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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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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溪隔着幡布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对方几日中迅速消瘦下来的身影,摇摇欲坠。

一个帝王,为了一个小小的近臣忧思至此,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魏溪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还是上辈子她所熟悉的那个无情无义,暴虐无常的皇帝吗?

上辈子的青年皇帝,被三位皇叔压迫多年,贤王身死之后,他可是直接鞭尸了三日,最后将一代权王挫骨扬灰。

承安公穆大人,扶持他多年,病逝的当日,他还在后宫里与皇后胡氏饮酒作乐,酒池肉林。

甚至是太傅,为了大楚鞠躬尽瘁,他一死,太傅一族再也没有了顶梁柱,积攒百年的家财直接被皇后胡家给吞噬了大半。

魏溪早就认定了秦衍之是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毫无人性的帝王,为了掌权,他可以舍弃一切;为了手中的权利,所有的人对他而言只有敌人和有用之人。他的一切亲情、夫妻之情,其实早就被少时的压抑岁月给击溃得只剩一丝一毫。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小小的一个近臣之死忧思过剩,神迷疲乏!

魏溪清醒的提醒着自己,转过身去,不要再看,你与他再也没有瓜葛,你与他再也没有了亏欠!

可是,她的眼睛依然呆滞的注视着那一道身影,看着他双手缓慢的撑在棺木一旁,僵硬的脊梁深深的弯了下去……

魏溪睫毛一抖,脑中有什么炸裂开来,无数次她拒绝去想,拒绝去推测,拒绝去面对的事实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面前,将她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给激打得粉身碎骨。

原来是这样,他居然……为什么?什么时候?

不!

魏溪偏过头去,任由炙热的微风吹拂着自己冰凉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指甲早已掐入了掌心。

皇帝回到宫里就病倒了,太医院来了无数太医,最终只有白术得以面见天颜。

“您这是去练武场找虐了吗?”刚刚打开皇帝衣襟的白术,看到的就是无数的青紫伤痕,只用一眼他就可以推断得出这是新伤,距离现在不过半个时辰。

秦衍之眼下都是青黑,脸色蜡黄得可怕,嘴唇干裂,闻言只是轻轻的嗯了声,问:“你怎么没去吊丧?”

白术淡淡的道:“生老病死,作为医者早就看淡了。”

秦衍之:“她是你师妹。”

白术:“她首先是个人!皇上,您要明白,只要是在宫里生活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最后能够活着走出宫门。这个皇宫里,每一个宫殿里都有无数哀怨的红颜垂死挣扎,每一挑小道上都有太监们被踩踏的血,每一口井里面都有数条枉死的英灵在哭。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秦衍之道:“你也在怨恨朕吗?”

白术没有回答,他不是魏江,他不会揍皇帝。他只是摸~摸的拿出伤药,细细的给皇帝的伤处涂抹上,然后抬起自己的掌心狠狠的在那伤处按~揉,揉得药膏融化了,揉得伤处的淤血都散开了,揉得那一片所有的肌肉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早就派人去调查过了。那一日,我看着魏溪走出朝安殿,走向宫门。我以为她会想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月一样,全须全尾的出宫,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那一天。”

“那个吊死的太监是个新人,还在内务处调~教,还没来得及分派到别的宫室。小吴子也查过他接触的人,可是内务处太杂了,最近又新选了妃子,各处都要新人,各处又送回来不少的新人,来来往往,谁都有可能利诱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也可能是威逼,各种法子逼得对方假传懿旨,骗得魏溪去了后宫。”

“那井在偏僻的地方,魏溪不可能自己去。小吴子说,就算魏溪身上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误入后宫,经过井水的浸泡那证据可能早就消失无踪了。”

有可能魏溪被人迷晕了。她入宫当差,是不能随身佩戴药囊的,这是规矩,就好像武将面见帝王的时候不能佩戴武器一样。

任何药物经过井水的浸泡早就不成形了,没法查。

小太监假传懿旨是推断,因为魏溪自己做过宫女,不可能不知道朝臣入后宫的规矩。她身为女官,忌讳没有那么多,所以嫔妃们传唤她的可能极大。问题是,到底是谁传的她?太后,还是四妃,或者其他别有用心之人?

