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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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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念如潮汹涌,一气呵成,青衣鼓舞,衣带如飞,在黑光鞭影中飘飘欲仙,姿势优雅洒落,极是好看。断剑刺劈斫砍,耀射出道道眩目弧光,仿佛一柄狭长光刀纵横开合,气芒刚厉凛冽,竟与老妖斗得难分难解。
众人目瞪口呆,骇异难解。无相、白云飞等人面色忽白忽红,哑口无言,心中均想:“原来这小子竟如此厉害!先前与我相斗时,他若竭尽全力,我哪里还能全身而退。”冷汗涔涔,连呼侥幸。
雨师妾又惊又喜,低声道:“他……他这是什么剑法?又好像是刀诀,好生奇怪。你们见过吗?”六侯爷与柳浪等人张大了嘴,呆呆摇头,俱是诧讶至极。
看了半晌,金族中人面色大变,有人忍不住脱口道:“奇怪!龙神太子怎地竟有如此强沛的白金真气?”
乌丝兰玛、句芒等人面面相觑,惊疑万状,蓦地想道:“难道是白帝、王母与他勾结,暗中传授?”纷纷朝白帝、西王母望去,见他们亦是惊愕皱眉,不似作伪,众人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柳浪心道:“难道这剑法竟是城主在古浪屿时从金族弟兄那儿学来的?”但旋即又想:“他***,倘若谁有如此通天彻地的剑法,早逃之夭夭了,还待在那岛上作甚?”
空中气浪层叠进爆,银光黑芒厉电穿梭,雷霆似的阵阵炸响。大浪冲天鼓舞,人影交错,转瞬间又激斗了数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双头老祖久攻不下,越发恼恨惊恚,只觉拓拔野身法飘匆,变幻莫测,剑诀凌厉刁钻,防下胜防,招式之奇之妙,生平见所未见。自己竭尽全力,竟不能伤之分毫,反倒时而被他迫得险象环生,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忖道:“听闻这小子当年是神帝使者,难道他竟在神帝临死前得其真传?”一念及此,心下不由起了气馁惊怯之意,气势大敛。
数日前在方山上,他与蓐收激战半晌,大耗真元;又被神秘黑笠人一掌打成重伤,虽经疗复,但终究不在颠峰状态。此刻为拓拔野气势所慑,心中生怯,缩手缩脚,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拓拔野却越斗越勇,灵思泉涌,奇招妙想纷呈迭出,真气源源不绝,随心所欲。
这种奇妙情境从未有过,惊喜快慰,纵声笑道:“你这烂骨断鞭不要也罢!”鬼魅疾进,银光迸爆怒刺,直射老妖执鞭右腕。
这一剑挟夹风雷,急电飞舞,光芒气浪凌冽已极。双头老祖心中大凛,蓦地右腕回收,长鞭气芒进炸,兜头劈卷,顺势拍出左掌,一道汹汹真气轰然鼓舞,如盾如锤,朝着拓拔野剑尖疾撞而去。
众人惊呼,二者相距不过三丈,这般剧烈相撞,多半两败俱伤,但双头老祖尚有一鞭优势,相较之下,拓拔野更为凶险吃亏。
拓拔野哈哈长笑,倏地侧身避让,周身银光怒放,汹汹冲向断剑剑锋。“当”地脆响,那道剑芒光浪在撞着黑光气盾之前,忽然弯折回转,银光眩目,霹雳似的划过一道圆圈,绕过双头老祖,不偏不倚刺入其右腕脉门。
“哧!”鲜血激射,断手飞舞,长鞭破空悠扬。老妖惊怒惨叫,左手气浪光盾登时一颤,擦着拓拔野胸前冲过。狂风凛冽,他长发、青衫尽皆朝后鼓舞飞扬。
众人大骇,白帝、王母陡然变色,失声道:“天元诀!”群雄闻言无不色变,叠声惊呼。
※※※
天元诀乃是八百年前的金族奇侠古元坎根据天元逆刀所创刀法,凌厉刚烈,变幻莫测,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这式“回风石舞”。当年他曾以此式,一刀斩断火族大神“青虎炎魔”的右腕,轰动大荒。传言中描绘的招式,便与拓拔野适才所为如出一辙。古元坎失踪东海之后,天元刀法便从此失传,是以众人方才目睹拓拔野激斗之时,始终不能猜透;但这一招方一使出,立时便泄露究底。
一时间,众人心中均是惊骇难言:“为何他竟会这失传了八百年的刀法?”
