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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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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远在上清古城,只能靠着青霄的回信来了解何湛的一举一动,青霄字里行间多含糊其辞,他心中察觉出不对来,令杨英招提前回京,代为看望。
杨英招来时,何湛正倚在床上捏着鼻子灌药。
何湛见她来,差点没一口呛死,咳红脸,才打笑了句:“杨左督,稀客啊。好久没见你了。”
青霄见杨英招,拜了句:“师姐。”
何湛要起来迎接,不想从杨英招身后还跟进一个人来,正是晋了官的大理寺卿秦方:“国公爷。”
何湛忍俊不禁,手抵着鼻咳了几声,恢复清晰的嗓音,明知故问:“你们怎么…?”
“我是跟杨姑娘…”秦方一句话没解释出来,被杨英招狠狠杵了肚子,吃痛呜叫,将下半句话全都吞了回去。
杨英招转向青霄:“行啊,出观沾了尘,都跟人学会欺上瞒下了。”话是对青霄说的,可眼睛却是瞪着何湛。
青霄一派的光风霁月,抬手作揖,认错道:“青霄知错。”
“罢了,我来看三叔。”杨英招半低头打量着何湛,说,“叔瘦了。师兄身在上清,心里牵挂着你。”她听何湛一直在咳嗽,嗓子很不舒服的样子。
“没想到麻烦你亲自来一趟,真是…回头我寄一封信给他。”
“我也来想看看三叔。”
秦方平常见女人就薄脸皮,今天厚成了城墙拐角,转身去搬了个圆凳给杨英招坐下,自己也搬来一个坐在她旁边。
何湛看得目瞪口呆,忽觉自己病得更重了。
杨英招动了动容色,没有说话,从容地坐下,问道:“身体可还有大碍吗?”
“没事的,宁晋如何了?”
“很好。上清的事已经快处理完了,他应该也会回京。”
何湛亮着一双眼睛:“这么快?”如此雷厉风行压下商乱,或许他能在朝中拥有更多的威望。
杨英招以为何湛这副模样是想宁晋了,补了一句:“也就这几天。”
何湛尚在病中,杨英招和秦方二人不好过多叨扰,与他说了会儿话之后,杨英招就离府了。秦方要再跟,杨英招没让,斥了一句:“秦方,你再敢跟着我,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秦方说:“那…那我明天去道观…?”
杨英招:“…你去道观,关我什么事?!”
秦方:“我去道观找你,当然关你的事。”
“…你起开!”杨英招被秦方烦得头疼,大步流星地就往府外跑。
秦方暗搓搓地溜回何湛的屋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湛,问道:“杨姑娘与睿王是师兄妹?”
“是啊。”何湛端着架子,淡定地点点头。
秦方兴奋望向杨英招离去的方向:“原来我与她还有这层关系!真是…太巧了。”这一定是命中注定。
“…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朋友,你是睿王的三叔,她是睿王的师妹,如此不算有关系吗?”
何湛差点没把眼翻出来。
算。你再往下数,天皇老子都该喊你一声“贤弟”,你太爷爷的老舅子的表妹家的那条狗还被杨英招摸过。
秦方从来没觉得何湛这么讨人喜欢过。
何湛听他说了说杨英招。
几年前杨英招还没离京的时候,曾和秦方有过一些交集。当时秦方在调查一个命案,凶手买通了仵作,故意混淆验尸结果,秦方发现猫腻之后,只得另找他人再验。
当时玄机子正带着一干徒弟下山历练,秦方经人介绍,找上这位道长。玄机子指派杨英招去,杨英招带了几个师弟,以暗援的身份参与此次案件中。几个小道士围着切开死人尸体,秦方见惯了死人,看着都有点反胃,没想到站在一侧的杨英招面不改色,行容淡定得很。
凶手被捉住把柄后,秦方带领衙役去缉拿,不想对方竟挟持杨英招来作人质,当时秦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她的几位师弟还全都在围观。
一个个啧啧摇着头,交头接耳地说:“要完,我看要完。”
秦方当时愣得不行,万想不到这些人竟会这样诅咒自己的师姐,心中正着急着,转头一眨眼就见杨英招夺过刀,扭着凶手的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临了了还补上几脚,踹得那人嗷嗷直叫。
杨英招将刀扔给秦方,冷声说:“姑奶奶最瞧不起你这种挟持人的。垃圾。”
几位围观的师弟也迎上去,替杨英招捏肩捶腿的,口中称赞着:“好!好!师姐干得漂亮!”
