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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阴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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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的事情也很多，大哥订婚结婚，二姐上高中，加上农产品的价格不稳定，所以日子过得还很拮据。于是为了生计，为了上学，孩子们除了种地之外，还做点小生意。到田间地头挖野菜，去城里卖；到镇上开冰棍雪糕，走村窜巷去卖；在国道旁边卖新鲜瓜果；到附近的沙陀子里挖药材；过年的时候到集市卖点年货。有时也去打短工，比如帮人家拔稻草，插稻秧等等。虽然辛苦，但学费有了，日子也不像以前那样的紧了。然而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高考制度的恢复使学子们有了信心，这也是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主要途径。于是大哥和二姐二弟都加入了考学的行列。由于农村的教育落后，基础打得不好，屡考不中，屡不死心。尤其二弟性格古怪固执，好高骛远，成绩不好，还非得考大学，还说：“我一定要成为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结果考了四年，都没考上。为了二弟上高中的费用，秀秀省吃俭用，拿出工资供他读书，他上高中的费用多数都是她支助的，可惜不是那样的材料。他是家中的第二个男孩，同样是高考复习，二姐只能在家里，或最多到乡办高中复习几个月，而二弟却一直在重点高中复习。为了他的复习费家里把马都卖了，高额的复习费耗尽了家中本来就不宽裕的经济资源，使得家中的情况只能维持在温饱的水平，依然贫困，并且状况得不到改善。这件事成了家人和秀秀回忆中最心痛的事。最后爸爸彻底失望了，一怒之下不让读初中的四妹和老弟念书了，这两个人就成了二弟反复复习的牺牲品。当时适逢九月开学。爸爸说：“像你二哥那样读那么多年的书不还是没考上吗？你们要是都那样我可供不起，还不如早早下来帮家里干点活，不是读书的料，上多少年的学也没有用”。可是这两个人学习还不错的，也不一定都像他呀！况且受教育的孩子，即使考不上大学，也要比不受教育的孩子素质高些呀！一年的学费也才只有几元钱呀！但人家就是只看眼前的利益，才不管那么多呢。当时妹妹十六岁，老弟十三岁，两个人都站在屋地伤心无助地哭，谁说情父亲都不同意。书包放在一边，父亲看着不让动。到现在两个人说起话来，有时还埋怨家中那位屡考不中的范进呢。老弟因为不让念书，一段时间故意作父母，四妹妹提起这事心里也觉得发堵。有些时候一个家庭的成败就在一个人身上。
若干年后，孩子们都长大成家了，定性了。才知道二弟是家中唯一的性格古怪的人，迂腐，不切实际，他是家中受教育最多的人，也是最不谙世事的人。对于某些天生的禀赋，后天的教育所起的作用不大。把教育的筹码压在他身上实在是家庭中的重大错误。而受到的教育太少，从长远来看，就是一种缺欠。感知事物和生活的能力不够灵敏，视野不够开阔，影响人的发展。
六、命运
也许是秀秀天资聪颖，也许是她本性就爱学习，同样的农村教育，秀秀的学习就是比哥哥姐姐们出类拔萃。没有书读，她就在开学的时候把高年级的玩伴们的课本借来读。她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看过书就记得差不多。人家不要的书和练习册她都拿来用，因为自己买不起，甚至在街上见到一个纸条也要读读。强烈的求知欲使她充分的利用有限的资源猎取知识，成绩在全乡镇总是遥遥领先。
小时候，由于家里贫困，没有收音机。每户人家有个广播，还经常不好使，听不到声音。为了听评书，秀秀经常到别人家的后窗下去听，有时为了不间断，甚至天降大雪也要去。像个贼人一样，人家一有动静就得藏起来。就这样听完了《隋唐演义》、《杨家将》、《夜幕下的哈尔滨》、《新儿女英雄传》、《木偶奇遇记》等大型评书。这也是当时获取知识的一个重要的途径。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本《唐诗三百首》，秀秀就利用闲暇时间一知半解的背，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和理念，就是想把那些诗背下来。
秀秀的学习从来没让家人操心过，相反总会成为村人和父母、姐妹们、老师们的骄傲，全校第一，全乡第一，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事。所以秀秀每年都得几张奖状，被免学费，本子也不用家里买，都是学校奖励的。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是全县会考，秀秀竟然考了全县第二的好成绩。那时，秀秀所在的学校只是一个乡办的村中学，全县的重点中学还有好几所，这样的成绩是很惊人的。如果她能上高中，那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前程似锦。但家庭条件不允许的，秀秀何尝不想上高中呀。可是学校的教师为了升学指标，不知什么时候给她报了一个中专，她被本县的一个中专学校录取了。老师也高兴，父母也高兴，这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事呀。当时有的人为了考中专，还要复习几年。可是她还小不懂这些，只想上学，学习好。上高中考大学是她的理想。
