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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妻手札之蝉衣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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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天色大亮,去四处打探情况的十华和另一名侍卫满山也相继回来。几人交流了下,就将他们现时的情况大致摸了个底。

他们此时身处原先广场的半山山谷,但地动后发生异变,现时山谷凹陷,三面都是断崖,后面则是贺兰山的深山。

现时谷中生还的人除他们几个之外,还有那董家商号的董翰几人,何镖头以及几个镖师和杂役,另外就还有十几二十个西羌族的人,其中就包括西羌族族长,以及他的闺女阿依玛,以及他们的客人项硌。西羌族的族长在先前山体崩塌时也受了重伤,此时还昏迷不醒。

此处的众人多是坐在靠近祭坛的这几圈人。

董翰和镖局的人算是和姜璃这一行一起来的,到了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大概摸清了情况,便也和姜璃这一行人聚在了一起,当下情况,当然是集体行动更为安全。

而西羌族那边,因着老族长伤势严重,族老们伤的伤,死的死,族人是伤亡惨重,哪里顾得上再来招呼镖局这边的人,只一边安顿照顾受伤的族人,一边生火准备吃食,一边又有人去四周打探情况,忙碌非常。现在西羌族指挥着大家的是一个腿脚受了点小伤的族老,是族长的族叔,族人一般都唤他三长老。

阿依玛守着受伤的父亲,依偎在项硌的身边,低泣着问道:“连原大哥,阿父他会不会有事?”而他们不远处的身后,一个翻烤着残留羊腿的青衣男子赫别看见他们形容亲密,脸色有些郁郁。

项硌有些无奈,可是当下情况他也不能推开这个伤心彷徨的少女,只能低声安慰她两句,心里其实郁闷的厉害。

项硌虽是西夏王府的公子,但自幼时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份尴尬,受到同龄世家子弟的排挤,更别说西夏王府先世子的两位公子,大公子和三公子,从来见到他都是冷嘲热讽,想打则打,想骂则骂。王府的人看见了也是如看不见一般。

他祖母支氏是西域小国的公主,在生时长年都把自己埋在后院念经,不理世事,可他们整个二房还是因为她的身份在西夏举步维艰。

他母亲连氏出自一个西夏世家连家,也是西夏的一个大族,但却非汉族,而是西羌族人。后来他母亲便送了他和他大哥拜了西羌族的一个大师习武。

他兄长出师之后就回了西夏王城,可他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西夏王城给他的记忆委实不是太好,便化名连原四处游荡,过得倒也是快活。

此次他收到消息说自己祖父西夏老王爷病重,虽说他也不怎么爱戴那刻薄狂躁的老头,但始终是自己祖父,要死了,他也总得回去看看不是吗?

于是他就打道回西夏王城庆州城,路过贺兰山下的这个西羌小部落,想到他和这个部落族长的儿子释连相熟,就过来借宿一宿顺便拜访一下释连,谁知就发生了这倒霉事。

至于阿依玛,开玩笑,他游荡的心还没打算停下来,可没打算娶哪个女子回去固定在哪里生活。

下午的时候,初兰醒来之后,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不能一直坐以待毙,现在大家都是靠地上残余的篝火宴的食物来充饥,但先前几人查视了一番,附近根本就没有水源,此时刚开春不久,山上寒冻,树木都没几颗,想要猎到一些猎物也是艰难,过不了两日,若是不能离开此地,就要断水断粮了。

现在此处山谷隔绝,三面悬崖,唯有后山是可能的出口,但后山要攀过山峰,前面也是情况不明,需得探一探路才好决定大家能否一起离开。

姜璃这边的人和镖局的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每边都出了一到两个人去探路,姜璃这边在明面上只有常远一个男丁,若他去了探路,这边就没有什么人照应了,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剩下孤儿寡母几个女人?况且林大婶也就是初兰还受了重伤,因此大家都没有开口提出让常远参加探路。

