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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娘画骨香-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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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之前还以为你分不清这些呢。”杜薇嗤嗤冷笑。

羽萱见她脸上尽是嘲讽之色,心里不由得更加迷惑起来,这位世子妃为何与昨天判若两人?她昨天以为她是个柔顺的,不想今天却像只刺猬似的炸起了刺。

“小姑姑不必疑惑,正所谓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凡事都要有个度不是?”杜薇从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小口,“想必小姑姑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不明白。”羽萱正色道,“想来世子妃定是对我心生误解,我教导思远处处守礼,不知有何过错,今日竟得世子妃当众指责?今天不如趁着王爷与世子都在,索性把话说开了。”

康乐王阴沉着脸向杜薇这边看过来,开口道:“没想到本王的儿子竟如此不入你的眼,你可否与本王说说,是何道理?”

风思远见他父亲主动开口,有些紧张,不住的偷眼去看杜薇脸上的神色。

却见她站起身,先是向康王乐爷施了一礼:“王爷,我并没有半点看不起思远之意,相反的,思远与我情同姐弟,在京城时他小小年纪便入宫为质子,着实不易,其中苦楚非是我们所能想象,可是自从昨日一见,我却对他大失所望……”

“哦?不知世子妃因何失望?”康乐王边说边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风暮寒,从杜薇开口话说时起,他本以为南王世子定会有所阻拦,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想到风暮寒这小子狂妄不羁,最后竟折在这么一个丫头手上。

不过也幸亏如此,他才能抓住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机遇,不然以风暮寒的实力,哪还能轮得到他坐享其成。

康乐王目光再次落在对面杜薇的身上。

“若长此以往的这般教导下去,只怕思远离那学习女红之日也不远了。”杜薇道。

“世子妃,请慎言!”羽萱怒道,“我费苦费苦劳心劳心的教导思远,待他更是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如今却被你如此出言相讥,究竟是何道理!”

“就像你自己的孩子?”杜薇上下打量着她,“非是我不敬小姑姑你,而是你此生并未有过子嗣,又如何能教好孩子?你只顾教他守礼循规蹈矩,你可知他是男子,以后纵是不像王爷这般马上步下样样是把好手,可也不能变成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绣花枕头吧?”

羽萱正待辩解忽听康乐王开口问道:“思远,你最近都修习了些什么?”

“回父王,孩儿修习了孝经,君子论……”风思远恭恭敬敬道。

康乐王越听眼底神色越暗,风思远自幼入京为质,想来就是在宫里也不会学习到多少东西,不过其他的都还好说,偏偏这君子论在他们为将帅人的眼中,最是要不得。

非是说不能修习,而是此书以羽萱这种女子教习大为不妥。

“思远。”康乐王沉声道,“你日后可想为将帅之才?还是以守业为本?”

风思远未有半点犹豫,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彩:“回父王,孩儿想为将帅之才,在父王麾下冲锋陷阵!”

康乐王微眯着眼睛,刚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就听羽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思远,休得胡说!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口出狂言,上阵杀敌……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风思远听了羽萱所言,缩了缩脖子,嘴里嘀咕着:“思远知道了,姑姑莫要生气,思远以后再不说了便是……”

杜薇唇角隐隐带笑,风思远果然聪慧,现在他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在暗中帮他,所以他故意在康乐王面前做出对羽萱的畏惧的模样来。

康乐王年轻时也好歹是一员虎将,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像个女孩似的,乖乖在后宅学习做君子。

杜薇见康乐王眼中已带了动摇之色,适时叹息道:“思远,以后你还是好好跟着小姑姑学习琴棋书画,做个守礼的君子。”

☆、第606章 这是我们的事家,与你何干!

“世子妃,但不知我教思远守礼,为君子之道有何不妥?”羽萱厉声道,这个时候她若是低了头。只怕以后再别想在康乐王府抬头做人。

杜薇淡淡一笑,“并非不妥,而是不应由小姑姑你来教习,思远日后若为将,自然应由康乐王爷亲自教习。你只言君子,其实不过是将那些繁复的规矩往思远身上套而已,你自己恪守尊礼,就想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应与你一样,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康乐王在一旁听了沉吟半晌道:“思远,从明日起你便到我书房来。”

风思远愣住了,他父亲的书房。向来可是不允许外人进的。

“真……真的么?”他直愣愣的转头去瞅杜薇。

杜薇向他点了点头。

风思远欣喜若狂,“是,孩儿知道了。”

羽萱脸上变了颜色,颤声道:“王爷可是也觉得我教的不对?”

