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有词(VIP出版书+番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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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生意识……
　　在振振昏厥前，穆白清楚地听到她口中喃喃念着“宝宝'，可是现在……
　　穆白真的不确定，如果振振知道了现在的情况，还会有这么强的求生意识吗？
　　因为，孩子，没了。
　　当护士拿着那张手术同意单来问他时，他看着手术单上的意见，愣了许久，上面写着——引产！
　　振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近4个月了，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穆白最清楚，特别是搬到小镇来以后，振振是越发期待孩子的出生。
　　其实不只是振振，就连穆白自己，也渐渐习惯了孩子的存在，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根本就是把这个孩子当成时自己的孩子，是他和振振的孩子。
　　他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他相信，他可以带给振振一个安逸幸福的家，一个有他，有她，有孩子的家。
　　为了这个梦想，他一直在努力着，可是，现在，却又人突然告诉他，不可能了！
　　一种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要对振振这么残忍！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明明，伸手就可以抓住了，明明……现在却要喊停？！
　　可是，他没的选择，他不敢冒险，他明知道振振想要保住孩子的决心，却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因为，他可以放弃所有，唯独放不下她。
　　透过监护室的玻璃，穆白默默地看着静躺在病床上的振振。她一脸平静，没有一丝的痛苦神色，除了略微苍白的脸和旁边骇人的仪器，穆白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安详，这样的平静，却带给穆白一种心悸的感觉——微微的痛，隐隐的不安。
　　“振振，一定要醒过来，醒过来！”穆白在心里暗暗祈祷。
　　Steven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对于的他的出现，穆白有点吃惊，虽然他为了确保振振按时服药，他一直和Steven有联系，可是昨天的事情，他并没有通知他。一来，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时间；二来，他不希望振振出事的事情被king知道，他不希望，振振再被打扰。
　　可是，现在Steven来了，难道？
　　Steven看到穆白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因为振振之前是由我负责的，所以按照惯例，医院的医生都会先通过患者的病例找到原来接手过的医生，更加具体地了解一下患者的情况。”
　　“然后呢？”看着Steven的表情，穆白已经猜到些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希望事情没有想得那么糟。
　　“然后king看到了医院发给我的传真。”
　　果然！
　　穆白心凉了一截，还是没有瞒住那个人。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无奈问道：“他也来了？”
　　“没有。”Steven摇摇头，“他有事暂时赶不过来，是我一个人先过来的，顺便再替振振检查下。”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就这几天吧。”Steven苦笑，斟酌了一下，一字一顿道，“他在准备结婚的事情。”
　　振振终于从冗长的梦境中醒过来，她忘记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醒过来后，她觉得心很痛，很痛，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微微侧了侧身，透过阳光斑驳的窗台，看向外面的天空。清晨的天空，蔚蓝澄澈，干净得仿佛一块天然水晶，在太阳的沐浴下，迸射出的美丽的朝霞。窗边站了一个人，像是在欣赏窗外的美景，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周围，像是天使的光环，祥和，美丽，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汲取温暖。
　　“小白。”振振张嘴轻唤道，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她知道，一定是他。
　　“妞。”穆白转身，依旧温柔的笑，依旧轻柔的语气，“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还不舒服吗？”
　　直到穆白走近，振振这才发现，他的眼中，都是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渣。她伸
　　手，轻轻拂过他的脸，责备道：“你一宿没睡？”
　　“我怕你醒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穆白突然觉得后来干涩发紧，其实他没敢说，他是害怕她不愿再醒来。他紧紧抱住她，唇吻在她的发间，“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好。”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点点头，轻声应道。听着那一阵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知道，她真的让他担心了。
　　“该吃药了。”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拥抱，护士推着推车进来，像是习以为常，她镇定地对着有些尴尬的穆白说，“病人刚醒，还需要好好休息，探视时间不要过长。”
