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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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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周侗这般,虽然在江湖武林有着极其尊崇的声望,但终究只能隐于幕后,颇有投报无门的郁郁不得志。

即便如此,他仍旧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利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这个帝国的军事做些什么,所以那些禁军教头和班直,很大一部分都出自于御拳馆,周侗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大焱帝国输送着军事人才,或者确切地说,这些人并不能算是军事人才,只能说武者。

毕竟打仗跟打架是两码事,周侗教导出来的都是打架的好手,但会打架跟会打仗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情。

无论如何,周侗是值得让人尊敬的,这数十年间他都没有放弃过,他并没有胡乱收徒,却仍旧桃李满天下,只要他振臂高呼,漫说一百人,便是三百人都能够召集起来。

刺杀,在大战场上从来都是笑话一般的策略,然而孙金台和显宗的人却给了周侗这个机会,并非他们发现了周侗的这颗赤子之心,他们早就知道周侗是怎样的一个人。

之所以决定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已经探查清楚,这一战是隐宗显宗乃至于整个天下大势的终极一战,他们必须要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手段,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资源。

而派出这些武林高手充当刺客,无论在别人看来多么的不切实际,都是一种尝试,起码表明了朝廷的态度,国难当头,只要有志的匹夫,都可以加入进来,保家卫国。

对于周侗而言,这是他苦苦争取和苦苦等待,一次次失望却从未绝望的理想,如今终于实现,他却需要受到苏牧的节制,任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但周侗不是赵劼,他的一辈子都在等待这个机会,他更清楚苏牧的为人,所以名义上归苏牧节制,不过是为了让赵劼和文官集团们放心罢了。

即便孙金台没有明说,周侗也相信,既然给了他这样的机会,那么他便能够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虽然孙金台抛出了这么翠绿的橄榄枝,但终究是公事,周侗素来公私分明,不可能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对孙金台有所缓和,更不会因此就给好脸色,否则他就不是周侗。

见得师弟这般,孙金台也是无奈苦笑,三人又聊了一些细节,这才离开御拳馆,周侗送走了孙金台和苏牧之后,只是在厅堂坐了很久很久,而后突然站起来,紧紧握了握拳。

从御拳馆出来之后,孙金台便将苏牧带到了大相国寺这边来。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些佛门的大和尚们总能够高枕无忧,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即便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的灭佛运动,便是后周世宗柴荣都曾经将全国各处的佛像和铜钟都融掉,化为千万铜钱,用以征战天下。

如果说仅仅只是因为佛门的信仰,那是不太可信的,毕竟本土出生的道教,更加符合古代汉人的哲学需求。

那么这些佛门大和尚到底靠什么得以延续下来?

这么说吧,在大焱,有三种人不用纳税,不用服役,不用缴纳杂七杂八的摊派。

一种是文人,一种是官员,而另一种就是僧人。

僧人非但不需要缴纳赋税,还拥有自己的田产,能够雇佣佃户来耕种土地,能够出租寺庙附近的商铺,以供商人们牟利,而寺庙的人流量很大,对于商人而言,绝对是极好的地段。

这也是为何大相国寺能够成为汴京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的原因所在了。

孙金台将苏牧带到大相国寺之后,也没有太多停留,显然对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并不感兴趣。

他将苏牧带进了大相国寺宝殿后面的塔林,而后继续前行,来到了后山。

后山下有一座稍显破败的精舍,看样子已经废弃了,与繁华热闹的大相国寺一对比,显得很是突兀。

苏牧能够明显感觉到暗中隐藏着的高手气息,但这些高手的气息却又很快隐匿了起来,想是确认了孙金台的身份。

走进了精舍之后,孙金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扫视着方丈之间的蒙尘摆设,估摸着是勾起了往事。

他走到当中的佛像前头,轻轻抚摸着那铜制佛像。

这佛像是一尊菩萨像,不辨男女,古朴原始,不似本土制造,更像西域的舶来品。

孙金台口呼佛号,而后稍稍用力,竟然将固定在神龛上的佛像给拧了半圈。

“有机关!”

苏牧也没想到,显宗竟然会在大相国寺这等热闹之地,藏着这样的秘密。

联想起大相国寺每年的产出,再加上孙金台的僧人身份,这大相国寺拥有显宗背景也就不太难以理解了。

轰隆隆的砖石摩擦声不断传出来,整个神龛缓缓往下沉,一只半尺宽的木盒却缓缓升了起来!

这木盒长六尺,几乎要跟苏牧的身高差不多,直到木盒完**露出来,孙金台才微微睁开眼睛,有些不舍地朝苏牧说道。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

这木盒隐藏得如此深邃,又有大相国寺的高手暗中看守,不用想都知道是极其要紧的事物,孙金台竟说是见面礼?

