君深深凝望着她,“太后让我给你带个口信,请先生你现在随我到秦宫中面见她老人家。”
☆、第93章 仁义
跟着信义君来到王宫之中,张培青独自走进太后的寝宫。
庞大的寝宫中摆设十分朴素,和赵国楚国相比,丝毫看不出来这里是一宫太后的住所。
此时寝宫中没有一个人影,张培青迈着步子穿过外殿,偌大的寝宫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而单薄,就这般一步步走到内宫中。
雍容的妇人跪坐在软铺之上,优雅地煮茶。
她先是用镊子夹了一些茶叶放进火炉上的小陶壶中,待那茶壶中滚烫的沸水将茶叶烫过一遍之后,将泛着蜜色的茶汤倒掉,然后再次添水。
“来了。”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
张培青双手叠在一起,宽大的袖子垂下来,弓起腰背行礼:“外臣见过秦太后。”
秦太后煮茶的动作一滞,她似是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汤勺扔了出去,清脆的陶瓷撞击在地板上碎成好几段,秦太后满脸阴沉。
“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不用装模作样。”
张培青直起腰,拢了拢袖子,不去看那惨不忍睹的汤勺,十分平静:“不知太后夜半找外臣有何要事?”
秦太后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带着泪光,“你为何总是这么倔强?”
张培青不语。
“德祯,四年不见,你难道没有如我思念你这般想念我吗?”秦太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培青眸光闪烁了一下,依旧没吭声。
“坐下吧。”秦太后叹了一口气,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厚诚的事情怨恨我,只是你为何不想想,当时那种境地,我也是无可奈何。”
张培青面容隐约抽搐了一下,隐藏着濒临失控的怒火,冷冷开口:“所以你就可以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出去远送赵国作质子,你明明知道他身体虚弱、不堪病痛,你也明明知道当时有那么多公子,并不是非他不可,可你还是将他推了出去!”
她声音越拔越高,激动地说道:“厚诚根本不愿意去,是你以母亲的名义请求他,才让他离开业凉千里迢迢奔赴赵国,才让他一出秦国就因为旅途颠簸病死在路中,秦厚诚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何能狠心至此!”
“够了!”秦太后高声制止她,此时的她根本不像是白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妇人,被眼泪冲毁的精致妆容显得有几分狼狈和难堪,更多的却是厉色。
她一字一句道:“德祯,厚诚是我的亲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凭什么认为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不痛不苦?”她握紧了拳头一下下捶着心口:“当初那个贱人迫害你我母子,让我们沦落至荒凉的业凉,受尽了欺辱白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眸中燃烧着火焰:“我的儿子是秦国的长子,是未来秦国的君王,那些卑贱的人们他们凭什么羞辱他,他们怎么敢羞辱他?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无能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不能保护他,让他的王位硬生生被仁后那贱人的儿子抢了去!
德祯,你可知是你哥哥亲自跪在我面前求我,让我送他去赵国?你可知他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博取你父王的同情,让他接我们母女回宫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呢?你亲生哥哥用性命换回来的东西,你看都不看就扔了!”
张培青面色惨白,犹如一道惊雷劈过,脑中尽是嗡嗡声,“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嘴唇:“你说是厚诚求你的?”
秦太后眼眶通红,伸手想将她搂进怀中,“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忍心抛弃我和你哥哥,你怎么就能离开家四年一个消息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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