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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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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陆风扬之前就已经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知道,她为了不让自己落到日本人手中,为了不成为威胁他的把柄,不惜以死相抗。
  那样惨痛的一段过往,即便是现在想起,都让他的心脏控制不住,一阵阵的抽疼。
  而那个时候,纵然军务繁重,可他也能察觉得到,必然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她在瞒着他。
  她眼底极力掩饰着的凄伤那样重,她有太多次自恶梦当中醒来,然后为了不让他担心,就靠在他怀中闭着眼睛装睡,身子却一直微微的僵着,直到天亮。
  初雁经不住他的逼问,终于哭着将事实的全部,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而他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疼,为了他与她,无缘的那一个孩子,为了她独自一人承受隐忍的这些苦痛。
  初雁哭着对他说,“姑爷,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小姐你已经知道了,她费尽了心思想要瞒着你,她那么自责……就算是你告诉她你不会怪她,这不是她的错,她也会受不了的……至少现在,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懂她,就如同她懂他。
  他体谅她,就如同她体谅他。
  所以每一次,他看着她强颜欢笑,咬紧牙关,假装不识,让她可以安心。
  然后在背地里,做尽了一切,只期望着能将她心底的那一抹伤,慢慢抹去。
  亦笙靠在他怀中,慢慢的掉下泪来。
  这么多年了,她最想瞒的人是他,而唯一没有瞒过的人,也是他。
  她想起了在武汉的时候,他那么忙,却怎么也不会冷落忽视了她,还有那些温存的亲吻,温暖的缠绵,一点一点化柔了她的僵硬。
  原来,他从那时起,就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她想起这些些年来,他对她的种种体贴呵护,还有知道她怀孕的时候,那样掩饰不住的欢喜。
  那时的她亦是欢喜,除了因为小生命来临的喜悦,更因为,自己终于可以释然。
  而他的欢喜,除了有着初为人父的喜悦,更多的,却是因为,她终于可以放下。
  “绍之,你怪我吗?”她在他怀中,轻轻的问。
  他中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又再吻了下她的额角,“傻瓜。”
  她正要说什么,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却忽然响了什么,他于是走过去接听。
  话筒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眼中原本还没有完全收回的情绪,渐渐的都敛了起来。
  挂了电话,他转过视线来看她,半晌,终是笑了一笑,“亦笙,运送援助物资过来的飞机后天一早返航,我还能来得及送你。”
  她却摇头道:“谁说我要回英国的?”
  这样短暂的重聚,他又如何舍得与她分开,然而此刻,却只能开口,“亦笙,不要任性。”
  她静静的看着他,“就算是你不许,我也要任性这一次——绍之,我来重庆之前就想好了,靖靖有Chanlton夫人他们照顾,她会好好的。而我,除非是和你一道去接她回家,否则决不会自己一个人先走的。”
  “亦笙……”
  他还欲再说,却被她微笑着打断,她的眼中,带着坚持又笃定的光影,一字一句开了口,“况且,在来重庆的飞机上,我接受了泰晤士报记者的访问。明天,或者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薄聿铮将军的妻子,因为对中国取得对日作战胜利充满信心,所以此次特意回国,与四万万同胞一起共进退。
  他慢慢皱起了眉,而她还是微笑,“你说,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又随机回了英国,大家会怎么想?
  他没有说话,而她敛了笑,起身走道他面前。
  虽然是已经想到的,却还是有些气他执意要她离开,于是扬起脸来看他,声音里带着小小的赌气,“木已成舟的事情,你要骂就骂吧——反正,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的。”


  第七十二回

  一九四三。
  重庆。
  这是一座山城,当南京风雨飘摇,她责无旁贷地被选中,在苦难与光荣中凝聚着整个民族的希望,不屈不饶。
  这也是一个雾都,每逢深秋时节,一到黄昏,整个城市便会被笼罩在浓重的雾气当中。
  从前,总有人埋怨这蒙蒙的天气让视线受阻,也阴郁了心情,可到了如今,却几乎所有人都在盼望着雾季能再久一些,更久一些,好让他们在夜里,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马上就到夏天了,过不了多久,大概鬼子的空袭又要开始了,防空洞的情况怎么样?能确保所有孩子都进去吗?”市郊的遗族学校内,亦笙看着操场上孩子们奔跑嬉戏的样子,轻轻一叹,想身旁的校长问道。
  这里的孩子,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他们的父亲为国捐躯,他们的家园一夕破碎,他们本该拥有一片干净的蓝空无忧成长,而她如今却只能为他们勉力维持,这样一个灰雾蒙蒙的天幕。
  她可以做的事太少,只能让人按着哪一份份阵亡名单去找寻,可是依然,能找到只是少数。
  国破山河,颠沛流离。
  “夫人放心,我们已经在提前做着准备了。”那校长一面伴着亦笙走下了台阶,一面开口道。
  “经费还够吗?亦笙又问。
  尚有剩余,再加上夫人前些天让人送过来的支票,足够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道了操场上,操场上的孩子们见到了亦笙,纷纷叫着“妈妈妈妈”欢快的奔跑了过来。
  亦笙心底一暖,蹲下身子温柔微笑,挨个问道:“这些天在学校有没有听老师的话?都学了些什么呀?”
  “老师教我背了岳飞的《满江红》……”
  “我今天早上上了算学课……”
 