大风鼓舞,白帝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拓拔野的耳中,拓拔野陡然一震,脑中灵光飞闪,恍然大悟。想必自己通过不死神树穿梭时空之后,业已唤醒了深埋于心的部分前生神识。适才即将掉入鲸口之时,那生死一瞬的危急情状,重新激醒了沉睡的古元坎元神,是以不知不觉中便将天元诀等失传已久的金族绝学滔滔不绝地使将出来。
但是自己为什么能将真气转化为白金真气呢?难道竟是由于四年来苦修“五行谱”,潜移默化之功?
拓拔野思绪急转,惊讶震撼,一时也不知究竟是悲是喜,脑中突然又是一阵撕裂胀痛,大叫一声,心乱如麻,眼前昏黑,彷佛滚滚洪流从自己神识中喧嚣涌过,那充沛刚烈的白金真气突然消弭四散,酸软无力。心中一惊:“糟了!‘古元坎’又要睡着了!”
双头老祖正自捧着断腕惊怒狂暴,见他神色狂乱,怔怔不语,当即大吼一声,轰然推出一掌。
“蓬!”黑光气浪汹涌飞舞,宛如两道乌龙交缠咆哮,重重地撞击在拓拔野胸膛。拓拔野避之不及,青衫迸裂,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倏地抛飞出数十丈外。心下惊骇,奋力凝神,却再也找不回那泉涌灵念与滔滔真气。
众人轰然,想不到局势竟又在瞬间逆转,水族群雄惊讶狂喜,纷纷大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双头老祖一击得手,亦是一愣,想不到竟会如此简单轻松。虽觉古怪,但此时怒恨交加,不容多想,怒吼声中掠身疾追,奋起真气,趁着他尚未回过神来,狂风暴雨似的一阵猛攻。
雨师妾大骇,待要不顾一切地御风冲去,却觉脖颈、手足一紧,窒息无力,又被烛龙以念力将锁链绞紧。周身酥麻,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绝望地看着双头老祖咆哮横空,道道真气光浪排山倒海似的激撞在拓拔野的身上,心痛如绞,柔肠寸断。
黑光怒舞,气浪炸飞。拓拔野全身酸软,殊无招架之力,登时接连中掌。剧痛攻心,经脉进断,三根肋骨瞬间断折。所幸双头老祖重伤之下,真气不济,虽然连攻四掌,却尚不足以致命。
待到第五掌气浪汹汹拍至之时,拓拔野眼前金星四射,大叫一声,面色惨白,断线风筝似的朝下飘坠,几欲晕迷。
“轰隆隆!”万里晴空突然响起一阵焦雷,震得众人心悸神颤。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色陡然变黯。众人一凛,抬头望去,却见滚滚黑云从四周雪山峰顶汹汹涌出,惊涛狂潮似的飞扬卷舞,一浪盖过一浪,急速奔腾推进。
刹那之间,西天红日便被巨兽似的乌云争相吞噬,适才晴光媚好的碧虚长天顷刻黑云密布,昆仑群峰笼罩于阴冷诡异的黑暗之中。
飓风呼卷,拓拔野下沉之势登时减缓,倏然卷起三丈来高,翻转跌宕,又斜斜摆舞,朝湖心悠悠荡荡的掉落。
天昏地暗,森寒刻骨。浩淼瑶池之上,突然升腾起无边的幽蓝迷雾,迅速随风弥合离散,说不出的妖邪诡异。群雄面面相腼,莫名的不安如同这突如其来的妖雾,无声无息地在众人心头弥漫开来。众女更是花容失色,寒毛直竖。