抱着这样的好奇和疑问,苏牧轻轻触摸着那木盒,但见得木盒上刻满了各种纹理,都是些佛教故事和祥云狮虎。

苏牧尝试着将木盒取下来,却发现木盒极其沉重,他的经脉刚刚接续,也不好动用内力,只好用双手吃力地将木盒抱下来,横放在了神龛前的供桌上。

木盒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木香味,却不见有锁,更不见有缝隙,却不知该如何开启。

孙金台微微抬起手来,苏牧只觉一股微风扑面,房间中已经出现了两名僧人。

这两名僧人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人都说菩萨低眉,金刚怒目,这两位毫无慈眉善目可言,无论面容还是身材,都像极了刀削斧刻的铜像。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两名僧人竟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孪生兄弟,无论面容身材还是气度都如出一辙,任是苏牧这等心思细腻,洞察力出众的人,都很难一下子辨认出来。

虽说如此,但苏牧还是从他们的气息上感受得到,这两位僧人绝对是武道宗师的修为,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两柄藏鞘的利刃。

苏牧一直以为武道宗师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当自己踏入武道宗师的境界之后,越发体会到踏入武道宗师的境界有多么艰难。

可北方战事即将开启,一个个武道宗师却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他才真正看到了大焱武林的庞大底蕴。

也正是因为他踏入了武道宗师的境界,才有了资格,进入武道宗师的世界和圈子,见识自然也就不是寻常武夫所能够比拟的了。

这两位僧人面无表情,两人来到神龛的供桌前,分别握住木盒的两端,但见得他们的身体冒出无形的蒸汽来,显然在动用内力!

“喀喀喀!”

随着他们的大力拉扯,整个木盒仿佛被触动了机关,那木盒如同钢铁锻造的花朵一般绽放开来,露出了木盒里头的珍藏之物!

“竟然是一柄刀!”

这柄玄黑色的刀造型简洁,长五尺余,宽半尺,就如同一只条凳,刀柄的长度与刀刃的长度相当,而刀刃笔直,刀头处被斜斜斩断,竟然是一柄断刃!

只是断刃就已经有五尺余,这柄刀尚未残缺之前,该是怎样霸气的一柄巨刃!

更让苏牧惊奇地说,看着这柄刀,他竟然觉着有些眼熟,飞快回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

大光明教那柄圣器断刃,可不就是这柄刀的缩微版么!

孙金台显然是看出了苏牧的惊奇,他扣起手指,弹在瓦蓝的刀刃上,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就好像银铃敲击在冰晶上一般悦耳。

“许多人都说大光明教的前身摩尼教,是发源于祆教,也就是拜火教,这种说法已经不可考证,但太宗立国之时的摩尼教,确实传承于唐末的祆教,这柄刀,就是祆教的圣物。。。”

“那一支祆教曾经是我显宗对抗隐宗的主力,后来不行被隐宗彻底打灭了,这柄刀,便成为了显宗的圣物,很多人都称之为宗主之刃。。。”

“宗主之刃。。。”苏牧啧啧称奇之余,不由思量这四个字的分量。

是的,显宗如今的宗主是赵劼,这刀既然称为宗主之刃,自然只有宗主才有资格占有和使用。

而孙金台,却将这柄刀,当成见面礼,送给了他苏牧!

孙金台显然看出了苏牧的激动,他又摆了摆手,那两名僧人便将木盒喀喀喀关闭了起来。

“别高兴太早,这柄刀只是借给你用,使用权归你,所有权还是宗里的。”

苏牧听得如此,不由大大扫兴,抱怨道:“既是如此,我要用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随身带着这两位。。。这两位大师吧。。。”

孙金台呵呵一笑,指着那两名僧人,朝苏牧说道:“不闻和不问乃这一代的显宗圣侍,他们从不离开这柄刀半步,以后他们会贴身跟着你。”

第六百六十六章 拜访

跟着一个大和尚出去,带着两个大和尚回来,苏牧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法号不闻不问的两名大和尚,果然是名符其实,无论苏牧如何主动撩话,两人就跟木头人一般不言不语,不闻不问。

而苏牧对那柄宗主之刃实在是很感兴趣,可惜几番尝试之后只得来一个结果。

宗主之刃乃不祥之物,不是拿来把玩的,而是用来杀人的,非紧要关头,碰都别想碰。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两名大和尚是真正践行了什么才叫贴身,便是苏牧睡觉之时,他们都会站在床边!

好在苏牧习惯了打坐,对睡眠要求并不高,这两位许是被苏牧的生活习惯搞得有些惊诧,渐渐也就放过了苏牧,并不会出现在苏牧的视线之中,却能够让苏牧感觉到,他们就在附近隐藏着。

对于这份功力,苏牧也是佩服得紧,他知道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当日前往河北平叛,赵劼也派了梁师成在他身边,但更多的任务是监视和监督,而这两位背刀的圣侍,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苏牧的人身安全。

眼下大战在即,显宗既然能够动用周侗的刺杀敢死高手,那么隐宗那边也极有可能会对苏牧下手,有了不闻不问潜伏在周围,苏牧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接下来的几天孙金台又不断找上门来,不断带着苏牧四处闲逛,除了周侗之外,他们还拜访了许多世家豪族和将门豪阀,就好像将整个帝国的力量,都交割给苏牧一般。