  还是们唧唧喳喳的说了起来,而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一脸渴切的看着她——
  “妈妈妈妈,新来的老师教我们唱了一首歌,我们唱给你听好不好?”
  她微微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呀。”
  于是孩子们清亮的歌声便响了起来——
  “燕子啊,你来自北方,燕子啊,你来自北方,你知道哪一些村庄遭了苦难,哪一些城镇变成屠场?
  燕子啊,你来自北方,燕子啊,你来自北方,你知道谁是我们痛恨的敌人,谁为了祖国英勇阵亡?
  燕子啊,你来自北方,燕子啊,你来自北方,你知道有一天我要回到家乡,谁是我宝剑下的豺狼?”
  孩子们都还太小,并不能完全体会出这歌曲当中蕴藏着的深厚感情,而她却在这童稚的歌声中,禁不住,热泪盈眶。
  出了学校的大门,警卫小孙,替她拉开了车门。
  她隔着车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阳光,一方晴好。
  柔熙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她身上,是不是,也能给千山万水之外的他,送上同样的温暖?
  她没有回英国,可是分类却仍然无可避免。
  尽管她那样想随他一道,却更明白,自己一介女流,天长日久的随军奔走,纵酒是不合适的。
  况且,在重庆,她也有自己的责任。
  所以在那些此起彼伏的轰炸当中,在病榻之间,她始终陪伴在冯夫人身边,尽一个儿媳、一个女儿最大的本分。
  所以她竭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发表演说安稳民心,亲上前线鼓舞士气,争取国际援助,开设遗族学校和孤儿院,兴办纺织厂,将可以找得到的华中军家眷聚集起来,靠生产支援抗战的同时,也安定着前方战士的心。
  她在为他牢牢的守着这个家,让他可以毫无牵挂的效命沙场。
  她一直记得那一天,她不管不顾的非要强留下来,她以为会生气的。
  可是他最终却只是笑了一笑,带点儿无奈带点儿纵容,伸手将她拥到了怀里,“那就留下来罢,看你丈夫是怎么把小鬼子赶出去的。”
  她紧紧的依偎在他怀中,声音微哽,“我一直在看。”
  是的,她一直在看。
  看时光在铁与火中煎熬,看岁月在血与泪中流逝,看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看忠魂义魄九域飞扬,万众一心。
  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千百个日夜被翻过,一九三九、一九四零一九四一……直至如今。
  有光亮开始穿透人们眼底的绝望,大家都开始奔走相告——小鬼子的气数,就要尽了!
  她在这些声音当中,开始等待他的归期,开始放纵自己去思念远在英国的女儿,开始在心底描绘出一幅幅美好的画面,有他,有她,还有她。
  忽然,一声尖锐的防空警报声划破了这晴空万里,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排的小孙和司机俱是面色一变,“夫人,回公馆路还很远,恐怕来不及了,我们得立刻找个防空洞避一避!”


