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虎双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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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林世杰已经打开他带来的那瓶葡萄酒，往水晶般的高脚杯中缓缓注入了这暗红色的液体。微微轻摇，看着液体在杯壁上旋转，温润而晶亮。他递给廖锦蕙一杯，二人秉杯相望，餐厅内灯光幽然，窗外灯火阑珊。

　　“来，为了你我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林世杰拖了个长音，并含糊着咽下最后那个字不说，同时冲着廖锦蕙挑了挑双眉，看见廖锦蕙欲笑又止时，他才接着慷慨陈词道，“并祝愿我的漂亮宝贝，廖锦蕙小姐永远健康美丽年轻而充满智慧，让我们为此而举杯！”

　　廖锦蕙只是甜甜地笑着，看着他，任由他又像朗诵，又像模仿话剧中念台词那般，拿声拿调地发挥着。待他尽了兴，二人才微微轻碰杯身，于这珠玉之声中互道“Cheers”。微抿一口琼浆，廖锦蕙便问道：“刚才你说，相知、相爱的后面那个是什么？相什么？”林世杰突然单手一把搂住了廖锦蕙的腰，把他搂在身前，侧过头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句：“Banana！”廖锦蕙顿时便笑着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讨厌～”

　　随后的晚餐倒也寻常，只是时间近乎于晚上八点，加之先前这场纵情的缠绵，着实让林世杰饿的透透的了，食欲大增了不少。廖锦蕙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很是开心，由衷地感到温馨而幸福，时不时地给他夹菜。而她自己却是细嚼慢咽的，吃的不多。席间，他们便也聊聊近况，林世杰对廖锦蕙说了上午那个案子，并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形容着法官训话的样子，逗得廖锦蕙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又讲了他之前在电台新闻中听见的那起海安市鳄鱼咬伤儿童的事。廖锦蕙唏嘘着，直说这个孩子真是可怜。

　　“明天想吃些什么？我去买？”廖锦蕙突然插进一个话头问道。

　　“你去买？叫阿姨去就好啦！”

　　“你在这儿，我怎么能让她来呢？但就我们两人，我亲自给你下厨。说吧，想吃什么？”

　　“呵呵，我倒是还真没见过那阿姨呢，就只听你说过。”

　　“哎呀，别说她了嘛。说说你想吃什么啊～大闸蟹，好不好？九雌十雄，现在十一月，农历好像还没到十月吧，那还是应该吃雌蟹了，明天去买几只给你吃，要不要？”

　　“好啊！可是……你会弄吗？你会弄吗？会弄吗？啊？”林世杰一下就掐到了她的软肋。

　　“不会可以试着学嘛，你真是的，老是这样看不起我。”

　　“好啦，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怕你弄伤了你的手呀，想吃蟹的话，我们去饭店吃就行了，你别那么辛苦了。”林世杰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仿佛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似的。

　　“那你说，你还想吃什么？”廖锦蕙不依不饶。

　　“嗯，你看着办吧，只要是你做的菜，我就满足了。”

　　“啊，对了，我想到了！”廖锦蕙突然眼中闪耀起光泽，兴奋地说道。

　　“哦？是什么？”林世杰有些好奇。

　　“不告诉你，呵呵！”廖锦蕙很得意，“明天买来了你就知道了，绝对的好东西，哈！”

　　林世杰看着她的样子，淡淡地笑了，心中感慨，多好的一个女人呐。

拾　小小别扭（上）
深夜，HRV在高架上奔跑。透亮的路灯如仪仗队般挺立在宽敞大道的两边，明亮的黄色灯光沿着高架无尽延伸开去。一轮明月出现在正前方，悬挂于两边璀璨灯火正中的天空之上，此景颇有众星拱月之势。被月光与灯光照耀下的道路似乎没有了尽头，平坦的高架路面似乎演变成了上坡路，蜿蜒翘首，似有直通天际般的幻象。林世杰定了定神，确定是自己的错觉。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林世杰开着他的HRV在高架上驰骋，远远就看见一块老大的广告牌上有这么句宣传口号。作为2010年世博会的举办城市，这几年的上海，随处可见这句话。车窗外，夜色浓重。路灯明亮又柔和，照耀着平坦而深远的前路。高架两边的高楼处，或是从外墙，或是从窗口，放射出各种璀璨的耀眼光彩。一幢高楼才掠过，另一栋大厦就立刻远远的映入眼帘。繁盛如星空，华美如星光。上海就是这样一座美景应接不暇的城市，尤其是上海迷醉般的夜景。

