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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自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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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儿个碰见老八的人了?”狠狠瞪了润福一眼,胤禛转口正事,今儿早上张英就禀报自己,说润福回来的马车被人跟踪了,那人后来进了八贝勒府。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八贝勒,昨儿个礼佛,他们上来搜人,碰到面说了几句而已,他也没说他是八贝勒,不过他们倒叫他八爷,不知道是不是”虚虚实实,润福打着马虎眼。
“他长得什么样?”胤禛锁着眉头问。
“没看清”润福理直气壮的回答。这话倒不是假,她昨儿个第一眼没看清楚,之后出于避嫌就一直没抬头仔细看。小命和好奇心之间她考虑都不考虑的选择小命。
“哦,爷就不信你没有半点怀疑”这么多年下来,胤禛也算了解润福的怕麻烦的性子,但对她的聪慧倒是更有了解。
“怀疑不代表事实,我不对非事实的事实发表事实的论段”润福故意拗嘴的说着。
两人这么坐了一会,胤禛说乏了,就自顾进了内屋,歪着躺在润福的炕上,手里捧着润福放在炕上的书《梦溪笔谈》,边看边和润福搭着话儿,润福见胤禛这么自来熟,也不好说那是我的炕,你别坐,索性就坐在炕下的桌子旁,手里拎了针线,给自己缝个抱枕。
胤禛坐到快晌午,润福正准备留饭,喜公公进来禀报“贝勒爷,福晋派人来请爷,说是宋格格要临盆了”
胤禛听了一怔,极快的起身,“爷这就来,你先头去告了福晋”
转身和润福交代了下“你待会再过去吧,一个姑娘家见了血不好”话是很体贴,但这话说的意思就让润福默然了。胤禛见润福沉默不说话,也不多说,起身去了宋格格的院子。
润福在后面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刚刚有些柔软下来的心,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心里告诫自己,这样就好。
瞬间就回复了心神的润福,又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助产的,要不着胤禛一过她这儿,不是这个怀了就是那个生了,都是好事儿。
收拾好针线,问了绿袖从库房里取了各式金银裸子十对,又取了几种精致的小玩意儿,备下来了,准备下午送过去。这几年下来,协助胤禛做生意润福倒攒了一些私房钱,再加上嫁妆里的一些不动产也经营的很好,在钱财方面倒是不短缺。
中午的时候,福晋派了人报喜,说宋格格生了个女儿,等洗三的时候,耿格格喊了润福一起去看宋格格。
润福感觉耿格格的眼神一直在偷瞄她,润福侧脸,漫不经心的问“我脸上有东西么?”
耿格格忙羞红了脸“不是,奴婢觉得钮钴禄福晋倒是越来越出落了”,她只是觉得钮钴禄福晋这么侧着看,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开口的钮钴禄福晋更好。
润福低低笑了声,“这再丑的花苞长开了也好多少得变个样”。
耿格格是个老实的人,听润福这么一说,倒是又觉得是这个理儿。
俩个人都不是善于说话的人,这一路稍显沉默,但胜在秋光不胜美好,特别是妖娆的ju花来到了属于她的时节,更开的恣意灿烂,两人就一边看着花,一边走到了宋格格的院子。
一进门,润福就见屋子里摆满了洗三用的物什,润福有些好奇,走近去瞅瞅,好不了得,什么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儿、什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大葱、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都备下了,槐条蒲艾水也熬好了,还有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干,零零散散的扑棱了个遍,润福有点咂舌,这规矩,够大的。
