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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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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训练,张儒已经能够在崔克己手下走过百招而不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至少现在的他,对付万通这样的角色不说能够完胜,至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狼狈。

从师父手中接过当做奖励的绣春刀,抚摸着刀身,张儒爱不释手。

崔克己见他很喜欢,淡淡道:“这刀是师父的佩刀,你喜欢的话可以给你,不过为师倒是觉得,想要什么东西,最好还是自己拿来得痛快。”

张儒摸着刀若有所思:“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崔克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笨徒弟来,你在宫中这么多年,见陛下的机会这么多,难不成不知道去讨要一个?”

张儒眼睛放光,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罢,他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崔克己的视线之中。如果他背后长了眼睛的话,他一定能看到,身后师父的嘴角,挂起了一抹颇含深意的微笑。

朱见深正好批阅完奏折,正闭目养神,忽闻太子和张儒求见,脸部已经有明显老色的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宣。”

入得殿内,朱佑樘中规中矩的跪地行礼,张儒依然行的是武将礼。来时代这么久,他依然没有习惯对人双膝跪地,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好在朱见深早已习惯,这孩子多年行礼,都是用武将礼节,一问他他总有大把理由。

“佑樘,找父皇有什么事?”十年历练,朱佑樘已经成长起来了,很多事情朱见深都会让他参与,所以才有此问。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有危险躲在张儒身后的小孩,也不再是不谙世事的皇太子,朝臣都知道,陛下龙殡归天,皇帝之位,非太子莫属。

朱佑樘并不答话,扭头看向张儒。

“扑通!”张儒双膝跪地。

朱见深眉头微挑,嘴角上扬:“呦,虎子,你这是怎么了?朕可是记得你说过武将不行大礼的。”

张儒厚着脸皮道:“臣忘了。再说了,臣如今身无甲胄,自然当行大礼。”

朱见深摆摆手:“狡辩,朕记得曾说过同样的话,你小子说身上没有官职,就算没有甲胄也可不行大礼。”

张儒道:“儿时戏言,当不得真,况且多年以来,臣陪伴太子身侧,居于深宫之中,臣自幼双亲尽丧,陛下于臣,不仅是君,更是父。”

听到张儒这么说,朱见深心中很开心,不过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淡淡道:“你今日为何而来?”

“臣为求官而来。”张儒朝朱见深眨了眨眼睛。

“好啊,你小子胆子不小,求官求到朕头上来了。说那么多好话,什么朕如你父,感情是为了官职。”朱见深佯怒,冷不防瞥见张儒摸着嘴唇上方的绒毛,这才意识到这孩子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官职,还是为了避嫌。

心中那一点点小疙瘩瞬间消失,他又装模作样地道:“梁芳,听说你司礼监最近人手不足,这小子勉强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脑瓜子还算聪明,不如带他去切了,让他跟着你吧!”

张儒闻言大惊失色,急呼不止:“陛下,不可啊!臣可还是童子鸡,啥是男人滋味都不知道,您可不能断了臣的后路啊!”

朱见深嘴角微微上扬,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他干咳一声,掩饰内心的笑意,板着脸道:“你小子言行无状,什么时候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了。我看挺好,太监无子,将来跟着佑樘,也能让人放心些。”

“陛下不闻东汉十常侍?”张儒眼睛滴溜溜一转,张口就说。

朱见深不由气结,东汉十常侍说的就是宦官乱政。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又听张儒道:“陛下和太后待臣有养育之恩,臣没齿难忘,若是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臣心境自然会发生变化,于大明无益处,还请陛下赐臣一死。”

从父亲的脸色上,朱佑樘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杀意,他不由担心起来,这虎子竟然忘了眼前的是掌控万人生死的大明君王。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朱见深主动打破沉寂:“你想要何官职?”

“陛下能给臣什么官职?”张儒直起身子目视前方。

看到这一幕,梁芳忍不住出言呵斥:“放肆,张儒,胆敢跟陛下讨价还价,你找死不成!”

朱佑樘猛然扭头,朝梁芳怒目而视:“你一个阉人,我父子三人闲谈,岂有你说话的份!”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朱见深很是不喜,儿子既然带着张儒来了,那就代表儿子是站在张儒身边的。

他想了想,这十年太子生涯,儿子有了长足进步,其中不乏张儒的功劳。而且幼时二人患难与共,让儿子跟张儒的感情十分牢固。想着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儿子早晚有一天会从自己手中接过这个天下,朱见深不由放宽了心。

更何况,相对于他的期望来说,张儒来得有些晚了。

沉思片刻之后,朱见深挥了挥手:“不要吵了,虎子既然想要为官,让你进东西二厂你肯定是不愿的。这样,你去锦衣卫当个百户,好好替朕看看那帮兔崽子,到底还有没有能力为朕耳目。”

