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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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电话，张镇感觉特别疲劳，和衣躺到了床上。没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傍晚。想着张立去台上复制磁带肯定没吃饭，就想等候张立复制完了一起去西餐店吃，便穿好衣服，走下楼来，朝小区外溜达。因为估计张立复制那些资料需要两个小时，张镇就朝中心花园走去。
　　此时的张镇，心情沮丧，愤慨、焦虑、失望交织一起缠绕在心头，象张镇这样一帆风顺的干部，虽然明白政治道理不平坦，也懂得人生是曲折的这个道理，当别人遭受挫折时，他们也会拿好言劝慰，大道理小道理讲个透彻。可灾难降临自己头上时，他们也难免恐惧、迷茫、彷徨，而思想上也会消沉。
　　此时夜幕开始降临，天色昏暗，而路灯还没开，街道上的车灯杂乱交错地晃着，叫人眼花缭乱，心生烦躁。正是人们吃饭时间，中心花园空荡落寞不见人影。一簇簇的树木默默伫立，枝叶不摇。白色的水泥小路就如一条曲折的长蛇左缠右绕。张镇背手低头，踩着小路缓慢地朝前踱着。那小路蜿蜒进了一片黑乎乎的松树林。张镇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周围十分沉寂黑暗，他急忙抬头，见环境幽暗静谧，一股寒意本能地从心头冒出，他见前面看不到头，慌忙转身朝回疾步走去……
　　第301节：电视台长（301）
　　＇118＇张立傍晚打印完了材料，然后又去台里偷着复制磁带。她趴在电脑前写了一下午。从刘风江夫妻车祸案的报道所引发的风波，到韩念海被杀的过程，张镇和她因此所受到的两次处分，对刘风江夫妻车祸案和韩念海被杀案原因的分析，对幕后真凶的估计，张立都一一写到了，矛头直指天达集团宋春丽。在写作的过程中，张立心情冷静，不再愤懑压抑。她相信，只要这材料送达省委甚至中央，肯定引起上级的足够重视，上级有关机关肯定要来平川追查落实。她还坚信，宋春丽必然被揭开画皮，露出原形，受到惩罚。而和她牵连的一大串家伙们，也难逃法网的制裁！张镇和她自然也就得到了正名。
　　快九点的时候，张立终于复制完了资料。她把磁带装好，走出大楼，打的去了西餐店。张镇已经在小雅间里等候。刚才散步时，老婆来电话问他晚饭在哪里吃，他说有个应酬。老婆又问和谁在哪个饭店，他口气恼恼地说，和客户！老婆抢白道：这口气做什么！张镇没还嘴就挂了电话。他没有把自己被停职的事情告诉老婆。
　　饭菜很快上来，二人默默吃着。张镇吃不下，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叉子，喝着清凉的橘子汁，望着正埋头吃的张立。张立的长发耷拉在了脸上，遮掩了额头和右眼。她感觉张镇情绪不对，又看脸色阴郁，便伸手把头发撩到了耳后，微笑着说，你好象被打败了？
　　张镇苦笑一下，没说话。张立三口两口吃完，擦了擦嘴，说，在我眼睛里，你可一直是有智谋、很坚强的男子汉啊！鹿死谁手还没定分晓，你怎么自己就开始颓废呢？我真没想到！
　　这几句话等于是激将。张镇听了，心情忽然振奋了一下，看着张立那冷峻的脸，说，关键时候，你倒是很冷静。
　　张立说，你自己成了狗熊，不正好如了人家的愿吗？
　　张镇一想，对啊！这也不是我张镇的性格啊！他叹口气道：患难知心。和他们斗着，有你作陪，我们相互支持着帮助着，我也充满了信心。
　　第302节：电视台长（302）
　　张立笑了笑，说，我有这样大的作用啊？
　　张镇凝视着张立的脸，说，有！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呢！
　　张立说，那赶紧吃！
　　张镇笑了笑，抓过叉子又吃起来。很快吃完。张立递过去餐巾纸，张镇顺势抓住了女人的手。张立要抽回来，张镇却使了劲，并且转过桌子，坐到了张立身边，就要搂抱张立。张立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把个张镇闹懵了。因为，他们二人早突破了亲吻拥抱抚摩这样的亲热阶段。每次来吃西餐，吃完后总是搂抱着温存一番，直到二人都心猿意马，又总是当张镇进一步动手时，被张立忽然说的一句“在这里可不行！”而降温。今天，张立一反常态，使张镇迷惑不解。张立坐到了刚才张镇的位置，一脸郑重，说，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们正想抓住你更多的问题呢！
