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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自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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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人伺候,她也不会觉得不习惯,收拾起来也是有条不紊,快而有序的。

雨凌也不是个笨人,见到润福不做声,不会觉得这是软柿子好捏,见好就收,看到润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本来想歇下了的心思也去了,转过身来自己收拾自己带过来的衣服。毕竟这选秀里的人,特别是头一旗进来的,家世也不会差到哪去了。但见润福不和她争,她反而觉得不自在,她日常接触的小姑娘可都是从针尖争到麦芒的,不在于争的是什么东西,在乎争的那口气以及期间的乐趣。

屋内一时无言。

润福利索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掸了掸灰尘,看着桌子上有抹布,去取了来对桌椅又擦了一遍。其实也不脏,只是润福自己的习惯而已,平时有红招绿袖在的时候喊他们弄,他们不再她也自己动手收拾。地上就没有打扫了,一是没有工具,另外马上就就寝了,无端扬起灰尘了。个把时辰了,她看着整个屋子,满意的吁了口气,净了手,就靠在中间的炕铺上去翻那岸几上的书。是几张单页,有本朝皇后写的几篇文章,书倒只有三本,一本是《女戒》,一本是《孝经》,还有一本《列女传》。润福看着这几本书,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转开了心思,暗想:这就是这个社会对女子最主要的要求啊,想当初康熙年幼的时候曾和顺治对答关于汉学的问题,称之所以学汉学非为以汉治汉,而是汉学亦是大道。现在他是把汉学当大道了,但净对着男人解放了,女人仍然是要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永远在于从属地位。独阳何以成道,独阴亦非成家,如果在生存面前,心情和喜怒哀乐都是奢侈,现在的女人拥有幸福就是像了后世的那句话,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为了男人的快乐付出自己的爱情,付出自己的喜怒哀乐,连满蒙这两个以民风彪悍的民族都不能幸免,甚至愈加严重。男人就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了,难怪后来压抑出了慈禧这个荒无忌惮的女人,三百年功成一朝尽损。润福嘴角抿起,也不语,自顾自的笑了开来。

雨凌正巧收拾差不多了,平时在家都有丫鬟婆子伺候,她从来不用动这个手,所以收拾这点东西她倒用了一整个时辰。转了身,看着润福盯着几本书自己乐了,心里觉得这人真怪,看着这几本书也能笑了起来,不过是些闺阁启蒙之学,于是心里想这个人要不是一个狂妄之人,要不就是无礼之辈,心里倒是对润福轻了几分。

“两位小主,这是您两位今晚儿的水,奴才给您送过来了”一个看起来脸色尚且稚嫩的太监,扬着略尖细还尚带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这片沉默。

看着润福和雨凌均收拾好了床铺,略微有些诧异,刚才他送了那几个屋子,屋子里无不是横着行礼在正炕上,反正都没人睡,都累了,就想明儿个收拾了。

本来他还在幸灾乐祸一番,因为这淑芳院的规矩是不容洗洒不洁的,他们这会偷懒,晚点等这批人都到齐了,执事姑姑进来检查了,还得重新整理好,每年都这样,都要折腾大半夜的。别看他现在送了水过来,多数人又得再要一回,但哪能依了这些小姐们的脾气,每天可就是一次的水,用过了可都没了呢。然后那些偷偷要水的人就要行个方便,他们哥儿几个也能赚一笔呢,所以他们每年都故意早早儿送来的水呢。回头孝敬些姑姑们,她们也不会做那堵事儿的人,反正在这宫里,大家吃饭各凭本事,要靠那点薪俸早饿死了,何况孝敬宫外的老子娘。

他没想到,他们倒是收拾好了,除了那个绿色衣服的姑娘的床铺收拾的差强人意外,那黄色衣衫的姑娘可是收拾的规规矩矩的,都不像是一个主子的所为了。见到这,他有点悻悻然,但也说不了什么,就退了出来。