康乐王还未开言,忽听一旁风暮寒幽幽道:“夫为将之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然,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思远年纪已然不小,应是该修行为将之道了。”

康乐王见他这时开口。便接着他的话劝羽萱道:“你每日主持府中事务着实辛苦,以后思远便交由本王好了,你先下去吧。”

羽萱身子晃了晃,目光落在风暮寒的身上,眼中隐露哀伤之色:“我只求思远能鸲平平安安,莫要像世子过去那般,吃那么多的苦……”

她此言一出,康乐王竟无言以对,只好将目光移开。

风暮寒也是一语不发,不过眼中光华却越发显得冰冷起来。

杜薇一见羽萱这模样心里便老大的不痛快,不过她刚才已然向她发难。这时候再开口未免显得她过于尖酸刻薄,于是坐了会便找了借口退了席。布沟名才。

她离了席便想先回客房去,原本好端端的年三十家宴,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喜气。胸口就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隐隐做痛。

“世子妃留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杜薇收住脚步,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转过身,羽萱正站在她身后,显然是特意追上来跟她说话的。

身边的丫鬟尽数被她遣退,两人慢慢沿着王府的园子往回走。

“没想到世子妃藏的如此深,到真是让我长了见识。”羽萱冷冷道。

“好说。”杜薇淡淡吐出两个字,她现在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羽萱没想到她竟连解释也没有,神色越发僵硬起来,“你可知世子与我自小相识?”

“暮寒跟我说起过。”

她轻描淡写的直呼了南王世子的名讳,只把羽萱惊得双目圆睁,脚下不禁慢了半拍,便落后于杜薇一步。

杜薇似浑然不觉,仍旧往前走。

羽萱咬了咬嘴唇,几步赶上她的脚步道:“你既然知道世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让思远去学那为将之道!你可知那是要担丢性命的风险!”

“小姑姑,你太天真了。”杜薇突然轻笑出声。

羽萱被她的笑声弄愣了,瞪着眼睛定定的瞅着她,“天……天真?”

杜薇笑着转过头来,打量着她。

“你虽已嫁为人妇,心智实际上还只是个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子,你口口声声将规矩挂在嘴边,只不过是为了彰显你的成熟,掩饰你的无知而已。”

“你……你说什么?”羽萱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正因为你心智尚未成熟,所以你才固执的认为思远跟着你不去学为将之道才能得到幸福,不知你是否想过,当初南王世子若是心存君子之道,他如何还能活到现在?”

羽萱嘴唇翕动半晌,竟发现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话,连半句也说不出来。

眼见得杜薇就要进了院子,羽萱忽然道:“你真的懂他么?”

杜薇进了院子,听到这话转过身来,脸上带了丝不屑的冷意,“小姑姑,我懂与不懂,与你何干?”

羽萱紧咬嘴唇,“我只希望他能过的好些。”

杜薇无声轻笑,“他过的好不好并非取决于我,而是那些人是否肯放过他。”

羽萱轻蹙眉头,似不解其意,还待说些什么,但听杜薇冷冷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小姑姑,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吧?”

一句话便将她肚子里的话堵在了那里。

是啊,她始终,都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等回过神来时,杜薇已经进了屋。

转身准备离开,可刚刚走了没几步便见眼前晃过一抹月牙白锦袍。

她抬起头来,顺势向上望去,但见风暮寒肩上披着银色狐裘,刚好来至她面前。

“世……世子……”想起刚才在席上的事,羽萱不由得垂了头。

“小姑姑。”熟悉的嗓音响起,却只有淡淡的三个字。

风暮寒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与她擦肩而过。

原来,他永远都不属于她!

她所拥有的,唯只有那过去的记忆而已。

羽萱心头泛起一缕凄楚,转过身去,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去了……

杜薇在屋里刚刚换了衣裳,便听院外响起丫鬟问安的声音,“见过世子……”

原本以为风暮寒一会便会进门,可是她坐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世子呢?”她问外间的丫鬟。

“世子说是刚才喝的多了些,不舒服,怕身上的酒气熏着您,到旁边屋里歇着去了。”

杜薇听了连连蹙眉,她急着想知道有关南王爷薨了消息是否属实,可是他却躲着不露面,想来这事八九不离十。

她匆匆出了屋子,刚来到门口便听门外丫鬟低语道:“世子爷吐了,快来人收拾下。”

杜薇没再犹豫,径直进了旁边屋子。

风暮寒靠在里间屋临窗的暖炕上,屋里尽是酒气,显然他刚才在席上没少喝。

丫鬟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污秽收拾干净,又将漱口用的茶水放在桌上,便悄悄退了出去。

杜薇走过去,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了,哪知刚一愣神的功夫,忽然腰间被他的一双大手捉住,向怀里一拉,她便一头栽倒在他的身上。

☆、第607章 难得醉一回,礼物?