　　“好，我知道了。”穆白回头，对着振振嘱咐道，“妞，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恩。”振振点点头，听话地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药，一口吐下，又喝了口水，才对着穆白的背影淡淡问了句，“小白，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没了？”
　　一个踉跄，穆白稳住身子，缓缓回头，紧张地盯着振振，“妞……”
　　“我看到Steven了。”振振的目光看向那扇被护士开启的门，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身影，分明就是Steven。
　　如果说，在之前，振振一直疑惑为什么清醒来以后，心里感觉空荡荡的，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却说不上是什么，那么在看到Steven的一瞬，她就明白了——昏迷前的剧痛和那抹刺眼的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孩子出事了。
　　振振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发生什么事，穆白是不可能会惊动Steven的，因为他和她都不想再和过去有联系，所以之前，即使为了她的病情考虑，穆白仍旧选择让Steven开药，可是都只是单方便联系。
　　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再感觉不到动静。虽然4个月的身子，本来也看不怎么出来，可是她知道，已经不同了。
　　“呵，看来我真的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啊。”窗外是明晃晃的太阳，可是振振却突然觉得冷，她抱膝，头轻轻麦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地坐着，黑色的刘海垂下，刚好挡住她的眼睛，让人看不透她此刻的神情。
　　“妞……”穆白不安地轻唤，害怕她此刻的沉静，却又像是怕打扰到她，“妞，你别这样，你没有错，这是意外。”
　　“是意外，可是却是我造成的意外，不是吗？”振振苦笑，埋头不语。又过了会，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抬头，瞪大着眼看向穆白，“那，他，也来了？”
　　穆白知道她问的是谁，却无法告诉她实话，最后，只得安慰地摇头，“没，这次是Steven一个人来。”
　　king要来的消息，再选个时间和她说吧，现在，不是个好时机。穆白在心里默想。
　　听了他的话，振振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重新低下头，恢复到刚才的那个姿势。
　　一室宁静，护士早已离开，穆白最后看了眼床上安静坐着振振，也悄然离去，他明白，有些伤痛，是需要时间来愈合的。振振，需要的，是时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人打开。振振感觉一个人慢慢靠近，最后停在床边。
　　“振振小姐。”一个恭敬而又熟悉的声音，“我再给你检查下。”
　　振振抬头，是Steven，默然地点点头。
　　Steven也不多话，拿起听诊器，开始仔细而认真的检查。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慢慢收起东西，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经过这次，您的身子更加虚弱了，需要好好养养。”
　　振振不出声，抬头静静地看着他，开口：“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吧。”
　　Steven很忙，这点振振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事要和她说，他根本不用特意跑这一趟。
　　果然，他说：“振振小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Steven，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看病，我都还没有好好谢过你，所以如果我是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帮忙。”振振浅笑地看着，等待下文。
　　踌躇了一下，Steven沉声道：“邵言已经知道你出事的事情了。”
　　听到king的名字，振振只是微微颤了颤睫毛，神色却无异，见她如此，Steven才又继续：“不过，我没告诉他你出事的事实，他以为你是自己偷跑到医院去堕胎，结果出现了手术意外。”
　　“说说原因吧。”振振抬头，没有讶异，也没有愤怒，因为她知道，Steven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原因，而他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来的。
　　“邵言要结婚了。”
　　虽然有想过各自可能，可是，这个答案还是让振振吃了一惊。震惊过后，更多的是了然，她好像有点知道Steven出现在自己这里的原因了。
　　Steven继续说：“振振小姐，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获得继承权，一直是邵言为之努力的事情，所以接受家里的安排，和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知道在你眼中的邵言是怎么样，至少我认识的他，一直是一个冷静到了极致的人，他永远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永远清楚为了那个目的，要怎么做。他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