润福见着小太监脸色不豫,心里想起进宫前两位嬷嬷和她说的话“宫里吃饭的嘴儿多着呢,那些后孩子们套着圈在圈钱了,特别是新人的钱最好圈,等到被他们圈不着了,也都该出宫喽”,心里就明白可能自己的哪些行为挡着人家的路子了。

想那个雨凌格格也是懂的这人情世故的。“哎,小公公,有劳你了呢,这点茶钱你还收着”说完就这么直愣愣的扔了一个元宝过去,润福看到了,一脸的黑线,这丫头来当散财童子了。

小太监一掂量,分量够,二两的样子嘴里就叨咕着“哪敢哪敢”,一边说,一边还把眼睛望着润福。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润福还是懂的,虽然心里有些对小太监这么小就这么世故有些不喜,但也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钱最终这钱也落不到他手里几分,都进了他那所谓的师父大太监那儿了。“这位公公”,润福从床头装行李的抽匣里拿出一个淡绿色的荷包,走了过去,将荷包递了过去。

“哎,谢了这位姑娘,有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喊一声就好,奴才叫小顺子”,小顺子见润福走了过去拿给他,有些慌神了,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看着润福眼里泄出的点点揶揄之色,小太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忙道声别,“姑娘们,你们早点休息,水留这儿,我走了”说完就放下手中的盆子,跑了出去。

“对一个太监还那么客气,真假模假样”润福也不知道怎么惹了这雨凌格格了,小太监刚跑出去,她就白了润福也眼,语气不好的嘀咕。

你说她要真是自己想想也就成了,说嘀咕吧,声还就正好能让润福听到。

润福顿时乐了,觉得这丫头挺有趣的,不知道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在这个地方生存。

“我叫钮钴禄。润福,你想必不认识我吧,雨凌格格,论辈分我还是你姑姑的哦”润福边分着水,边打趣的和雨凌说着话。刚才分院子的时候,小丫头先被带了进去,润福后分进去的,因此她还是不知道润福是谁。

“啊,你就是那个钮钴禄。润福?”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点发懵的。坦白的说,雨凌长得还真是可爱,面红齿白,眼睛大大的,现在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让润福有种见着圆圆女装版的感觉,有着想欺负她的冲动。暗叹了口气,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啊。她是早听说过润福的,那些好玩的东西她和她的闺密们经常在一起玩呢,还以为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谁知道像这样,嗯小丫头有点纠结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润福。温柔吧,总觉得不像,老实吧,也不对,和普通的外表,给人有点点舒服的感觉。

“是呀,我就是那个传说中钮钴禄。润福”润福笑着加重“传说中”三个字。

小丫头听着,知道润福在取笑她,脸一红嘟囔着“你比我还小,还当我姑姑”,确实是,这个长得看起来比她更像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经十四岁了。但看起来家教不错,尽管不满,还是拍了拍身上,郑重其事的润福请了一个安“钮钴禄。雨凌给姑姑请安,姑姑万福”

这些可给润福弄楞了“哎,不用这么客气啦,”又依礼回了个半福。

女人的友谊总是很莫名其妙的滋长着,前一瞬间的不顺眼,可能后一瞬间就对上了脉,两人一笑,有一种温暖滋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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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梦醒时分第十章院里春秋无妄之灾

昨天晚上果然,润福和雨凌休息过后,执事冯姑姑带着两个宫女过来检查房间。院子里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也搅得润福她们没有睡好,这不,一早上,雨凌就顶着两个熊猫眼起来了。

她看着润福虽然眼底也有血丝,但不比她灾情惨淡,“咿,福姑姑,你的皮肤这么好啊”她羡慕的看着润福的皮肤,忍不住的上下其手。

润福听到雨凌对她的称呼,敲打了下雨凌的脑袋,“臭丫头”,又拍了她手下来,笑着唾了她口“你打算变登徒子啊”

润福比她起的早,养成习惯了。醒来梳洗完也闲来无事,就收拾了下屋子等雨凌醒来,准备吃过早饭过冯姑姑昨天说的掖芳宫去“学规矩”。

雨凌气鼓鼓地哼了声,“美得你呢,你当我对你东墙窥宋呢”

润福干笑了下,“登徒子啊,登徒子啊,登徒子可是好人呢,可怜的他被宋玉框了,‘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你说这么美的人看了他宋玉三年,宋玉不动心,难道不是有着虚荣心,而那登徒子守着糟糠之妻还被人这么埋汰。你说我说你登徒子可不是在夸你?