何湛光听着就一脸懵然,更别提在场的秦方。
之后玄机子将这几个徒弟丢给秦方,美名其曰“历练历练”,自己偷着去周围小镇要酒喝去了。
得此机缘,杨英招跟秦方办了几桩案子,秦方从未见过像杨英招这样的女子,心中的仰慕不知在何时之间变成了爱慕,只是有一天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自己娘亲留下来的银手镯,第一次想让杨英招带上看看。
但之后没多久,杨英招就离开了。他不知道杨英招去了哪儿,到道观中去寻,她的师兄弟也只是说杨英招去南方游历去了,问她何时归,对方也直言不知。
秦方郁郁寡欢,怀着小心思等了三年,等到杨英招回京,她已成为统领铁骁骑的左督领,立在白马上的时候,比任何女子都要明艳动人。
秦方忧思于心,若他再不加把劲儿,杨英招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这回他总算逮住点机会,别说认何湛当朋友,认何湛当三叔都行!
何湛见他这样,差点笑出声。让他想想,秦方是怎么评价杨英招来着?
——她是我办过的最难办的案子…我办不下来…
何湛一想,低低重复了一遍,终于憋不住,笑得前仰后翻。
秦方气红了一张脸:“养病吧你!”
夜里时,何湛提笔修书一封,让人加急送到宁晋手中,让他放心。他怕宁晋回来要唠叨他,每日都按照青霄的吩咐服药,精神渐渐好起来,将养花的事交由花匠打理,公务也只是挑着做。
太子让人前后来过几次,邀他入宫,何湛想得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便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然而何湛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个儿跑上门。
金钗馆的小厮急匆匆地跑到府上,何湛正在喝药。
前几日青霄给他吊了大补的药,何湛无力无神的情况好了些,可仍是咳嗽,青霄换了几味性凉的药,让他吃着看。
小厮扑倒在床前,急声喘道:“三爷,大事不好了!岚郡王…找人来砸了馆子不说,还抓了…抓了馆子里的几位姑娘,连凤娘都捉了去!爷想想法子,救救姑娘们吧!”
何湛听后,急火窜满整个胸膛,堵得一阵胸闷,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话都答不上,似乎要将肺腑都咳出来才算。
他伸着手要去端床边的水,刚动了动身,猝不及防地咯出一口血来。
正欲帮何湛端水的小厮大惊得抖了手,水碗啪得掉在地上,喊道:“三爷!”
在场的下人都被吓狠了,软着腿跪下,连喊人都忘记喊,手忙脚乱地要去扶何湛。何湛头晕目眩,一头栽向地面,之后的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厮扶住他倒下的身子,嘶声大喊着:“愣什么!叫大夫啊,去啊!”
几个小人连滚带爬地出去请青霄,前来传信的小厮眼泪都下来了,抬手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悔恨自己这张多事的嘴。
明知道三爷卧病,不该再来麻烦他的。
第99章 吾王
收到青霄的来信,宁晋连铁骁骑都没带,快马加鞭赶回忠国公府。
何湛吐血晕倒后,青霄几乎是叫下人抬到房中去的,看见胸口上全是血迹的何湛,他差点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搭在何湛手上号了半天的脉,确认再三才安下心来。
何湛体内邪火盛,一时气急,攻上心头,才会有如此症状。青霄知道急不得,只能慢慢调整何湛身体的机理。
青霄安了心,可宁晋是悬着半条命往忠国公府赶,强压着不安,踉踉跄跄地跑到南阁子。
何湛半倚着床头,脸上寻不着任何血色,病容看得人心里发疼。何湛强打着精神,吩咐面前的小厮道:“去大理寺找秦大人,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可知岚郡王将一干姑娘们关到哪里了?”
