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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阴霾-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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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贫困的家庭
前言
我的许多同事都来自农村，闲暇的时候，我们互讲家史，情同兄弟姐妹。那些悲情的故事说起来依旧辛酸痛苦，即使时过境迁，大家的生活都过好了，依然能感到当时生活在他们身上投下的影响。有的人因为小时候父亲的家庭暴力，自己也有了虐待孩子的倾向；有的人三十几岁，到父亲重病即将辞世时，还在残忍的历数他对自己的不好，不肯原谅等等，心灵都有些扭曲了。
这个故事是我根据同事们的家史拼凑的，确有事实。虽然已成为历史，但这样的故事在现代的某个角落里可能还在上演。看了我的故事，希望生活在幸福中的人们感恩命运赐予你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和他们相比，你可能要幸运得多，珍惜现在的幸福吧！
一、贫困的家庭
“ 姐姐咱们离家出走如何？这样的家真的没法呆下去了！”“出去我们去哪里呀？我们还太小，还是别走了”。“也是！只是我们的家什么时候像个家样？为什么我们的家庭是这样？看看咱们同学人家父母都挺好！”
这是姐妹两个的对话，姐姐叫云云，妹妹叫秀秀。她们都已经是初中生了，姐姐上初二，妹妹上初一，学习都还不错。只是他们的家庭，她们的父母使她们失望，所以妹妹和姐姐商量想离家出走。
这是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农村还没有实行土地承包制，还是大锅饭时代。谁家的劳力多，谁家出的工多，谁家挣的工分就多，分的粮食和东西就多，家里就富裕些！而秀秀家因为姐妹们都小，只有父母出工，加上父亲懒散，所以每年工分少，分得的粮食也少，孩子又多，所以家里很贫困 。常常是一年的粮食只够半年吃的，每年都东挪西借的撮合填饱肚子。野菜下来就掺野菜吃，最好吃的要算玉米面野菜馍馍，所以一到夏天秀秀姐妹们放学就去挖野菜。最无奈的是一个人去玉米地挖菜，这时玉米已经没人高了，一阵风过后，庄稼摇晃碰撞，哗啦啦的声音经久不息，好像魔鬼在呐喊。吓得孩子出一身冷汗，但不去还不行，人和家里养的兔子都没菜吃。对付到小麦下来就吃面粉，到土豆玉米下来就吃土豆玉米。有时家里实在没有米，大家就吃煮土豆，但吃土豆怎么都吃不饱，一会就饿，所以秀秀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到别人家借米是经常的事，秀秀至今记得吃带汽油味的高粱米的情况，那是从别人家借来的，实在难以下咽，但依旧得吃。日子很苦。
也许在贫困中生活的人们已经麻木了，所以大家也不往长远想，能混一天就混一天。这个家庭的情况是只要不计划生育，夫妻就生，直到村里找到头上了，强行让女的结育为止。那时女的也只是三十三、四岁，已经有八个孩子了。在这样混日子的家庭里就是一种煎熬。当母亲生到最后一个妹妹时，不光大人发愁了，连小孩们都犯愁了，村人和同学们都会因为他们家里贫困而歧视他们。那时南方经常闹天灾，到北方讨饭的很多，村里平时也没什么热闹，所以孩子们就跟着讨饭的一起走家串户的。到秀秀家的时候，孩子们都说：“他家也穷，别去了！”。但他家依旧还是同情讨饭的人，只要有，就给他们一些粮食的。
生活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孩子们都盼过年，因为那个年代普遍生活贫困，过年能吃好吃的，能放鞭炮，有新鞋子、新衣服穿。但秀秀她们就是怕过年的，过年往往只是看着人家热闹，自己家什么也没有，有时包饺子的肉都是别人送的。尤其过完年就要开学了，开学后同学们都穿新衣服而秀秀姐妹们却没有，很没面子。记得有一次过年后开学，秀秀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学，看到全班的同学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衣服，已经自卑了。这时有一个同学不怀好意的问她：“你怎么没有新衣服呀？你家就那么穷？”，她就跑回家去了。但学还得上，于是她发奋学习，加上她天资聪颖，所以学习总在班上第一。