　　上海高架的大部分路段到了晚上常常是一马平川的。不过今晚却有点奇怪，奇怪的不是发生了堵车，而是太顺畅了，顺畅到林世杰发现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同向还是逆向，一辆车都没看见，只有他的HRV在高架上独孤狂奔着。这种情况是极为不正常的，这让林世杰开始感到了不安。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着，依旧还是没有看见一辆车，不安的情绪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在增加，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恐惧。他慌忙伸手去打开车上的电台，结果是一片刺耳的“兹兹啦啦”的杂音，再从头搜到尾，也没有收到任何一个电台的声音。这种惊悚片式场景，让他后背有了透彻的凉意。

　　他开始犹豫，在这种场合下，他是该猛踩油门，早点找个下匝道离开高架呢，还是该松缓一下油门，让车慢点行驶，以防突发状况的出现。同时，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中控台，四扇车门都已经锁好了，这才稍感安心了那么一丁点。又看见了在仪表盘前隔着的手机，他拿起一看，果然，不出意外的没有信号。他刚安下的心又紧绷起来。

　　就在他放下手机，再看前方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不远处路中央的隔离墩上正有一个长条形的物体，拖着条大尾巴从对面车道翻越过来，顺势从隔离墩上滑落到了自己这边的车道上，想打方向盘也来不及了，林世杰猛踩一脚刹车，一阵惊天动地的摩擦音后，小车终于在那缓慢移动的物体前不远处停了下来。林世杰定睛一看，天呐，居然是条硕大的鳄鱼！而这鳄鱼却奇怪地拥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且是闪着亮光般格外鲜艳的血红色，这让林世杰感到头皮发麻。鳄鱼与他对视了足有3、4秒时间，突然鳄鱼开始朝着林世杰这边甩开四肢大步快速爬了过来，尾巴也左右大幅度摆动着，就在林世杰好奇为什么它的爬行方式像蜥蜴时，这个凶猛的动物却不合常理地一跃而起，重重扑到了HRV的挡风玻璃上，白色的肚皮下，玻璃产生了如蛛网般的裂纹……

　　一惊之下，林世杰醒了过了。

　　“妈的，原来是在做梦。”林世杰自言自语地骂道。但就在他睁开眼，定睛看的那一刻，却看见了更让他恐惧的一幕，床尾僵直地站着一个面容扭曲，但依旧能辨认出的男人，是赵福良！

　　赵福良面目狰狞，双目灼烧这愤恨之情，兀自站在了他面前，右手持一柄明晃晃亮堂堂的剑刃，就在这危机关头，林世杰脑中却不着边地突然跳出一句：那把刀是我买给廖锦蕙的，还是双立人牌的，妈的，这刀锋利着呢，真他妈要命了这下。而赵福良的左手却是抓住了廖锦蕙的头发，而她正痛苦地晃动着身体。

　　“赵…赵…赵总，你…你…你不要伤害她！”林世杰说话有些哆嗦。

　　“你小子够可以哈！”赵福良拿着刀在他面前晃动着，“敢玩我的女人，你他妈的去死吧。”