一道闪电陡然亮起,照得天地一片雪白,浩淼天湖森蓝透彻,众人清楚地看见彼此眼中那惊惶的神色。雷声震耳轰鸣,在群峰问隆隆回荡,彷佛万千鼓椎,急促的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口。
“扑通!”浪花四溅,拓拔野斜斜飘荡,终于摔落滚滚波涛。
双头老祖如梦初醒,狂吼道:“臭小子,想浑水摸鱼吗!”陡然电冲而下,朝着圈圈荡漾的涟漪疾扑追去。
当是时,电闪雷鸣,狂风怒啸,“劈里啪啦”之声大作,众人头脸剧痛,“哎呀”大叫,竟是无数拳头大小的冰雹怒箭似的呼啸射落。群雄纷纷鼓舞护体气罩,一时间,瑶池沿岸闪耀起万千五色光圈,仿佛漫漫霓彩灯笼,幻光流离,缤纷辉映黑暗中划过无数道银光白线,密集交织。数十里瑶池水浪朵朵,涟漪四漾。冰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片刻后竟变作车轮大小,激撞在草地上,登时砸出万千深坑。
远处瑶池宫的琉璃瓦“当当”激响,不断的传来破裂碎断的声音,铜钟、檐铃叮当密奏,急促清脆。
飓风狂舞,冰雹四射。天湖波涛汹涌,岸边野花纷纷拔地而起,缤纷飞扬,长草贴着土地剧烈起伏。众人站在狂风之中,窒息气堵,几欲随风卷去。气罩忽瘪忽鼓,摇摆伸缩,被那巨大的冰雹密集击打,下住地凹陷曲弹。
狂风越来越猛烈,冰雹密集,众人睁不开眼,隐隐瞧见四周白蒙蒙一片。双头老祖不能视物,无法追击拓拔野,单掌飞舞,气浪进卷,将激射而来的巨雹击飞开来;懊丧狂怒,徒自在空中咆哮怒吼。
又过了片刻,飓风狂肆,冰雹更大更急。湖面惊涛滚滚,宫殿毁坏甚巨,四周雪山轰隆震动,竟似要引发雪崩。众人大惊,真气稍弱者,气罩纷纷破灭,头破血流,痛叫惊呼此起彼伏,唯有鼓舞真气奋力抵御。蓦地又传来一阵尖叫,竟是两个女子被狂风卷起,冲天飞去,所车身旁众人眼疾手快,将她们及时拉住。
眼见局势一团混乱,越发危险,白帝朗声道:“众位朋友,天气恶劣,今日蟠桃会就先到此为止吧!迎宾使自会带各位返回贵宾馆。”
群雄大喜,轰然应诺。唯有水族众人犹自不甘,纷纷叫道:“不成不成,北海神上和拓拔小子的决斗还没结束哩!”
话音未落,闪电劈落,天地陡亮。雷声轰隆炸响,远处雪山剧烈摇晃,突然“轰”地一声崩塌炸舞,雪浪滚滚冲落。众人大骇,纷纷仰头眺望头顶雪山。
飓风咆哮,轰然鼓舞,几个水族贵侯惊呼乱叫,横空飞掠,重重摔入瑶池之中。
冰雹密集狂暴,发疯似的攒射猛击,众人再也抵受不住,纷纷叫骂道:“明日再比就是,他***,你赶着投胎吗?”
“稀泥***,想必你想被砸成泥肉酱了?老子恕不奉陪!”
正自争吵,双头老祖突然大叫一声,被两个径达一丈的冰雹先后砸中后背,“扑腾”一头栽落湖中。他原已身负重伤,真元消耗极大,这般猛捱一击登时气血岔乱,半天竟没能浮出水面。
众人一愣,捧腹狂笑。突然“哎哟”四叫,乐极生悲,亦被冰雹纷纷砸中尊头。
白帝朗声道:“龙神太子与北海真神的比斗明日继续。大家先行回馆吧!”众人轰然叫好,随着迎宾使,乘鸟骑兽,穿掠漫漫冰雹狂风,怪叫呼喝,朝诸峰飞去。
天昏地暗,冰飞雪舞,密集的冰雹激撞在湖面,掀起狂猛的波涛。雨师妾卧坐船头,望着金族、龙族群雄将拓拔野救出水面,朝岸边飞去,方自舒了一口长气。周身虚脱无力,忧喜交集。
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暂时挽救了拓拔野,但是明日呢?明日他能否从那凶狂老妖的手下侥幸逃生?
