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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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西德尼直接忽略了总督大人的自嘲，回答道，“子爵阁下认为虽然和海盗之间的战争已经全部结束，薛岳帝国的军队也开始缓慢后撤，但许多海盗经过的地方，还有一大堆的善后事宜要处理，各地还有一些零散的海盗，他希望主持这些事物的人选能从第一步兵师团里挑选……”
　　　　听到这里，伊格纳提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盯着西德尼：“这是打算把手伸进政务系统了？”
　　　　“这是地方上的请求，毕竟海盗刚刚闹了一大圈，许多地方都很不安宁，需要来自军方的支持。”看着总督就要发怒，西德尼心头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想到克里斯多夫的嘱咐，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绝不是出于私心！”
　　　　“海盗转了那么一大圈，恐怕还是被他逼出来的吧？不然他怎么好跟我提这个要求？”伊格纳提冷哼道，“地方上的事情，自然有地方来负责。”
　　　　说到这里，他也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口气缓和了一点说道：“克里斯多夫是你的表兄，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现在尉行省并不怎么好过，帝都想尽办法要插手进来，借着这次海盗事件，揭开了不少原本烂在角落里的疮疤，光是控诉我的文书，每天都有一马车。家里的事情，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知道这位总督阁下还是两面妥协，不愿出手，西德尼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我便先这么回复子爵阁下了……”
　　　　“你先回一趟家吧，替我问候你的母亲。”伊格纳提说道，“克里斯多夫信上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告诉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和拉比斯之间，有超过我的底线的争端，关于前一任派往弗里岛任职的官员被杀事件，我会做调查的，让他也不要插手了！”
　　　　维尔格城的总督府邸，这座简朴严谨的府邸门口，一个年轻军官上了一辆马车。
　　　　“副官大人去哪里？”
　　　　“黑十字会！”
　　　　马车的车轮很快滚动起来，这是一辆帝都出产的马车，皇帝陛下虽然十分鼓励魔法机械学的发展，然而对于具体的制造工艺却要求严格的保密，尉行省的魔法学术发展比起帝都起码落后一百年，又没有天才的魔法学者受雇于总督府，所以与之相关的一切都需要从帝都大区花钱买。就以这辆马车而言，他已经可以完全不用畜力拉动，而完全依靠马车底座上的魔法阵列推动马车前进，但还十分不灵活，也只能在城市中使用。
　　　　马车在城市里转了几圈，西德尼也换了好几辆马车之后，才在一座灰色调的建筑物前停下。
　　　　“大人，到了！”
　　　　西德尼走下马车，带上两只军官白手套，一个人走了进去。
　　　　“请跟我来。”建筑物里很快有一个仆人走到门口迎接，他并没有询问来的人是谁或者什么目的，弯弯折折绕了一大圈，走到一个黑色的金属小门口，仆人躬身说道，“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徽章，这是必要的程序！”
　　　　西德尼笑了笑，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十字徽章，上面篆刻了一个小型的记忆魔法阵，仆人拿出了同样形状的一个徽章放在在西德尼的徽章上，看见两枚徽章同时闪了三次红光，他点了点头道：“房间编号是B157，我的权限不能进去，请不要走错。”
　　　　“好的。”西德尼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实上这里他只来过两次，现在是第三次，但每次来总有一种阴寒刺骨的感觉，让人自觉感到敬畏。打开这道黑色小门走了进去，首先出现在他面前破旧的楼梯，西德尼的脚踩上去，发出“咔咔”的破碎声，仿佛随时要塌下。沿着楼梯上去，直到建筑物的第三层，穿过一条墙壁上点满白色蜡烛的走廊，旁边是写着各种编号的小门，倘若走错了门，那么立刻就将会遭受到致命的攻击，这绝不会是开玩笑的，每天都会有试图偷取消息的人被绑在大口袋里抬出去。
　　　　编号B157。
　　　　西德尼停下了脚步。
　　　　他从身上拿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黑布，蒙在了自己脸上，然后拿出了徽章，扣在门上的的一个凹印上，等徽章上有了红光才拿下来，直接推开门。
　　　　这是一间狭窄单调的房间，只有一张大的桌子和一圈椅子，坐着五六个人，他们都穿着蓝色长袍，脸上清一色蒙着黑布。
　　　　“克里斯多夫先生的特使？”
　　　　“是的，诸位可以称呼我我为西德尼。”西德尼微笑道，“我奉命到这里来继续和各位保持必要的联络。”
　　　　经过这场战争，西德尼已经成熟了许多，不像前两次来，还有一些抵触，这些阴暗面的事情，说到底并不适合他。
　　　　“请坐。”为首的一个人开口了，“我代表【蓝鱼】欢迎阁下的到来！”
　　　　在做的每一个人，说不定一走出这座建筑，一脱下身上的伪装，可能便是西德尼认识的人，甚至可能便是总督府邸那些脸色死板的文职官员，然而此刻他们只有一个身份，不仅声音已经改变，连身上的气味都要用一种香水遮掩掉。西德尼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也不多说什么，坐下后说道：“我可以全权代表克里斯多夫先生，请各位放心，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那么开始吧！”
