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劫-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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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若安，被紫燕扶回房间后便一直昏昏噩噩的睡着，几近天明时才醒过来，费力的睁开眼睛，便觉得头疼的跟要炸开似的，她看见紫燕趴在自己身边小憩，便没有叫醒她，自己起身坐了起来。

　　　　她拍着脑袋，回想着自己怎么会在这……她依稀记得自己喝了杯茶，再后面的事情就都记得不了，想着自己要给冷辰试药，身上却连一个伤口也没有，不禁好奇，挣扎着下了地，想要找何鸿信问个明白。

　　　　若安的动静虽说很轻，但还是吵醒了一旁的紫燕，她连忙爬起来扶住了若安：“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我……我去给大殿下试药，何大人呢？我要找他……”若安问道，可紫燕的表情立刻变的不自然了：“姐姐，你还是在这休息吧，别去打扰他们了……”

　　　　“他们？”

　　　　“他们父子见面了……”紫燕吞吞吐吐道。

　　　　“哦，这是好事，可你怎么面色这么难看？”若安不解，紫燕一向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姑娘，此番说话遮遮掩掩，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姐姐你还是赶紧休息吧，不要出去了……”紫燕说着又要把若安往床上拽，若安愈发觉得奇怪，止住了紫燕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不是要试药的吗？怎么喝了杯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试药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这不正常啊？”

　　　　紫燕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姐姐你就别问了，你好好休息不行吗？”

　　　　“究竟怎么回事，你从不说谎的，快告诉我！”若安满心焦急。

　　　　紫燕叹了口气：“姐姐，你不用试药了……”

　　　　“为什么？！难道大殿下他……”若安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紫燕连连摆手：“不是的！跟大殿下没关系。是何鸿信大人他……他代替姐姐试药了……”

　　　　“何鸿信？代替我的试药？”若安震惊道。

　　　　紫燕点了点头：“他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所以你才会昏睡过去，然后他代替你中毒、试药……”

　　　　“怎么会这样？他去试药，那谁来配药方？这太危险了啊！不行，我得去看看！”若安说着挣扎着就要往外跑，只可惜蒙汗药的药效还未散尽，她刚一迈步就险些摔倒，紫燕连忙扶住她：“姐姐，你就别过去了，现在何齐山大人在那。药也已经试过几次了，大殿下也服用过了，皇太后守在身边，情况有所好转，你就别担心了。安心在这躺着吧……”

　　　　“有好转？真的吗？”若安喜出望外，紫燕点了点头：“大殿下的情况确实有好转。只不过……”紫燕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若安又紧张了起来。

　　　　紫燕轻叹一声：“大殿下的情况好转了。只不过何鸿信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什么意思？不是已经配出解药，大殿下不也有了好转了吗？何鸿信的情况又怎么会不乐观呢？”

　　　　“姐姐，你忘了吗，何鸿信是试药，只有在试到剂量安全后才会给大殿下服用，之前的屡次失败。导致毒性在何鸿信的体内扩散，已经浸入骨髓，回天无术了，辞世只是时间问题了……”紫燕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若安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姐姐！你就别去了！让他们父子好好待一会吧，方才我刚去探望过了，奇山说……说他父亲的命至多能撑到天亮，所以这点时间，还是留给他们父子团聚吧……我们就别去打扰了……”紫燕说着抹了一把眼泪，若安望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心中痛苦难耐，鼻子一酸泪也随之涌出。

　　　　“本该试药的是我，为什么要跟我交换……”若安喃喃自语道，紫燕叹了口气：“何大人说你还那么年轻，因此丧命太可惜，而他欠大殿下的太多，这样做算是还大殿下的多年来的恩情了……”

　　　　若安沉默了，移步到了门前，紫燕问道：“姐姐，你要做什么？”

　　　　若安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门，站在门内朝外望去，只见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那对面房子里烛光昏暗，一个萧条的身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若安眉心一紧连忙朝紫燕招手：“快来看，那可是何齐山？”

　　　　紫燕凑了过来，只一眼便认出那是何齐山。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会坐在那？难道？！”紫燕心中一惊，连忙跑了出去，若安紧随其后，迈步走了过去。

　　　　“你为何坐在这？何大人呢？他怎么样？”紫燕先一步跑到跟前问道，何齐山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到紫燕的问话，依旧独自发着呆。青色的胡渣已经长出来，一脸沮丧，说不出的颓废。

　　　　紫燕急了，推门而入，看见床上的何鸿信面色青紫，心里就是一阵紧张，上前一探，还有微弱的脉搏，只不过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紫燕唤了两声见没有动静，这才出来找何齐山问道：“何大人他……还会再醒过来吗？”