太监死了,他身后之人成了谜,魏溪之死也成了谜!

“难道,”白术开口,“魏溪就这么白死了?”

秦衍之半掩着眼帘,低声道:“自然不是。就算所有人都不承认,朕迟早也会查出来。”

“要是查不出来呢?”

秦衍之闭了闭眼,半响,开口:“法不责众的说法,在朕这里并不管用。”

白术瞪大了眼:“那里面还有太后!”

秦衍之叹息一声:“死的方法那么多,生不如死也是一种死法。”

白术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久久无法言语,最后忍不住问他:“你对魏溪……到底……”

到底是什么呢?

有必要知道吗?知道了又如何?

“魏,溪,不,在,了。”秦衍之一字一顿的道,他单手捂着脸,把头深深的埋入了软枕之中,“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都不会知道了。”

☆、第89章

作者有话要说:

魏溪丧事的最后一日,她的养父母终于来到了皇城。

隔日,魏海两兄弟就给兵部上了解甲归田的折子,兵部尚书参加了丧礼,是知道皇帝被魏江暴揍事儿的当事人之一。心里犹豫了一回,到底还是把折子提交到了内阁。往日里,五品以下官员的辞呈,内阁是眼睛一闭马上就批,不带犹豫的,今儿却被这两位六品武将的辞官给唬住了。不为别的,实在是魏家兄弟提交辞呈的时间太凑巧了,刚刚把皇帝揍了就想跑?你以为跑得掉?就这一点内阁诸多老狐狸们就不敢擅专,急吼吼的把折子当成了烫手山芋丢到了朝安殿。

秦衍之连续三日没有上朝,除了加急的折子批阅了外,其他折子一概留中,其中自然包括了魏家兄弟的辞呈。

内阁暗搓搓的觉得皇帝是在酝酿什么惩治法子,兵部尚书倒是淡定,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根据当日的观察,兵部尚书认定皇帝与魏家人的关系不简单,魏家百年的荣华可能会因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不其然,魏家兄弟苦等几日后,等到了皇帝宣召的口谕。

皇帝与魏家兄弟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之后内阁就接到了朝安殿新颁发的圣旨,着刑部重审二十二年前吏部员外郎孟清风的贪污受贿案,以及三品归德将军魏云海的包庇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些陈年老臣们都从中小小的一道圣旨里面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二十二年前的吏部孟大人的贪污受贿案说大不大,只是其中涉及到了当朝另一位权臣,或者说是皇族——齐王!

那时候先皇迎娶皇后没多久,齐王也将选妃。

齐王这人好色,还没选妃之前屋里就一堆的侍妾了,这本不算什么,坏就坏在他的侍妾基本都活不过两年就惨死。那时候皇城里流传什么的都有,后宅妇人们的相互算计啊,太皇太后的干预啊,更多的是齐王的奇特嗜好。所以,一听说齐王要选妃了,朝中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提前嫁女,孟家自然也不例外。

巧合的是,齐王不知在何处窥见孟氏女的容貌,在太皇太后跟前闹着非卿不娶。自家儿子看中的女人,太皇太后哪有不给他送来,哪怕是抬也会抬到儿子的床上!也不管孟氏女到底定没定亲,有没有意中人,反正就是一道懿旨下去,直接指婚了!