有孙金台主动出面,这些人自然不敢给苏牧坏脸色,因为能够接触到孙金台这等显宗大长老的,无一不是显宗的核心人物,对苏牧早已知根知底,完全没有寻常官员和民众对苏牧的那种误解。

几天下来,苏牧也是累得够呛,毕竟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再加上所有的一切都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感,由不得他放松一丝半点。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想起一些人来。

眼看着就要北上,这一战生死不知,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局势,关系着显隐二宗的未来,更关系到大焱的存亡,他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

而在北上之前,苏牧很希望能够见一见杨红莲陆青花和儿子杨顶天。

雅绾儿和扈三娘即将临盆,他也想着等孩子出世了再北上,过得几天就是年关,年后他就会北上,只是孩子不是说生就生,苏牧也只能尽可能陪着雅绾儿和扈三娘。

大家都能够感受到这一次的严峻性,连巫花容都不跟他顶嘴了,小丫头观音奴都晓得缠着苏牧,因为她们都很清楚,这一战有多么的重要,有多么的惨烈。

苏牧虽然故作轻松,但夜里已经连打坐的时间都没有,孙金台交给他的那些显宗势力,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掌控,整个书房遍地都是资料,他已经进入了不眠不休的状态。

而苏府也成为了闹市一般,整日里人来人往,都是显宗势力的领头人,来与苏牧商讨细节问题。

苏牧对此是来者不拒,毕竟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这些,是如何都离不开这些人的。

这日眼看着已经是腊月二十几,过得三两天就是年关,汴京城中到处张灯结彩,节日的氛围已经相当浓烈。

而一个书生样的人,却走进了苏府的门房。

对于苏牧,周甫彦有着各种羡慕嫉妒恨,打从杭州开始,这段恩怨就已经有些不清不楚了。

虽然苏牧并没有将文人们的争风吃醋放在心上,对周甫彦也没有太多的恶感,但也不会主动示好,毕竟这些高高在上,眼高手低的人,并不算太讨喜,很多时候甚至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愤怒的事情来。

不过苏牧最终还是让门子将周甫彦放了进来,因为与周甫彦同来的,还有太学生陈东。

那个在所有人都辱骂苏牧,围攻苏府之时,默默用理解的目光,送别苏牧的文人。

对于陈东和周甫彦的到来,苏牧并没有什么惊讶,因为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战前准备之上,府里那些关于过年的布置,全都是雅绾儿和扈三娘在操持。

他已经无暇再理会这些文人们有些可笑的言行举止,这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当周甫彦再度看到苏牧之时,当他决定主动上门拜访之时,他心里也是充满了挣扎的。

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苏牧可以说是文人之中的完人,也可以说是武人之中的英雄,无论文武,他都做到了极致,这一点已经由不得他去否认。

自打他进入了朝堂中枢之后,才知道内幕,原来那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有多少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他们需要靠踩苏牧来达成某些政治目的和诉求,所以即便在知晓内幕的情况下,仍旧不得不选择诋毁苏牧。

这让周甫彦感到很是悲哀。

他并不否认自己热衷于官场,可做人终究要有些底限,如今国难当头,生死存亡之际,这些文官们竟然还在勾心斗角,这就让他感到非常的心寒了。

特别是当他和陈东被请进书房,看到铺满了地板,贴满了墙壁的各种资料,看到趴在地上奋笔疾书的苏牧,他们才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这个黥面的男人,默默地为这个帝国做了多少的付出和牺牲。

苏牧正计算到紧要关头,陈东和周甫彦也不敢打扰,直到苏牧丢下干了墨迹的秃笔之时,他们才起身来寒暄。

苏牧并没有太多的计较,他就像接待老熟人一般,不仅仅对陈东,连同周甫彦也都和颜悦色。

当这两位问起北方局势之时,他也没有丝毫的避讳,除了一些隐秘的军机,其他能说的消息,他也都不会隐瞒。

“蒙古部族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占据了北方大部,又收拢了回鹘的残部,如果与西北的党项人联手,再加上东北的女真铁骑,便会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如此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后辽了。。。然则后辽元气大伤,刚刚才开始恢复,怕是很难坚守。。。”

听得苏牧如此分析,陈东和周甫彦心里也是压抑不住惊骇,早先童贯和种师道对后辽的战略饱受诟病,许多人一方面谴责童贯穷兵黩武,一方面又嘲讽他胆小怕事,连大定府都攻陷了,为何不直接拿下上京,为何要给辽人最后的喘息机会,让他们成为后辽,甚至还要让曹顾和三位王子北上去议和?

大焱分明就是战无不胜的那一方,为何要留下后辽这个祸患?

直到现在苏牧分析出来,陈东和周甫彦才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当初对待后辽的战略,是多么的高明。

如果当初将后辽彻底灭了,那么大焱就必须肩负起大辽国的重建工作,这对于国内已经水深火热的大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加上河北的河患和暴乱,怕是大辽都没消化完,就会被女真和党项人给瓜分了。

而萧德妃和耶律淳在大辽仍旧有着正统的名分,他们拥有着不少群众基础,还有着号召力,对大辽国情也熟悉,由他们来重建后辽,才是最佳的选择。

再者,如果当初将后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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