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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血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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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山少管所,一年。

    花鸡撂下这句话,踉跄里不在停留,那个身影萧索。

    三个人一屁股坐路牙子上了,刘鸡毛抱着头嚎啕大哭,那天泪水和雨水齐飞。

    花了三天的时间,小马把去云山少管所的线路打听实了。

    小马找的这个人也是铁路大院的,两年前也在少管所待过,叫凤小。

    小马和凤小不熟悉,所以凤小只给小马说了怎么去少管所。

    凤小有个堂哥凤朝阳也是铁路大院的,严打前是南街的三号大哥,名声仅在大小兴兄弟之下,八三年严打凤朝阳和大兴双双折戟。

    凤小是那之前进的少管所,那年凤小十六,在正街东风电影院和程天宇对阵,凤小一张刀,砍的刀锋卷刃。

    公安沿街抓捕,凤小杀红了眼,竟然持刀拒捕,被一枪打中了大腿。凤小从少管所出来时,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凤小腿瘸了,但目光却更加犀利。

    三人一合计,刘鸡毛说,证明信我去弄。

    小马问,你咋弄?

    刘鸡毛说,这个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不过咱们要去,身上没钱不行,大老远一趟,得给城子多带点东西。

    小马低头沉思,一根烟的功夫,小马眉头疏松,小马说,钱我有办法,今晚聚齐了,咱们明早就走,你俩个晚上住我家,要不太早了,你们起不来。

    废材说,没事,我啥时起都没问题,你把火车票买好,准耽搁不了。

    小马看眼刘鸡毛说,买啥票,铁路上的就从没听说过坐火车还买票的。

    刘鸡毛和废材都不懂其中奥秘,小马也懒得解释,当天下午小马把自已的自行车买了。

    天擦黑时,废材绕道约刘鸡毛,看看天色,刘鸡毛说,咋这么早!

    废材没手表,不过这时间段废材能估摸出,废材说,我怕小马等急了。

    等啥子,天才黑哩,刘鸡毛不以为然。

    唉!鸡毛,你那个证明信弄的怎么样了?废材突然想起来了。

    没事。刘鸡毛很轻松的答,然后在桑树洼的桑林边的石墩上坐下,很是冰冷,刘鸡毛哆嗦了一下。

    没事是啥意思?你究竟搞定没?废材突然意识到刘鸡毛这个没事好象就是有事。

    刘鸡毛没答,眼望脚下的一个院落,那个院落残破,玻璃瓶堆成山。

    一堆破瓶子有啥看的。废材继续追问,你究竟弄妥没有?

    刘鸡毛说,会弄妥的,别急,再等一会,一会就成了。

    靠,敢情你这是没弄妥啊!从来说话不带脏字的废材,一激动没管住嘴。

    刘鸡毛斜一眼废材,一脸淡定,少几巴啰嗦你。刘鸡毛一把搂住废材,想城子吗?

    想。废材眼圈有点红,鸡毛,你说城子在里面会被人打吗?

    刘鸡毛燃根烟,拔一口,你说呢?妈的,从小到大,城子就没吃过亏,城子是啥?咱大哥啊!能叫城子吃亏的人,都不是人。

    是啥?废材觉得刘鸡毛这话说大了。

    是啥?刘鸡毛脸上带丝笑,这个笑叫初入江湖的好青年废材不寒而栗。

    ',!'

 ;。。。 ; ;
第八十六章 少管所2
    是神!人中神。

    靠,尽忽悠我。废材潸潸不悦。

    我不忽悠自已的兄弟。刘鸡毛说,我把道上的真正大哥都看成神,不是神就没城子能怕的。

    也是。废材想,明天能见到城子了。

    一弯月,毛毛的,有光亮的地方不见亮,没光亮的地方就更显黑了。

    刘鸡毛忽然板住了废材,刘鸡毛说,废材,能不能见到城子就靠你了。

    废材一头雾水,从没见刘鸡毛这么的认真过。靠我?靠我啥!

    你啥也不用做。刘鸡毛吐了烟屁股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废材。证明信就在玻璃厂的办公室里,看见没,最东头的那间。

    废材一下子紧张起来了,看……看见了。

    别紧张,没啥好紧张的,废材你记住你是来找狗的,你家小狗不见了。

    我家没小狗,有……有也得被我爹吃了。

    靠你妈,你有脑子没有。

    有。我有。

    有,你就跟我听好了,有人来你就汪汪装狗叫,灵清点知道吗?刘鸡毛摇摇头,尽管没指望废材能起啥作用,但没想到废材能胆小到这样。

    总算明白啥意思了,废材手脚软了。

    怕吗?

    怕!

    没啥好怕的,记住你是来找小狗的。

    刘鸡毛看眼废材,挺失望,但还是没忘了再一次叮嘱。

    记……记住了。废材抖的厉害,怎么就冷了。

    刘鸡毛没答,从兜里摸根烟再次点燃。

    我不抽。废材推挡刘鸡毛塞过来的烟,眼神慌乱。

    没事,啥也别瞎想,抽一棵压压惊。刘鸡毛还是把烟塞废材嘴里了,这叫精神转移法,刘鸡毛自创的。

    我下去了。刘鸡毛开始热身,两手交叉的揉腕子。

    等等。废材说,不学狗叫,学猫叫好不好,猫我学的比较象。

    行,就学猫叫吧!