　　　　“他不会醒了……这样睡过去也许是最好的……”何齐山淡淡的说着，声音有一丝哽咽，若安此时也走了过来，陪着何齐山一同坐在了台阶上，紫燕见状也坐了下来。

　　　　“其实，他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小时候便幻想能有一天成为跟他一样救死扶伤的大夫，一切都很好，直到他入了宫，当了官……地位越大，愈发的身不由己，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大夫不仅能救人，想害人也是易如反掌，到最后出了那件事，害死了前皇后娘娘，被判了死刑……我娘当晚就晕了过去，见到宫里送回来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更是悲痛欲绝，一口气没提上，就此撒手人寰……”何齐山说着，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紫燕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何齐山的后背以示安慰，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他死了，后来大殿下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并没有死，送回我们家的只是一个死囚的身体，而他还被秘密的关在大牢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所谓的用错药，其实是受人指使，只可惜他始终守着那个秘密一个字都不肯说，大殿下留下他的命就是想查出主谋是谁，可他宁愿坐穿牢底，也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这一坐就是十几年……”

　　　　“所以你才这么恨他……”紫燕柔声问道，何齐山点了点头：“他为了保护那个人，害的我们全家家破人亡，你要我如何不恨他？我娘因他而死，你要我如何不恨他？现在他为大殿下试药，为了还清他欠下的债，我们相见便要永别，你要我如何不恨他……他永远都是那么自私，从未想过我，从未考虑过我半分！”何齐山越说情绪越激动，将头埋了下去，闷声落泪。

　　　　若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叠成四方的纸交到了何齐山的手上，他一愣，望着若安，若安柔声道：“你打开看看……”

　　　　何齐山顺从的打开，原来是一幅画，借着淡淡的晨光，何齐山仔细打量，那画上画的是一个老人的头像，一脸的沧桑，满脸遍布的褶皱，眼神里却充满祥和与慈爱，让人看了不禁动容。

　　　　何齐山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若安见状解释道：“我在狱中与你的父亲相遇，他救过我，陪我聊天，鼓励过我，我才没有心灰意冷放弃希望，在狱中就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作画自娱，便为他画了一幅小像，待我离开时，他叮嘱我，要把这画交到他儿子手上，他想让你知道，他很惦记你……只可惜那日我走的匆忙，并未问清他儿子的姓名，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那人就是你，你们父子也就能多些相聚的时间来化解矛盾……其实他心里有你，也很爱你，他说自己对不起安怡皇后跟大殿下，其实他真正觉得抱歉的人，是你……”

　　　　若安说到这，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了，何齐山的身子抱成一团，不住的抽泣、颤抖，紫燕搂着他，不住的安抚也无济于事，若安抹掉了眼角的泪，抬头看着那初升的太阳，轻叹道：“日出了……”

　　　　何齐山身子一震，起身就奔进了屋内，紫燕扶着若安也踏进了这间充满药味的房间，此时的何鸿信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而他最挂念的儿子，此时正跪在他的床前抱着他的尸身痛苦，一遍遍的呼唤着，那个他一直想听却终究没能听到的两个字——父亲。

　　　　紫燕的眼眶红了，若安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酸楚，这不正是子欲孝而亲不在的写照么……

　　　　紫燕想上前安慰何齐山，却被若安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让他哭吧，发泄出来才不会把身体憋坏……”

　　　　紫燕哽咽的点了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若安也沉默了，她来这里这么久，虽然多次跟死神擦肩而过侥幸逃生，可这次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身边人的死亡，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无常，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什么事都帮不了的无力感……（未完待续。。）
第122章　情深
　　　　由于何鸿信的牺牲，解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大殿下在服过几次药后，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毒性基本被抑制了，虽说并没有完全肃清，可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爆发了，这让所有人的都松了口气……

　　　　可冷辰的身子太虚，依旧沉沉的睡着，这期间，皇上、皇后、皇太后、绾曦娘娘、思怡公主隔三差五的就来探望，唯独冷阳，一直没有出现，听宫人说是外出寻解药了，有霍林将军陪着，若安也无所谓担心，只是想起当初在茶馆，自己的那一巴掌，着实打的重了些，只希望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他们两兄弟间的感情才好。

　　　　这日，若安正在照料冷辰，皇上跟皇后娘娘突然造访，若安猝不及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跪地行礼，皇上满脸春光，亲自俯身去扶若安，让若安受宠若惊。

　　　　“若安啊，这段时间，你照顾辰儿，尽心尽责，朕都看在眼里，你是个不错的姑娘，辰儿的病情现在也稳定了，你就不用这么操劳了，这样，朕许你休假，以后就可以不用来伺候了，让其他宫女来照看辰儿就行了……”皇上说着，满脸堆笑，若安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紧，连忙又跪了下来，磕头道：“谢皇上隆恩，奴婢不敢，照顾大殿下是奴婢的职责，不敢擅离职守……”