然而贫困对他们的成长影响是很不好。升中学的时候秀秀因为学习好，老师让她当班长，到办公室找她谈话，恰巧学校中有位同村的教师看见她了，说了她家的情况，她的班长也没当成，秀秀至今还记得那位男教师鄙夷的目光。这就是人世间的恶，与他不相干的事，为什么他想到的是踩人家一脚，而不是帮助本来就不幸的孩子。可能人世间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云云也因为那个教师的原因，没有加入团员，他当时是学校的团书记。秀秀姐妹一年四季就一件厚的衣服，这让她们很是受不了，每到夏天看到人家穿漂亮的浅色薄衬衫，自己还是深色的冬衣，心里就有自卑感。有时羡慕自卑得都不想上学，实在是与夏天，与班级的同学的穿戴不协调的。至于冬天没有棉鞋，夏天穿漏洞的鞋子是常事。小的时候还好，但孩子大了就不免有点难为情了，只好自己做鞋。
后来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秀秀的家境才好些。至少土地按人口分，经过自己的劳动，家人可以吃饱穿暖了。
二、愚昧的家庭教育
现在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一般老人给子女相亲，很看重家庭背景，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对一个人一生影响最大的是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教育的好坏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素养和命运。
尽管从贫困家庭出来的一些孩子很要强，学习不错。受家庭的影响，他们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罪。但农村的父母多数没上过几年学，受到的教育很少，再加上传统的影响，崇尚一切听从父母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等等，对孩子的教育并不好。而家庭教育对孩子的成长也起着重要作用。受父母性格陋习的影响，秀秀姐妹也养成了许多不好的习惯。
父亲嗜赌成性，一有时间，一有点钱就去赌，而且时常把赌博的人招到家里来玩。这样一来，本来家里的孩子就多，加上整夜的赌，弄得孩子们没有地方睡觉。做父母的也不管。
贫困的家庭，有一点好事就庆祝。那年秀秀家盖了四间土房，父母就高兴的什么似的，也是他们世代过着贫穷的日子，没有什么财富的缘故。这年的冬天秀秀家就成了赌场了，一铺炕开两伙赌局，男的一伙，女的一伙。夜深了，孩子们就在地下站着，没地方睡觉，没人管，很可悲，秀秀甚至是站着写的作业。那些赌徒们喷烟吐雾，眼睛只盯着钱，也无人顾及这些。这年冬天正赶上禁赌，镇上抓赌，就把秀秀的父亲抓进了看守所，监禁了三个月。这使这个家庭的名声更加不好，有时邻居或同学故意问“你爸放回来了吗？”，使孩子们更加抬不起头了。好在当时上学不要学费，在村里的支助下，孩子们还可以上学。
有一句熟话叫“穷计较”就是说越穷的人家，越爱争吵，和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是一个道理。所以这个家庭每天吵嚷和骂声不断。父母是鸡毛蒜皮点的小事都针尖对麦芒的吵骂，孩子们谁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母亲也大骂一场，暴打一顿。谁不听话了，谁交待的事没做好，打骂或不让吃饭都是常事。有时的打骂是因为父母的情绪不好，根本不是孩子的错，父亲赌输了，要打孩子；母亲郁闷了，干活累了，要打孩子。所以每天家中充斥着哭声和骂声，要是被打的孩子跑掉了，那第二天早上还要把这一顿打找回来。于是大清早母亲掀开被子，用柳条把还在睡梦中的孩子抽得鬼哭狼嚎，抽得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样的家庭对于孩子简直是地狱。