小厮含泪摇头,想着不再麻烦何湛,可他也没有别的去路,只能求到何湛这里来。
何湛咳嗽了几声,哑着声音说:“别慌,有我在,我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的。你回去让几个主事的姑娘打理好金钗馆,其余的交给我来做就好。”
小厮连忙给何湛磕头:“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宁晋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就听见何湛说了这句话,木着声音喊道:“何湛!”
何湛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宁晋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宁晋一回来就连名带姓地喊他。
不好!
小厮给宁晋行礼:“参见睿王。”
“出去。”
等到小厮退下,宁晋撑着心神走到床侧来,看着面容倦懒的何湛,拳头握了又握,咬着牙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回来了?”何湛开口,还想用惯笑蒙混过去,“可给臣带了什么?”
宁晋冷不丁道:“辞官。”
“主公…?”
宁晋语气很是强硬:“本王要你辞官!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这次本王不会再依着你了!叔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非要自己一个人扛。”
“臣…能扛得住。”
“你扛得住,本王扛不住!”他一把抓住何湛的手,逼近他的脸庞,“权如金石,握在手里,是要受累一辈子的。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说你老了,本王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寿命都换给你!你发誓与我同死,如今却连病都不好好养,何湛,你怎么总说话不算话?”
——叔,辞官不好吗?握着手中的权力,你都不累的,对吗?
何湛眼瞳颤抖着看向宁晋,忽地想起前世宁晋曾对他说得这句狠话。
难道那时候…
宁晋不是忌惮他手中的权力,只是担心他吗?
“臣知罪。”不知为何,何湛眼里蓦地涌上热泪,他怕让宁晋看见,俯身将头抵在他的肩上,颤着声音说,“臣…知罪。”
宁晋将他拥到怀中,抱得紧紧的,何湛身上的药苦味一路苦到他心里去。
何湛难得开口求他,求宁晋去查一查金钗馆的事。宁晋怎么会不答应?除了遇见大火那次,纵然何湛是再苦再疼,他也从未向宁晋展示过如此软弱的一面。何湛肯求他,宁晋高兴都来不及。
宁晋陪着他,何湛不敢再不喝药。黑漆漆的药汁苦得他直皱眉,何湛却也一滴不剩地尽数灌下。
宁晋在道观中很久,常常会与药为伴,他从不觉得一碗药汁能有多苦,见何湛苦成这样,不禁印上唇去,将他口中的苦味尝了个遍,才方得其中滋味。
不苦,甜的。
宁晋知道何湛心中忧虑着金钗馆的事,没有再耽误时间,亲自去岚郡王的府邸要人。
入夜,星子落天。
白马停在岚郡王府,宁晋孤身立在马上,手持弯弓,盯着岚郡王府的牌匾。
岚郡王府的管家见睿王阴霍着一双眼,着实被吓得不轻,几乎是屁滚尿流地将岚郡王请到府门外。
拜宁晋所赐,岚郡王的一只手是废的,耷拉在一边,走得快了废手还会晃荡。他形容怪异,一张原本看得过去的脸上全是戾气,瞧着让人心里发颤,任谁都不敢靠近他。
见宁晋来,岚郡王怪异地笑了笑:“睿王,有何贵干?”
“金钗馆。”
“小王有些不明白睿王的意思。”
宁晋弯弓搭箭,岚郡王还未来得及反应,耳旁忽生一阵凉风,箭穿过他的耳侧,直打入半开未开的府门当中,击得一扇朱门豁然敞开,其中力道已不用言说。
赤裸裸的示威。
岚郡王瞳孔紧缩,脚下打颤,刚刚竟无一点防备之力,若是箭再偏一分…
一干家丁从他身后涌出来,依次排开,刀对着宁晋一人,警惕地盯着他。
岚郡王拔高声音:“睿王,你别放肆!小王我还是大靖国的郡王,你无缘无故要夺小王性命,信不信我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宁晋冷声说:“郡王若非要如此,本王奉陪到底。郡王与罪臣符世明勾结一事,想必父皇很感兴趣。”
话语刚落,从拐角处跑出一众铁骁骑的士兵来,手中持刀,与家丁相对,整装的铁骁骑如同黑云一般,笼了半边天,将岚郡王最后的气焰死死压下去。
岚郡王强撑着气势,扯出笑来:“好啊好啊,小王受奸臣蛊惑一事算得了什么?王爷您居然敢私自调兵,好大的胆!”
