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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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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一去的,明姜热出了一身汗,回去先冲了凉,换了衣裳自坐在榻上发呆,牛家婆媳不知道,流言已经传了两天了,牛知府那里也没动静,是不是说他也不知道呢?那么剿匪的事,应就是偶然碰见罢。她发了半天呆,却也没什么结论,心里烦乱,就起身去看鹏哥儿。

“鹏哥儿呀,你说你爹爹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明姜抱着鹏哥儿,低头去亲他的下巴,逗得他咯咯直笑,看着完全不知愁的儿子,明姜最终也忍不住笑了,“还是你好,半点烦心事都没有,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真是自在。”

明姜在家担心了两天,牛家终于遣人送来了消息,原来十天前,刘振西带着水军在海上演练,本已经到了尾声,打算在回程的一个岛上再演练一下夺岛,那么巧,那个岛竟是海匪的一个中转地,岛上还有海匪驻扎。两方交火,水军顺利的登岛,抓住了七八个海匪,逼问之下,知道海匪打算取道此岛,往南去行劫,于是刘振西排兵布阵,在海上设了埋伏,将这股海匪剿灭了。

偏偏正巧有渔民打渔经过遇上,被水军劝走,这不消息就先传了回来。而此番牛家的消息却是来自刘振西,据报信的人说,水军已经返航,再有两三日就要到了,刘大人更是即时就上了报捷的折子给朝廷,牛知府正是因此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如今外面已经发了安民告示,整个登州城的人都知道水军出师大捷,打了个胜仗。

明姜松了一口气,既是小股海匪,那么以水军如今的兵力应无什么闪失,何况刘大人报捷的折子都上了,常顾一定是平安无事的,明姜心里暗暗念了几声佛,抱着鹏哥儿晃了半天,跟他一起嘻嘻哈哈的笑闹,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地。

果然两日过后,登州城里都听到了海边港口处的炮声,水军大捷归来,许多人跑去看热闹,明姜抱着儿子在家等常顾,直等到晌午才有下人来报,说二爷已经在返家的路上,马上就到。

明姜听说常顾进了大门,就抱着鹏哥儿站到了屋檐下,等看见常顾大步跨进二门时,居然立刻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常顾一进二门,看见东厢屋檐下的爱妻幼子,不由顿住了脚步,远远的站住仔细打量,妻子瘦了,产后的丰腴消了许多,儿子却胖了,长大了,圆滚滚的脸颊红扑扑的,让人很想咬一口。常顾迈开脚步走过去,将泪流满脸的妻子和儿子一起抱进怀里:“我回来了。”

明姜一句话也说不出,只顾默默流泪,鹏哥儿却嫌被他爹挡住了视线,小手拍了常顾几下未果,干脆哼唧起来,明姜回过神,也伸手推开常顾:“又是一身腥味的回来,看把我们鹏哥儿熏得不乐意了吧!”

常顾不服气,索性伸过头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去蹭鹏哥儿:“还敢嫌弃你老子我!臭小子!”鹏哥儿一扭头躲进了明姜怀里,露在外面的侧脸和脖子却还是被他爹蹭到,他似乎觉得痒,埋在明姜怀里咯咯笑了起来。

明姜推开常顾:“别闹了,看你,把孩子脸都蹭红了。”说完还瞪了常顾一眼,把孩子递给乳母,拉着常顾回房。

150归来

夫妻二人携手同归;一进了屋子;常顾也不管迎上来的丫鬟,直接把明姜拉到怀里抱住转了个圈。小蛾见了忙后退不迭,明姜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手紧紧揪住常顾的前襟,常顾却哈哈大笑:“还好;没瘦太多;可曾想我?”