  第七十三回

  这是一个漆黑而沉闷的空间,混沌的空气当中有孩子的哭声,也有人在低声说话,可是不一会儿,炮弹爆炸的巨大声响盖过了一切。
  亦笙在黑暗当中安静的睁着眼睛,其实心底并不害怕的,这么些年来,大大小小的轰炸究竟有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麻木又疲倦。
  而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着的人们,也从最初惊乱的惨呼,慢慢习惯,到了如今这样深沉的镇定。
  房子炸毁了,他们在旁边重建,再被炸毁,就再建新的,沉默着继续,坚持着等待,没有人流泪。
  他们为什么不哭?有刚到中国的西方记者曾经这样问他的前辈。
  他的同事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这就是中国人,他们已经无泪可流。
  当防空洞里那盏昏暗的灯光终于亮起来的时候,亦笙的耳朵依旧嗡嗡的作响,她籍着这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对面墙壁上写着的几个大字,那是这个城市随处可见的标语——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
  她在小孙和司机的陪同下随着人群走出了防空洞,空气当中散发着硫黄和焦臭的气味——几令人窒息。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被炸平的房屋,断了的电线杆,遍地砖瓦木料起着火,冒着浓烟,有烧焦的、肠子流出来的、断手断脚的残破躯体就在眼前……
  嘉陵降水依旧缓缓而流,只是,这绿水清波,自今日起,有多少人从此再看不到。
  纵然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太多,可是此刻,近曲礼的直面之下,她的心底仍然一阵阵的抽痛。
  “我只愿,有朝一日,日本人的城市也会承受如重庆一样的痛苦。”
  有女孩子喃喃的低语传入她的耳中,亦笙转头,却看见一张苍白的美丽脸庞,她有些迟疑的开口唤她,而那女孩子闻声下意识的侧过脸来看她。
  亦笙轻轻的叹了口气,“婷婷,原来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薄叔叔陆叔叔他们有多担心你。”
  女孩子本是要矢口否认的,却在听到了后一句话之后,抿唇沉默了下来。
  她本就年轻,劫后余生又乍见到熟悉的人,心底的刚强终于慢慢瓦解,她咬了咬下唇,虽仍站在原处不肯动,却终于轻道:“你告诉他们,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我。”
  “你很好吗?可是我现在只看见,大轰炸的时候你孤身一人站在废墟里面,”亦笙静静看她,“连我都不相信,你让他们怎么放心?”
  女孩子不说话了,眼中带着些许矛盾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当中隐着焦躁,“你不要告诉他们这个不就行了,或者你就干脆不要说见过我,就当没有这回事。”
  “婷婷,和我一起回去好吗,”亦笙看着她脸上的抗拒神色,又再叹了口气,“你不能因为和你妈妈赌气,就……”
  “她不是我妈妈,我没有这样的妈妈!”婷婷突然激动起来,尖锐开口,打断了亦笙。
  而亦笙亦是一时默然,她知道,江黛云如今和日本人在一起,而婷婷受不了这个刺激在几年前就愤而离家,饶是陆风扬薄聿铮多方找寻,却一直杳无音信。
  对于一个想要刻意隐藏自己的人来说,中国太大,尤其是在这烽烟四起动荡不堪的如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开口:“那至少,你得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婷婷却只是疏离冷漠的说:“没必要,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她说完便欲转身离开,却被亦笙一把拉住。
  亦笙盯了她半晌,缓缓开口:“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走的,并且,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会让我的警卫把你绑回我家,再让你陆叔叔来接你。
  “你凭什么管我?”女孩子情急的叫了起来。
  亦笙看着她,一字一句,“就凭你薄叔叔一直记挂你,而我要他安心。”
  婷婷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转头看向亦笙,“薄阿姨,我知道你和薄叔叔为了国家,都牺牲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你告诉薄叔叔,不要担心我,因为我在和你们、和所有中国人做着一样的事。”
  她停了一停,又再开口:“我和同学去了延安,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任务没完。薄阿姨,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亦笙看着女孩子眼中的坚决神色,同样的光彩她很多年前,也在宋婉华身上见过,她明白,自己劝不回她。
  她的心底微涩,开口,“那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婷婷对着她展颜一笑,那笑意霎时明媚了少女年轻美丽的脸庞,“我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薄阿姨,我一直希望能为国家做些什么,而不是只能坐在教室里面,在枪炮声下哭泣——而我现在终于做到了。
  她看着婷婷向她告别,然后走远,背影单薄而坚定。
  回到家里,远远的看到一切都好好的,看来这一次的空袭,并没有波及到这里,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
  一进门,冯夫人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小笙,你有没有怎么样,担心死妈了!”
  她反手握住冯夫人的手,笑着安慰,“我没事,在防空洞里躲了一躲,家里都还好吧?电话还能不能用……
  冯夫人还不及说话,那电话铃声便像是回答她一样,铃铃的响了起来,亦笙一笑,也不待用人去接,自己便走了过去,一面笑道:“看来我们这一次是毫发无损呢。”
  冯夫人也笑,转身便去吩咐厨房熬上鸡汤给儿媳压惊。
  亦笙接起电话,唇边没有散去的笑意,却在听到电话里的女声之后微微一凝。
  “请帮我喊薄夫人听电话。”
  纵然那声音沙哑苍凉,又带着强自压抑着的颤音,她也还是听出了她是谁。
  “龄姨?”她开口唤她,还是有些疑惑,她从来不曾与自己有任何直接往来的,现如今,又怎么会打来了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忽然再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笙,你可要回来替你姐姐讨个公道!你姐姐,你姐姐她被纪桓那个畜生给害死了!他,他还不肯把她还给我……”


  第七十四回

  上海。
  纪公馆的门房远远看着中村府邸的轿车驶来,连忙小跑着迎了出来,却在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不由得愣了一愣,“黛西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江黛云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绣百蝶穿花图案的旗袍,一举一动都透着刻骨的艳丽风情,她似笑非笑地朝那门房一睇,“怎么,我就不能来,你家少爷在哪里?”
  “不,不是,少爷在他房间里……”那门房经她这样一眼,只觉得骨头都酥尽了,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他这样的反应江黛云早已见惯不怪,也不理会,蹬着高跟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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