孟氏女哪里肯从呢?孟家也是清流世家,更加不可能让已经定亲的女儿悔婚,更加不会让嫡亲的女儿去送死,直接抗旨,然后还连同御史参奏了齐王一把,把这一对母子给气得,然后,孟家就突然被灌上了贪污受贿的罪名,齐王亲自去抄的家。

“齐王这人随心所欲惯了。哀家那时候初入宫闱,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不过半月就忧虑过度。母亲为了宽慰我,特意请了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孟姐姐入宫。就是那一次,齐王误闯御花园,见到了孟姐姐的容貌。说来,孟家覆灭也是因此而起。”

“归德将军与孟姐姐是娃娃亲。齐王强取豪夺之初,别说孟家不肯,魏家也很是恼火,两家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为了个女人定下莫须有的罪名残害忠良。不单孟家满门覆灭,魏家也被牵涉其中,魏云海将军为保家族,自请辞官,连夜带着孟姐姐逃离。说来,魏云海将军与如今的二品将军魏骐山是隔房亲戚。”

躺在龙床上听了一回齐王辛秘的秦衍之问:“那之后母后就没有派人去寻找他们吗?”

穆太后哀叹一声:“怎么没有?不过,那时候哀家也自身难保,就算寻人也不过是让你外祖父派人暗访罢了。”她掖了掖皇帝的被角,“听说你那日急怒攻心下吐血之时,哀家就想着,哀家终于可以对孟姐姐有个交代了。哀家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她,哀家的皇儿对她女儿是真心实意,没有掺半点虚假。魏溪的死,哀家有错,可皇上绝对没有错漏。孟姐姐若是真的要诘问,让她来寻哀家好了,哀家给她赔礼道歉。”

秦衍之苦笑:“母后何苦如此!”

穆太后更是苦涩:“她将女儿千里迢迢的送到哀家跟前,为的不就是让哀家给他们孟家留一条活路吗?可是哀家却给她办砸了!都是为母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皇儿你又怎么能够明白。如今你要重审孟家血案,哀家是一百个赞成。哀家不是为了求个心安,也不是为了获得孟姐姐的原谅,哀家只是……只是想要她少责问皇儿一句,哪怕少那么一句,让哀家做什么都成!”

秦衍之闭了闭眼,撑起身子扶着穆太后哭得不能自抑的身子,面上哀戚,看向虚空的双眼却一片清明。

太后真的有错吗?太后真的不知道魏溪是被谁人所害吗?太后是真的觉得自己亏欠孟家、魏云海,还有魏骐山将军一家吗?

魏溪没有出事以前,秦衍之或许还会被穆太后的追忆所打动,被她真情流露而感同身受,甚至,会因为穆太后的眼泪而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

如今,他却是不敢了!

他没有忘记穆太后在他的背后,罚魏溪在陡春寒的冷风中吹了大半个时辰;他没有遮住自己的耳朵,忽略在选定四妃之时,穆太后有意提起魏溪,挑拨后宫嫔妃与魏溪矛盾的话;他更加没有遮盖自己的眼睛,他早就看到了盘踞在后宫头顶上唯一的一头凤凰,那是穆太后。没有穆太后的纵容,新晋的嫔妃们纵有千万银钱,也找不到人买通一个新入宫的小太监,说服对方心甘情愿的假传懿旨宣魏溪入后宫,得手后自己还一头吊死了自己。

这般利落的毁尸灭迹的手段,一群十四五岁的嫔妃们哪里使得如此□□无缝?!

秦衍之与穆太后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戏,等到穆太后一走,四妃们又一个个的来报道,纷纷表达对皇帝身子骨的无限担忧。

秦衍之只留下了穆瑶,其他人见也未见。

一时之间,穆瑶在后宫之中的地位遥遥领先与其他三妃,颇有后宫之首的趋势。

魏云海时隔二十多年后重返皇城,回来的第二日皇帝就下令重审孟家冤案,这里面的巧合有心人不得不揣测。

魏云海的右脚有点坡,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挡住了他大半的表情,也让他的气势更加不怒而威。

他听了两兄弟带回来的消息后,也没有发表声明看法,只说要去将军府看一看。

孟氏知道自己夫君的意思,也道:“你们成立里只知道练武,魏溪自小与将军府亲近,此番过身……也得到将军府诸多帮助,于情于理我们做父母的都得去感谢他们一番。”

魏江对这类事情不太在意,魏海最近是忙晕了,暂时没有想到这一茬,听了父母一说,一家人就浩浩荡荡去了。

两家人相互做了介绍,魏夫人指着魏溪道:“小喜从小由魏溪调理身子,不是姐妹胜过姐妹。不瞒两位说,从认识魏溪的那一日起,我就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小喜有的她都有,就连嫁妆我也是备了两份,心心念念的期盼着她能够找个如意郎君恩爱百年,结果天不遂人愿。”

魏夫人执着孟氏的手,哽咽道:“既然你们来了,如果不嫌弃,就将魏溪的嫁妆也带回去吧,做个想念也好!”