当然最后初兰还是坚持让常远和大家一起,实际上除了常远,扮作镖局杂役的暗卫廿七也一起去了,一来好有个照应,二来项墨的暗卫都有独特的联系方式,他若能出去也好方便找来支援。毕竟以初兰的伤势和姜璃的身体素质,攀山越岭出谷并不是件易事。

西羌族的人毕竟世代居于此地,对贺兰山这一带的地形地势都熟悉,因此他们出发前也去了找西羌族的人商议。

西羌族派出去初步查探地形的人也已经回来,见到镖局的人过去询问,三长老便邀请了大家一起商议。

三长老用带着口音的汉话道:“我们的勇士已经去探了路,后山因着地动变形,早已不是以前的后山,以前的山道更是不知所踪,往前走可能就会迷失在广浩的贺兰山中,你们可真的打算往深处走?”

何镖头道:“此地三面都是悬崖,不往后山探路,我们也是被堵死在了这里,即使不能走出去,能找着水源也不错,不然我们根本捱不过几天。”

三长老点头,道:“的确如此。虽然地形已变,但我族勇士始终熟悉山里情况,我就派几个勇士和你们一起吧。”

他说完就扫了残余的族人一圈,可是看来状态良好未受伤的男丁也不过只有七八人左右。

他冲着先前那脸色低沉的青衣男子道:“赫别,你最熟悉山里情况,对寻找水源也最为在行,你就挑两个人同行,和大家一起探路吧。”

青衣男子赫别扫了一眼阿依玛,见她完全未有注意这边,心底有些苦涩。但立即正了面色,道:“是,赫别定当带着我们的勇士为我族寻找到出路。”

他是族中最勇猛的勇士,他虽爱慕阿依玛,但一直以族中第一勇士为傲,此时此刻,自当尽自己全力带着众人度过难关,岂能耽于儿女情长。

事情定了之后,项硌出声道:“我也和他们一起吧。”

三长老大喜,他虽和这位连原公子不熟,但也知道他武功不错,又常在外面独行,有他相助,大家的安全保障又大了些。

阿依玛却道:“不,连原大哥,求你在这里照顾我阿父吧,你医术好,若是你走了,我阿父情况转坏可如何是好?”

项硌的师傅善医,他自己也习得一身好医术,这几年在外行走,也多是以大夫自居,在贺兰山一带,已是出名的医师。

三长老闻言也是为难,族中伤亡之人众多,族里的巫医又不在此,有个大夫在此,的确方便许多。

项硌便道:“其实大家的伤势多是外伤,又俱已包扎好,缺了草药,我就算在此也无甚用处,还不如同大家一起去探路,若是看到合用的草药,也可采了些回来,好过大家在此苦熬。”

三最后权衡后,还是不顾阿依玛的不满,让项硌和大家一起去了后山。其实三长老也是清楚,项硌跟他说一声,只是对他的尊重,他并不是他们族人,他本来并没有什么权利管他。

姜璃听说这位连原公子竟然是个大夫,其实十分想让他给初兰诊治一下,初兰的伤势虽然大家说无大碍,可她每每看初兰痛的滴冷汗的样子就觉得情况肯定不好,而且她的腿已经肿的吓人了。

但大家后来都在议论探路的一些细节,在后面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开这个口。

一直到众人商议完,准备出行的时候,姜璃见连原公子就要跟着大家一起离开,这才拽了十华让她留下连原。

可是连原就是项硌,知道这个事实的十华可不愿跟项硌有丝毫接触,王府二房的人居心叵测,若是让项硌知道了少夫人的身份,那就是大麻烦了。

姜璃见十华似不解其意,大急,冲着连原就叫道:“连,连。”

这一声倒是把董翰和镖局的人都惊了一番,毕竟姜璃是个哑女,没想到竟然可以出声。十华几人倒是无所谓,给姜璃再编个由头不是哑女了也没所谓,就说是多年未说话,不太会说了,其实并不表示她不能说。

项硌回头看姜璃,姜璃就看十华。

事已至此,十华颇有些无奈地对项硌道:“这位连原公子,我母亲受伤严重,小妹阿满担心母亲,听说公子善医术,就冒昧唤了公子,不知公子出发前能否帮我母亲诊治一番?”