    靠!刘鸡毛顺山体滑下去的时候,脑子里还想废材不会跑了吧?

    其实,刘鸡毛没指望废材能望风望出些啥来,一个玻璃厂,腻穷,连看大门的都没有。

    办公室的窗,毛玻璃反贴,年代久远,糊窗缝的油灰几近脱落光了,几根锈蚀的小钉,更是有劲无力。

    刘鸡毛从裤兜里掏出把老虎钳,左手摸正了钉头,钳住了轻轻一拽,一颗钉从杉木中拔出。

    那年代的窗都是木头窗,杉木的,木质疏松,力大的能用手指拽出。

    刘鸡毛轻车熟路,拔一根搁一根兜里,三面六颗,剩一面两颗没拔,刘鸡毛老虎钳放兜里,双手托住玻璃,一用力,玻璃离开了框架。没费啥点力。

    拖着玻璃离开窗口,隔墙角靠了。刘鸡毛松了口气,不担心弄碎了。

    此时弯月升到了树梢,那一水清凉里,废材心如鼓跳。

    太紧张了,废材没敢待石墩那,身子跟着树荫移动,满手心汗湿。

    废材觉得时光仿佛冻结了,老感觉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拽扯着往后,废材心说,我不学猫叫了,还是学小狗吧!小狗气势点。对,就学狗叫。

    刘鸡毛伸手进去拔插销,竟然摸空了。

    刘鸡毛说,见鬼了。这是咋回事哩!刘鸡毛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想那多干吊!

    窗开了,敢情这窗根本没插销,卯插销的卡子脱了,插销也不见了。

    刘鸡毛说,靠你个七舅老爷的小姑子,妈的,敢情白忙活了。

    纵身而上,刘鸡毛身子一矮进去了。

    那年月的证明有正规的,正规的是正规单位用,一本本有号有公章。

    玻璃厂一个街道办厂,没那讲究,一张有排头的信纸,盖上章,写上内容就成了。

    刘鸡毛借着光亮找到了信纸,信纸很随便,桌上就有。刘鸡毛是在最里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公章。哈口气,刘鸡毛用劲按,怕不现,还加力的挤了挤,信纸上一个红印殷红若血。

    出窗的时候刘鸡毛本想直接走了的,想想没有,刘鸡毛合上窗安上玻璃,一颗钉一颗钉的找眼按紧,刘鸡毛想说不定那次还能排上用场。临走,刘鸡毛用袖口扫了扫窗台。

    和废材聚在一起,刘鸡毛又吃一惊,树荫里的废材宛如一身水洗,两条腿寒战不止。

    靠,你咋啦?刘鸡毛问,你丫出病了。

    没没没事!废材上牙关碰下牙关,我……我……我还是学……学……

    啥也别学了,走走人。刘鸡毛说,靠,妈的你传染我了,咋我也也寒战了。

    火车一路咣当咣当的响,满绿皮车的人头攒动,空气开始浑浊,料峭寒春,风正劲,窗户闭实了。

    废材提心吊胆见乘务员都低头,废材没坐过火车,一紧张就分不清乘务员和乘警了。

    小马看窗外,蓝天如洗,是个好天气,路基下,坡坎上,一层嫩绿里有白花朵朵。

    刘鸡毛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他在找贼,都说铁路上贼多,不过此时的刘鸡毛还没这眼力,刘鸡毛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个人赶得早,都没吃。

    车慢,一路上那都停,刘鸡毛有些子不耐烦起来。

    小马看够了天,回转头起身,从行李架上把铁路包拿下来了,一个纸包一人一个馒头。

    没水,啃的有点不是滋味。

    两片目光,一片饥饿,另一片羡慕。

    废材没抬头,白面馒头不是难吃,是好吃。废材早饭都是喝稀粥,要不泡饭,几根咸菜,能咸破嘴皮。

    废材心不在馒头上,他担心查票。

    车通往省城,五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云县也得三个半,下车时也没查票,废材长吐口气,废材说,真不查票啊?

    小马说,这路车一般过云县后查,没啥事,查到了补票,没钱的赶下车。赶下车也没事,找辆在上,我大院的凤小,十四岁上,就这样一路逃票,去过北京。

    真的,假的?废材惊诧不已。

    站外有拐的车,五六辆。

    打车吗?司机问,司机看出来了,三个人里小马象个做主的。

    到云山少管所多少钱?小马压低了声音问,有些子江湖味。

    车主想了想说,六块,每人两块。尽山路,那道偏远。

    刘鸡毛抢上一步咋呼说,六块,你抢钱啊!靠,六块够活半月了。

    司机说,都这个价,没算计你们。云山少管所真不近,而且,基本放空回头,我也没赚几个。

    小马心底有谱,说,一半,三块。你不去,出站我们上汽车站搭车,也就两块四。

    司机摇摇头,敢情小哥是来过的了,上车吧,三块就三块,挣一个总比没有强。

    ',!'