雨凌听了这话,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你个坏人,你要我嫁那么丑的人,还要守着他!”说完扭头不理润福。

润福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姑奶奶有点难哄,不过一想自己的话,确实有漏洞。于是讪笑了下,“好啦,你赶紧洗漱,饭菜一会就会过来了,别误了时间”今儿早上还是昨晚儿的那个小太监,过来的时候润福刚刚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就和润福说了下早上不能过了卯时的规矩。

选秀的规矩很大,但更让人难受的是,这个过程中每个步骤别人都不会教你怎么去做才是对的,却有无数个人默默观摩、考评,可能你觉得在庭选做的很好,技压群芳了,但却不知道可能因为一点点的小细节没做到而被撂了牌子,让努力化成白工了。

等到差一盏茶到卯时的工夫,润福和雨凌两个人就到了掖芳宫。

冯姑姑早已等在了掖芳宫,另外还有两个润福没见过的,都站在了宫门口儿。润福以为自己挺早,不过看着已经在那边小声嘀咕的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们,润福默默的拉过雨凌站在了外围。

闲来无事,润福四下打量着掖芳宫,大概深广各五丈左右,四角攒尖重檐顶,上有鎏金宝珠,覆盖黄色琉璃瓦,四面辟门,环以周廊和水池,池周有汉白玉雕刻的护栏围护,池上架起石桥,通向四门,构成掖芳泮水。润福她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护栏维护处,庭院里的各色花儿开的正盛,引得润福不禁想,这个地方选秀太恰当了,女人如水,女人似花,多少似水年华如花美艳就在这里开始绽放。但这些开得正艳的花儿,今儿盛,明儿盛,谁看到了明艳背后的根却埋在了永无天日的黑暗中。

正在溜号,突然的哭声引得润福回神,看着人已经到齐了,倒是没人注意到她,因为大家都用幸灾乐祸的神色看着那两个站在门口的秀女。

“如此惫懒,真不知两位小主的规矩在哪,你们的德言容功学在哪?想你们都是出自高门大户,嫁得也是豪门贵院,养育的是大清朝的贵子王孙,自教如此,何以育人?今儿个的规矩你们就站着听吧”冯姑姑严厉的说,手里还拿着戒尺。原来是最后的两位秀女刚刚到,不巧过了卯时,被冯姑姑训斥了。

两位秀女一个长得极其妖娆美丽,粉红色的旗袍裹着妙曼的身子,举手投足均有万种风情,一挑眉一翘唇尽显无限风liu。另一个却是长得眉清目秀,穿着浅黄色罩衫,系着一条红色冰丝腰带垂下流苏搭在裙摆上,扎着黄色的头绳,红色琉璃蝴蝶簪子别在头上,蹬着蝉蝶刺绣花盆底儿,整个小家碧玉清透的模样。

那个着浅黄色衣服的女孩子,不停的抽噎。那个穿粉红色旗袍的女子,整个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冯姑姑见了,也不赘言,语调恢复平稳:“今儿个小主都是到齐了,奴婢乃是德妃娘娘委派过来的教习,接下来的时日,奴婢将和几位小主共处。但奴婢有言在先,奴婢禀奉德妃的令,定会秉公执教,就得罪了!”说完,扫了一眼两个姑娘,转身走进了宫殿里。