　　　　“你这个丫头，别不识好歹！”皇后在一旁斥责道，皇上摆了摆手：“唉，皇后，别这样……”皇后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了，用眼神白了若安一眼，皇上笑道：“若安啊。想必皇后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关于你跟可兰国皇子和亲的事情……”

　　　　若安一听“和亲”二字，心中就是一阵郁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尴尬的辩解道：“奴婢出身卑微，举止粗俗，恐怕难当此大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选佳人吧……”说完便磕起头来。

　　　　皇上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面色铁青的问道：“朕赐你义女名号。以公主规格出嫁，哪里还有出身卑微之说？！你分明就是在推托！难不成想抗旨吗？”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见皇上动怒，连忙上前劝道：“这丫头野性难训，不如这样，交给臣妾管教几日如何？”

　　　　“皇后肯亲自教导。自然是好，到时出嫁。也不会让他国看我万顷国的笑话……倪若安。你可愿意？！”皇上质问，若安一头的冷汗，落到皇后的手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可皇上的命令，自己又不能反抗。就在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很弱，但说的字字清晰。

　　　　“若安哪都不去。她是我的人……”

　　　　若安一愣，扭头看去，心中便是一喜，那说话之人，正是昏睡了那么久的冷辰，他终于醒了……

　　　　他正费力的用手臂撑着身子，朝皇上微微颔首以示行礼，皇上大喜，连忙冲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激动的说道：“辰儿，你终于醒了！”

　　　　“让父皇担忧了，是儿臣不孝……”冷辰的声音很微弱，若安听着忍不住喜极而泣，她盼着那么多天，他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快传太医！”皇上吩咐着，一旁的太监匆匆退下，去请太医，若安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冷辰，眼中难掩激动之情。

　　　　“大皇子醒了就好，皇上可是很挂心你的，只是方才那一句，本宫没有听清楚……不知大殿下是什么意思？”皇后笑问，冷辰也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皇后娘娘的话，反倒是转而对皇上说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哦？此话怎讲？”皇上问道，冷辰看了看地上的若安，浅笑道：“若安恐怕不能嫁给单霖殿下了……因为她已经不是完璧，早就是我的人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皇上、皇后娘娘，甚至是若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跪在地上拼命回想，自己何时成了冷辰的女人？！肯定是冷辰的权宜之计。她抬头去看冷辰，却只见他双目温润如水，无比的镇定自若。

　　　　“辰儿！此事事关重大，玩笑不得！”皇上严肃了起来，冷辰依旧不温不火道：“不瞒父皇，自从那日在绾曦娘娘处偶遇倪若安，便被这姑娘的技艺吸引，随后将她接回宫中，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她善解人意，温婉贤惠，儿臣情难自禁承了周公之礼，若安已不是完璧，怎可再出嫁可兰让旁人笑话……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另寻佳人……”

　　　　“胡闹！你身为皇子，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荒唐之事！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皇上怒斥，冷辰撑着身子颔首道：“情难自禁……儿臣也没有办法，此事本想一早告之父皇，只可惜出了刺客行刺之事，儿臣又中毒昏迷这么多天，一直未能向父皇禀明……还望父皇收回成命，成全儿臣……”

　　　　“你！荒谬！一直以来你都是皇子中最成熟稳重的一个，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可知那可兰国的单霖皇子，指名道姓要的就是倪若安，况且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应允了此桩婚事，你现在才来说这些，难道要朕失信于天下吗？”

　　　　“父皇息怒……想那单霖皇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待儿臣身体恢复一些，便亲自上门请罪，希望他能主动取消这门婚事……”冷辰费力的说着，体力愈发显得不支，额上也冒出了一层缜密的细汗。

　　　　“真是胡闹！此事……再议！你先歇着吧！”皇上生气的站起了身，看着冷辰虚弱的身子，又不忍苛责，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甩手离开了。

　　　　待皇上、皇后娘娘一行人都出去后，若安这才松了口气，跪的时间长了，膝盖酸痛，一时间竟然起不来了，冷辰柔声道：“人都走了。还跪着做什么呢？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若安听这话，面色就是一红：“哪里是我不想起，是腿麻了而已……”说着扶着一旁的桌椅，慢慢站了起来，揉着自己发麻的膝盖，略显尴尬的看了看冷辰。

　　　　冷辰靠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若安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总看我做什么……”

　　　　冷辰笑了笑：“我应该是睡了很久吧，你又瘦了……”

　　　　若安面色一片绯红：“额……那个，大殿下刚醒，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冷辰点了点头说道：“扶我躺下吧，肩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