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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追妻手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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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颜低下头去,没有回答,庞致靠近她的侧脸,打趣道:“我瞧着独独掉在地上的那幅画系的比另外两幅要松些,落在地上铁定要散开的。”
庄颜捶他一下,红着脸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还拿我开玩笑做什么。”
搂紧了她的腰,庞致道:“我喜欢看你这样子。”欲说还羞,无比娇媚。
离他远了一步,庄颜道:“佛门清净之地,还是心怀敬意地好。”
两人从廊下走到屋子门口,“咚咚咚”的木鱼声清晰悦耳,李婉听到碎乱的脚步声,停了木槌,睁眼道:“是奉一来了?”
“母亲。”庞致在李婉身后喊了一声。
李婉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看他们,庞致也没有伸手去扶,虽说重活一世他对母亲的芥蒂轻了一点,却也没觉得很亲近。
李婉视线落在庄颜身上,柔和地笑了笑。庄颜正要行礼,被李婉阻止了,便听到婆母说:“我已经入了佛门,不讲究这些虚礼,天气也凉了,也就别跪了吧。”
庄颜点点头,感觉的到李婉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细细地打量着。
李婉请他们到旁边榻上去坐,庄颜和庞致还是没有先坐,等到李婉坐下了,才跟着坐下。
扫了一眼小佛堂里的装扮,除了一尊菩萨,长条案、草蒲团,再加一张榻,再没别的什么了,和雕梁画栋的侯府比起来,简直清贫了太多。
庞致道:“母亲,上月没来看您,这次就把颜儿也带来了。”
李婉表情淡淡的,她没有出席庞致的婚礼,儿子还肯带媳妇子来见她,已经很令人满足了。
李婉浅笑道:“你成婚了,我便放心了。我瞧她面相很好,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她朝庄颜看了一眼,也露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庄颜低头,笑了笑。
李婉这一生,再没什么牵挂了,如果还能再看到孙儿的出生,大概这一生也足够了吧。
夫妻两个才待了一会儿,李婉便赶他们走了。
庞致带着庄颜跟她辞别,便一道走了。
出了塔院,两人走在夹道上,庄颜道:“婆母看起来娴雅温柔,应该很好相处的样子。”那为什么她还会和老侯爷几近决裂,入了佛门蹉跎年华呢?庄颜有很多疑问,却不敢问,这些问题是庞致内心深处冷漠的根源,她真的很想了解。
提到这个问题,庞致手有些发凉,面色也冷淡起来。庄颜握着他的手,替他暖了暖。
庞致顿觉冰凉的手被一股暖热的小东西裹着,也握紧了庄颜的手,道:“我母亲只是看着温和,脾气十分倔强,若是她不肯的事,纵使千军万马跟在后面逼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庄颜有点震撼,没想到李婉有这样的决心。关于老侯爷和公主的事,庄颜也听说过一些,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庞致牵着庄颜走的很快,道:“回去再说吧。”
庄颜紧紧地跟着他,出了灵云寺,上了侯府的马车。回府的途中,他们的马车行驶在蜿蜒小道上,和别的马车碰撞了一下。
庞致撩起帘子低头往外看,庄颜也打开侧面的细布帘子瞄了一眼,却发现是庄府的下人驾着庄府的马车。
庄颜拍了拍庞致的肩膀,道:“是庄家的马车。”
这条路上人不多,四周阡陌交错,田垄密集,放眼望去还有炊烟袅袅。
庄府的马车里,庄静带着霍三娘和一个婆子在内,后面还跟了一辆更简朴的马车,坐着其他的丫鬟婆子。
庄静下了马车,穿得极为朴素,她认出了庞致,行了个礼道:“侯爷,是下人莽撞了,对不起。”
庞致颔首,庄颜也冒出头来看看,她很意外庄静还会说“对不起”这种话,看来真是穷则变,变则通。
庄颜问她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去?”
