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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春事全本-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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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虎父无犬女
到得厢房,春芬与秋叶很快就将饭菜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可金姨娘并不敢与他们同坐。
这也是原本定下的规矩,正室夫人用饭,侧室别说一同吃了,坐都是不能坐的,只能立于旁边伺候布菜。
白振扬原本以为唐枚会再次请了金姨娘坐下,可是她却没有,只笑着道,“金姨娘果真是很懂事理,这般客气,你既是觉得不合适,那便算了。”
喜儿听得这话,暗自冷笑,真真是披着羊皮的狼,嘴里说不难为金姨娘,实则还不是想着法子给人难堪莫非那日关于和离的事情只是少爷说的醉话?
白振扬则是一愣,金姨娘到底怀了身子,却要她站着伺候,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她不是专程请了金姨娘来么?
正想着,唐枚的目光扫了过来,“夫君可是有话要说?”
若是说出来,必是驳了她的面子,白振扬游移不定,放在以往,他岂会顾忌唐枚的感受,一心只为金姨娘着想,可现在,却是左右为难。
“少爷,少夫人,菜都要凉了。”金姨娘向来懂得进退,取了碗筷给唐枚布菜,她不知道今儿少夫人的意图,明明请了她来用饭,到最后还是要自己立着。可她生性温和,倒也并不放在心里。
唐枚心安理得吃着金姨娘夹来的菜。
白振扬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心脏像被一只手握着,说不出的难受。
“姨娘,你累不累?要不奴婢……”喜儿唯恐天下不乱,上前哀声求道,“少爷,让姨娘歇会儿罢,一顿饭吃了那么久。”
她细嚼慢咽自然是久了,唐枚笑着问金姨娘,“你可是累了?”
金姨娘的性子哪儿会说累,连忙摇头。
白振扬再也难以忍耐下去,猛地把筷子一掷,“你够了,别再得寸进尺,若柳有身子了,劳累不得。”
“夫君果然还是会体贴人的,金姨娘,那你坐罢。”唐枚放下筷子,“金姨娘累了,夫君不妨喂着她吃,好让妾身见识下你们的恩爱。”
这话带刺,还是极其尖利的刺,金姨娘脸色一下子煞白,吓得赶紧跪下来。
白振扬怒火直冲到头顶,几步跨上前把金姨娘扶起来,瞪着唐枚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冲冠一怒为红颜。
唐枚嘴角一翘,他对她的喜欢大概也不过如此,左拥右抱,到底爱哪个,他又能说得清?
“金姨娘你且回去罢。”她淡淡说道。
那声音中带着些许倦意,白振扬微微愣了愣,才醒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像极了从前,他从前就是在她面前这般护着金姨娘的。
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白振扬立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解释道,“你,你刚才对若柳……”
“是过分了些,但是,我是故意的。”唐枚道,“不这样,你不会看到我令人厌恶的一面。”
他挑起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喜欢你,必定会令你厌弃。对你喜欢的女子绝不手软,对喜欢你的女子也绝不放过,那样,你还会愿意我当你的妻子么?”
白振扬摇头,“可是,你再也不像从前……”
“那是因为我不再喜欢你,白振扬。”
听得这话,他的心蓦然一痛,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唐枚站起来,转身走了。
唐士宁是在下午的时候进府的,据说手里拧着白定祥的耳朵,而白定祥一路哀嚎,脸上像是开了染房,青红黑紫,五颜六色。
刘妈妈急道,“也不知老爷会做出什么事,别是要闹出人命来罢?”
虽说唐士宁要官不要命,可杀人偿命,人命没了,官就没了,他还不至于傻到会为了白定祥赔上自己的官位。唐枚笑道,“妈妈尽管放心,铁定不会。”
不到一会儿,李氏就派了人来叫唐枚过去。
唐枚整理了下衣衫,只带了刘妈妈前往。
门外的下人全被遣开,大老远就听到白定祥的求饶声,唐士宁暴怒的大吼声,唐枚进去一看,果真好笑,直像是老鹰抓到了小鸡。
“你倒是有脸来了”唐士宁一看到她就破口大骂,“我唐家的女儿居然要被人休掉,你是怎么做人儿媳妇的?”
