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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花香-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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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也是一笑:“是,小女也常听三小姐的大名。”

关三小姐笑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李花儿笑道:“那日三小姐着人给七公子送信,我恰好在书院罢了。”

“七公子?”她好奇地重复了李花儿的字眼,旋即恍然,“啊,你这么称呼他呀。”

车内,关三小姐显然在掩嘴笑着:“我本来很讨厌他的,可是……姐姐放不下他,后来我也发现,他并不像是完全的坏人。”

李花儿侧着头想了想,也笑了。

“是,很令人讨厌的人,但不坏。”李花儿声音带着感慨,“人人在自己的位子上,总有些两难,只不过……”

她低头看着地上车辙的痕迹,语气中流露出了的难过:“只不过因为那些事情,我很难可怜或者原谅他。”

关三小姐也难过地一叹,旋即又笑了,问了她一些日常的事情。

比如父母、弟妹、亲朋。

李花儿一一回答了。

她们好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车内与车外,熟稔地聊着天。

“其实我有些好奇,你那天送来的信是什么内容,”李花儿问道,“他看完之后,脸色不好。”

关三小姐顿了一顿,才轻声道:

“告诉他沈家着实保不住了。”

李花儿沉默了。

关三小姐等了片刻,听她不说话,便继续道:“我本来不想管沈家的事情,只是前段时间接到了姐姐的来信。”

“哦?”李花儿发出个声音,表示自己听得认真。

“姐姐说,罢了吧。”关三小姐的叹着气,“姐姐一贯都是心软的。”

“不过到底难救,前日的时候京中讯来,一壶毒酒,东海公夫妇已经殒命了。”

李花儿怔在那里。

“那,沈家其他人呢?”她问道,说不清是不是难过的语气。

“都活着,只是夺了爵。不过他家大公子靠自己军功所得的虎贲将军一职,还保留着。”关三小姐陈述着,不带多少情绪,“做了别人杀人的刀,早晚有一天,也会杀死自己的。”

李花儿叹了一声。

关三小姐说罢,再顿了片刻,笑问李花儿:“是玉虚道长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吧?我就知道不能信那牛鼻子老道的。”

原来那道士的道号叫玉虚。

李花儿抛开心底惆怅的情绪,笑道:“说起那道长来,他还让我传话给三小姐。”

关三小姐笑问:“什么话?”

“他说了,恩情早就还清,他要去终南山修仙了,请您别再寻他了。”李花儿道。

车内,关三小姐再次笑出了声来,很是好听。

“是了,这几年他天天嚷着要去修仙,这次大约真能成了吧。”

她说着,似是思考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给他修个道观,让他养老好了。”

李花儿再是一笑,并不答话。

她无意知道关三小姐在京中经历的人与事。

她只要知道,今生的这个她,过得很精彩,就足够了。

关三小姐开心了地说笑着,还问李花儿说:

“李掌柜知道京郊的天君观吗?他一直生气没能入天君观的门,我在终南山,照着天君观的样子给他修个道观好了,他就爱显摆,还爱钱,啊,还应该再给他修个大大的金库好了。”

李花儿听说,认真地琢磨着,说道:“天君观所在之处平坦,才有那样的宏大,无法原样修在山上的,若说依山而建的道观,倒也有现成的例子。”

关三小姐一拍手,笑道道:“是了,有个长春观就是依山而建,很有虎踞龙盘之势,就照着那样建造吧,他也该喜欢的。”

李花儿点点头:“这倒是使得的。”

二人愉快地说完了修道观的事情,关三小姐终于问道:

“那李掌柜今日来见我,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李花儿敛起笑容,应声道:“是。”

说着,她自腕上将小弩取下,卸下后槽的一处机关,从里面抽出一小卷东西,自窗子递向车内。

车内的关三小姐接过来。

周围,再次陷入了时间很久的安静。

“就为了这样的东西吗?”关三小姐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李花儿垂首:“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只为了这样东西。”

第三百六十九章 已了

车内的关三小姐再次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但是也没有那么久。

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自车窗之内探出了一只纤细、白腻的手,似是要掀开帘子一样。

不知为什么,李花儿也抬起了手,将那帘子按住了。

“便这样吧。”她轻声道,声音带着怅然和颤抖,“这辈子,许不能再见了,想想看,一次不见也是好的。”

关三小姐又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叹。

“自刚才开始,我就在犹豫,究竟该不该问李掌柜究竟是谁?”