宁晋却笑得从容,手指勾弦,将锋利的箭头对准岚郡王:“本王奉旨清查符系余党,岚郡王抗旨不尊,欲行刺本王,本王被逼无奈,只得…先斩后奏。”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佻,眯着眼说:“郡王觉得这样的理由,如何?”
“…你!”岚郡王怒笑道,“好!王爷亲自来要人,小王岂有不放的道理?”
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睿王要拿捏他曾与符世明交好一事给他扣个大罪名,岚郡王就算再气,也知进退。他扶着自己废掉的胳膊,强压下怒火,反复告诉自己不得逞一时之快,黑着脸令人将金钗馆的几位姑娘带出来。
宁晋收下弓箭,令人将她们护送到金钗馆中。
“岚郡王是个聪明人,”宁晋执起马缰,侧头看向岚郡王,说,“将心思花在岚郡王府的基业上,莫要令你们世代声誉蒙尘。”
岚郡王冷脸送走宁晋。
宁晋亲自去金钗馆安顿好凤娘,问了问岚郡王抓走她们的缘由。
凤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岚郡王与何湛素来交恶,上次何湛护着金钗馆的兰君姑娘,与岚郡王结下了梁子,岚郡王要拿金钗馆的人撒气也在情理之中。可岚郡王抓了她们,并未施以重刑,只问了凤娘几句关于何湛的事。
宁晋拧起眉,将姑娘叫过来,挨个儿问了一遍。几个问题拼凑起来,让宁晋的眉头越皱越深。
宁晋没作懈怠,匆匆赶往秦方的府宅,将手中关于岚郡王和符世明勾结的人证物证全都呈上,请他立刻缉拿岚郡王归案。
宁晋来时已是凌晨,秦方几乎是被这位祖宗从床上拖起来的,宁晋令他连夜写好奏折,明日早朝,即刻发罪岚郡王。秦方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一听宁晋这是要令他办事,如此大好机会,怎能不利用一番?
他从书案上提了笔来,展开空折子,同坐在椅子中央的宁晋说:“为何如此着急?”
“不要多问,做好你该做的即可。”
呦呵,还有小脾气。秦方挥墨,顿下笔:“听说杨英招杨姑娘是王爷的师妹?”
“是。”
秦方兴冲冲地抬起眼,宁晋皱着眉催促了句:“快写!”
秦方说:“杨姑娘平时都在道观中么?”
宁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方,问:“你对英招很感兴趣?本王听她说过,你们之前曾一起共事?”
秦方大喜地疯狂点头:“她还提起过我?她说我什么了?”
宁晋想了想,毫不留情道:“说你很烦,婆婆妈妈,除了办案,什么都不会。”
叫外人听了去,定要纳闷秦方的为人。在外人看来,大理寺卿为官清正,做事光风霁月两袖清风,气质绝佳,断案如神,所有关于清官的词都可以往秦方冠上加,怎么在杨英招看来,却是个婆婆妈妈只会断案的烦人精?
三道利箭直插秦方心窝,他含着泪,执笔的手动如风,一封奏折却叫他写成绣章文字,字字血泪。
章成,秦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展开递给宁晋看。宁晋匆匆扫过一眼,端着大家长的架子点点头。秦方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满意?”
“此番劳烦大理寺卿了。”
秦方行事妥当,宁晋自是满意。他将秦方上下打量了个遍,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知道英招的小字吗?”
“…下官…不知?”秦方试探性地回答道。
“景容。淮南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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