唐枚上前行了一礼,委屈道,“女儿一向规规矩矩,也不知夫君为何要休了女儿,怕是公公婆婆看爹爹失势,这才把气发在了女儿身上。”
李氏被她这话气得倒仰,原本说好唐士宁来了,就坐下商议,结果这厢竟然还嫌火气不够,添油加醋。
唐士宁果然更加来火,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摔在地上,指着白定祥的鼻子道,“好,白定祥你好啊,看我去了礼部,就不把我摆在眼里了,是也不是?想当年老子呼风唤雨的时候,你小子做我随从都还不够”
“老哥息怒。”白定祥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但事情发展成这样,已是回不了头,“老哥你听小弟一言,实在是咱们家不能辱没了儿媳妇,这才想着两家商量……”
“辱没?你现在知道是辱没了?你儿子本就不配我女儿”唐士宁唾沫横飞,“要不是我瞎了眼睛同你白家结成亲家,也不至于今儿落到这种地步你白定祥除了拍马屁,除了怕死,除了做乌龟,还会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废物”
白定祥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眼睛直翻,恨不得一拳戳到唐士宁脸上去。
唐枚看时机差不多了,便道,“可容我同父亲单独说几句话?”
李氏生怕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忙与白定祥避开,只在心里期望着这事能早早解决。
“你还有脸跟我说话?”唐士宁瞪着自家女儿,恨铁不成钢,“这门亲事你当年死皮赖脸与你母亲求来,今儿要被休了,我倒是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唐枚嘻嘻一笑,上去抱住唐士宁的胳膊,“爹,我怎么可能被休么,就算他们家要休了我,可父亲您英勇神武,威震八方,他们哪儿会有这样的胆子?”
一番马屁下来,唐士宁心里舒服了些,冷哼一声道,“他们是不敢所以你永远都是白家的儿媳妇”
唐枚打了个冷战,她可不想永远是这个身份。
“父亲啊,您当初遇到困境,白家一没对您伸出援手,缩头缩尾,百般推却。二来在家中处处打击我,恨不得把我休了,好与他们白家脱离关系。您说,这种卑鄙的人家,女儿真有必要还留在这里么?难道不是辱没了咱们唐家?”
唐士宁早就对白家极为不满了,他皱了皱眉道,“他们白家是不行,可你难道真想被休了不成?”
“父亲,还有和离呢,或者我休了白振扬也一样。父亲您顶天立地,不畏强权,虎父无犬女,我岂能忍气吞声再做他们白家的儿媳妇?”
“好,好,虎父无犬女,说得好”唐士宁一阵大笑,“不过,自古女子不好休相公,不然我唐士宁的女儿就得当这第一人”
“哎,是可惜了,不然有父亲的支持,女儿绝对不会手软。如今之计,也只能和离。”唐枚循循善诱,“父亲您有他们的罪证在手里,谅他们也不敢不同意,女儿的嫁妆都要如数拿回来才行。”
“我那密信就只够换你那些嫁妆?”唐士宁瞪起眼睛。
“父亲,您那密信如今又有何用?真要拿出来把白定祥送入牢房,恐怕您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啊还不如换些实用的不是?”
“说的倒也是,不过……”唐士宁皱起眉头,“谁知道顾逢年那王八蛋会不会又使出什么奸计来,我手里有样东西总好过没有。白定祥那老乌龟虽然怕死,可也并不是一无用处,将来指不定可以派上用场。”他说罢又抬眼看看唐枚,“哎,你要是和离了,谁又会要你”
这什么眼神?看扁她没人要?她好歹也是个姿容不错的美人啊唐枚真要被他气死了,眼见就快要说服,谁料半途他又改了主意,又是为了他的官位官位,官位,真是比她女儿的幸福要重要得多唐枚都要骂脏话了,她深呼吸了几下,“父亲,那您觉得女儿该当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委曲求全,还做他们白家的儿媳妇么?他们可是一心想休了女儿啊”
唐士宁的官位能保住,这个女儿也是有功劳的,他不由得也犹豫起来,“若是有别的保障,还要他白家做什么白定祥那窝囊废,我也不屑与他做亲家”
唐枚听得此话,长叹一声,“父亲,您几十年官场生涯,莫非真要一封密信才能保全自己?当真要为了这个保障,让女儿在白家任人欺凌?”