雨凌吐了吐舌头,“好凶啊,这日子不好过了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润福笑着拍打了她下“你就装吧,保不准你心里想我是钮钴禄。雨凌,一等国公的孙女儿,我怕谁呀”

雨凌讪笑了下,她心里还真这么想的。

润福见状,也知道虽不中亦不远,也没有继续笑她,跟着人群进了屋子里面。

说是教规矩,不过是在说宫中的种种禁忌和她们应该避讳的事情,但这皇宫内院规矩大如天,冯姑姑和那两个教习嬷嬷,听介绍是李嬷嬷与魏嬷嬷,足足讲了一天都没讲完。

润福虽然没兴趣,但也就当听书,听了之后润肤不禁深思,这样的日子,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女人趋之如骛呢。说是趋之如骛也一点不假,看看那些秀女脸上可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狂热感,她瞄了眼雨凌,也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周围的这些人的表情,让润福有了深刻的格格不入之感,今世的是正确的还是来世才是真的?直想的脑袋都疼了,润福觉得自己快走火入魔了,所有人都用生命来向自己证明,他们的言行举止是对的,他们的思想是对的,他们的生活是对的。她倒不会说自己存在是个错误,只是觉得这个错位还好心里承受力不错,否则一般人在来回纠结里,非得逼出个双重人格不可。

就这么过了一天,直到掌灯了,冯姑姑她们才放了这些秀女回去。今儿个是在一起用晚膳,女孩子们嘛,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就都也熟了,虽然不知道品性如何,名字倒是认识了一些。这里的都是正蓝和镶黄两旗的,镶黄的人少,正蓝的人多,本来是依照旗分开坐的,因为混搭桌子,倒是大家也不分旗了。于是润福知道今天那两个迟到的姑娘,红衣裳的不是别人,正是正白旗族长鄂济。博哈的女儿,鄂济。齐朵,她十四岁那年选秀的时候,不巧正逢染病,就告留了牌子候选。今年其实已经过了岁数的,但因为长得极其出挑,又加上本身对宫位极有野心,就参选了。其实最让润福无语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正白旗为了上位竟出了双保险,那个浅黄色衣服的女子,却是博哈的庶女鄂济。齐瑜。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玉莲,虽不尽同,各入人眼,好个一箭双雕。

倒和自家兄弟的名儿更像兄妹了,想起自己家哥哥弟弟,祈德、祁莳、祈逸,润福暗忖。但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吃着饭,可润福这份自扫门前雪的行为却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个大小姐的眼了。

“喂,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她大声的说

本来叽叽喳喳的大堂,顿时寂静无声了。

润福没理会,依旧吃她的饭,没想到她就这么坐着吃饭都能惹到别人。

她不说话,雨凌可不依了,她本来就吃的差不多饱了,在听着周边的人说话,找着热闹,乍一听见齐朵这么喊,也没留意,还幸灾乐祸的想着喊谁呢,又有好戏看了。但不想,转了一圈发现,满大厅都是各色服装,单单只有坐她身边儿的润福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早儿时候她还埋汰她像个村里丫头呢,她也没理她,愣是不换衣服。再加上本来她平时也是个天之骄女,今儿个有人比自己还有风头,虽然是不好的,但见她长的那么漂亮又那么张狂,就不舒服透了,两看相厌下,她慢条斯理的用整个大堂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喊谁呢?怪不得冯姑姑说没教养的,像个野丫头一样,嚷嚷什么啊,食不言寝不语,这都不知道,一看就是破落户出身的”。

被这么说了,一向骄纵的齐朵怒了,也不管妹妹在旁边拉她的袖摆,一甩袖子,疾步走到润福和雨凌面前

“你说什么,说谁没教养!”词严色厉。

齐朵儿是个蒙古姑娘,鲜衣怒马惯了,平时就很瞧不起妹妹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儿,本来她正在和那些姑娘们说着草原上的事儿,以及炫耀她和那些王府贝勒格格的关系不一般,大家都用极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呢,她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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