孟氏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

“使得!”魏夫人道,“两位不知道,魏溪很有经商的头脑,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也置办了不少的商铺,每年都能够从我手中得到分红。商铺都挂在将军府名下,你们若要,我就折价转到夫人名下;若是不要,我就换成银票,两位收着给魏溪的兄弟添宅娶亲吧。这些原本就是魏溪自己的东西,你们不拿,我们将军府更加不能拿!”

两人退让了一番,孟氏到底收下了。

魏夫人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整个人轻松了两分。

孟氏望着她头上的白发,反握着对方的手,道:“姐姐不将魏溪当做外人,我也不客气,想要姐姐答应一桩小事。”

魏夫人道:“你说。”

孟氏看了看在一旁文文静静的魏溪,缓缓的道:“听闻贵府千金与我家魏溪同名同姓,可是如此?”

魏夫人点头道:“可不是!小喜是小名,因为那病,我们特意用小名冲一冲。大名与魏溪一模一样,原本我还以为是谐音,后来才知同名,可见她们姐妹的缘分早已天注定。”

孟氏叹道:“我的请求很简单,我们想请夫人将贵府千金换个闺名!”

“什么?”魏夫人大惊,“好好的,怎么……”

孟氏连忙阻止魏夫人的惊诧,道:“魏溪命苦,你家小喜前十多年命也苦,可见‘魏溪’两字的的确确不好。我家魏溪已经走了,你家的好不容易醒来,可千万不能再出意外,所以,我与夫君商议后,想要请夫人将贵千金的名字换一个。不为别的,求个心安也好!”

魏夫人鼻腔酸涩,抬头看着自家的女儿:“哪至于如此!”

孟氏道:“她的小名叫小喜,不如换为魏喜?”

魏夫人叹口气:“熹吧,她命中缺水。”见孟氏点头,魏夫人灵机一动,道,“既然如此,我也有不情之请。”

孟氏:“……您说。”

魏夫人:“我想在魏家祠堂里供上魏溪的牌位!”

这样,哪怕不入族谱,魏溪也算是魏家一份子,享受魏家子子孙孙的供奉。

☆、第90章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人对魏溪的各种照顾,大嫂对魏溪的照顾,二嫂的嫉妒,魏溪想要赚钱苦于没有办法,看屋里的医书,皇帝的突然出现,想要拿回一些纪念品,皇帝坐在咬田发呆,魏溪不吱声看书,练习写字,皇帝教导

皇帝回宫,对穆瑶的真实做法,太后让穆瑶怀孕,其他妃子对穆瑶的嫉妒,穆瑶有苦难言

明明还活着,家里却摆着自己的牌位,哪怕是死过两次的魏溪,也觉得这事怪异得很。

不过,这事没有人会问她的意见。哪怕是孟氏,因为她先提出改名的要求,现在也就没有理由拒绝魏夫人的请求。

两个母亲,见面的第一天就在众目睽睽下过了一招,魏溪心酸之余又哭笑不得。

对于她来说,哪怕是被魏云海所救,她与他们夫妻相处的时日其实很短,也就四年而已。最初重生到小婴孩身上,她在渺无人烟的山林里呆了三天,没有食物,又冷又饿,她却一声都没有哭过,所以,大多数进山的猎户根本没有发现她。她那时候还存有死志,又不知当时的年月,几乎是在默默的等死。如果不是魏云海突然从天而降,魏溪也不会发现自己回到了从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过的年代,从而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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