项硌眼睛里闪出一丝笑意。他常年在外行走,对易容术也颇有研究,其他人他看不太出来,但这名唤阿满的小姑娘眼睛黑亮纯净,形体优美,骨骼匀称,一看便知从小精心娇养大的,非富即贵,且应容色美丽。

而这位和自己说话的夫人,真气含而不露,怕是有武艺在身。

不过在外行走,每人都或有自己的缘由遮掩身份,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并不会去深究。

项硌点头道:“既如此,我就随夫人去看看吧,我想去探路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完就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他既如此说,众人自没有不应的理。

项硌跟随姜璃几人去了她们暂住的一块遮风的巨石后面,初兰正半卧在那边。

初兰看见项硌委实有点心惊,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项硌给初兰察看了一遍,用手细细给她摸了一遍腿骨,然后对姜璃和十华几人温和道:“这位大婶腿上受伤严重,多处骨骼碎裂,好在你们处理得及时,手法也好,恢复得好,应是无碍,只是此处条件毕竟恶劣,缺水少药,还是要小心疗养,不然将来会留下隐痛。”

没想到这个地方,她们竟然能用到这样上好的辽伤药,他可以肯定,这一家人应不是普通人家。

姜璃这才放下心来,她先前一直担心十华她们只是哄她,现在听了项硌这么说,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项硌给初兰看完,只又给了些外用的药,道是可以避免化脓,便没再嘱咐什么。他看出这家子应该对这种伤处理起来相当老练,也不需要他多言,大概请他过来就是安那小姑娘的心,跟姜璃说上几句情况,就准备告辞。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董翰突道:“连大夫,阿满素有哑疾,说是以前误食毒物伤了声带,但我听她还是可以发声,不知她的哑疾可还能治理?”

项硌诧异的看了姜璃一眼,心道,难怪这小姑娘就先前急了唤他时说了两个“连”字,后面一直不吭声,原来是在装哑巴啊!先前这小姑娘叫自己时,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声音饱满,音质柔润,他可以肯定她声带肯定没问题!

初兰十华等人闻言心里不禁怪这董翰多事,可人家还真是好心!

不过在眼下这种状况下,这董翰还有心思关心她们家少夫人,两人心里都竖上了名为警戒的防线。

项硌似笑非笑的看了姜璃一眼,然后也没看董翰,只温柔对姜璃道:“想必阿满姑娘误食毒物之事已经年代久远,其实现在声带早已长好,能否开口说话端看阿满愿不愿意而已。”

姜璃眨眨眼,便明白这人知道自己所谓的哑疾是装的了。

项硌告辞,十华就借口要帮母亲清理伤口上药赶走了众人,然后待众人走远,就对姜璃用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少夫人,这连原公子深不可测,您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接触为好。”镖局和董家的人都住在附近,她们虽不惧,也不愿露出身份节外生枝引起后患。

此刻她们也更不能跟姜璃说项硌的身份,避免姜璃露出破绽引起项硌的注意。

姜璃听说这项硌本事厉害,一面觉得自己是有些鲁莽一面又替初兰高兴,对着十华不好意思的“嗯”了声,就让十华给初兰试试那药膏。

十华无奈,初兰心里却有一丝暖意流过。她心道,莫怪这位少夫人行事并无特定章法,但她的侍女们却对她忠心耿耿,和她在一起,总有一些细节会让你感动,让你对她死心塌地。

项硌常远等人离开去探路,剩下的人便或疗伤或在四周咂摸,看能否寻到出路或找到水源和食物。

地动之前这里正举行篝火宴,地上还都有些水和食物烤肉。所以前两日大家的危机感还不是强烈,但到了第三日,那些地上残留的水和食物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水,哪怕是省着用,这日也三方也都只剩下那么一两牛角,眼看着就要一干二净了。