　　　　“按照贵方的要求，我们放走了战败后的海盗首领雷克斯，并且同意用纸面上的秘密协定的签署来承认贵方在弗里岛的存在。这是我们拟定的协约，总共十三大条，五十六小条，既然我们双方都有深化合作的意愿，那么以后签订的协约，都需要以这份作为底本，这也是我方的底线。”西德尼按照准备好的说辞说道，一边将带来的文件让屋子里的人一一传阅。
　　　　那位为首的先生说道：“我们相信贵方有这个诚意，【蓝鱼】在西大陆南部有十分多的合作伙伴，但如同子爵阁下一样富有远见的却少得可怜。至于阁下带来的这份文件，我认为还有很大的商榷空间。”
　　　　“比如呢？”
　　　　“比如第三大条，第五小条的内容，双方之间的情报共享以及互不派驻间谍，这本身当然没有问题，但正如同我身旁在座的几位，在明面上是有另外的身份的，如果情报共享，很可能会泄露他们的身份。此外例如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我不希望以后出现什么糟糕的麻烦，所以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
　　　　“你们的意见呢？”西德尼思索了片刻，低声问道。
　　　　“我的意见，是通过购买情报的方式，只分享必要的情报。”
　　　　“怎么计算价格？”西德尼神色不变，淡然问道。
　　　　“我们出价，贵方还价，情报这种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实在很难说。”
第051章　秘密协定
　　　　“这只是初稿，还有很多修改的余地。WWw。”西德尼微笑道，“我想你们也一定准备了这样的协议文件吧，不如一起拿出来商谈。具体条目的分歧留到后面再来谈，现在先把大概的方向定好，就像你说的情报问题，子爵阁下手上倒是有一套情报系统，可惜限于身份，一直没有大的进展。贵组织的情报，无论是花钱买也好，还是无条件共享也好，都是我们急需的。”
　　　　为首的那位先生点了点头，示意身旁的一个人拿出了差不多封皮的一本文件，递给了西德尼。【蓝鱼】的这份协议初稿显然要更详细，也更严格一些，不说别的，分类条目也比西德尼拿出手的多一倍，西德尼仔细翻看起来，里面的内容说得非常细，包括各项要求以及双方的义务，互相派驻专门的联络人员，其中关于情报的那一部分写得很清楚，【蓝鱼】只提供他们认为克里斯多夫子爵一方需要的情报，这当然无法让西德尼满意。不过谈判本来就是各方开价还价的事情，这也是件苦力活，西德尼笑容不变地和其余的蓝袍人一条一条的商谈，一条一条的抠字眼，在来之前，克里斯多夫便已经给了他一个底线。
　　　　他们花费了一个钟点的时间来讨论这些，这只是合作的谈判，所以谈判的过程虽然繁琐，倒也还算是顺利。
　　　　谈判终于告一段落，但还不是签字的时候，西德尼需要把谈判的内容和最后商定的密约送到克里斯多夫子爵的手上，【蓝鱼】也需要先将这份草稿送到在弗里岛的艾略特手上，然后两位老大认可签字后，才一式两份分别由双方保管。西德尼站起来说道：“这里是维尔格城，作为子爵阁下善意的一部分，我们非常愿意向贵方提供安全上的保护。”
　　　　西德尼的提议，【蓝鱼】当然不能接受，他们毕竟不是能见光的组织。
　　　　“不用了，我们要从这里消失的话没有人能拦得住。”
　　　　“只是建议而已。”西德尼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沿着原路从建筑物离开，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西德尼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驾驭马车的人说道：“怎么样了？”
　　　　“他们从总督府邸外开始跟踪，总共有五六个人，我们特意在维尔格城绕了个圈，他们应该还没有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足够给那里面的人制造一点麻烦了！”
　　　　“谨慎一点。”西德尼点头道，“先去拜访一下几位老贵族吧，斯尓格街！”
　　　　……
　　　　回到建筑物里的那个房间，B157。
　　　　西德尼离开之后，这里的人还没有散去，他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个蓝袍人出现在了房间里，他带来了一个大盒子，这是一个魔法道具。打开这个盒子的顶盖，盒子里面是一个魔法阵列底座以及蓝色魔法水晶和一些辅助魔法阵组成的传讯魔法器。双手的手指如同弹奏乐器一般，带着几缕银色光芒，画下了一个魔法符号。
　　　　蓝色的魔法光屏忽然展开，抖动了几下后，光屏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画面里同样是一个小房间，来来往往都是严肃的魔法师。很快画面一闪，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是【蓝鱼】分部的主事人艾略特了。艾略特正翻看着刚刚传送过去的密约，直到身旁的秦提醒，才抬起头来说道：“把传讯的保密级别上调一级！”
　　　　秦点了点头，离开了他和艾略特所在的这间简陋小屋，整个房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艾略特素来也很不喜欢那些贵族化的生活习惯。他戴着一副晶石制作的老花眼镜，头顶比起年前又多了几根白发，思索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他没有开口说话，画面那头维尔格城的小房间里，有同样是静悄悄的，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以免影响到艾略特先生的思考。当秦回到这个房间，他的手上多了一叠文件，秦在艾略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艾略特听完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秦又转身离开。