　　说完他一把推开廖锦蕙，持刀扎向了林世杰，林世杰慌忙想翻身逃离，却没想到这个死胖子的速度比预想的更快，一刀捅进了林世杰的腹部，鲜血喷溅。廖锦蕙吓的放声大叫，跌倒在地，叫喊声撕心裂肺。林世杰仰面朝天倒在了染满鲜血的床上，他觉得这次肯定是完了，难逃此劫。鲜血股股地往外流淌着，就如同梦里鳄鱼的眼睛那般鲜艳。他并没感到剧烈的痛楚，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见裹着睡袍的廖锦蕙发疯一样地扑到他身边，哭着喊着叫他的名字，双手推晃着他。就在这喊声与摇晃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渐渐四周变得朦胧不清，身上像是压着重重的东西般难以动弹。最后，就只剩下能听见廖锦蕙的喊声，一遍一遍地唤着：“世杰，世杰……”

　　突然间，林世杰一个激灵，全身一个抽搐，瞬间睁开了眼，终于他是彻底醒过来了，原来是个恶心的连环梦。一定神，倒是看见廖锦蕙的确在床边推晃着他，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而之前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的，是那床刚换上的厚厚的被子。上海这几天才开始凉下来的，所以，刚开始盖厚被有些不适应。林世杰这次终于彻底确认他不再是匪夷所思的连环梦中了，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

　　“怎么啦？做恶梦啦？”

　　“呃……”还感觉没睡醒的林世杰含糊地应着。

　　“就是你坏事做太多了，晚上才做恶梦，哼！”

　　“是……坏事，坏事……”林世杰懒懒地说道。他虽然从梦中醒过来，但还没从因惊恐而产生的无力中彻底缓过来。他在想是自己神经衰弱呢，还是昨晚太“尽兴”了。每次只要他稍稍纵欲过度，就会多梦，既多且深，内容还荒诞怪异。醒来就感到沉重的大脑被勒令回忆，昨晚和廖锦蕙交手的次数，但大脑似乎运转不起来。

　　“好啦，起床啦，我帮你买了早餐，都凉透了……”廖锦蕙继续温情地催促着林世杰起初。

　　“大姐啊，难得周末……还吃早餐？！昨晚和你一起坏事干绝，哪还……”

　　“再乱说！！”廖锦蕙重重拍了一下捧在自己手上的林世杰的手掌，“我是说我买的早餐都凉透了，而不是让你起床吃早餐！”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的！”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还吃早餐！！”

　　“几点啊？”

　　“中午十二点啦！再过会儿就该喝下午茶了。还不快起来。”

　　“哎呀妈呀，那么晚啦……”

　　“知道就好，枉我一大早起来给你买早餐，白费人家一片好心。”

　　林世杰“滋溜”从被窝中坐起，光着上半身搂住廖锦蕙，亲了亲她，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知道就好！”廖锦蕙推开林世杰，站起身道，“快起床吧，去洗个澡，我给你再去把东西热一热。”

　　林世杰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而后掀开被子，下床去了盥洗室，刷牙洗脸洗澡混在一起完成。他裹上厚厚的睡袍，来到餐厅，廖锦蕙已经摆好了餐桌，正笑脸相迎呢。他看见廖锦蕙穿了一套挺休闲的服饰，但依旧化着淡淡却精致的妆，清新亮丽。发型也略微变化，一波刘海平滑地斜遮住了前额，显得很淑女。

　　“今天的发型不错嘛！”林世杰夸奖道。

　　“是啊，因为要给你去买早餐，要出门，就要梳妆打扮一下咯。可你又不起来吃。”

　　“好啦，你已经说过啦。呶，我心里知道你对我好，这就行啦，对吧。而且，我们可以拿来当夜宵吃嘛，对不对。”

　　“没机会啦！”

　　“你不会是都倒了吧？喂，很多非洲小朋友都好吃不饱饭呢。”林世杰调侃道。

　　“神经！你看，这不都在这儿啦。”廖锦蕙指了指桌上的碗碟，“既然你早上不吃，我就热热当午饭吃咯。”

　　“啊？”林世杰有些失望，“你昨晚不是说想到要吃些什么特别的菜嘛，难道就这个啊？”

　　“那怎么可能呢！我的智商有你那么低吗？放心吧，我早上已经打过电话定好了，下午我去拿。”廖锦蕙开心又俏皮地说道，“来，乖，先坐下来吃饭。”