　　张镇说，我不怕！反正这台长不干了！
　　张立又说，那也不应该给他们增加整我们的借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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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镇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内外交困的感觉。他发现，政治上，自己其实被胡海三逼上了必须奋力抗争的绝境；情感上，也被自己对张立的痴迷逼上了必须离婚的地步。困兽犹斗！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他心中充满了悲壮的味道……默默想了番，他心里定了，尽快采取离婚行动，尽快向老婆挑明离婚以及离婚原因。他抓住张立的手，低沉道：明天周末我回县里，正式和她谈判！提出离婚！
　　张立却摇头，说，不！目前别！这事过去再说！
　　张镇心里再次升腾起对这个女人的敬佩……
　　＇119＇刘萍自我禁闭在家里四天了，精神的高度紧张把她折磨得昏昏愕愕。吃过晚饭，老公陪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孩子放在了奶奶家。忽然门被敲响了。老公慌忙抓起门后的铁棍子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刘萍伏到猫眼上，一看是那天来过的山阳警察，便开了锁。山阳警察进来，刘萍又迅速锁上门。警察盯着刘萍看了一会儿，说，你们可以去外面散散步。
　　刘萍说，不是叫我不出门吗？
　　第303节：电视台长（303）
　　警察笑了笑说，就在附近转转嘛。
　　老公一脸担心问：万一出事呢？
　　警察翻了一下眼皮，说，我们在暗中保护嘛！
　　刘萍疑虑，说，万一你们来不及……
　　警察说，你要相信我们警察的能力！
　　老公问：为什么又同意她出门呢？
　　警察咬着上唇沉吟了一下，说，支队长指示的。
　　老公明白了，奥，引蛇出洞啊！
　　那警察一摆手，掏出一副精巧的耳迈和一部手机，设定好，递给刘萍，说，戴上，就象在听音乐。下了楼，你们就按我的指令行动！
　　刘萍穿好衣服，把那手机装进上衣兜，呆好了耳机。
　　警察说，我下去五分钟后，你们就出门！从容点！
　　刘萍看着老公，满眼胆怯，满心犹豫，说，我不敢下去。
　　老公望了望窗外黑黑黢黢的天空，抓起铁棍子掂量着，又掀起西服看了看腰间，想把铁棍子藏在身上，可棍子太长，无法隐蔽。他走进卧室，穿出来风衣，又在铁棍子上拴了根小绳子，挂到腰带上，落下风衣，倒是不露痕迹。然后，他演练了一下迅速解下铁棍猛烈挥舞的动作，这才满意的嘘了口气。刘萍也把一把剪子揣在了兜里。两人就如出征的战士，胸中充满了紧张忐忑，一脸肃穆悲壮。
　　这时，耳迈传来那警察低低的催促：怎么还不下楼？请快下来！
　　刘萍夫妻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老公打头开门出去，老婆随后锁门紧跟，胸中敲着激烈的小鼓，走下了楼。橘黄｜色的路灯照耀着静静的花坛和停放着车辆，不见人影。刘萍又接到了指令：在花坛跟前站一会儿，说话玩！刘萍就拉着老公的胳膊停在了花坛前，低声说，站着随意说话！老公眼睛警惕着打量着四周，说不出一句话。警察又指令：你们别乱看！从容点！刘萍又传达：别四处看，咱俩说话。老公面对着老婆，眼角依旧寻觅着花坛和墙角的动静，依旧不知道说什么。警察又指令：相互说笑！刘萍复述：相互说笑！老公想努力挤出笑容，无奈脸绷得太紧，只是嘴难看的咧着，露出牙齿，倒显得狰狞，小声说，怎么笑得出！刘萍也是笑不出，叫老公继续对她说话。老公就说起了孩子这几天的吃饭和学习情况。刘萍十分想念孩子，听着听着，满心酸楚，竟然哭了，越哭越伤心，竟然哭出了声。那警察只好指令他们继续朝门口走。