这结局本是皆大欢喜,可张儒却不领情,执拗的要求从小旗做起,还说出年纪太轻恐怕难以服众之类的托词。

以朱见深对张儒的了解,张儒为何会拒绝百户的官衔而选择一个小旗他心里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因为他好面子,骨子里倔强,想要凭自己能力闯一闯。当然,如果张儒答应了,做好了那是他的本分,做不好,自己可不会像今天一般对他和颜悦色。这一点,朱见深相信这个聪明的孩子已经想到。

“罢,你既然要当小旗,那就从小旗做起吧!官职低了些,以你的本事,要加官进爵,相信不是什么难事。”朱见深头一次对张儒露出赞许的神情。

以往就算张儒做得再出色,朱见深往往都是在背地里夸奖张儒,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

为君多载,张儒这孩子聪明归聪明,骨子却实在太过桀骜,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喜欢的。

讨了官职之后,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离开,朱见深叫住梁芳,意味深长的问:“梁芳,你觉得这孩子如何?”

梁芳躬下身子:“奴才不敢妄言,此子是陛下看着长大的,他秉性如何,陛下比奴才清楚。”

“让你说你就说。”朱见深淡淡道。

梁芳抬起眼皮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大着胆子道:“此子生性桀骜,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可是有时候又好像热衷名利,奴才实在看不出来。”

朱见深微微皱眉:“你还是喜欢藏着掖着,看来当了东厂的厂督,你是越来越喜欢玩小心眼了,是不是想让朕给你挪挪位置。”

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司,可是十分重要的,梁芳不愿失去掌控已久的权柄,马上道:“陛下,奴才不敢妄言。”

朱见深道:“你若是不想当厂督,直说便是,朕不喜欢为难人。”

梁芳无奈道:“既然陛下要听,奴才斗胆说说对这孩子的意见。”

“说吧!”朱见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梁芳道:“可能是小时候的遭遇太悲惨,此子有些睚眦必报,不瞒陛下,两年半时间,老奴越发看不透这孩子。这些年不少人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可那些人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张儒玩死。就连朝中提出废太子的大臣,也有不少被他弄得丢官罢爵的。奴才看不透的是,此子的秉性到底是怎样。

他可以为了太子杀人放火,却容不下任何一个诽谤太子的人。就连奴才,半年前奉命对太子行刑,事后也被这小家伙弄得灰头土脸。

不过奴才以为,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这小子能够坚定的站在太子身边,我大明,就不会有事。”

说完,他小心查看朱见深的脸色,见皇帝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这才稍稍放心。

良久,朱见深才道:“你对他的看法还算公允,有些事情就在这里说可以,不要传出去了。贞儿本性是好的,只是当年那事的打击,让她失了分寸而已。你去告诉袁彬,小小的让这小子吃些苦头。”

梁芳道:“这小子脾性不对,怕是不会轻易驯服。”

朱见深冷哼道:“越是烈马,越要驯服才能当大用。这小子平日里都在深宫之中,犯点错只要他那利嘴一说,不是太后就是太子为他出头。佑樘需要的是一个肱骨之臣,不是这种性子跳脱的臣子。”

“若是闹出什么矛盾,只怕”梁芳不敢说下去,因为他怕说下去会惹朱见深不高兴。

朱见深淡淡道:“这小子性子虽然执拗,却有侠义之心,满朝文武,除了那几个教导他的师父,他怕是只对袁彬心服口服。让袁彬磨磨他的性子也是好的,这天下,总有一天朕是要交给佑樘的。”

说完,朱见深疲惫的挥了挥手。

等梁芳出去之后,朱见深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他目光深邃看着远方,天边的太阳正在慢慢坠落,他突然张口喃喃自语:“小子,朕倒要看看,你是忠是奸!”

第9章 :给老子闭嘴

姜伟只是锦衣卫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成员,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靠着世代相传的锦衣卫职衔领俸禄养活一家人。

由于没有什么背景,进入锦衣卫已经近二十年的姜伟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离开的,东司房上下都承他的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胆怯而让他离开。

这日阴雨连绵,辰时已过还没人来,姜伟有些担心,听说最近上面要调一个武功高强的小旗过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那些兄弟不要在第一天就触了新上司的霉头。

想什么来什么,刚放下扫帚,就听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姜伟小心看去,只见总旗周礼身后跟着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合身的飞鱼服紧紧贴在身上,腰间一块崭新的象牙牌和少年手中镶了美玉的绣春刀将他的身份表露无遗。

那少年嘴角似乎挂着笑,姜伟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只见这少年剑眉星目,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他的皮肤稍微显得有些黑,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从面相可以看出,这少年定然不是好相与之辈。

正在雨中行走的张儒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那目光的主人慌乱的低下头。那是一个身材十分普通相貌也十分普通的中年人,身上虽然穿着飞鱼袍,那袍子却被洗得发白,隔了老远就能看出颜色不对。

一行人渐渐走近,周礼刚到门口,姜伟便单膝跪地行礼:”属下东司房姜伟,见过总旗。”

周礼神情倨傲的抬了抬手:“起来吧!其他人呢?”