庄静答曰:“父亲派府上仆人送我们去灵云寺附近的小庵里。”
原来如此,庄守仁动作倒够快,昨日才发生的事,今天就处理好了。
庞致道:“那我们不耽误你赶路了。”
庞致放下帘子,庄静也上马车走了。
回府之后,庞致斜躺在榻上,跟庄颜说当年之事:“我只晓得我母亲原先有意中人,不晓得因为什么缘故却嫁给我父亲,他们两个关系很紧张,后来母亲入佛门,父亲战死,侯府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十岁之前我还常去宫里和皇外祖母作伴,却发现宫里的人也不干净……就去了山西那边的寺庙里游历磨炼,练了一身拳脚功夫就回来了。”
三言两语就讲完了庞致前二十年的生活,庄颜听了心头却沉重,只怕当年的日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庞致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闭着,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似的。庄颜按着他的心口,问:“是不是恨婆母?”
庞致捉着她的手,摸了摸,其实是恨的,特别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婉不喜欢父亲,还要嫁给他,还要生了自己。只不过有庄颜前一世在其中周旋,恨意减轻了不少,因为庞致知道,至少李婉是爱他的,和别的母亲一样的爱,只不过她对侯府的恨意,太浓了。
……
十日过的很快,庞致手也完全痊愈了,便早起去了翰林院就职,下午还抽空去了趟皇宫,和皇帝下了一局棋,在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当朝首辅彭远志。
彭远志这人很不招庞致喜欢,因为他总觉得这人披着人皮的皮面里,是禽兽的心,他的野心和狠心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庞致自认为已经够心狠手辣,但比不上彭远志,曾有传言说,彭远志的一个亲戚重租逼死数千百姓,死者亲友结伴入京被他拦在京都之外,后派人冒充山匪活活打死了一半。
千人也许夸张了,但是庞致认为,即使是一条无辜的人命,也不该枉死。
彭远志走的很慢,他朝庞致作揖,喊了一声侯爷。
庞致点点头,便走了。他不屑于跟彭远志多言。
彭远志年过不惑,鬓边已有白发,他看着庞致远去的背影,默默想到,这孩子长的真像他母亲,一点也不像老侯爷。
像他李婉就很好。
从宫中出来,庞致就回去了,翰林院内其实要事不多,原先尚未成立内阁的时候,朝廷政务不分轻重都由翰林院拟诏,有了内阁,大事就不再经由翰林院,由内阁拟诏。
回到家中,庞致没在平心堂见到庄颜,问了下人才晓得她去议事厅。他笑笑,觉着侯夫人还挺热衷于管理内宅庶务的嘛。
他也去了议事厅,只见庄颜斜着身子撑在矮几上,手上剥着一颗桂圆,往嘴里送,细长的手指,乳白的桂圆肉,朱唇微张,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图。
庄颜一下子就看见庞致来了,收了放在榻上的腿,站起来道:“回来了。”
似曾相似的场景,又一次地出现在眼前。庞致道:“先回的平心堂,就来寻你了——府上有什么大事?”
议事厅里跪着几个丫鬟,庞致扫了一眼,兰儿就在里面。
庄颜道:“无事,回去吧。饿不饿?我叫丫鬟去传饭。”
“不饿,不过不想留在这儿,走,去园子里逛逛。”
庄颜点点头,随他去了。
留下议事厅里的人,站着的不敢动,跪着的更不敢动。
莲儿跟在庄颜后面,犹犹豫豫还是小声问了一句:“夫人……议事厅里的丫鬟不处理了?”
庄颜若无其事道:“这不正在处理吗?”
兰儿不是在罚跪嘛。
莲儿来侯府也学乖了很多,明白过来后,静静地跟在后面不再说话。
庞致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庄颜要处置兰儿,他的女人怎么会不为他吃醋,不可能的事。
第79章
夜里夫妻二人吃过饭了;议事厅的人还在跪着。等到庄颜和庞致出去消食的时候;留香从议事厅过来,禀报庄颜道:“夫人,兰儿晕过去了,一起犯了事的几个丫鬟也哭哭啼啼的;压制不住。”
哪有犯错了的奴婢还压制不住的!