　　第304节：电视台长（304）
　　小区门口已经开始有车辆和人员进出。刘萍用眼角观察着人员和车辆，希望发现潜伏的警察，可看了半天，没有结果。警察又指示他们沿着左边人行道慢慢朝前走。人行道上有不少散步的人。街道上的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不时从身边跑过。朝前走了几分钟，警察又指示他们返头回走。回走到小区门口，警察又叫她们重新折回。如此两个反复后，警察又叫他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说话。坐了有十分钟，警察发来指令：回家吧！夫妻两人顿感轻松，快步走进小区，上了楼，锁死门，刘萍身子一软，一下子扑进老公怀里，呜咽起来……
　　＇120＇第二天早晨，刘萍和老公吃了饭，正百无聊赖地看电视，门被敲响了。又是老公操铁棍、老婆看猫眼，见是那山阳警察，便开了门。山阳警察看了看刘萍丈夫单薄的身体，笑道：他们真要找上门，你一根铁棍顶啥用！刘萍丈夫苦笑一下。警察说，今天上午，你们开车去西山玩玩吧。刘萍惊讶地瞪大了眼。警察笑道：支队长的指示。刘萍夫妻明白这又是去当诱饵，只得答应。刘萍穿好了衣服，戴好了耳迈，塞了剪子，见老公没穿风衣没拿铁棍，问：怎么不拿了？老公说，还用得着我们搏斗啊？！你也别装剪子了！刘萍坚持带着剪子和铁棍，老公只得抱着风衣，把铁棍夹在里面。两人下得楼，老公从车库里开出车，刘萍坐后边，就听耳机里指示：到了街道上，不要超车，中速行使！
　　今天阳光明媚。好几天没出门的刘萍眼睛被刺得直发酸。街道上车流如水，熙熙攘攘。不消一刻钟就跑出了城区，开上了通往西山的大道。深秋的田野空旷寂寥，充足的阳光里，弥漫着朦胧的淡雾。大道上各种车辆来来往往。刘萍前后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哪个是山阳警察的车。虽然她确信，他们就在前后跟踪监视着，可一想到凶手也可能瞬间出现下手，她还是恐慌不安。
　　跑了十几公里，来到一个交叉路口，警察指示刘萍停车并下车装作看轮胎，然后再走。老公下车绕看了一圈，又开车朝前行使。可跑了不到十分钟，警察又指示回头朝城区方向跑。一直跑到进城口的一个汽车维修厂门口，警察指示进入维修厂，装作叫维修师傅看轮胎。老公下来，请那维修师傅看轮胎。那师傅拿着把扳子，挨个拧了拧螺丝，没看出什么大毛病，只收了五元钱，叫他们放心走人。老公上了车，刘萍说，叫咱再去西山。老公又打方向拐上大道朝西山跑去。这次警察没有发来指示。一直跑到进入山区的路口，警察指示保持四十迈，直接进入停车场。停车场里车辆很多，老公找了一个方便进出的泊位停下了车。警察指示他们象游客一样正常买票上山。老公在车里穿好风衣，挂好铁棍，拉着刘萍来到售票处买了票，又剪票走进了大门。按照警察的指示，他们两人顺着上山的盘旋小路慢慢走着，用了二十分钟，爬上了山顶。看了一会儿，又根据警察的指令，从原路下山，走进一家饭店，在靠窗口的桌子前坐下，正常要菜要饭。夫妻二人感觉就如木偶，一举一动被人牵着，又象随时遭受袭击的猎物，提心吊胆，饭菜上来，他俩一边吃，一边惶恐地打量着其他游客。
　　第305节：电视台长（305）
　　刘萍发现，在他们桌子前后的位置上，分别坐着几个身体健壮的男人，其中一个是那天张立采访她时，进过她家的山阳警察。那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用眼角巡视着其他食客。而窗户外边，也站了几个男人在轻松地抽烟说话朝山上指点，其中一个，便是给她发指令的山阳警察。刘萍明白，这些警察是在保护着她，也是为了随时抓捕凶手。于是她放心下来，吃起饭来就有了胃口，吃了一顿这几天没有过的饱饭。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那些警察提前先走了。刘萍认为，他们又要事先去布置了。想到警察如此辛苦如此周密，刘萍心中一阵感动，泪水不禁流了下来。老公劝慰道：别难过了，会过去的。
　　吃完了饭，根据那警察的指示，他们又开车朝回返。因为一上午平安无事，又看到了警察在身边，刘萍夫妻心情开朗了许多。跑出山区小路，驶上了通往市区的大道，一路畅通，又来到了那交叉路口。警察指示掉头返回，跑到山区路口前面的树林那里就停车下来，然后进树林子，装作在林子里休息。