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盲目地效仿别人的教说。记得当时有一个鳏夫，总到秀秀家里去，和秀秀父亲说：“孩子就应严点管管，还反了他了呢，不听话就狠狠收拾。我小时候一句也不敢和父母对付，父母说是就是什么。一犯错误就罚下跪，挨鞭子。”。孩子们听着就气，下跪那都是什么时代的事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可能人家只是闲聊，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概是误认为秀秀扫地的时候没把散在地上的几个玉米瓤捡起来，就被母亲骑在身上，揪着头发一顿暴打，秀秀头发被揪下一绺。后来知道不是那么回事才说：“我打错你了”。那天晚上秀秀做数学解方程组的习题，第二天作业本发回来全错了，而平时解这些题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自己也奇怪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可能是被揪头发打糊涂的缘故。
还有一次 ，是因为过节分咸鸭蛋。当时孩子多鸭蛋少，只好每个人一半，秀秀因为去取自己那一半鸭蛋，没叫爸爸，爸爸就怪罪她：“你连爸爸都不会叫？”，其实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孩子当时是没理解爸爸说话的意思。于是暴打一顿，还罚在地下跪了半个小时。这样荒唐的事，每天都在这个家里上演。孩子们的身心都受到了摧残。
更残忍的是有时不分冬夏，不分晴雨就把孩子撵出去。一次深冬，秀秀妈妈不知道怎么心情不好了，就把孩子们的棉衣都收到一起了，把孩子们光着身子撵了出去。孩子们光脚踩在结冰的地上，冰冷钻心，加上寒风刺骨，孩子被冻得鬼哭狼嚎，惊动了全村人。最后邻居说情，才开门把孩子们放进屋里。
在这样的家庭，父母打骂孩子也很势力。性格好的孩子就多打骂些，不服打的很少惹。男孩和女孩发生摩擦，无论什么原因都打骂女孩。所以家里的三个男孩无论大小都敢欺负女孩。家里大姐性格好，所以秀秀妈妈一气不顺就骂大姐，骂得大姐都不知道什么做对了，什么做错了，养成了凡事拿不定主意，爱唠叨的习惯，至今如此。
从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多数性格都不好，抑郁，爱怒。不会说话，不合群。这也难怪他们这样。家庭的名声不好，父亲好逸恶劳，嗜赌成性，常常缺吃少穿，有谁看得起这样人家的孩子呢？他们的孩子在学校常常无端的被人家欺负，因为人的本性就是爱欺负弱者。孩子在父母那里受到的教育就是恶语伤人，斤斤计较，说长道短，五十步笑百步。这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很不好。熟话说“闲谈莫论人非”，“祸从口出”这都是修养的问题，这就是家庭教育对一个人发展的影响。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即使将来有出息了，要改掉这些恶习也是要花很长时间的。
那些贫困家庭得过且过的思想，对孩子的影响更是不好。不想改变现状，得混且混，得过且过，家里常常处于这样的情况。炕上的土坯早就坏了，坑坑包包的，有的地方塌陷把抗洞堵了，做饭的时候四下冒烟，熏得人没法在屋子里呆。土炕上铺着一床漏洞百出的破席子，父亲不说组织孩子编一铺，就那样铺着。孩子们睡觉时常常身上被席子扎破。有时，孩子们用捡来的牛皮纸糊糊才好些。到她家串门的人常说“炕上没席，当家的脸上没皮”。可是这样的家庭，谁在乎有没有席和脸皮。被子露着棉花，也没人缝补。院子里坑坑洼洼的一片破败，院墙倒了，就倒了，除非孩子们自己动手修好，就那样的倒着。孩子们大些的时候，因为怕听邻居笑话院落的破败，姐妹们就和泥垛墙。屋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让好人难呆。尽管孩子不停的收拾屋子，但改善只是一时的。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是可怕的，贫穷和愚昧往往是姐妹，也难怪让人家看不起，在农村这样的家庭也不是很多。这种状况主要是父亲的懒惰、自私和玩乐、混日子造成的。贫穷是可怕的，但最可怕的是不想改变贫穷，失去尊严，失去上进心。如果不走出去受教育，那么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一定充满恶习，但庆幸的是那个时代的教育几乎是免费的，孩子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教育。