　　林世杰坐到餐桌边，把桌上的碗碟一一看过来，生煎、锅贴、油条、包子、豆浆、豆花、皮蛋瘦肉粥、还有两个大粽子。好家伙，量可真的不少呢。他抬头张嘴呆呆地看着廖锦蕙，过了片刻才挤出一句：“大姐啊，我们这四世同堂吧？”

　　“嘿，你什么意思啊？！还有，不许叫我大姐！”

　　“拿……哈尼啊，我说，这么多的东西你打算给几个人吃啊？”

　　“没有啊，我昨晚忘了问你今天想吃什么了。所以，就把你常吃的这几样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哪儿吃的完呀。”

　　“嗨！你话还真多啊！”廖锦蕙故做不悦状，“吃，快吃！”

　　“好，好，我吃！你也多吃点。”说着，林世杰用调羹舀起了一勺的皮蛋瘦肉粥，刚要往自己口中递送，却瞥见廖锦蕙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林世杰心头瞬时一热。看着眼前这份粥，虽然只是廖锦蕙从早餐店里买来的，又是微波炉二次加热的。但眼前这一桌的食物，却都是因为她心中对自己的爱意，带着对自己的关怀去买回来的。林世杰刚想到她七上八下的拿着一堆早点，可能手忙脚乱的样子，就触碰到了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那已经举到下巴高的调羹并没有直接送进嘴里，只是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几口，便转向朝廖锦蕙的方向送了过去，左手在调羹下方不远处候着，以防有粥水低落。廖锦蕙笑的眯起了眼，并不拒绝递来的粥，张口小嘴缓缓地喝了进去，双眼中始终带着甜甜的笑意，深情地看着林世杰，直至喝完。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餐厅，照耀在他们二人身上，温暖、恬淡、宁静、惬意。他们悠悠然吃着一份不算太精致的餐食，却共享着一份非常精致的时光。有人说，并不要太在意吃什么，而是关键要看和谁一起吃，或许还是蛮有道理的。

拾　小小别扭（下）
“锦蕙啊，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

　　“下周我会去海安住一段时间，那里有些事……”

　　话没说完，廖锦蕙的脸色就变了，重重地把筷子放在了桌上。一般这种样子的表现，既不是作也不是装，这次她是真的不开心了。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住到那里？你在上海又不是没有房子！”

　　“你看你，一说到住那里你就这样。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其实时间上……”

　　“时间上只比回上海的家开多15分钟车！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喜欢。”

　　“哎，有什么不喜欢的呀。哪天你有空，自己开一回就知道啦。”

　　“我不要！”廖锦蕙断然拒绝。

　　“从高架上开到高速，再在高速上跑40分钟，下了高速拐2个弯就到我住的别墅区啦。”林世杰继续说着，“一路上就只有1个红灯，哪像上海，高峰时间老是堵车。再下去，上海的交通就快成第二个北京喽。”

　　“少贫！就算你那边客户多，要去走走，那也用不着在那里买房子吧，买的还是栋小楼。三天两头往那里跑，一去就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天天去事务所了。你就说吧，你那边是不是还藏着个女人！”

　　“你！”林世杰被她这么一说，顿生不快，也重重地放下筷子，“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廖锦蕙说着一跃而起，拂袖而去，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双臂交叉置于胸前，扭过头看窗外，死活不看林世杰一眼。

　　林世杰也很无奈，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想想，为了海安的那套别墅，他们已经闹过两三次别扭了。说实话，林世杰在海安倒是的确没有什么情人，至少目前是没有的。他在海安买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海安市里有好几家他的法律顾问单位，都是他的大客户，他们的老总与林世杰的关系都不错。

　　说来，也是早年的事了，林世杰还是新手的时候，海安的一个私营企业主，同样也是新手上路，遇上法律问题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机缘巧合下，林世杰受理了他的案子。在林世杰的悉心处理下，那个小老板避免了一个很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