不等唐士宁回应,她裣衽一礼,悲切道,“也罢,女儿亦不想连累父亲,父亲今日能为女儿出头,痛打公公一顿,女儿已经知足。这罪证请父亲好好收藏,将来或有一日可以解救父亲于水火之中。女儿不孝,在白家以无立足之地,以后也就当只缩头乌龟罢了”
她是乌龟,唐士宁便是大乌龟了。
“谁让你当乌龟了”唐士宁果然大怒,“老子还不用靠这密信而活”
昨天有两个童鞋在书评区说春梅有孩子的事,偶泪流满面啊,可能前面写得太隐晦了,不过看对话应该看得出来,女主是绝对不想要春梅留着那个孩子的,所以张氏肯定尊重女主的想法,那孩子铁定是弄掉了,只留了春梅一条命。
我重新去前面添了一句,这下应该很清楚了,甩汗……
还有,昨天那章稍加修改了一下白振扬醉酒与女主互动的细节,感觉描述的情绪不太正确,其实影响不太,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再去看看哦。
第058章放妻书
唐枚暗自好笑,唐士宁果然对乌龟很是厌恶,想到自己也要做乌龟,顿时就气得跳起来。
“父亲是同意女儿和离了?”她赶紧趁热打铁,“那咱们这就去把事情办了。”
唐士宁一拍桌子,“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胆敢休你,为父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女儿,你看看,要个五千两怎么样?这封密信既然不得用了,如你所说,换些实用的也好。”
那白家可不是什么巨富,五千两银子非得逼得白定祥跳墙不可,不过这时候可不能再驳了他的意,唐枚连连点头,“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白定祥见他们终于要坐下商议的样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结果听到唐士宁狮子大开口,一张脸立马又绿了。
一番讨价还价,各种手段使下来,最后以三千两银子达成协议。
事不宜迟,李氏恨不得这对父女立时消失在眼前,忙把白振扬叫过来,叫他当面写下放妻协议,唐枚也怕时间拖得久了,叫刘妈妈把张氏请过来。
双方和离,各自父母在场见证乃是常理。
白振扬得知两家的决定,在心里已是慢慢接受,然而此刻,笔拿在手里仍觉得有千斤重。
今日放妻书一出,他们便再无任何关系。
他深深的看了唐枚一眼,她依然是那样平静,目光是友好的,耐心的,可是,已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唐枚轻声道,“祝你早日觅得良妻。”
白振扬终于不再犹豫,一挥而就,写下放妻书一道。
唐枚立于旁边,看得清楚,这文章言辞恳切,有情有理,他虽写得迅疾,可字字用心,对她亦有赞美之词,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令人怅然。
纵然再多理智,她此刻也生出几分伤感。
为原先的唐枚,也为自己与他共同度过的那一段时光。
人终究不是草木。
她长叹一声,双手接过“放妻书”。
张氏赶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唐枚对她有愧,当初一开始的计划是想争取张氏的支持,可谁想关键时候,张氏竟会改变立场,她不得已只好拿唐士宁开刀。
唐士宁是一家之主,性子又装横霸道,他同意的事,别人阻拦也是无用,才能顺利促成和离。
白定祥亏了三千两银子,心里已是恨到极致,一拿到密信,立刻恶狠狠冲唐枚道,“给你一天时间,从我们家滚出去”
嫁妆可是有六十抬呢,张氏微微皱起了眉。
白振扬劝道,“父亲,一天只怕不够……”
“怎么不够?不够,就给我统统扔到外头,总能搬走的”
李氏怕丈夫突然发难又激怒唐士宁,两人再打起来,忙冲白定祥使眼色,一边笑道,“不妨事,几天也没关系。”
唐枚淡淡道,“我昨日已经点算完毕,你们放心,今儿就能搬个干净。”说罢,携了张氏的手,与唐士宁离开堂屋。
一到外面,张氏就把手抽了出来,看向唐枚的眼睛蕴含着怒意。
她一向温柔可亲,从不露出这样的神色。
唐枚知晓自己这次的举动伤害了张氏,想也不想就跪下来,惭愧道,“女儿不孝,让母亲失望了。”她知道张氏有多疼爱她,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她确实对不住张氏。
那路面铺了青色石子,有尖锐突起的地方,如今气候不算寒冷,穿得也不厚实,她猛地跪在地上,顿觉膝盖疼痛无比。
张氏见她跪着道歉,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
“你这是干什么?”唐士宁不理解她这样的举动,“好好的跪你母亲?”