三、一生的伤害
贫穷和愚昧，有时是会耽误孩子，影响孩子的一生的。就说疾病吧，孩子少的家庭，父母好好过日子，视孩子为宝，但秀秀家却不是这样的。小孩子都爱淘气，加上那个时期物质的贫乏，成长中的孩子营养跟不上，所以孩子们不小心把胳膊和腿摔断是常事。但多数家庭的父母带孩子到医院去好好的治，一次接不好，再接第二次，而这个家庭的父母却不是这样的。
秀秀七岁的那年，和姐姐们在炕上跑着玩，不小心掉到了炕下，把左胳膊上臂贴近肘部的地方摔断了。当时秀秀哭了一夜，会端骨的祖父说：“孩子的胳膊摔断了，到医院去接吧！”。于是第二天早上父亲带她去城里看病。实在不凑巧，由于主治的医生妻子生小孩，只好让实习医生接骨，结果接错了位。等那个主治医生上班发现接错了，想再重接的时候，秀秀父亲却怎么也不同意，怕再花那可怜的三元接骨钱。那个医生很惋惜地说：“重接很方便的，抻开，打上石膏几天就好了，回家后想重接二十一天之前来都行的，要不将来也成问题的。”就这样，很平常的摔伤，竟然成了对秀秀一生的伤害。二十多年后，秀秀成家，在家庭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重新接了这条胳膊。那时这支胳膊又细又麻到了必须治疗的程度了。于是花了很多的钱，到大医院重新做了矫形手术，血脉畅通了，胳膊才好些。因为父亲自私的决定，这条胳膊成了秀秀一生精神和肉体上的痛。
秀秀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去医院，接完胳膊后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秀秀很好奇，挨着屋把医院看了一遍，看见谁都笑，大人们都很喜欢她。知道父亲不给自己接胳膊后，秀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少了许多。秀秀虽小，但她知道家里这点接骨的费用还是能拿得出的，况且祖父在的时候家里生活并不怎么艰难。换了好一点的父亲，就是家里没有钱，借钱也要给孩子治呀，那治病的钱并不多的。回家的路上秀秀看父亲买油饼吃，买烟抽，心里很不舒服：“那些东西非买不可吗？怎么不给我看看胳膊？”。那歪拧成四十五度角的手臂毕竟不好受，所以爸爸给她吃油饼，她也不吃。到家后，秀秀数着日子，她多希望在这二十一天里，爸爸能带自己到医院重新接胳膊呀，这是不用什么手术的，只需掰开，重新打上石膏就可以的呀。可是听到的是父亲一遍一遍的让自己把胳膊拿给邻居看，说：“一个女孩，将来要嫁人的，也剩不到家的，又是左胳膊，不用费钱重接的。”他压根没有想到这给孩子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此后，一看到人家的父母一次次领摔断胳膊的孩子接骨，秀秀就羡慕不已。她多希望自己生在那个家庭呀。
由于父亲的宣传很快这事就传开了。玩伴们谁见到都说：“你把左胳膊伸出来我看看？不敢伸吧？伸不直吧？那你就是瘸胳膊，我爸爸告诉我的。”于是秀秀的伙伴们都叫她瘸胳膊。走到哪里叫到哪里，有很多恶劣的男孩子歧视还升了格，竟无端的追打她，一时间秀秀的身心都受着煎熬。
这年秋天，秀秀上学了。来到学校，秀秀最怕上间操和体育课了。因为那时小学生排队，为了是队伍整齐，看齐是双臂手心相对平伸的，这是秀秀最怕的事了。她的胳膊无论如何都伸不直的，不伸老师不让，伸胳膊同学还笑话，真是遭罪呀。夏天小朋友穿半袖衫，她好羡慕，可是自己可能此生与半袖衫无缘了，难看不说，同学笑话受不了，不穿还要笑话，穿了还不定会怎样？常常被人讥笑，秀秀的心里很痛苦，她恨父亲让自己受到这无端的，无休止的伤害。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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