这样的机会来了，由于她的成绩突出，县重点高中的校长、乡里的教育领导和她的班主任开车来到了她家，要她免费到高中上学。可是这样的大事她的父母和哥哥却一点也没有告诉她，父亲这事做得真绝。秀秀二十年后听妈妈说才知道有这样的事。当时她的班主任说：“我教过你们家三姐妹，这个孩子确实是出类拔萃的，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她读高中考大学“。可是秀秀爸爸却说：“女孩子能读点书就可以了，读多少书将来也要带到人家去的，上高中也没什么用的，要是考到远的地方，我家供不起，我也借不上力”。就这样断送了秀秀的前途。
秀秀上了中专，读中专真的不是她想要的，但无奈呀。当她的同桌入学后觉得中专没意思，回去读高中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羡慕，但自己不能去，她没有这样的经济条件。十五岁，多好的学习年龄，她就这样的上了中专。在中专她依然努力学习，满想着毕业后再去参加高考，但家人不同意，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尽管后来她离职进修了大学，但这些都不是她当时想要的结果，这又是她人生的一大遗憾。
三年之后，当她看见比自己差得很多的同学都上了不错的大学时，她内心的懊悔，是一生没法忘记的。不是她没有这样的能力，是家庭耽误了孩子。此后，多少次的梦里她都在考大学，没有到好的大学读书成了她此生的重大遗憾。学习是勤奋，也是天赋。后来尽管姐姐和二弟都上了高中，花了不少的学费和复习费，参加三、四次高考却连普通的中专都考不上，家里唯一一个有学习天赋的孩子却这样的断送了。如果当时她能去一个好的大学读书，她可能对家里帮助更大，因为她勤奋，头脑灵活，有能力，有爱心，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对于有些人来说，上了一个中专，出来后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但一个好的苗子是一定要好好培养的。父母们，请珍惜孩子的天赋吧！
七、手足情深
由于升学年龄小，秀秀中专毕业后就早早地参加了工作，这为家里减轻了不少的负担，至少姐姐的复习费，二弟上高中的学费有着落了。但这两个人很不争气的，复习复习再复习就是考不上。年龄和昂贵的复习费都是奢侈品，最后没有办法，秀秀只好把他们都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小城。因为这里就业的机会很多，他们都招了工，并且由于文化课的底子好，在单位组织下重新参加了高考，被急需人才的单位选送进修。在当时，这种形式叫内部委培，比普招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低，但和他们一样上大学，毕业后回原单位工作。这样姐姐去沈阳读了一个财会大专，弟弟去长春读了一个机械专业的本科大学，都圆了他们上大学的梦。哥哥高考不中后当了几年的民办教师，也再次考上了师范学院，总算兄弟姐妹们的学没有白上。
虽然看似前景很好，但上学的高昂费用还是成问题。这时秀秀已经结婚。由于那几年农业税不断增加，种地的收入越来越少，况且老妹还在上学，学费也比以前高多了，一年只能够吃够用。这样供姐姐和弟弟上学的费用就落在了秀秀的头上，那时全国工资普遍低，秀秀的月薪只有一百多元。姐姐弟弟一个月上学的费用就一百多元，除去这一项，还要还给姐姐弟弟办城镇户口和粮食关系欠下的四、五千元债务。日子过得很紧，最惨的时候，秀秀家一个月只剩下二十五元的生活费，根本不够用。两个人住在公寓里，买一个电炒勺还要攒好长时间钱，只好用煤油炉代替。不过九十年代初期的人都很朴实，大家都不太富裕，也都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生活能过得去就行，秀秀的丈夫就是这样的人。秀秀心里也很内疚，因为娘家的贫困连累了丈夫和自己受罪。日子就这样紧巴巴地过了几年，姐姐和弟弟都顺利的工作成家了。
这时老妹妹又长大了，由于上高中离家远费用高，又送到了秀秀家读书。因为姐姐和弟弟刚成家，没有能力负担，只好还在秀秀家落脚。又是供上学，又是负责妹妹的教育，秀秀很操心。但不这样做老妹妹就面临失学，实在没办法。老妹大学毕业后又赶上大学生就业难的时期，秀秀夫妻又帮妹妹找了份工作。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很艰难，有时压得秀秀都喘不过气来。
这期间，娘家还是不太平。四妹妹由于不满家里找的对象，离开家去老姨那里学裁剪，不久在那里出了车祸。回到家后，爸爸和弟弟都把她当成了包袱，常常欺负她。家里一有不顺心的事，就骂她。尽管她的腿还没有恢复好，还在拄着双拐，爸爸却总想胡乱地找个人家，尽快把她嫁出去。老弟一不顺心就扬言：“那天把你那条好腿也弄断了”等等，没办法秀秀又把四妹妹带到自己家养病，病好后又帮她开了一个小店。好在这时老妹上大学了，姐姐和弟弟都可以给老妹出学费了。
秀秀虽然只有一个孩子，而且夫妻都有工作，可是这些年经济却一直很拮据。娘家的事一个接一个，但秀秀知道为了姐妹们有个好的前程，在她们年轻的时候必须拉她们一把，这关系到她们一生的幸福。那段时间秀秀家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穷则思变，最后姐妹又做起了小生意。