庄颜道:“你先过去瞧着;我马上就来。”
庞致撩起衣摆;重新坐了下来;笑看着庄颜道:“犯了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终于肯问了,她只当他准备眼瞎心盲了;庄颜索性也坐下来,赶了丫鬟们出去,对庞致道:“若只是我的丫鬟犯了错;随便打发了也好说,不过牵扯到荣妈妈,我才杀了杀她们的威风;晾她们半天。”
庞致笑容敛起来;道:“荣妈妈……给我细细说说。”
说实在的;庞致很少插手内宅庶务;一切都交给荣妈妈和德妈妈,日子久了,哪有不生出二心的道理?哪些唾手可得的好处就在眼前,是个人就会心痒。心痒归心痒,做到什么程度又另说。
在庞致眼里看来,他只晓得表面上下人都是听话的,平常使唤起来也没有不顺心的,至于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不清楚,也并不想费力气去查,如今有了侯夫人,也是该整顿整顿了。
杀鸡儆猴是个好法子,尤其是对方还送到你面前来了。庞致这一次不打算手下留情。
庄颜在脑子里理了理事情的经过,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先是我把兰儿赶到了外面去当差,这你知道的,我以为她就要收敛心思,没想到不在我跟前,反越发得意了。虽说到了侯府例银涨了一半,却也不得多,她打扮得像个千金小姐,惹了别人眼红,有小丫鬟到我跟前告她一状,我心觉不妥,但没有说出来,又暗暗观察了她两日,哪知——”
嘴上一顿,庄颜喝了口茶道:“早上莲儿又跟我说,觉着兰儿不对劲,她去问兰儿的时候,还被兰儿给宣排了一顿。这丫头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只能来禀明了我。然后我就去查了,富余的银子,兰儿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至于是谁,也不消我说了,给她留个体面。”
庞致倒是没觉得一个奴婢需要什么体面,他漫不经心道:“一个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荣妈妈给她银子做什么?这内里又有什么别的文章?”
“算你说对了,我熬了大半上午,兰儿才说真话。原是她看见荣妈妈收了别人的银子,兰儿又是个心细的人,多留神就知道荣妈妈为什么收别人的银子。厨房的关妈妈在侯府里做了好些年了,另一个管事媳妇想把厨房的活儿接过来,求了荣妈妈,孝敬了不少银子,恰好被兰儿看见了。”
缓了口气,庄颜继续道:“这事被兰儿瞧见了,厨房里管事的妈妈也已经被换下来,厨房里别的婆子们还跟着闹了一场,荣妈妈收拾了她们,又怕兰儿这边泄露出去,到底是我的陪嫁丫鬟,荣妈妈不敢动,自然只能拿银子堵住嘴。”
冷哼一声,庄颜道:“荣妈妈也是阔绰,比我赏下人的银子还多。兰儿本来是个心思深的,估计是被我冷落了一阵,意难平,姑娘家的,又有了金银首饰,就得意起来,露出狐狸尾巴叫人揪住了。”
庞致不是很关心兰儿怎么样,他好奇的是,荣妈妈把厨房的人换了,他们这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问庄颜:“手段倒是干净利落,咱们这里没少一餐饭。”
“确实是厉害,挑在咱们回庄府吃酒的时候,一个上午就把闹事的人整得服服帖帖,厨房新的管事妈妈上手也快,咱们晚上回来的时候竟没察觉出不一样来。”可见下面的人如果想瞒天过海,是多么的容易。
庞致挑眉道:“打算怎么处置?”