明姜脸通红;轻轻捶了常顾胸膛一记:“吓我一跳!快松手;先去洗洗,换了你这身衣裳。”

常顾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然后才松了箍在她腰间的手;抬步往净房去,边走边说:“你给我找衣裳,我自己洗洗就成,家里有什么新鲜小菜,让厨下做些来,我可真馋得紧。”

明姜答应了,找出常顾的家常衣裳给他送到了净房里,她进去的时候常顾刚脱了戎装,露出里面的里衣,常顾回头看见她进来,咧嘴一笑:“放那就行。”又坐下来脱靴子。

“真不用我帮你洗头擦背?”明姜问道。常顾一向不用丫头伺候沐浴,需要帮忙总是叫她来,顺便还可以讨点小便宜。

谁知常顾今日转了性,居然摇头:“不用,我自己洗就行,身上也不脏,前天在岛上洗过了的。你去安排午饭吧。”

明姜也就听他的话出了门,到院里叫了王婆子来吩咐,让她清炒个菜心,做个山菌汤,再把腌好的小黄瓜装一碟,想了想,又加了个凉拌菠菜。她想着常顾这些日子在船上应没有时鲜瓜果吃,又让小蛾去把西瓜桃子之类的用冰镇上,以备常顾要吃。

安排好了回西里间,常顾已经穿上衣服,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进来。明姜走过去,让常顾在炕上坐了,自己取了干布帮他擦头发,一边轻轻的擦一边问:“怎地这么久才回来?早都听见炮声了。”

“这不是得胜归来么,刘大人少不得摆摆军威,又下船列队训话,好一通折腾才放了我们回来。”常顾已经给折腾的累了,此刻斜靠在家里炕头上,旁边是温柔的妻子,都想就这么抱着明姜睡一觉了。

明姜听他的语气懒懒的,扭头看了一眼他的面色,又问:“听说你们打了胜仗了?怎地你回来了都不跟我夸耀夸耀?”

常顾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夸耀的?我们几千人围攻百八十个海匪,胜之不武。”语气很不以为然,却在末了忍不住加上一句,“我算运气好,生擒了一个。”

明姜手上一顿:“你还和贼匪动上手了?”

常顾嘿嘿两声,解释道:“登岛合围的时候,遇见个慌不择路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明姜果真仔细打量了常顾几眼,脸上除了晒得脱了皮,并没什么伤,脖颈上也好好的,再拉起手来看,粗是粗了点,却也并没伤口,明姜这才放心:“没事就好,听说刘大人已经上了报捷请功的折子。你们运气还真好,怎么就那么凑巧上了那个岛?”

“嗐,我才不信是凑巧呢!这支海匪是海上有名的盗匪头子白千山的手下,那个岛是他们往来山东海域的据点,是早就有的,刘大人一准是早打探好了,此番做了十足的准备才去夺岛的。那岛上屋舍俱全,还藏了许多粮食兵器,岛上的海匪还有两眼火铳,你说说,这得多凑巧,我们才能不知不觉的摸上去!”

明姜听了不觉有些后怕:“还有火铳?你们登岛之前,刘大人也没嘱咐你们几句?”

常顾摇头:“其实不等我们登岛,岛上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一开始不知是敌是友,还隔空喊话来的,刘大人直接下令让开炮,不多时岛上就投降了。”说完想起刘大人的做派,他又忍不住笑道:“我们刘大人忒能搜刮,走的时候不只把岛上东西搬了一空,还连房子都拆了,把木料都带回来了。”

明姜听了也笑个不住:“若是不想给贼匪们住,直接一把火烧了就是,做什么还费劲拆了?”

常顾摇头叹息:“烧了多可惜,刘大人说,木料运回来还可以留着造船,再不济也可劈了烧火,不能便宜了盗匪。”

“这位刘大人还真是精打细算,是个过日子的能手。”明姜笑完,也把常顾的头发擦的半干了,“要不先挽起来吃饭?你饿不饿?”

