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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手札之蝉衣记-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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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只当众人不曾听过那些话,一如先前的说笑,可众人看着语笑嫣然的她,只觉口中的点心滋味难言,哪里吃不吃得出那点心和什么乳酪千层饼像不像?
唯有程大夫人苏氏笑着道:“嗯,我们还真是有口福,世子妃娘娘您是不知道,自从来到西夏,我就再也没吃过正宗的京都和南边的点心,我还好,自小就是在锦州长大,倒是你阮家姨母,颇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几回。”
阮安梅点头,温和笑道:“是啊,我们这些在京都长大的世家女可不是不能习惯吗?就是自己做,少了那配料泉水,味道也是不一样,世子妃娘娘,回头我可叫我的丫鬟去你那里学些秘方。”
如此厅里这才又慢慢热络了起来。
但这热络绝不包括项氏西府的女眷们,就是姜璃偶尔含笑扫她们一下,她们心里也是不自觉的哆嗦两下。待众人用了点心,一起去园中赏花时,杨氏终于以身体不适之由带着西府众人退去了。
姜璃自是不勉强,只是关心了几句,便叫了亲信丫鬟送了她们出门去。
回到府中,大夫人杨氏立即就去寻了大老爷也就是现时西府项家的家主项伯焘说话,项伯焘听了杨氏的话,脸色也是黑如锅底,紧握的拳头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怒拍了紫檀木桌,咬牙切齿道:“蠢货,贱人,真是小瞧了这贱人!”
因着姜璃颜色娇媚容姿出尘,西府的大老爷项伯焘至始至终也没太把她看在眼里,项墨看不看中她,都不过是个内宅宠眷而已,最多就是个好看的花瓶,尊贵也罢,荣宠也好,也都是供在荔园的雕塑罢了。
杨氏借妹妹项大夫人和外甥女明惠的口,传出姜璃的绯色谣言,这些其实也是项伯焘隐晦示意的。表面针对的是世子妃姜璃,实际目的却是为了降低世子项墨的威信,让众世家人心浮动,轮番出手争夺那世子妃之位,内宅乱,王城世家人心浮动,各有算计,他们也好浑水摸鱼,找机会打击项墨,进而取而代之。
却万万想不到,一步步最后竟然因为妹妹那蠢货最后落入这世子妃的陷阱,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且直击利害,让人猝不及防。
很多事情都可以洗白,但西夏和北辽世代结仇,哪家没有战死北辽战场的士兵将领?因此,勾结北辽,图谋不轨,这罪名只要沾上了,洗不洗得清都要沾上一股腥臭味。是真是假不重要,但西夏军士们因此心里膈应,对西府项氏心生抵触,他们西府子弟,还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取项墨而代之?
项伯焘虽然已经是项家家主,他的父亲项老太爷却还未过世,只是隐居在静堂院很少理事罢了。
发生这么大事,项伯焘如何也要去跟父亲说一声,征询征询他的意见。就是处理妹妹那个蠢货,也好歹要跟父亲说一声。
项伯焘进到静堂院的时候,项老太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见到项伯焘进来,眼睛抬都没抬一下。
项伯焘恭声道:“父亲。”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项老太爷才放下了棋子,抬头盯了他两眼,问道:“今天荔园的赏花宴发生什么了吗?”
项伯焘一惊,随即内心苦笑,他平日里不是请安的时候,少有来找父亲,今日是那世子妃在荔园办赏花宴的日子,他突然来找父亲,面色估计还有异,如何能不被父亲看出来?