“没有同母亲商量就……”
“商量什么?”唐士宁道,“他们白家要休了你,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白定祥那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儿算是便宜他们”
张氏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可她总觉得与唐枚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个女儿一心想要和离,如今也是得偿所愿。只是,她不知该为女儿欢喜,还是该为她难过?
“起来罢。”还在白家呢,被人见到总是不好,张氏打算暂时不同她计较。
刘妈妈忙上前扶起唐枚,结果她一站起来,膝盖外的裙面便渗出了鲜红的颜色。
“啊,少夫人流血了”刘妈妈惊道。
张氏看过去,果然见那血色正扩散开来,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忙叫刘妈妈快扶她去院子,一边嗔怪道,“你啊,莽莽撞撞的,这地面可是能跪的?”
唐枚只可怜兮兮的看着张氏,低声道,“娘可消了气了?若是娘还在生女儿的气,女儿再跪一次又何妨。”
张氏叹口气,“你这样就和离了,为娘是担心你,以后可如何是好啊”
“以后我自会过得开开心心的,只要娘不嫌弃我。”唐枚眨巴着眼睛,伸手去拉张氏的袖子。
她又是下跪又是撒娇的,张氏实在气不起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唐士宁不方便去内宅,便掉头回府,准备派人来搬嫁妆。张氏则陪同她去到住的地方,几个丫环早已经得知消息,正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少夫人竟闪电般的和离了,这事宛如晴天打下霹雳一般,令人不敢相信。
眼见张氏也来了,几个人忙上去行礼。
刘妈妈想叫人去请大夫。
“不过是擦伤,洗干净就行了。”唐枚阻止道。
红玉立即去厨房拿热水。
“想必你们也晓得了,这就把你们少夫人……”张氏顿了顿,又是叹一声,“把二小姐那些个轻便的东西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回去罢。”
早就看出少夫人不对头,原来竟是要和离,绿翠暗道,怪不得昨日叫她们整理东西呢,现在提上就能带走,果真是雷厉风行,她不禁对唐枚又多了几分敬重。
红玉端了水来,给她褪下裙子,轻柔的擦去血迹,又拿干净的棉布包扎好。
张氏环视了一下四周,女儿在这里只住了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就要离开了,都是自己这个当娘的失责“枚儿。”她伤心得揽住唐枚的肩头,差点流下泪来。
“娘,不要难过,女儿在这里过得并不开怀,和离了是好事,娘,你相信我。”她轻声安慰。
夕阳的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墙上映出一片淡金色,几个丫环已然收拾完毕。
一行人徐徐走出这个两进院子。
金姨娘立在角门,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枚的背影渐渐消失。
喜儿笑着道,“姨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少夫人和离,正室夫人的位置又空着,姨娘你可要好好加紧呢。”
不知怎的,金姨娘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昨日少夫人的举动古怪又可疑,今日又突然和离,如今想起来,那似是有深意的,少夫人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少爷么?
她长叹一口气,可怜少爷又要失落了。
前方不远处,白振扬正等在那里。
他穿着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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