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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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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抿了抿唇,低头喝了一口羹汤。蛋花的咸香在他齿间溢开,他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羹汤。他的眼睛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又疼又热,却又不敢流泪。

宁晋将玉白羹喝得干干净净,何湛没什么胃口,只在旁边饮茶看着他吃。宁晋怯怯地询问他:“三叔不吃么?”

“我不饿。”何湛摇摇头。他喉咙干疼,多饮了些水才缓过来,可喉咙里一直很难受,吃不下去东西。他夹给宁晋一个青虾卷,说:“你多吃些。”

宁晋听话,尽数吃下。

晚膳过后,何湛又让宁晋抄了会儿书。何湛躺在逍遥椅上,时不时地咳嗽。门外的冷意袭卷何湛的全身,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大觉不妙——难道又要伤风寒了?

在清平王府那日他落了水,未能及时更衣,想是寒气入体。这几日只是略感喉咙不适,没大放在心上,今日咳嗽起来,这才给何湛敲了个警钟。每逢入秋就是他生生世世伤病的时候,之前他因早有预料,故多番在意,几世也就平安过去了,这一世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先是宁晋莫名其妙落了水,后是他有风寒的征兆。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他拧着眉,心里发悸。

宁晋看到何湛的表情略微凝重,疑惑着问:“三叔,你怎么了?”何湛干咽着口水,对宁晋说:“没事,今天到此为止罢,你让外头侍奉的人带你去找福全,他会安排你住下。”

宁晋放下笔,将笔墨纸砚一一收好。他走到何湛身边,小声问了句:“明天我还能来吗?”

“能。”何湛抵在手骨上咳了几声,喉咙仿佛有火在灼烧,此时沙哑得厉害,“明日再来罢。”

宁晋轻轻拍了拍何湛的背,问:“三叔是不舒服么?”

“没事,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去吧。”何湛摆摆手,赶宁晋下去。宁晋尽管心中依然担忧,但他也不会违逆何湛的话,掩好房门就退下了。

何湛有些艰难地喘息着,重重光影叠在他的眼前,让人分不清何为虚幻何为现实。他淡青色的长袍落满了月光,青莲纹上染上一层薄霜。

看见宁晋,他总能想到这个孩子独自跑到清风山上去问药的事。

这都是债,他就是来还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何湛(夹青虾):以前,主公喜欢吃这些。

宁晋(吃青虾):味道有点怪怪的。不过这是三叔亲手夹的,我喜欢。

第6章 风寒

果不其然,何湛夜里就开始发热,全身烫得如同一块热炭。他甚至都没能提起力气就唤守夜的人来,在冷热的折磨当中迷迷糊糊睡去,当即就没有了意识。

小桃红是宁华琼指给何湛的,何湛见小桃红温润细心,便让她继续在宁华琼身边待着,只需在清晨时来服侍他梳洗就好。天未大亮的时候,小桃红便端了温水到何湛的南阁子来。她刚绕过石屏风,就见阁子门前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身上的衣服单薄得紧,肩膀微微发抖,可背挺得很直,仿佛已在门前立了很久。

小桃红疑惑着望了那人一眼,问道:“你是哪院的下人,来这里做什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何湛约好的宁晋。他抿了抿唇:“我是三叔的伴读,我在等他。”

小桃红这才想起福全昨日嘟囔了好久的小陪读,笑道:“是你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样是长不高的呀。”

“我怕让三叔等。”

小桃红说:“小小年纪想得倒周全。等三少爷醒了,你就进去罢,清晨的天怪冷的,冻坏了可不行。”小桃红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宁晋肩部的衣衫,惊道:“呀,这还是夏暑的麻衣料子,你穿这样不冷吗?”

宁晋摇摇头,说:“不冷。”

“三少爷看得上你,可不能穿成这样,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三少爷苛待你呢。回头我向少爷请示,他以前做旧的衣服我都存着呢,看能不能赏你几件。”小桃红又捏了捏宁晋的脸蛋,眼里瞧着这个少年,越看越喜欢。

“我叫小桃红,你叫什么名字?”