而且大部分人这一两日每日只能隔一两个时辰喝那么一小口水,早渴得不成样子。

常远离开,初兰受伤躺着,未走的侍卫满山和暗卫廿五因为明面上的身份是镖局的杂役和捎带路人,不能太过照看他们,因此姜璃这一家竟是只剩下了一个受伤快死的大妈,一个年轻妇人外加一个哑巴少女,在这山谷,还真是无依无靠得很。在绝境时,也是最容易受人觊觎的对象。

因是同路,初始的时候,镖局还剩下的几个人对林家这母女三人还算照顾,但三日之后,山上眼看着就断水断粮,他们发现这母女三人竟还保存有前两日捡到的食物和水未用,脸色就渐渐不对了。

西羌族的人多,伤病员也多,第四日时最后一牛角的水都喝玩了,一天渴下来,估计想杀人喝血的心都有了。

初兰十华等人都是久经训练的暗卫,受过各种的生存训练,因此地动结束后那晚的第一时间,十华和满山廿五就已经从地面收集了部分水藏到了后山之中。

食物他们并不担心,这山上再荒凉,毕竟开春了,想打个把猎物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因此她们其实过得还算镇定。

第四日的傍晚,十华正小心翼翼的端了一小杯的水给姜璃饮用的时候,何镖头和董翰正带了自家的几个人过来串门。

他们是大壮丁,镖局的几人还都有几分武艺在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几日白日也都会去后山四处摸索,看能不能找点食物找点水。但山林太深无止境,他们也不敢太深入。不过他们今日运气好,还打了些猎物准备和林家母女商量,换些水喝。

他们和林家住的近,也是有人昨日偶然看见林家还有水喝,所以过来碰碰运气问问,不想正好看到姜璃喝水这一幕,何镖头和董翰还好,下面的那几人眼睛都差不多绿了。

只是何镖头和董翰没出声,他们也只能克制了心中的**,不过估计再过个一日半日这仅剩的克制也要消耗光了。两天没喝水和饥饿的感觉是可怕的。

何镖头和董翰看姜璃优雅从容慢慢小口饮水的样子委实诱人,尤其是董翰,此刻他也不知是不是太过饥渴眼睛发花还是身体和嘴唇都干的厉害,他此刻看那姜璃红艳艳的娇唇浅啄着水,只觉得一股渴望升起,也不知是那杯中的水更诱人,还是那贴着杯子的水嫩嫩的娇唇更诱人。

何镖头和董翰到了近前,还未来得及出声,却不想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到来,且火气和欲…望比这镖局和董家的人更胜上一分,且还将这欲…望叫嚣了出来,直接而不知收敛。

“你,把水给我!”

姜璃还在优雅秀气的喝水,就有一个刁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正是那西羌族族长的女儿阿依玛。

第110章 夜黑风高

姜璃听到这喝声顿了顿,十华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若没有听到那叫嚣声,若无其事道:“阿满,慢慢喝,别噎着了。”

阿依玛大怒,族中早断了水,以前她是族长之女,大家都让着她,可现在生死存亡之刻,族长半昏迷着,考虑到还要寻找出路,三长老虽然向来疼她,也不会把资源尽给了她用,她眼看着阿父一日滴水未进,那嘴唇都起了泡,早急的心火直冒。

今日她就四处晃悠看能不能找点水,或者找点能压出汁的植物给她阿父润润口。

走到这里,突然看见这外族丫头竟然这样悠然自得的喝水,脑子一冲动就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蛮横地说出来了。

她这话一说完,十华她们仿若没什么反应,那一侧的何镖头和董翰等人却眉头皱起了。

他们也想要食水,但他们是打算用猎物换,此时遇到个蛮横无理的,顿时便显得高大上了许多。

更何况这阿依玛若是抢走了林家的水,他们还能换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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