项伯焘道“是”,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就把事情跟项老太爷说了。
项老太爷听完却并没有什么怒容,只是冷笑了两声,对项伯焘道:“平日里我常说让你们不要太过低看他人,你们却在这么件大事上阴沟里翻了船。但凡你们在利用你妹妹当刀子在外面瞎折腾前,先慎重了解一下对手,也不至于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项伯焘听了,脸上有一丝僵硬,这事,的确是他疏忽了。先前他盛怒之时,只恨妹妹愚蠢,姜璃狡猾,却未往深处反省自己此事上的失误。此事站在静堂院,感受到父亲冷飕飕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他事前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姜璃,但从京都传来的消息都是个任性无脑的主,即使在颜家一事上,姜璃处置得狠辣却又姿势高贵,就算震慑了一下大家,但大家潜意识里也不过是觉得她秀的是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和智商无关。
所以他即使收敛了利用谣言中伤她之举,却也没有认真去约束妹妹项大夫人,也对内宅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此次才栽了这么大跟头。
“哼,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怕也不是来问我有什么建议,不过是想处置你妹妹,不好在我没死之前,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吧?”项伯焘正潜心反省自己的错误的时候,项老太爷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项伯焘闻言就是冷汗一冒,开口道:“父亲。”
项老太爷只盯着他不出声。项伯焘只能咬着牙继续道:“父亲,此次妹妹口出狂言,差不多被全西夏的世家女眷都听了去,这西夏,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待下去了。”
“你待如何?”项老太爷冷冷问道。
“我看只能把他送回京都去了。”项伯焘道。
“愚蠢,你这个时候把她送回去,不就等于是默认了这个私通北辽的罪名?我看你还是回去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怎么破这个局吧。还有提醒金石,这些日子,我怕项墨是要对金石出手了。”项老太爷道。
项伯焘又是一惊,待要出口询问,项老太爷却已经无意再和他相谈,只示意他离去就自顾摆弄着棋子去了。
项金石是项伯焘的嫡长子,也是项氏西府这一带最有出息的孙辈,此时正在西夏和北辽的边境一个小城做守将。项墨要对金石出手?难道今日之事主导竟是项墨,且是开始出手对付项氏西府的前奏?
这一日,虽然因着项大夫人和姜璃的对话,众人在赏花宴上都颇有些心不在焉,但不得不说,这赏花宴委实办得成功,那些点心茶水都是难得的精品,就是当年参加过文华公主举办的赏花宴的夫人们,也得说,这位世子妃着实比那文华公主的花样还要多,东西更是精致典雅上几分,个个都有典故,杯杯都有故事,足见用心。更别说那荔园里西夏难得一见的奇花异树,着实让人打开眼界的同时,也让人对世子妃的博闻强识印象深刻。
赏花宴布置费心,招待繁复,但对姜璃来说却也不算什么难事,这些都是京都勋贵家小姑娘们的必修课,算不得什么。
只是姜璃却对项大夫人的猛料也有些吃不消,有些隐约的高兴之余还有些忐忑,她怕因自己的鲁莽反而坏了项墨的计划,例如打草惊蛇什么的。因此,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便忙让初兰派了人去通知项墨。
第135章 如何破局
项氏西府静堂院项老爷子居所。
项伯涛走后,项老爷子摆弄着棋子,其实吧,他心情还真不如表面那么镇定和淡然,只是,精心策划这么多年,可以说一辈子都在做这一件事,他对局势的认知可不谓不清楚,也正因为太清楚,他知道,属于西府的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项氏西府和王府项氏原是同枝,其先祖是西夏王府第一代王爷的弟弟。第一代西夏王跟随大齐祖皇帝打天下,天下大定后得封异性藩王,其弟西府先祖身体羸弱,并不能出面作战,一直只能在后面给兄长做幕僚,出谋划策,因此功劳不显,虽然因其兄长之功,也得封一个伯爵位,却是三代而终。
项氏西府和王府项氏的关系一直亲近,这也和实力悬殊有关,王府后代子弟多能征善战,而西府却少有能战的子弟,在常有战事的西夏便只能依附于王府才能保有长久的显赫地位。