杜薇没有防备,突然被风暮寒拉进怀里,扑倒下来的时候手肘无意中撞到了他的身上。

“快些放开……”她慌忙支起身体,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刚才撞到你了。”

“薇儿。”风暮寒的声音幽幽自耳边响起,带着酒气,几乎她闻着就要醉了,“为夫很疼……”

她身子一滞,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手肘真的撞疼他了,可是低头与之目光相触的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这只是他的借口。

“父亲他……”她欲言又止,想问个清楚,却又不忍心看他伤心。

“老头子真的不在了。”风暮寒垂下头来,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间。

“可知道是因着什么才走的?”若说是因病而亡,可之前她并未听闻南王爷身体有恙,虽然南王爷被南王妃暗中下毒在床上躺了多年,但康复后调养得当。恢复的还是相当好的。布狂帅划。

突然间就这么传来死讯,未免太让人难以相信。

“暗卫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只说是才半天功夫人就没了。”

杜薇听了不禁愕然。

就连她都不相信南王爷的死因,而何况是他了。

风暮寒大手紧紧环在她的腰间,月牙白的锦袍还未来得及换下,素白的衣衫更显得气氛萧索冷清。

杜薇心头似被一把钝刀扎透,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暮寒。”她低下头来,将脸颊贴在他的鬓边,一字一句道:“莫怕,你还有我呢。”

风暮寒侧过头来,凤眸微眯,眼底幽波荡漾,“薇儿,老头子是被人杀害的。你可信?”

杜薇只觉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谁能害南王爷?谁敢害南王爷?

如今,只有一个答案,但她却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六皇子,眼中闪耀着月华般的英王,已经不复存在了吗?真的是他暗中下手害死了南王爷么?

“他在逼我回去。”风暮寒眸光深暗,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哀伤之色。

“我陪你一起!”她几乎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不行。”风暮寒冷静的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是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放他自己回京,她不敢想象他回去后会发生什么,英王如今已承大统,他真的能讨回这血债么?

“若有一日为夫当真杀了他,你又当如何?”

杜薇低头看着他,乌黑的眸子仿佛深深的望进他的心里去。(。 ’)

“你已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站在你这一边。”

风暮寒默默凝视着她。忽地薄唇勾起,“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杜薇推他重新躺回去,一边道:“要不要喝些茶水?”

他这才放开她,她去端了茶水过来,他漱了口,又含了两片薄荷叶子,呼出的气息里便带了淡淡的薄荷清香。

她才把剩下的茶水放回去,转头便见他合了眼睛。

她愣了愣,低低唤了他两声,却见他没什么反应。

刚才的话他只说了一半,他要返京去为南王爷奔丧,但又不肯让自己跟随……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可是见他已经睡下,她也不忍再去叫他,只好伸手摘了他头上的玉冠,想让他睡得舒适些。

正待离开,忽地觉出身下衣襟沉重,似被什么勾住,低头一看,却见风暮寒伸出一只手来,扯住了她的衣裳。

原来他竟是在装睡么?

抬头去看他的脸,却见他凤眸微合,呼吸深沉,仿佛已然睡了。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是他抓的很紧,她若再用力只怕这衣裳就要被扯碎了。

明明他是想让自己留下来陪他,可是却什么也不说,这么一直扯着算是怎么回事啊,大年三十晚上的饺子还没吃呢,只怕一会康乐王府还会来下人请他们过去。

她叹了口气,紧靠着他身边坐了下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顺势攀上了她的腰际。

他怎么会醉,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利用体内的真气将喝下去的酒逼出体外,可是这一次,他却迟迟不想这么做。

他也想醉一次,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对她说出自己的决定。

他想要的,原本只是与她在一起的平静生活。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如何能放得下!

纵然他心里一直对南王爷有怨有恨,但那终究是他的父亲。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杜薇默默的坐在那里,陪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炮竹炸响,红艳艳的烟花在夜空升起,在花窗上投下一片绚烂的剪影。

她突然记起,这是她嫁给他以来,第一次两人在一起过年,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两地分离,他去了莫子国,而她在凉州城。

好不容易终于能在一起了,但老天却总似要与他们做对。

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世子爷,康乐王爷请您与世子妃归席。”

杜薇略一犹豫,她正想着以世子醉酒为名,回绝了,突然觉出身后有响动,扭头一看,只见风暮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凤眸里一片清明,丝毫不见醉酒后的恍惚之色。

“更衣去吧。”风暮寒嘱咐道,“一会我们同去。”

杜薇只得起身回了屋子,由丫鬟服侍着换了衣裳,外面披着带有兜帽的厚氅。

其实她并不想归席,想着一会到席间又要见到那烦人的小姑姑,她只觉心里厌烦得很,便想着一会到了院里不如找个借口,留下来好了。

可等她到了院里却见风暮寒换了件幽兰阁的成衣,竹墨山水图案,外面罩着狐裘,头上并未戴玉冠,而是随意用与衣裳同色的发带束了,三千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垂于银色狐裘之上,显得肆意而散漫,但却无法让人产生轻视之意。

风暮寒见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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