福晋就在那含笑坐着,年氏穿着平底的鞋,也坐在了她旁边。
那拉氏见润福进来了,拉过她的手,见润福不停的去看那堆洗三的东西,她笑着说的说“这爷这些年难得添了子息,这个格格是个好兆头呢,也热闹热闹”,说到这儿,润福才想起来,从李福晋四十三年生了弘时后,这两年就连小产的信儿都没,虽然胤禛有了嫡亲的儿子,还有两个庶出儿子,但子息较其他的阿哥到底是浅薄的多,难怪这宋格格的女儿会如此隆重。
年氏今儿个倒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坐着,难得她不使脸色给润福,她一时间还觉得不适应。
等李氏到了,福晋就带了润福和耿格格等众人进了内屋去探看这宋格格,只见宋格格半靠着背垫,穿着浅粉宫缎的衣裳,额上缠着寸半宽的帕子,脸上的笑容也添了几分真心。
那拉氏几人忙道了喜,宋格格挣扎着想下地立着规矩,那拉氏忙把她按下了,众人把东西递给了伺候的嬷嬷手上,润福就看福晋几人和宋格格寒暄着。
润福瞅见嬷嬷抱着小格格在旁边站着,上前一凑合,脸小小皱皱的,润福不禁想,真的好丑,比圆圆出生的时候还丑。心里这么想的,但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小的,可爱的生命,不过她倒知道避嫌,这古今中外孩子是这宫闱斗争最大的工具,想到这,她又为这小生命心疼。
这时候,喜公公在门口喊着“贝勒爷驾到--”
满屋子的女人都收敛了笑闹,团扇掩面,站着站的,坐着坐的。
卷三大红灯笼高高挂第十二章酒楼再逢
夜深人静,人心总是容易被心魔所占领。
“啊,不是我”深夜年氏从睡梦中惊醒,汗涔涔的煞白了脸,她撒乱了头发,侧头看到胤禛躺在她身边,睡梦中也锁着眉头,线条冷硬,年氏知道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家国天下,但她偏偏就被这样的男人吸引了,从第一次见面就深深被他吸引。后来父兄看出了她的心思,多次向他暗示,她也知道他娶她,多半是为了父兄的支持,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爱他就好了。
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那个小小的身子浑身发烫,眼睛发红的望着她,她觉得自己,已然入魔。
转头看向睡梦中的胤禛,那丝不安彻底被抛却,眼神坚定,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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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过客来来去去,于是在怀念和遗忘间,别人成了自己的,或者自己成了别人的,那抹忘不掉却还不甚重要的记忆。
润福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白天的一幕。
当在大堂上,润福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一瞬间的怔祌。
今儿个是小格格的满月酒,尽管略显出格,但贝勒府还是大办了。不管私底下这帮兄弟斗得多么激烈,表面上的功夫大家都是还要做的,于是康熙的那些儿子和媳妇都来道喜,大臣们也纷纷借此机会表心意了,齐格格也被抬了抬,现在是庶福晋了。
润福没想到,她还能见到曹顒,那个微笑着喊自己小丫头的男人,忘记了当初见面的情景,却忘不了心悸的瞬间。现在他仍是微微笑着,却不及眼底,给坐在她身边的那拉氏请安,和她问候,如同一个陌生的人一般,或者他们从来都没有熟识过。
而在他身边,站着和他一样如和风霁月一般钟灵鼎秀的男子,她又见到了那个八爷,如一个谦谦君子一般,只是那么温温笑着就让百花失去了颜色,润福垂下了眼,做足恭敬的四阿哥侧福晋的本分。
男子和内眷本身不宜交往过深,因此当擦肩而过的胤禩深深的把视线撇向她的时候,她也权当是一场偶遇。
当齐氏故作谦卑却以不屑的目光看向年氏的时候,润福笑着看着整个贝勒府的风向有转变的苗头。齐氏凭着小格格很是风光一阵子,但年底的一场风寒,让小格格病入沉疴,好好坏坏的反复中,小格格终是去了。齐氏仿若大病一场,加之胤禛又恢复往日对年氏的眷宠,府里风向又变了。