这种友好关系却在上一代也就是西府项老爷子那一代有所变质,项老爷子项承祖武力值突破了祖上众人,也算是一代战将,他幼时和西夏老王爷关系亲密,对其信任有加,授予了不少的兵权。然后其妹嫁给了大齐皇帝为后,这些让项氏西府的声望值曾一时达到顶峰。
项老爷子在中年时也曾寄希望于外甥三皇子继承大统,然后在王府没有合适继承人的情况下承袭西夏王的爵位。对,在西夏王府没有合适继承人的情况下,这世上,总有方法能做到此事。
另外安王府在大齐地位独特,在西部地区军权举重若轻,所以项老爷子苦心谋划把女儿嫁给了安王世子,希望能为妹妹项皇后增加助力,也为将来万一西夏兵变能从陕西安王处得到助力。
事情本来发展的挺顺利的,西夏王先世子战败失城而亡,老王爷吐血病重,自此身体岌岌可危,三王子项琮感情失利终年隐居不出,和姬氏关系不睦,二王子项珂野心勃勃,动作不断,还有异族血统,不足以成大器,还是把好用的刀子。
当时只要外甥三皇子继位,他们再在后面推动王府内乱,爵位唾手可得。
可是难以控制的是大齐那边老皇帝老当益壮,拖延几十年也不肯立嫡皇子为太子,最后还腾得冒出了个背景显赫的宠妃阮皇贵妃,所出两子更是深得皇帝喜爱,朝臣认可。然后女婿安王世子战死,安王爵位被其弟夺去,女儿还和信任安王妃不睦。
大齐那边的情况不合人意,然后西夏这边也开始超出控制。几次大战,王世孙项墨用兵如神,击败西域和北辽多次,声名鹊起,在军中获得了一浪比一浪还高的声望。
然后所有事情就仿佛在往恶劣的情况一路发展,在安王皇贵郡主嫁给项墨时他便知道这大概西府的大势已去,哪怕大齐那边情况反转,外甥夺得皇位,西夏这边他们也难以再与王府争锋。
且儿子项伯涛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当年那样的大好形势都未能成事,他完全不觉得儿子能在项墨的手底下成事。不过,他暂时也不想阻止他,只要在紧要关头能保住西府基业,且由着他折腾好了。他老了,极度失望之下,已不想再理这些。
荔园汀和院。
其实赏花宴发生的事,项墨早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姜璃安排和项大夫人对话这事事前自然是有跟项墨商量过的,但两人还都未想到项大夫人竟然是这般生猛,把这对话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项墨回来看到姜璃靠在躺椅上颇有点发愁的样子,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今日不是挺威风的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姜璃看他神态轻松,比平日里还多了几分戏谐,心里头那丝隐忧立时便放下了,想来事情不至对项墨多大影响,不然他这般开心做什么?
如此姜璃便就想上前往他身上蹭,却被项墨推了开来,笑道:“我还没换衣服,小心伤着。”
姜璃皮肤娇嫩,他从军营回来身上满是尘土砂砾,绝不舍得就这样去抱她的,只是为了宽她的心,才未沐浴换洗前就先过来跟她说话。
项墨说完就俯首小心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今天做的很好。先歇息会儿,我沐浴完就过来陪你说话。”
姜璃听项墨跟自己确认今日的事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心也就放下来了,在项墨去沐浴之时,便又出去亲自张罗了晚膳准备和他一起用。这些时日,不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项墨都会尽量回来陪她用膳。
待项墨沐浴回来去膳厅,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各色清淡小菜时,就笑道:“你今天张罗了一整天,怎么还有心情整这些,也不嫌累得慌?”他看一眼那菜色,便知道应是姜璃亲自过目搭配的,并不是寻常厨房里那些。
姜璃笑道:“是我们要吃的,怎么可以觉得累,美味的东西那么多,每天却只可以吃一点点,当然要很用心才是。”
项墨看着她弯弯的大眼睛愉悦的笑的模样,心里满满都是柔软的幸福感,在姜璃进入他的生活前,他的生活全部都是冰凉的金属质感,可是有了姜璃之后,她总仿佛对生活充满了一种虔诚的热爱,每一点点细节都可以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这让他也颇受感染,对她也喜欢得不可理喻。
用完膳,姜璃才开始问项氏西府的事。她知道有些政事她不应该问,但却也要足够了解项墨的大致策略,然后才好调整自己面对西府家眷的态度。
项墨抱着姜璃,闻着她身上隐隐的幽香,只觉身处世外迷境,身心俱静又温柔缱绻,他知道这大概是两人体质慢慢改变的原因,却不知阿璃是不是也如他喜爱迷恋她般爱着自己。
他听她问道:“西府那边,这事会不会引起他们警觉和异动?”