第四章 阴差阳错
纱窗映绿,烛影摇红。焚香搦搦,暖炉熊熊。
屋外冰雹已止,但飓风益猛,暴雪狂肆,水晶窗外凝结了一层厚冰,内侧水雾迷蒙。拓拔野躺卧在柔软的犁牛毯上,微笑着与侧坐床沿的雨师妾四目交会,心中悲喜交织,宛如隔世。明珠灯下,她的眼波如此温柔动人,仿佛星夜海浪,明月春江。
这三个时辰里,众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拓拔野,送来灵丹妙药,助其疗伤,直到此刻方才一一散尽。双头老祖接连重伤之后威力大减,所攻的五掌虽极是凌烈,对拓拔野却无致命之虞。经过灵山十巫的妙手解救,拓拔野震断的经脉、肋骨已经一一续上,淤血也都尽数化去。连服诸族各种仙丹之后,其元神真气业已大大恢复,若能过得明日一劫,只需精心调养数日,便可完全好转。
为了不打扰拓拔野休养,尽快为明日恶战做好准备,白帝特精选了三百卫士守护在拓拔野下榻的石屋之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除了灵山十巫寥寥数人之外,非经白帝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方圆五百丈内。
此时此刻,方圆五百丈内,只剩下拓拔野与雨师妾两人。
炉火“劈啪”作响,火星跳跃;烛光摇曳,长长短短,将二人的影子拉远,又拉近。两人心潮汹涌,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拓拔野方才哑声道:“好姐姐,他们早都走了,你将面罩摘下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雨师妾微微一颤,美眸闪过苦痛凄楚的神色,摇头黯然道:“你已经瞧过啦!不看也罢!”
拓拔野心下难过,忖道:“她容貌伤毁,已成心魔,我若不能对此处之泰然,她必定更加自卑伤心。”当下扬眉笑道:“大胆妖女!我现下已是你夫君,夫君之命也敢违抗?”
雨师妾“噗哧”一笑,红着脸啐道:“你未尝打败那老妖,谁是你娘子呢!”想到他今日在天下群雄面前公然认她为妻,双颊滚烫,悲喜羞涩,不由低下头去。
拓拔野心中一荡,笑道:“只要你答应做我娘子,打败那老妖又有何难?”蓦地跳起身来,探手朝她面具抓去。雨师妾早料他必定偷袭,翩然绕开,脚镣叮当,格格笑道:“小滑头,你想干嘛?”
“砰!”拓拔野经脉未愈,行动不便,手肘登时撞到床沿,疼得倒抽凉气。雨师妾失声道:“你没事吧?”又惊又悔,急忙将他扶住。
拓拔野忍住疼痛,蓦地搂住她的腰肢,笑道:“这回跑不了啦!”
雨师妾惊叫一声,全身酥麻绵软,再也动弹不得。
兰馨扑鼻,软玉在怀。拓拔野心弛神荡,低头轻吻那雪白秀颈。雨师妾低吟一声,肩头微颤,乳丘剧烈起伏,欲拒还迎。那甜蜜诱人的芬芳缭绕鼻息,更引得拓拔野情火轰然窜烧。心中怦怦乱跳,顺着脖颈朝上缓缓舔噬,倏地含住她冰冷的耳垂,哑声道:“好姐姐,这些日子我想死你啦!”
雨师妾如遭电击,簌簌颤抖,泪水倏然流下,数月来的屈辱痛苦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回报,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苦,紧紧地抱住拓拔野,颤声道:“傻瓜……”
两人紧紧依偎相拥,再也不能分开。拓拔野道:“当日我在破庙里足足等了三天,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是被烛老妖绊住了吗?”
雨师妾轻点螓首,眼圈一红,低声道:“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了。但是……但是真见着你,我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担心害伯……”突然“啊”地一声,面具已被拓拔野掀开,惊惶失措,想要起身跳开,却又怕伤了拓拔野,仓促之下急忙别过头去。
瞪光摇曳,她的脸靥浮凸不平,刺字鲜红加血,泪痕闪着淡淡的光泽。拓拔野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怜惜,右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沈声道:“你害怕什么?怕我见了你的脸容,再不要你吗?”
雨师妾身子一颤,闭起双眼,凄然笑道:“傻瓜,对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心地这般善良,见我沦落至此,又怎会不要我?我只害怕,你终日面对着我这丑怪女婢,原先的喜欢会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倘若那样……我情愿永远不要见着你,即便是悄无声息地死了,也好让你一直记得我从前的模样……”
拓拔野心中大痛,热泪盈眶,将她扳过身来,紧紧地箍住她的肩膀,一字字地道:“我要你永远记住一件事:拓拔野娶你为妻,绝不是可怜你,更不是因为感激,而是铭心刻骨的喜欢。我喜欢你从前的容貌,也喜欢你现在的疤痕。我喜欢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这种感情不会变淡,只会像陈酿老酒,一日比一日更加醇厚强烈。你若是不信,可以剜出我的心来,它不会骗你。”他这番话说得痛切而真挚,说到最后一句时,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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