常顾点头:“饿,先挽起来吧,现在天热,一会儿头发自己就干了。”拉着明姜去东次间,叫了人摆饭,等丫鬟把饭摆好,常顾看见满桌子的绿色食指大动,连吃了三碗饭才住筷,“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吃饱了又拉着明姜去看儿子,鹏哥儿早已经吃饱了在午睡,常顾悄悄看了一回,又拉着明姜出来,“这小子长得真快,可惜我这些日子不在家,连他百日都错过了。”

明姜安慰他:“你是男人,哪能日日在家守着他,放心,有我呢。”

常顾心里满足,和明姜回了房,跟她一起进房打算睡个午觉:“哎,绷了这几个月,可算能歇个午了。刘大人给我们放了五日假。”夫妻两个对面躺在床上,虽然天气有些热,常顾却还是抱紧了明姜不松手,“实在是有些吝啬,该当放十日才对。”

明姜也不嫌热,还往常顾怀里缩了缩,咕哝了一句:“知足吧。”就在他怀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得份外安心,明姜醒来的时候一时忘了常顾在身边,只觉得热乎乎的难受,伸开手想翻身,却不留神按到常顾肩头,居然按的常顾叫了一声,把明姜直接吓醒了。

“啊哟,对不住,我睡迷了,忘了你了,可是按疼你了?”明姜翻身坐起,伸手去拉开常顾衣襟,想看他肩头。

常顾是痛醒的,一开始也没缓过神来,等到明姜来拉开他的衣襟,他才想起一事,连忙握住明姜的手:“没有,没有,不疼。”又赶着转移话题:“什么时辰了?”

明姜看他神色不对,有些狐疑,收了手回来,问:“不疼你叫什么?”

常顾装傻:“啊?我叫了么?可能是做恶梦了吧?”说着话也坐了起来,从明姜身旁想下地穿鞋。

明姜伸手拉住了他胳膊:“做什么恶梦了?”说着靠了过去,还把头倚在了常顾肩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常顾微一皱眉:“我忘了。”居然破天荒的推开了明姜,“你渴不渴?我睡得渴了。”借故要穿鞋下地。

明姜这回没再拦他,只是坐在他身后,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常顾穿鞋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先把鞋穿上了,才转头看明姜。

“其实也没什么事。”脸上是讨好的笑。

明姜板着脸:“那就是有了?到底什么事?”

常顾又坐下来,拉着明姜的手:“其实没什么事。”还是刚才那一句,然后在明姜的逼视下不得不说:“我原是怕吓着你,想等一等再跟你说的。”说完轻轻扯开衣襟,把左肩露了出来。

明姜一看清他左肩上那斜斜的一道伤口就倒抽了一口气:“你这、你这是……”

常顾赶忙把衣襟合拢,拉着明姜哄:“没事没事,挨了一刀,就划了一下,不碍事,不疼的!”

明姜拉开他的手,又把衣襟拉开,仔细去看那伤口,眼里已经有了泪花:“还逞强!这么长的伤口还说不碍事?怎么会不疼?”又想起他进来抱自己的时候,忍不住埋怨:“回来的时候还抱起我转,也不怕撕开了伤口!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真的不疼,尤其见了你,就更觉不着疼了。”常顾伸了袖子去给明姜擦泪。

明姜不领情,推开了他:“上药了没有?怪不得刚才不叫我帮你洗头发,却原来是身上有伤!你自己准没上药!”训完他就扬声叫小蛾遣人去请大夫。

常顾看着明姜红红的眼睛叹气:“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的,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掉泪,可比自己肩上中刀疼多了。”

明姜白了他一眼:“还敢胡说!”起身叫小虹进来服侍她穿了衣衫,重新梳好了头发,又亲自服侍常顾梳头穿衣。不一时大夫到了,给常顾看了伤开了药,说若是不发烧,就只敷外用的药即可,发烧的话再按开的药方抓药吃药。

明姜亲自给常顾上药,看着有些外翻的伤口更加心疼,上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疼么?”