李花儿浅笑,坚定地说道:“我就是李花儿。”

今生,她就是李花儿,是清远县一个小木匠铺子的掌柜。

而车内的人,就是关三小姐,是京城贵地的相府千金、翰林女儿。

见面或者不见面,她们到底是谁,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们现在是谁。

既然以今生的身份再活一次,便当活好当下。

前世她享过荣华富贵,也经过沧桑变化;而今生,虽则荣华不再,但她此刻,还能觅得富贵二字。

已经足够了。

若能不再经沧桑,便是极好了。

山间,雨后的味道更加清新,但却因着尚有山雨未尽其兴,而有些沉闷。

李花儿和关三小姐都不喜欢这样沉闷的哀伤气氛。

关三小姐的手搭在车窗的边沿之上,指尖抵着李花儿拉着车帘的手指,轻声笑道:

“玉虚道长常给我说些天地方圆的事情,说万事万物都有前因,我总嫌烦。不过现在想来,我确实该问问他,若是你我见面,会发生什么吧。”

李花儿愣怔地想了想,也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像是将山间的闷湿之气,笑散了一样。

“本就不会发生什么的,”她笑道,“我还是更期待,将来会发生什么。”

她意有所值。

关三小姐再次安静了片刻,笑叹一声:“是我误了,李掌柜想得比我通透。”

李花儿很明白她的心情,又怕再多纠结些这样玄虚的事情,让二人转了心性,便丢开这话,问她:“东西已经给了三小姐,那我是否可以静候佳音了?”

关三小姐声音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爽朗:“是,不过扑卖大会的事情,我就管不到了。”

李花儿看着车帘,应声道:“三小姐放心。”

关三小姐又顿了一下。

“爹爹特别喜欢在京城西面的一家叫四海的茶庄品茶,”她道,“每月逢望朔二日,都要去吃茶的。”

“祖父这两年,更觉健硕了,我离京的前两日,他还和小辈儿们骑马涉猎呢。”

“祖母如今操心着我和姐姐的婚事,”关三小姐说到这儿,有些调皮了,“所以我借机跑出来,也算寻个清净,真是的,为什么人长大了非要成亲呢?”

“不过大哥去年的时候成亲了,嫂子是个大方疏朗,如今和三婶娘管着家中的事情。两个月前,嫂子还有了身孕。”

关三小姐慢条斯理地说着关家人的事情。

李花儿安静地听着。

听着那些今后注定要被藏在自己心中,只能默默地祝福着的人的事情。

心中已安。

待关三小姐说完,李花儿对着车窗,感激道:“如此,甚好。”

关三小姐“嗯”了一声,道:“其实等你来到京城的时候,也是能看见的。”

李花儿一笑:“我不过是个寻常商贾而已。”

关三小姐微愣,忽然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们吴县令的轶事吧?”

李花儿愣了一下:“什么轶事?”

关三小姐笑着摇头:“我说了就没趣了。”

更调皮了。

李花儿很好奇,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后退三步,对着车厢施了一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小女要先回去了,不然就赶不上渡船了。”

关三小姐有种长亭别友的失落。

“是,李掌柜慢走。”她闷闷地说道。

李花儿转身便要下山去。

而她还没走出两步,车内的关三小姐又叫了她一声:“李掌柜。”

李花儿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只听后面的车厢内,传来一阵响动,显然是车内的人已经下车了。

而后,关三小姐对着她的背影,蹲身施礼:“小女谢过李掌柜守诺之行。”

李花儿并不看她,只是回身回礼。

“小女,也要谢关三小姐所为之事。”

礼毕,转身下山。

及至最后,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而直到今天,她与前世的那些牵连,就在这对拜一谢中,有了结局。

从今天起,李花儿就只是李花儿了。

……

关三小姐握着那卷东西,看着李花儿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很久。

侍卫们都没有动,只有那个侍婢走过来,低声道:“三小姐,太阳西斜了,咱们也该下山了。”

关三小姐终于回过神来,点头道:“是,我们该回京了。”

侍婢愣了愣,不是说要还要去扑卖大会吗?

况且还有关舒鸿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大小姐那里,还没寻出反叛呢。”

关三小姐摇摇头:“有她在,姐姐不会有事的。而我……”

她站在原地,眺望着侍婢不知道的方向,轻声道:“该见的人已经见过了,不敢再有遗憾了。”

侍婢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奇怪道:“三小姐,这个李掌柜真的如此厉害吗?怎么你那么相信她?”

关三小姐看向她,问道:“耘奴我问你,若你身份尊贵,坐拥荣华,一朝尽散,心怀仇恨成了农妇,你会如何报仇?又能不能对人还存几分善念?又能不能守住曾经的承诺?”

侍婢吐了吐舌头,道:“那我要先难受死了,哪里还想得到如何报仇?至于善意和诺言……”

她想了想,摇头道道:“不会有人在意我的这些,更换不回我的曾经。”

关三小姐一笑,道:“是呀……所以我才说,她很厉害的。”

叫耘奴的侍婢还是没懂关三小姐为何如此评判李花儿,但她却敛住了笑容,认真想了想,道:“那她,还真是挺厉害的。”

关三小姐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莫再想这些了,我们快回京城去吧。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一举了。”

第三百七十章 回家

待李花儿渡河回到清河村的时候,最后一点夕阳恰好落在山后。

李花儿坐在牛车上,对着夕阳落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及至家中,李果儿正在院内收晾着的衣服。

衣服并没有干透,但是又怕夜里下雨,也只能先移到屋中了。

而李果儿心情显然不错,正和在院口的李大说着话。

李大一边答应着小女儿的话,一边在院子口紧张地四下张望着。

见李花儿是自渡口方向回来的,李大心中一紧,快走几步出来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李果儿看见她来的方向,也觉得奇怪,问道:“姐姐是去了渡口吗?”