“宁晋。”

“恩,你再等一会儿啊。”

宁晋微红着脸,怯生生地低下头,细着道了声谢。小桃红莞尔笑着转身进阁子中去了。进到阁子中,小桃红将布巾和水都备好,这才轻轻走到床前,想给何湛掖掖被角。她不经意间触到滚烫的脸,吓得手指尖儿一颤,惊道:“怎么这么烫?”

她用手探了探何湛的额头,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瞬间慌了神。何湛似乎是被小桃红叫声惊醒,皱着眉找回了点意识,喉咙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全身都软绵绵轻飘飘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小桃红慌忙着去找大夫,宁晋即刻跑到何湛床前,冰凉的小手碰了碰何湛的脸,亦被这样的温度吓到。他声音低而急:“三叔。”何湛恍惚的视线终于凝在宁晋的脸上,他沙哑道:“主公…”

宁晋手指一颤,顿声道:“我是宁晋。”

何湛抬起手来抵住额头,轻轻揉着胀痛的头。这当奴才真他爷爷的当习惯了,见着宁晋总改不了称呼。他咳了一声,板着声说:“你去给我倒杯水!”

说完,何湛下意识又补了一句:“行吗?”话到嘴边收都收不回来,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宁晋像个小箭头一样冲到桌边,替何湛倒了杯茶水。何湛拼着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宁晋递来的茶水,猛地喝了好大几口。宁晋说:“小桃红姐姐已经去请大夫了。”

“恩…”何湛这才理清意识。他知道这阵是撞上病邪,怎么都治不好。第一世是宁晋独自去清风山求药来才保住他的命,之后轮回的几世他都十分在意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都无病无灾地过去了,眼看这一世是躲不过了,他得亲自去清风山一趟才行。

小桃红忙着拥大夫进来,随后跟进来的是福全。福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一瘸一拐地却走得极快,他冲到何湛面前,哭声道:“三少,你怎么了这是?”

何湛挥手拂开他:“滚一边儿去,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福全不敛泪意:“您自小身子就不比常人,这些年都无病无灾的,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宁晋在一旁微微低下了头:“可能是昨日在书房凉着了。”

福全听言当即大怒,冲着宁晋就大吼:“都是你这个小扫把星,我一看你就副丧气样,你说说你来我们府上第一天,我家三少爷就病倒了,是不是你把晦气过给三少了!”

何湛刚想开口训斥他,小桃红就把两个人拨开了,杏目圆瞪:“快让大夫瞧瞧三爷,都吵什么吵!”小桃红平日里温顺乖巧,但若发起脾气来还没个人能招架住,福全张口无言,只能干瞪着宁晋。

大夫走到床边替何湛把了会儿脉,过后才捋着山羊胡说:“是恶寒入体,小人开几服药叮嘱公子喝下,平日多喝些热水,出出汗就无碍了。这几天饮食宜清淡,还有,公子体质阴寒,往后入了秋冬天要格外注意些。”

小桃红连连答应着。小桃红温声对宁晋说:“你去跟刘大夫抓药,大夫说的话,你都好好记着。”面向干瞪眼的福全,她即刻就变了脸色,气道:“怎么,你跟个小孩子置气都忘正事了?还不去禀告夫人和老爷!”

福全哼哼唧唧地极不服气地去琼花阁了。宁晋也不敢耽误片刻,紧紧跟在刘大夫后头。他瞧着刘大夫步履蹒跚的样子,恨不得将这个老头背起来飞快跑到药堂去。

外头的天闷热非常,可捂在被子里的何湛身上却忽冷忽热的,将他折磨得够呛。何湛是不足月出生,幼年身子骨格外弱,好在宁华琼把他拿药罐子灌,大好的补品竟也将他养好了。可他一有点小病小灾的,宁华琼还是免不了担心。得知何湛伤风,宁华琼未曾梳妆就由福全搀着来南阁子探望。