“不疼,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常顾只想着安慰她,即使药刚撒上的时候确实有些疼,也咬紧了牙说不疼。明姜给他上好了药,拿了干净布条裹住,再帮他穿好衣衫,又嘱咐他不许再乱动了。

常顾答应的爽快:“不动不动。行了,儿子醒了吧,走,过去看看。”想拉着明姜去看鹏哥儿,让她早些忘了自己受伤这一茬。

151大案

在家养了五天;到回营的时候;常顾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明姜还是不太放心,嘱咐了好半天,不让他乱动。。ysyhd。常顾一再保证;还说明姜若是真不放心;自己去了索性再告个假,回来养几天伤;明姜这才不再多说,放他去了。

不想常顾几天没出家门,军营里竟出了大事,他们从海岛上缴获的粮食;在运到军营以后,就由军需官登记造册入库,不料在入库的过程中,却发现其中好些粮食的袋子上竟有扬州常平仓的记号,军需官大惊,细数之下,竟有大半粮食袋子上都有常平仓的记号,此事非同小可,军需官立刻上报了刘振西。

刘振西亲去查看,自然也是惊怒交加,要知道常平仓所存粮食主要是为了荒年赈济、战时调拨以及平抑粮价的,若无朝廷旨意,谁人敢擅动?如今竟然到了海上盗匪手里,这其中的事情连刘振西都不敢深想,可是事已至此,多少双眼睛都看见这粮食进了登州水师大营,他又哪能隐瞒不报?

他不想自己趟这趟浑水,把丁戎和牛知府都找了来,将此事一说,然后拿出自己准备上奏的折子,让两人联了名。丁戎恨得牙根痒痒,心说你们出去打仗请功都没我什么事,凭什么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要我联名啊?可他又不敢惹刘振西,只能咬牙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牛知府更是冤枉,这事实跟他扯不上关系,剿匪不该他管,粮食也不是登州的粮食,他联的什么名啊?可是刘振西说了,发现此事是在登州,牛知府是父母官,必须得署名才行。牛知府也咬咬牙,心说大家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自己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联名就联名吧。

于是这封捅出了元景七年惊天大案的折子,就这么被送到了京里。而第一个看到这封奏折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严景安。扬州常平仓,近些年国泰民安,少有大灾,各地的官仓都没动过,何况是扬州这样的地方,这粮食如何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海匪手里?

严景安年纪老大,记性却好,不期然的想起了十年前,李泽调离平江,严仁举曾经跟自己提过,盐商们不知为何做起了粮食生意,自己还嘱咐严仁举,万万不可跟他们做这生意,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身冷汗。

刘振西自折子交上去以后就一直惴惴,等了十来天终于等到内阁批示:一切保密,暂勿声张。他长吁了口气,又亲自去嘱咐丁戎和牛知府,那两人也不是傻子,朝廷未有旨意之前自是什么也不敢说的。。7k7k001。至于营中军需官都是刘振西的心腹,他早嘱咐封口了。

又老老实实等了些日子,朝中却始终没什么动静,哪知道九月里巡视江南的右佥都御史刘安突然发难,将江苏、浙江两省的巡抚和布政使一统参劾,说他们监守自盗,将治下各处官仓的粮食私下转卖,两地官仓已是大半空置,随折子还附了账册。

这次朝廷反应奇快,即刻下旨命两地巡抚、布政使上京自辩,又命户部左侍郎率领两司郎中为钦差,会同刘安彻查江浙两省的粮仓。

其实也无须多么仔细的调查,户部的几位官员到了地方,打开粮仓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查什么?账册上该当有的数,这里面连一半都没有?粮食哪里去了?

所有涉事地方的官员,一律立即着由刘安就地看管审问,第二批由刑部大理寺组成的钦差团队已经赶赴江南,与此同时,内阁终于拿出来刘振西那封奏折,监守自盗变成了外通盗匪,一时间江浙两省落马官员无数。

此案纷纷扰扰查了半年多,牵扯的范围和程度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提抄了多少盐商的家,只说浙党由此一蹶不振,连朝堂的风向都随之大转,就是庙堂上下都始料未及的。

“如今民间都传说刘御史是青天大老爷,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千里之外的事,不过眨一眨眼就晓得了,哪个贪官犯了案,刘御史只要瞧上几眼便心中有数,无人能逃得过去。”常顾一副说书先生的口吻,跟明姜说起关于刘安的传说。

明姜听得笑弯了腰:“这也太神乎其神了,这位刘师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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