　　当他们的车拐了一圈，朝回跑的时候，刘萍发现，刚才跟在后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朝前跑过路口也掉头跟了上来。那车的牌照是河北的，隐约可见车上有三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黑衣人？！刘萍心跳立即加速起来，她抓着耳迈上的小送话筒，声音变了调，喊：同志！黑衣人！跟我后边的黑轿车！那警察叮嘱她保持镇静，保持三十迈车，按指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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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色轿车紧紧跟在后边。当跑到临近山口的那片树林时，刘萍夫妻下车来，心脏咚咚跳着，拉着手钻进茂密的树林，找了一块空闲地，坐了下来。刘萍感觉，树林里死一般沉寂，夫妻俩握紧了武器，惊慌地张望着四周的树丛。
　　过了有一分钟，突然，耳机里发出指令：快回跑！刘萍夫妻慌忙起身就跑。这时，三名黑衣人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持着寒光闪烁的匕首朝刘萍夫妻扑来。刘萍本能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第306节：电视台长（306）
　　眼看黑衣人就要追到跟前，“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声忽然响起。刘萍扭头一看，那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很快，树林里冲出七、八个男子，将腿部受伤、在地上挣扎的三个家伙按住，迅速戴上手铐，两人架一个，拖出树林，将凶手塞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一辆面包车里。那发指令的警察走过来要了车钥匙，说由他开车，跟他们一起去山阳。很快，押着凶手的面包车在前后几辆轿车的护拥下，急速开动起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刘萍深受刺激，晕倒在了老公怀里……
　　＇121＇周六上午，张镇本来想回县里的家。昨晚他在电话里和老婆说了。吃过早饭，司机等候在了楼下，他刚要动身，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那个江苏高老板的，急忙按下接听。江老板说他正在赶往平川的路上，希望聚会一下。江老板好长时间没来平川了。张镇只好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外地朋友来，回不去了。老婆抱怨了一通。张镇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个多小时，江老板赶到了在平川的项目基地，张镇赶了过去。寒暄几句，江老板看张镇神情郁闷，显得很关切，问：老弟面色不好啊！遇到什么难事了？
　　张镇苦笑一下，说，走麦城了。
　　江老板不明白：什么？
　　张镇鼻子里呼出一股恶气，说：我被停职了。
　　江老板眉毛一皱：为什么？！
　　张镇就把事情前后叙说了一遍。江老板凝视着张镇片刻，忽然叹息一声，说，咱兄弟俩真是投机投缘到家了！
　　张镇又是一下苦笑。
　　江老板盯着张镇：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张镇说，还能怎么办？只有案子破了，挖出了凶手，才会昭雪吧！
　　江老板一脸深沉地摇着头，说，老弟，你在官场也混了多年，规则你应该最明白嘛！
　　张镇不解，看着江老板。
　　江老板说，老弟，我问你，即便抓住了凶手，澄清了事实真相，那个天达集团的老总倒了，那个胡市长完了，你就胜利了吗？你就成了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