姜伟小声回答:“回总旗,许是今日大雨,他们路上耽搁了。”

周礼冷哼道:“哦,他们路上耽搁了,这位是你们新来的小旗张儒张小旗,你给他介绍介绍东司房的情况,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周礼朝张儒象征性的拱拱手,迈开大步离开了东司房。

周礼的怠慢张儒没有放在心上,他很年轻,有时候会受到一些轻视,这是很正常的。

姜伟不知新来小旗张儒的脾气,小心站在张儒身边,张了几次口,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张儒笑了笑:“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出来,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姜伟猛然跪下:“请小旗饶恕他们,那些兄弟平日里待人都算不错,近日闲暇,今天又是大雨倾盆,他们一定是路上耽搁了。”

没什么强大背景,可好歹在锦衣卫做了几十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越是表面和气的人,实际上背地里杀人越是不择手段。眼前这个新上司看上去年轻,可他的眼神,却绝对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拥有的。

不管平日里那些有背景的锦衣卫怎么对待自己,终究是因为他们求情,自己才能继续留在锦衣卫,哪怕是打杂,姜伟也知足了。

他是个老实人,就算那些人经常欺负他,他也不想有人因为迟到而受到惩罚。

张儒一只手拉住姜伟的手臂,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眼睛直视对方眼眸:“下雨路上耽搁了正常,可为什么你能来,他们就不能来?”

“这”姜伟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看不是他们被大雨所阻,他们是被心魔所阻。怪不得我听外面的人说锦衣卫现在已经变成一群只知道欺负弱小的爬虫了,那些真正违法乱纪的人不敢办,倒是管起刑部的事来了。咱北镇抚司的昭狱里,现在有七成是普通百姓,你们是不把那些百姓榨出油来不罢休啊!”张儒语气平淡,可这话听在姜伟耳中却是如五雷轰顶。

现在锦衣卫变成了什么样,或许只有那个高坐明堂的皇帝不知道。

锦衣卫分为几部分,经历司主管公共文书初入,誊写及档案封存;南镇抚司主管一般卫、所部队人员犯罪之侦查、审讯、判决、情报以及军事武器之研发制造;北镇抚司主管各地藩王及官员秘密监视、肃反肃贪,其中隶属于北镇抚司的昭狱则有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的权力。

现如今,且不说那没什么实际权力的经历司,就说北镇抚司内部就是一个烂摊子,袁彬接手锦衣卫的时候就想过要整治,可惜有心无力。

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是袁彬无从下手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裁撤冗官冗员,然后让锦衣卫重新回归自己的职司,只怕朝堂上那些大人们首先就会不依。

谁想自己吃饭睡觉甚至出恭的时候都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谁能保证自己的屁股是彻底干净的?

这其中关节,姜伟再清楚不过,所以当张儒提出锦衣卫职司的时候,他在心里将这个新来的年轻小旗看低了许多。

不过面上的尊重还是需要的,所以他苦着脸道:“大人您应该也知道,咱锦衣卫现在可是后娘养的孩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西厂汪公公有贵妃娘娘诚邀,陛下身边的梁公公又有陛下撑腰,独我锦衣卫无人撑腰。”

张儒冷哼道:“别人不撑腰,我们自己要给自己撑腰。连最基本的职司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陛下就是想撑腰,自己烂泥扶不上墙,难道陛下还有那么多时间天天为你们填补不成!”

姜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张儒起争执,笑道:“大人说的是,那些兄弟”

故意欲言又止,不过是给张儒一个台阶,免得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怎么说自己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一个半大孩子耀武扬威的,只怕那些背景不俗的“袍泽”心里会不舒服到极点。

他也是一番好心,如果没有这好心,他早就在锦衣卫待不下去了。

太祖爷的严令摆在那,锦衣卫里头的人当然不会直接说赶走姜伟,却能够使手段让姜伟自己主动离开。

“现在是辰时三刻,我给你一个时辰时间,巳时三刻,所有东司房的人都要到齐,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张儒脸色阴寒,眼中更是寒光闪闪。

姜伟知道这年轻的上司不是开玩笑,连忙小跑着出了东司房的门。

这时候张儒才发现,原来这个姜伟左脚竟然是跛的。

搬了个椅子往厅内一座,将明晃晃的绣春刀从刀鞘中拔出在手中不停摩挲,张儒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他心里没有把握,东司房是锦衣卫出了名的破地方,里面的人少说都是混了三五年的老油子。偏偏一个个背后的人实力还不差,所以自从上一任小旗死后,东司房一直没有管事的人。

现在自己被扔在这样一个位置上,明显是那位都指挥使有意考验自己,至于这背后到底是成化帝授意还是袁彬自己的意思,张儒一无所知。

一晃眼,一个时辰就过去了,陆陆续续来了几人,一直到一脸为难的姜伟复命,东司房应到的十七人只到了五个。

按照正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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