项墨捏着她的手指,看她粉嫩莹白的小手近乎透明,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犹如一朵娇嫩莹润的鲜花,那瓣瓣粉色指甲透着莹光,如娇小的桃色花瓣,他心里开始有些心猿意马,勉强沉了沉气,才温声答道:“没有这事,他们底下的小动作也不少,但却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是恶心人而已。阿璃,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有任何顾忌,不要委屈自己就行了。”
他低下头吻她,低声道,“阿璃,你做的很好,我只担心委屈了你,让你不开心。可是你却帮了我很多忙。”
姜璃觉得自己在和他谈正经事呢,可是被他吻得痒痒的,还怎么说话。于是侧开脸,推他道:“这些本来就是该我做的,我父王都只会管军事和公事,安王府和各府的来往安排周转全部都是我母妃打理,我要是有母妃的十分之一便就好了。”
项墨抓住她的手,低笑道:“嗯,阿璃,我不需要你做那些,可你愿意做,我只有高兴的,看你威风凛凛的样子就高兴极了。”
看她圆溜溜瞪着自己的眼睛,便笑着跟她慢慢解释西府的一些事,道:“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能征善战,深受祖父信任,在西夏北部还是有一定兵权的。可是项大老爷那一代并无出色将材,且项老爷子野心渐显,项大老爷行事阴损,祖父过去这么些年也逐步收回了不少的兵权,到我手里,基本上也已经控制了他们残余的势力。只是项大老爷愚钝,恐怕还看不清楚形势,只当是三皇子上位,他们西府就还有机会。”
见姜璃听得认真,便又继续道,“只是西府虽然实力早已不足为惧,但却喜欢玩阴谋诡计,稍有不慎,也未必不会着他们的道。我十分怀疑大伯之死和那次战役的战败和西府脱不开关系,但却没有实证。韩忱和项翊的出现是个引子,韩忱和北辽有勾结,却不知西府和北辽还有西域有没有关系,若有,迟早也是要拔除的。”
“另外,西府喜欢在内宅之中散布谣言,中伤王府,削弱王府威信,挑拨王府内乱。这些年来,母妃和父王不和,母妃和姬家走的很近,和父王心不齐,并无心在这些事上为王府正名,所以这一块很有些被动。所以,阿璃,你这样做的很好。”
姜璃听到此处,眼睛才笑弯了起来,虽然她也十分怀疑,无论自己做什么,哪怕是坏了事,项墨也只会赞她的,因为他太自信并不介意帮她收拾烂摊子。但姜璃自己也不是没有判断力,生在安王府,有些东西就像是天生的,一用就会。
项墨很有耐性的跟她说完西府的渊源情形,并无心再和她闲聊,便抱了她练功去了,所谓练功,是因为这日并不是姜璃泡药澡之日,平常的日子,两人亲热,总是在紧要关头不能继续一步,项墨便需以功法静心引气,如此反复,他倒是发现这功力倒是越发精进,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当然,他情愿可以不用如此练功就是了。
且说项伯焘和自己父亲项老爷子谈过,好似明白了,却又完全没得到解决方案,回去了还是得自己绞尽脑汁的想。要破这局,如何破?
最直接就是要让大家明白世子妃和自家妹子那场对话是无稽之谈,不足以信。
可是和北辽绯沙公主有勾结是自家妹子亲口说出来,还差不多间接认了和北辽勾结,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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