何湛不太想让自己的老娘担心,勉强撑着声跟她谈笑,时不时还打趣几句,惹得宁华琼总打他。魏华琼见他的确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何湛撵了好几次她才肯回去。

而后又陆陆续续有几波人来看:雪华阁的雪娘带着何楚来送了些补品过来,两人嘘寒问暖几句,见何湛脸色不甚好也不敢再过叨扰;他大哥何德也是随父亲来的,随口问了问情况,叮嘱下人好好伺候便去忙公务了。

将这些人全都送走后,已过午时,何湛简单吃了些粥就躺下休息。何湛疲累得厉害,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等他再醒来是因为外头的一声惊雷。

何湛活了这么几世,生死鬼神他都不怕,却怕打雷。每逢打雷他都能想起自己被雷劈的感觉,单单想着,他都觉得全身麻痛不能动弹。他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有些不顺。

小桃红哆嗦着一下跳进来,手中刚刚煎好的药不幸洒出来些许。她自言自语地怨道:“赫死个人,怎么突然打雷了?”她转眼看向已经醒过来的何湛,道:“三少爷?正好,药煎好了,喝完再歇息吧。”

“外头是打雷了吗?”他有些茫然地透过窗纱纸看着泛着灰蓝色的暗光,想必是阴天,所以天才这么暗。

“是呀,下阵雨就要入秋了。”小桃红坐在床边,用勺轻轻舀动着黑色的药汁,对何湛说,“三少爷趁热喝。”

何湛目光没有离开窗户,接过小桃红手中的碗,仰头一口喝下。苦涩瞬间从他的舌尖弥漫开来,那种苦似乎能让人生生呕出来似的。见何湛扭曲的脸,小桃红赶紧让何湛含了个蜜饯,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紧接着窗户上闪过一阵白光,何湛肩膀不自觉地一缩,惊雷如期而至,滚滚而来。在小桃红的认知中,何湛从不怕打雷,见他浑身一颤,小桃红以为他是受风又冷了,遂才将他按回床中:“您好好躺着吧,没事儿别起来了。”

何湛问了句:“那个…宁晋呢?”

“那个小孩子呀,还在外面等着呢,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晦气过到您身上,怎么都不肯进来,赶也都赶不走。”小桃红说,“奴婢看外面快下雨了,您发一句话,奴婢就把他领回去。”

何湛掩面咳了几声,说:“别,让他进来吧…今天就让他守夜。”

小桃红也不多问,顺着何湛的心意点点头说:“好,我这就让他进来守着您,夜里有个人照应着也好。”

小桃红招了宁晋进来,自己掩好门窗才出去。宁晋瑟瑟地跪到床侧,紧紧抿着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何湛微咳了一声,瞧见宁晋这样隐忍不发的样子,不禁调笑:“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宁晋将头埋进锦被中,隔着被子抵在何湛的膝盖处,他颤着声音说:“刘大夫说三叔是受了凉才会如此,肯定是前几天你救了我那一回,还有昨天你在书房睡着,晋儿也没有及时叫你。都怪我…”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发际间传来的刺痛似乎能缓解一些他心中的愧疚。

何湛全身还在发热,触到宁晋的脸,自感觉到极凉极凉。他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宁晋道:“你来,睡我边上。”

宁晋一愣,再三看着何湛的眼睛,才发觉他并没有说笑。宁晋乖乖地爬上床,躺到何湛的身侧。何湛说:“你要是想报答的话,晚上不许打呼说梦话,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睡一觉。”

“三叔…”宁晋有些疑惑。

“别说话,快…”何湛还没说完整句话,只见外头乍现白光,何湛不自觉地缩了一下,雷声震耳欲聋。骤起的风穿过桂树叶,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宁晋侧身望着何湛,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他低声问了一句:“三叔怕打雷?”

何湛正了正容色,说:“我怕打雷?开玩笑,我是怕你害怕!”