借着四妹妹开的小店，每年春节秀秀都带姐姐和妹妹卖年货。每年腊月，屋子里堆满了成捆成箱的年画，字画，地图、灯笼，福娃挂件等年货，年前的那半个月，姐妹们在四妹妹小店前的广场上租个地方，一有时间就去卖货。严寒的冬天，户外的温度有时达到零下二、三十度，可是为了弟妹们的学费，还得出去卖年货。这样寒冷对于在办公室工作的人，是很难忍受的，所以年后，秀秀常常会生一场病，但为了赚钱只好如此。有时外地来展销，姐妹们就加入展销的行列卖年货。那几年刚开始栽培食用菌，人工栽培的食用菌价格很高，她们也种了几年蘑菇。自种，自卖。早晨天还没亮就起来摘蘑菇去市场批发，然后上班。晚上吃完饭后，到棚里浇水管理。为了多赚些钱，有时星期天还要到集市上去卖。仗着年轻，精力旺盛，每年也赚不少的钱。作为工作外的收入，都拿到娘家供弟妹们上学，帮娘家盖房子，给老弟娶媳妇了。有那么十年，大家都没过一个好年，年三十那天姐妹们还在卖货，很羡慕别人悠闲地购买年货。就这样老妹妹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成了家。四妹妹也有了小店作为生活来源了。大家的生活都还过得去。可是二十年过去了，秀秀已经人到中年，美好的年华都逝去了，还没有时间享受一下生活。这就是一个农村女孩为家庭的付出。有时谈起话来，秀秀总说自己是在帮父母养孩子。二十年秀秀觉得身心都很疲惫。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八、婚事
人是生活在群体中，具有社会性的。一个人在群体中好的印象不好形成，坏的印象也不好磨灭。秀秀爸爸在村人的印象里，是个很难办事的人，并且每次从他家门前走过都能听到吵骂的声音，这些年家里生活一直很贫困，这些情况村人皆知 。这直接影响了儿女们的婚事。虽然孩子们长得都不错，高高的个子，水灵灵的，还都读了一些书。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是给提亲的不多，所提的人选也多是不入眼的人，孩子们都不愿意。
终于秀秀祖父的朋友，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给大姐介绍了一门好亲事。是邻村的，家里很富裕，家中只有他一个男孩，四间瓦房还有一群羊和十几亩地，大家都很满意，于是定了婚，过了聘礼，准备第二年就结婚。大姐不仅人长得清秀漂亮，还很勤奋孝心，村里人都知道。男方家实心实意的待亲家，年节都送礼物来，还给姐姐买衣服。爸爸有时到人家窜门，也是盛情款待，秀秀家无论从经济上还是父母过日子的严谨上都没法和人家相比的。一次那个男的来到秀秀家，看院墙坏了，问：“你家怎么不修修院墙呀？你怎么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呀？在家少干点活吧”。可是在秀秀家，父母几乎把所有的家务推给姐姐，姐姐没时间收拾自己。唉，真是悲哀。
当第二年男方家提出要结婚的时候，爸爸说什么也不愿意，说再等一年结婚。目的是让大姐在家里在干一年农活，全没考虑大姐的情况。这一年姐姐已经二十四岁了，在农村应该是大龄女孩了。这件事过后，秀秀父亲到男方家喝酒，喝得烂醉，在人家很无理：“我到你家喝酒是给你面子，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别忘了我给你养大一个姑娘呢！”等等，结果弄得男方家主动退婚了。这在农村是很大的事，这样的女孩再就很难找到家境好的对象了。恰好那时国家有政策，每个村子都要安排几户水灾地区的灾民。这些灾民家里的东西都在水灾中失去了，所以家里都很贫困，一般好人家的女儿是不愿意找这样人家的男孩子成亲的。但大姐姐没办法呀，再不结婚就太大了，这样订婚后不久姐姐就结婚了。这时秀秀爸爸也不说什么了。就这样因为父亲改变了大姐的命运，结婚好几年了，大姐还念念不忘以前的那个人，两个人相处了近两年的时间，好悲哀呀。大姐结婚后，先后送走了多病的公婆，快到二十年了才盖上瓦房子。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件小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哥哥的婚事也闹得满城风雨。那个姑娘是邻村的，家庭挺好的，人长得不错，高高的个子，性格很好，也看中了哥哥。但父母不同意把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家，怕姑娘受罪。最后哥哥娶了一个既不漂亮，又蛮横泼辣的女的为妻，结婚的时候百般的刁难父母。这门婚事父母都不同意，但哥哥不听他们的，扭着父母结了婚。结婚那天晚上嫂嫂因为嫁入这样的家庭哭了一夜，哭得姐妹们都很无奈。嫂嫂为人奸坏，至今婆媳依然如同仇人。
大姐和哥哥的婚事已经使父母出了名。过了几年又轮到四妹妹谈婚论嫁了。四妹妹的漂亮在全村出名，但人家看上她的，她还不愿意，于是又是提亲。这一提亲，把妹妹气坏了，同一个媒人，听到父亲的名字，介绍的就是不入眼的小伙子，而好一点给不如妹妹的介绍。看了几个，家庭和人都没看中，实在是没有好人给这样人家的孩子介绍。即使有好人家的孩子看中妹妹，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和这样的人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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