　　　　“先生们！”艾略特盯着眼前的魔法光屏，微笑道，“让你们久等了！”
　　　　“艾略特大人！”遥远的维尔格城小房间里的蓝袍人整齐划一地躬身说道。
　　　　“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艾略特问。
　　　　“已经完成了一半。”为首的那个蓝袍人恭敬地回答道，“对于和克里斯多夫以及拉比斯两位总督公子的接触都还算顺利，维尔格城现在还算平静，总督府邸也没有什么人事上大的调动。另外，按照您的命令，在帝都那里我们没有做出什么招人注意的动作，只是将一些重要的情报传递了出来。”
　　　　“总督府邸？”艾略特皱了皱眉头，说道，“伊格纳提总督没有理会拉比斯的夺权？”
　　　　“应该是的。”蓝袍人回答得很谨慎，“至少现在还没有动手。”
　　　　艾略特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笑道：“想不到这位总督阁下，倒是有温情脉脉的一面。”
　　　　“这个不一定。”蓝袍人轻笑道，“大抵活到现在还没死掉的的老家伙，多少都藏着一些手段。”
　　　　“多关注一下总督府，那里虽然是暴风雨的中心，却未必有什么波澜，你要看的仔细一点，越是微妙的东西，往往越是重要。”艾略特把手中的文件放下来，喝了一口杯中的清凉液体，然后又接着说道，“尉行省不同于帝都，这里讲求的是家族政治，继承人的选择往往决定了未来的二三十年，这一点我们要慎重。为了大计划能够成功，为了薛岳帝国那一方面进行的顺利一些，你们要多花一些精力在这上面，多和两位公子接触一下。”
　　　　“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发现我们两面都有联络，会不会……”蓝袍人担忧道。
　　　　艾略特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在做的不是政治投机，只是合作，我们的目的就是挑选一个更有价值的合作对象。你要明白。”
　　　　“是。”蓝袍人低下了头。
　　　　艾略特又说道：“黑十字继续作为一个情报交易组织的外壳放在这里，你们马上秘密转移到别的地方，那里已经不够安全。”
　　　　……
　　　　黑夜里，几个影子伏在墙下。
　　　　“就是这里了么？”
　　　　“不会有错的，我亲眼看到他走进这里！”
　　　　“查清楚这栋建筑的主人了没有？”
　　　　“名义上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但这里也是黑十字的一个秘密交易场所，只不过知道的人不是很多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跟随拉比斯先生来过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你们两个先去禀报拉比斯先生，我们在这里盯着，传讯石告诉跟踪的人小心点，不要暴露了！”
　　　　黑夜很快重新平静下来，然而潜伏于阴影里的眼睛却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同样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个方向。
　　　　……
　　　　维尔格城。
　　　　虽然已经到了禁止出行的时间，但一条小街上一个黑衣男人依然在墙边的阴影里前进，他穿过了贫民区，穿过了堆满垃圾和长满杂草恶虫的臭水沟，紧接着穿过了几座没住人的窝棚，停留在了一座小石屋门前。敲了两下门，石屋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低喝道：“谁？”
　　　　“训练营的教官！”
　　　　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满脸胡茬的矮人，这里面是一个铁匠铺，很简陋的那种。来人走了进去，门很快重新关上。
　　　　“怎么了？”矮人打开魔法灯，一面问道。
　　　　“我得到了消息，1号还活着！”来的人是一个脸色坚毅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有意无意地靠在裤沿，手指微微颤抖着，坐下后接着开口说道，“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吗？”矮人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按住了中年男人的肩膀，“组织已经宣布他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1号没有死，那么他一定已经背叛了组织！”
　　　　“我知道——”中年男人痛苦地低下了头，“1号不可能背叛组织的，他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矮人盯着他：“你清楚有什么用，你去找他，组织也会让你成为叛徒的！你根本到不了弗里岛！”
　　　　“你不明白！”中年男人说道，“1号必须活着回来！”
　　　　“为什么？”矮人怒道，“就因为他是你，杰布森的儿子？”
　　　　矮人的话刚一说完，他便后悔了，懊恼地重新坐了下来。中年男人眼神里多了一分狠厉，他说道：“你说得对，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必须让他活下来！”
　　　　“那你为什么还将他丢到你的训练营里？”矮人是这个叫杰布森的中年男人的老朋友了，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又说道，“你是训练营的教官，应该更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将一个孩子丢到那种地方，既然当时不怕他死掉，怎么现在就怕了？”
　　　　“我有苦衷……”
　　　　“我是你的朋友吗？杰布森。”矮人递给了杰布森一瓶酒。
　　　　“当然，这也是我愿意来找你的原因，我需要你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