“哦。”宁晋平躺,双手扣在腿侧,与何湛隔了一小段距离。他睡得极为板正,生怕碰到何湛,扰得他睡不安稳。

何湛听着外头渐大的风雨声,心想着宁晋是有天上仙君护佑的主,这雷应该不会劈着宁晋,倘若他跟宁晋躺得近一些,有宁晋罩着,这雷电应该也不会劈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何湛:害怕。(打雷

宁晋:害怕。(同床

小桃红:看你们这样,我也害怕。(你们懂的。

第7章 救美

子夜时,冷月如霜。何湛开始畏寒,全身不停地打哆嗦,他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事态可能要比他想象的那般严重,只能强撑着睁开了眼。这一睁开不要紧,猛不防地一个黑影撞入眼中,吓了何湛一跳。

待何湛的眼睛适应黑暗,他才晓得那黑影是宁晋。他就坐在最里侧的床角处,手中还握着一块方巾,还有一块方巾是搭在何湛的额头上的。何湛将方巾拿下来,紧紧攥在手中,心里如同被一根小羽毛扫过,又暖又痒。

上一辈,宁晋对他可没这么好过,到最后的时候,他甚至被宁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何湛苦笑一声,坐起身来将宁晋扶下。宁晋睡得极浅,被何湛这么轻轻一碰便醒了,本能地喊了句:“三叔!”

何湛无奈地笑着:“怎么,做梦都想着我呢?”

“三叔?”宁晋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不是梦,急切地问,“您还发热么?”他伸手摸了摸何湛的额头,发现还是滚烫的,这下是真得急了:“不行,我还是再去找刘大夫来。您先躺着。”

何湛将欲起身下床的宁晋按住,却忘记自己正在生病的事实,根本没什么力气。宁晋本身力气就大,他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又想起来又想坐回去,游移不定时身子竟失了衡,猝不及防地撞到何湛的怀中。何湛哪还有力气撑住这么大个孩子砸下来,瞬间就被他压倒在床上。

何湛一阵晕眩,眼前泛黑。

宁晋的下巴磕在何湛微微敞露的胸口处,整个人僵住,连起来都忘记了。他嗅出何湛身上有淡淡的药的苦味,却极为好闻。那还是他亲手给何湛煎的药。

“大哥…你不打算起来了么?”何湛喘了几口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快压死我了!”

宁晋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心里既担忧何湛,又不敢靠得太近,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湛顺气道:“我知道…我得连夜去清风山,这病不能再拖了。”

宁晋说:“为什么要去清风山?”

“求仙。”何湛并不打算解释,只一语带过,“你好好在这里呆着,若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我还在睡觉,不许任何人打扰。”

宁晋攥了攥拳,低着头,许久才道:“我跟你一起去。”以前何湛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现在那张沉浸在夜色中的小脸上全是坚定,似乎铁了心地要跟去。

何湛撑着力气起来开始着衣,宁晋爬下床紧紧跟在何湛的身后。何湛皱着眉说:“你不许去!”第一世的时候,不知为何宁晋就受了重伤,回府后又因无人照料而一命呜呼了。活这么多世,何湛是第一次自己进清风山,谁知道那里潜藏着什么危险。万一宁晋出事,他也得抹脖子跟着死。就算他不抹脖子,最后还是要遭雷劈,以命抵命。

宁晋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肩膀一颤,可他抿了抿唇,异常坚定地紧紧跟着何湛。宁晋下床下得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此刻就光着脚跟着何湛,看上去滑稽而狼狈。

何湛一阵头疼,此刻他算是终于明白以后宁晋那股杀伐决断的狠劲从哪儿来的了。但凡宁晋决定的事,没有谁能改变。何湛翻箱倒柜找出一件以前的旧衣裳给宁晋,对他说:“路上都听我的,不许添麻烦。”

只要何湛答应让他跟着,宁晋还有什么不愿答应的呢?他连忙点头,套上何湛的袍子。

何湛去牵了一匹好马,因为宁晋不会骑,两人便只能共乘。出府时,他们二人还被忠国公府上守夜的巡卫拦住去路,何湛只道是有急事,巡卫见是自家府上的三少爷,故也放了行。

清风山离这里不远不近,何湛驾马来到山门前的时候,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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