“姐,做完这批货,我们歇手吧,其他产业转入地下,我们入股就好,只单留酒楼,好么。“祈逸坐在润福的对面,两人坐在福满楼的包厢里,润福看着下面车水马龙。
润福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俊秀的外表和稚嫩的脸庞让人家觉得他很好欺,但所有这么想的人,却最终不知道自己败在了一个毛头孩子手上。
润福敲着桌子,“怎么个回事?“
“我有些打算“祈逸看着姐姐温柔的望着自己,略略思索了下“我想等过两年去投军”
“嗯?你不是自小打算做个丞相么?所以才希望从商场看官场?”润福有些惊异的问着祈逸。
“一来这段时间朝廷对皇商的管理严了起来,而且我们官宦之家也不能明着做这些生意,毕竟伯父和父亲都是朝廷为官,怕被御史知道了,影响极坏”祈逸小小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润福点点头,祈逸自小极有经商的天赋,但他的目的是为官,十岁那年跑来和她商量要做生意,问明白了之后,润福也支持让他历练历练的想法,另外她也知道不管哪朝哪代,钱这东西在很多地方也倒是好使的。不过这个朝代对官宦之家经商倒也是忌讳的紧,润福想家里恐怕是不知道祈逸把这些生意经营的这么大,若是知道了,必然不允。
“男子汉如果不上前线锤炼,也愧当八旗子弟了,我们满族人是马背上打的天下,所以,我想去战场上去走一走。”祈逸又接着说。
润福听了这话,眉头拧了啦起来,“战场,虽然能历练人,但也是极危险的”,润福看着祈逸眼中的坚定,叹了一口气“恐怕原因不止这些吧?你,是不是想争得军功,像那年羹尧一样?”润福一语道破祈逸的心思。
祈逸也没想过自己的心思能瞒过姐姐,他点点头,“姐,祁莳堂兄去年中了科举,等外调后再回京也定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他走的是文丞的路子,所以作弟弟的断不能和他走同样的路,虽然那样的话,兄弟俩个能互相照应,但也难免让上面觉得咱们钮钴禄府有朋党之势”小小的年龄慢条斯理的分析,润福就在他对面,喝着茶,静静的听着。
祈逸抬头,眼睛亮亮的“而且,姐姐,如果我有军功了,那么你也可以像那年氏一般,过的好一些,”说到这他一顿,声音里透露一股狠厉“京城也就不会嚼舌那些闲话了”
润福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都说这贝勒府的四位嫡侧福晋中,这钮钴禄氏是最不受宠的一个。
润福撂下了杯子,“圆圆。”她依旧叫着他的小名,“姐姐这样就好,姐姐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你不必为姐姐担心,如果你想做丞相,姐姐支持你,如果你想参军,姐姐也不让你违了心,但不管如何,你时刻要记得每一步都走的踏踏实实,时刻要记得不论什么时候,保了你的安危,姐姐才能放得了心。”
祈逸点点头,转而撒娇的对着润福说:“姐姐,过段时间三姐姐就要有小宝宝了,我们一起去趟海宁吧。”
润福敲了下他脑袋“你还寻思着往外面跑呢。”
原来之前有一次,祈逸认识了一个异人,相谈甚欢之下,就邀了他回府。不想那个异人说还有要事去趟杭州,祈逸一想他还没去过杭州,就留书一封,说去了趟杭州,去去就回。整个钮钴禄府见了这封信后,当时就起了轩然大波,阖府上下在官道杭州去寻人,寻了三天都不见,钱氏都要将眼睛哭瞎了。还是润福托了胤禛,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一炷香后,就得到信了,原来哪里是杭州,就在京郊的雾灵山了!而那个也不是什么异人,端的是一个骗子,见祈逸年少穿的也不错,本来想骗了去卖了,不想半路祈逸那个短掉的脑袋清醒了过来,逃跑进了雾灵山了,等润福见着祈逸的时候,好家伙,浑身破破烂烂的,见着润福就扑进怀里痛哭。不消说,回去后祈逸又被好顿收拾。
祈逸也想起之前的那个乌龙了,嘿嘿一笑,“姐姐,这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么,你看弟弟我现在多聪明呀。”大眼睛乌溜溜的,盛满了调皮,如果加条尾巴,润福觉得就像那小狗在不停的说“夸我吧,夸我吧”。