李花儿跳下牛车,边解车边笑道:“我去了一趟香炉山,因着时间紧些,就没回来说。”

李大这才略微放了心。

“这就好,你娘也望你呢,准备着吃饭吧。”他也不问李花儿为何去,只是道。

说罢,便转身进了厨房,将晚饭端进了屋中。

李花儿笑着应是,又问李果儿道:“你几时洗的衣服?我渡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

李果儿笑道:“上午雨一停我就去了,和孙家的四婶子在下湾洗的,现在渡口人多,水不干净。”

李花儿明了,这才牵着牛往后院去。

李果儿赶快收好了衣服,追到后院的牛棚处,神秘兮兮道:“姐姐,我今天遇见怪人了。”

李花儿起了担忧,忙问她:“什么怪人?”

李果儿笑嘻嘻地说:“是个大姐姐,我们去洗衣服的时候,走在村边看见的,看样子是要渡河的。”

她说着,自袖中取出荷包打开,拿出了两块米糖,递给李花儿:“姐姐你瞧,这米糖看着,和那个关小姐带来的可像了。”

李花儿看着那两块米糖,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不知当时,她是怎样的近乡情怯。

“她和你说话了?”李花儿问她。

“是,问了我两句话,眼圈就红了,而渡口那儿正好有人来寻她,她还要给我钱的,我不要,她就给了两块糖走了。”李果儿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问道,“姐姐你说这个人怪不怪?这个糖我能吃吗?”

李花儿一边觉得心酸,一边又觉得好笑。

就李果儿那吃货的性子,能将这糖留到现在,也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笑道:“许是来寻亲的吧,怎么能算是怪人呢?”

李果儿听姐姐这么说,立刻信服地点头道:“也是吼,反正看着确实不像咱们这儿的人,听说话的口音,和关小姐那群人有些像。”

李花儿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别想了,快去帮着爹拾掇着吃饭吧。至于这糖定然是好的,你留着慢慢吃吧。”

李果儿听见李花儿说能吃,心中更高兴了,就将糖重新放好,挽着她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李花儿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感慨。

如此,你我,都可算是两安了吧。

……

张氏今天的模样看着比昨天更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

毕竟她只以为自己是吃了不合时宜的东西,好了便是好了,情绪也如常一样,只顾着往李花儿和李果儿的碗中夹菜,又要先喂过福宝,才肯自己吃饭。

李大却心知她的情况,哪里肯让她操劳?就抱过福宝非要自己喂,让张氏先将饭吃了。

不过福宝这两天格外黏着张氏,李大喂时,扭着身子不肯,嘴一歪,就要哭。

李花儿见状,快些吃完了接过福宝,笑道:“爹娘吃吧,我喂妹妹。”

倒是在她的怀里,福宝安静了很多,但也不肯正心吃饭,喂一口,就要玩会儿李花儿的耳坠子,才肯吃下一口。

李花儿很耐心地由着她,又和李大与张氏说了些家常话。

李大问她:“花儿,你要去那什么扑卖大会的匣子,可做好了?”

李花儿道:“还差着些,不过不急,如今娘既然好些了,再慢慢做就是了。”

李大“哦”了一声,踌躇半晌,又问:“那你这次,是不是要带着果儿一起去州府?”

李花儿对着吃得正香的李果儿一笑:“是,带妹妹出去看看。”

李大这才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去州府的时候,我先带着你娘和福宝去军屯上住吧,也方便照料。”

张氏听见,笑道:“我自己在家行的。”

李大和李花儿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不行。”

反而把张氏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疑道。

李大不大会编话,而李花儿则笑道:“娘如今身子还不好呢,还是躲远些,免得三婶娘他们来聒噪你。”

虽然也聒噪不了几天了,但只怕有人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可怎么办呢?

张氏听见,知道女儿是担心自己,心中熨帖:“我不理他们就是了。”

“那他们也有怪话说,”李大忙接话道,“先去军屯上住些日子吧,等花儿回来,我们……我们就搬到县里去吧。”

一言既出,家中娘四个人,就连小福宝都看向了李大。

李大被看得不好意思。

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他,却轻松多了。

“我也想了,花儿每天往县城里去走一个多时辰的路,也麻烦,不如我们都搬到县里去吧,也免得他们总要上门。”李大道。

“你又总担心锦儿和冬生,这样就近了,还有果儿的事情……”他补充着,最后一句话却因为张氏瞥了她一眼,而咽了下去。

李果儿没懂,捧着饭碗好奇道:“我?我怎么了?”

“你就有更多好吃的了。”李花儿接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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