庄颜待人很好,但是别人违反了她的规矩,那便没有“饶过这次”的说法,“荣妈妈做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断不会再用她。她在府上只手遮天的时日也不短,得罪的人不少,留在府上也只能被人欺侮了去,若倒时候拼了命的来闹,怕污了你的名声。我听说她也没男人和孩子,给她留个体面,打发到庄子去养老吧。在侯府贪墨的银子,也够她余生快活了。再不济,一口饭侯府还是给得起的。”
“就听你的。”庞致完全没有意见,因为庄颜已经很心软了,若换做他,不怕带上冷血无情的帽子,也要把打断了腿人赶出去。
庄颜叹气道:“府上这种事不晓得还有没有,按我说,就该各司其职,做好手头的事,得自己的该得银子,这才是正途。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想只手遮天,胆子也太大!”
“德妈妈哪里你尽管去查,若也有这种事,比这次还要严惩。”奴才妄想越到主子头上,通通打死了省劲。
庄颜摇摇头,“德妈妈我是放心的,她与外面走动的少,待下人严苛但公正,经过这事,我反而要重用她。”
“去吧,快些处置了回来,我先洗了澡在榻上等你。”庞致不去,是怕到时候老奴才哭得难看,碍于他的面子,庄颜反而不好下手了。
庄颜感激他的体贴,带着丫鬟去了议事厅。一刻钟的功夫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兰儿是签了死契的丫鬟,打发到浣洗院去做粗活儿。其他几个和荣妈妈为伍的丫鬟扣掉半年的例银,分别打发到各院去,她们耀武扬威惯了,只要身份降下来了,不管去到哪里自有人收拾她们,况且没了银子傍身,日子还要艰难。
从议事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莲儿在前面提着六角宫灯,留芳和留香两个跟在庄颜后面。
庄颜停下来转身命令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回去,我跟莲儿有几句话说,马上就来。”
两个丫鬟应诺福身先一步回去了。
莲儿垂着头,站在庄颜身边,眼睛有点红。
庄颜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兰儿了。”
莲儿忍了好几天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她脸颊上清泪两行,“奴婢晓得,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庄颜捏着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好了,我也不要她的命,你实在难过,偶尔去看看她就是了,只是不许与她递通消息就是。”
快速地点点头,莲儿道:“奴婢省的。”
“再一个……我还要问问你自己的主意,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愿意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再陪我一两年,还是想配了人?若你想嫁人了,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我必不会亏待你,庄府二房的,侯府的小子,我赶好的让你挑。”
莲儿忙摆手,月色下她的双颊泛红,“小姐别!”又改了口道:“夫人……我还不想嫁人。”
庄颜晓得莲儿是个心实又单纯的丫头,再留她两年等她开悟了也好。
收回手,庄颜道:“走吧,今日的事就此揭过。”
莲儿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夫人说的对,兰儿已经不再是原先的兰儿了,她也犯不着一直伤心。只是到了侯府来,好像什么事都不一样了,心中落寞孤寂总是难免的。
庄颜回去的时候,庞致已经悠闲地躺在床上了。
丫鬟备好了热水,庄颜便去沐浴,在热水里解了乏,擦干了身子进了内室。
庞致趴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空余的位置,笑道:“快来,已经暖和了。”
从来没有男人替女人暖床的道理。不过庞致在外游历的几年,见过许多朴实的农民夫妻,丈夫憨厚老实,妻子温柔体贴,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是他很向往的。
庄颜解下腰间的一根细带子,把里衣敞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庞致习惯性地给她掖被子,撑着脑袋看她,“处理得怎么样了?那婆子为难你没有?”
调整了下枕头,庄颜道:“没有,不过是嚷了几声,你也晓得我耳朵不好,听不见的。”
庞致大笑,揪了揪她的耳朵道:“我也想有你这样的耳朵,坏话听不进,只有好话能入,倒是妙得很。”
自从对父亲失望之后,庄颜就学会了放宽心,连亲父都不足信,何苦跟其他的无甚关系的人斤斤计较。而且侯府这么大,鸡毛短皮的小事又多,若每一桩都往心里去,只怕她的心也装不下了。
庄颜望天,道:“府上开支我也看过了,原先只你一个人,一年也有五千两的出项,再加上我,还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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