润福敲了他一个爆栗子,“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生意就暂时收手吧,你自己也别想着贪玩。”润福叮嘱着。说完她喊绿袖进来,绿袖和杏儿以及祈逸的小书童齐全儿都在门外看着呢。
下楼的时候,润福见到了一个很经典的桥段:卖身葬父!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梨花带雨的跪在那,周圈围着一帮人在那指指点点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小柱子,把那姑娘领了过来,你找人把那姑娘的父亲葬了。”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旁边说:“九弟,你再这么怜香惜玉下去,死在温柔乡里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声音很柔和,话却很毒辣。
润福见状和祈逸开着玩笑“弟弟,看,英雄救美的时候呢。”
祈逸撇撇嘴:“姐,你又逗闷子呢,她哪点像卖身葬父的了啊,明明就是招摇撞骗。”
姐弟两人相对一笑。
润福一抬眼,和外面的两个人正巧往里望,显然她和祈逸两个人的对话,他们听到了。那个男子见是润福,眼中闪过刹那的吃惊。
“咿,四嫂,你怎么在这?“那个有着温柔声音的男人,上前做了一个揖。
润福避开不受,“八爷吉祥,奴婢不敢受。”
“四嫂?哪个四嫂?”那个有着嚣张声音的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润福。
胤禩淡淡一笑:“九弟愚昧,还有谁当得起我们的四嫂?”
胤禟皱着眉头,打量着润福,边嘀咕:“不是大四嫂,也不是小四嫂,美人四嫂也见过,哦,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那个四嫂啊!”
祈逸听胤禟这么说,愤愤的冲到他面前,“你,无礼!”祈逸知道他是谁,但此时也拌着无知幼童状,他很生气姐姐被这么说。
胤禩听见胤禟这么说润福,也没有急着圆场,他对这个女子还是比较好奇,第一次见面是一个看似胆小实际却冷静的女子,第二次见面发现是自己的四嫂,和传闻中的温恭端敬一个模子。自己的九弟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表面上惜花爱草的,实际上却毒舌无情,不知道这次这个钮钴禄氏又怎么个模样,他有些想看戏,于是他说了句“九弟,不是我说你,你没听见钮钴禄嫂子和这个小兄弟都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说完,幸灾乐祸的在旁边看。
这时,那个九爷胤禟他“哗啦”的一声打开了扇子,“哎,女人,你说说为什么救不得?四哥就这么教导你的?见死不救?”
润福看得一头黑线,大冬天扇扇子,这位爷冻坏脑子了吧。觉得这胤禟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肆无忌惮惯了。她慢悠悠的说“给九爷见礼,九爷吉祥,你见过谁卖身葬父的,还涂着指甲?”润福也是刚才看那女人的时候,她伸手铺着盖在男人身上的稻草,觉得眼前有一闪而逝的红光,才仔细看着她的手的,果不其然,上面染着红色的指甲油。
“哦,是么。”胤禟粗暴的把那个女子的手从衣袖里拽了出来,看见了小拇手指上的一抹残红,“妈的,难得爷今儿个发了善心,居然碰到你们这群下贱的人,来人,给他们送到衙门。”胤禟气坏了。
“女人你的眼睛倒尖。”胤禟一口一个女人的叫着,润福也不做理,不想和他们过多交道,俯身做了一个揖“八爷、九爷,两位爷忙先,奴婢先回府了。”
说完就准备上了轿子。
只见胤禩笑了笑:“赶巧碰上钮钴禄四嫂,索性我们兄弟两个今儿也不过出来转悠转悠,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们就送四嫂一程,免得再被什么人冲撞了。”
润福一僵,这人还阴魂不散了,于是她假惺惺的笑着,“就不用劳烦两位爷了,奴婢这有着护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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