 ;。。。 ; ;
第八十七章 少管所3
    很令三个人惊奇的是云山少管所真的坐落在云山脚下,车过了溪流上的石桥,一片零散的桃树缀在路两旁,花蕾和花苞从绿色中透出来,那一处风景不在苍白。

    似乎着车一直在往上开,因此车速起不来。

    刘鸡毛焦躁的说,还没到啊!司机,究竟要开到什么时候才到。

    司机仿佛习惯了催促,慢腔慢气的答,没多久了,到平坦处就是了。

    小马拢拢长发,眼神开始雪亮。这地方环境不错,就偏了点。

    空气好!废材说,见到城子第一句说啥?

    想说啥说啥,没讲究。小马说,我们时兄弟!记住,兄弟间没那多讲究。

    对。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有种木叶清香。刘鸡毛搂了废材,一脸云散雾开。

    城子,我想你了。废材跟自已说,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

    阳光下那堵高墙突兀的出现眼前,三个少年一下子被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了。

    那墙真高,小马觉得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印象里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墙,有种高不可攀的意味。

    靠你妈!刘鸡毛反应过来,脱口骂,那一堵围墙圈住了自由和飞翔。

    介绍信在吗?小马再次追问。

    你都问多少遍了,妈的,我们仨是城子的表弟,花鸡公是我姨夫,花城妈是我姨。我家住江城凤凰西街最偏避的大坟里一响鞭,街口一颗老槐树。靠,不是老桑树。刘鸡毛不耐烦的答。

    没一点感情,咋跟念经似的。小马说,注意语气,别叫人看出来了。

    废材说,是啊!鸡毛,你能正经点吗?

    能,只要能见城子,啥事我都做!刘鸡毛眼圈发红。

    阳光下,路旁的一族小花也碎碎地红,山风阵阵。

    天空下,一片白花花的秃瓢,面容稚气,花城那个班里的一圈少年,花城看上去算是面容最老成的。

    花城低着头,满脸淤紫。

    一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蔬菜地,每一垄前一个灰蓝条衣的少年,人手一柄锄。

    有锄得快的,也有锄得慢的,花城一般,不前不后。

    几个教官站高坎处,有一言没一句的闲聊,时不时目光投过来,眼神犀利。

    花城进来的这些天,天天劳动,花城的掌心磨破了,布条缠手,一柄锄使起来不得力。

    农活花城没干过,头一天下来,浑身酸痛,躺下花城就睡不醒。

    好在花城性子闷,这些日子累是累了点,但没有了号子里的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霾了。

    少管所占地面积大,三面峭壁一面高墙,墙上连珠密的布着铁丝网,用屁股去想也知道那通了高压电。

    竟管时间不长,花城还是听说了,曾经有学生踅摸攀墙逃跑,没能成功,一个身子被电成了团,挂围墙上,焦黑。

    半军事半监狱化的少管所,花城没觉得怎么样,似乎天生具备这种坏境的适应能力,加上唬实里的那股狠戾,初来咋到的花城到没受啥欺。

    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汹涌。

    花城在几天后的一个黄昏被人暗算了。那天的黄昏里山风透着一股寒,在澡堂子里,水汽迷蒙,一件灰蓝条制衣罩下来,蒙了头。

    花城眼前一黑,无数拳脚落下来,花城躺在澡堂子的哗哗流水里,身子缩成团。

    后来,流水里开始飘红,起初一缕缕,很快就成片了。

    花城静淌在墙角,等明白过来,掀了蒙在头上的灰蓝条制衣,那处墙角水声哗哗,离着远,朦胧里一片白乎乎的身子,没人瞅他一眼。

    花城甩甩头,努力的睁开眼,水立刻迷蒙了视线。挣扎起身,脚一崴花城半跪下,一只脚肿胀的厉害,能用力,花城知道没断。

    闭着眼,水哗哗的劈头盖脑,花城的小腿肚子在流水里战栗。

    黄昏没有在窗口的玻璃上停留多久,暮色迫不及待的降临。

    在床头的黑暗里花城惨淡一笑,然后闭上眼,山风开始在林间摇响了树。

    那一夜花城死了一般的睡过去……

    刘鸡毛千想万想他偷来的证明信竟然丝毫没派上用场,接待室的制服说,不符合规矩,要大人陪着来,你们三个也就能跟进去一个。

    刘鸡毛当时就有了泪奔的感觉,小马哗哗地抖着介绍信说,叔叔,你看看,货真价实啊!我爸玻璃厂开的证明信,白纸黑字,猩猩红的印章。

    那纸证明信是废材的字迹,三个人里就废材写得一手好字。

    小马每抖一下,废材心里就寒噤一次。

    等小马和刘鸡毛说的口干舌燥恨不能跪下来时,制服已经不耐烦了,废材一脸白,欲哭无泪。

    出了接待室,刘鸡毛振声悲嚎,那一声长嘶里,歇斯底里。

    花城没能听见正午阳光下的那声悲嚎,花城更不知道在少管所左面的山峰上,三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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