　　“小时候的他，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万人宠爱的孩子。要知道，在一个大家族里，亲情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奢望。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老太爷手中紧握住的权和钱。可是遇上你，好像一切都不同了。你居然让他生起了反抗家族的念头。”
　　“其实，如果，你和邵言是互相喜欢的，那我一定会祝福你们，也为邵言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开心，可惜你不是。既然这样，那我就希望你可以永远的离开邵言，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不要让他再因为你而放弃掉一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说得很谦逊，可是却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振振听完，抬头看他，然后镇定地开口，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这次事情的真相，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如果让他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意外，他一定不会放你离开。”略略停顿了一下，Steven毫不犹豫道，“让他彻底死心吧，告诉他，你是故意拿掉孩子的，因为你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你想过自己生活，告诉他，他是你的噩梦！”
　　悄然寂静中，只听得见彼此缓慢而轻微的呼吸声。静待良久，久到Steven以为振振不愿再回答时，她突然沉静开口，一声轻轻的“好”，细微得让Steven误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她看向自己的肯定的目光和嘴角淡淡的笑，让他知道，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谢谢。”
　　“不用，一切，本就该结束了。”
　　傍晚时分，穆白因见振振几日来都没什么胃口，说给她买蛋挞去，于是振振一个人在病房里安静地等着。自从失去孩子以后，振振沉静了很多，不似从前那样开朗活泼，她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于是很多时候，她变得更加依赖穆白，因为，她需要一个人告诉自己，下面该怎么做。
　　吱呀一声，振振欣然回头，“小白”两个字还未出口，生生咽下，看着来人，当那双冷冷的，犹如深渊寒潭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时，振振仿佛才从清醒过来，迷茫的脸上带着微微惶恐。
　　“金子……”她轻声道，却在他走向她的时候，微微向后倒退了一步。
　　“见到我，有这么害怕吗？”king冷笑，目光如箭，狠狠地看着她，仍旧一步一步靠近，“这么久没见，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十指不由自主地用力拧紧，强作镇定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后背抵上冰冰凉的强，她发现已无路可退，只得僵硬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king的靠近。
　　“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来说。”king嘴角的笑越发灿烂，带着嗜血后的炫目，“你后悔了，后悔当初答应我的事，想和穆白双宿双飞了，甚至是不惜亲手扼杀掉自己的孩子？！”
　　振振轻咬着双唇，直至惨白出血，才觉疼痛似的松开，看着他，异常平静地回答道：“是的，我是后悔了。我爱穆白，他也爱我。他爱我爱到可以忍受我的一切，包括这个孩子，包括我不愿提起的那段回忆。我知道，就像你计划的那样，穆白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可是我不希望他因为我受委屈。这个孩子，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穆白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任何因为这个孩子存在而陷在这段不愉快的回忆里的可能。”
　　“你再说一遍。”强忍住想要把眼前人撕成碎片的冲动，king已经无法顾及是否会伤到振振，用一种绝望的力道，狠狠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正视着他的眼，“看着我的眼，再说一遍。”
　　不是不痛，却麻木，振振两眼微眯，弯成两道月牙，灼人眼的泪珠，就这样滴滴滑落，带着让人心疼的笑，说：“金子，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穆白。我和穆白经过了这么多，终于可以在一起，而再不久，你也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留住过去？就这样，让我们都彻底地和过去告别，然后重新开始彼此新的生活，不好吗？”
　　看着振振平静而带点祈求的眼，轻轻一抬，king的心底弥漫着一种明知是死路，却又无法找到出口的绝望。这双眼太过平静，没有爱，没有恨，那是放下一切的波澜不惊。心口没来由地烦躁，恨恨道：“不好，我情愿你恨我，我也不要你忘记我！”
　　“呵，”一声轻笑，振振推开king擒住自己下颚的手，抬头正色，“金子，我不恨你，就像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样。”恨一个人太累，现在这样残破的我，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长久地恨一个人。
　　后面的半句话，振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没有必要，只半句，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
　　King的神色终于开始微变，从惊诧，到紧张，再到惶恐，心口一点一点地下沉，直到再感觉不到跳动，刹那，心寂如死。
　　连恨，都不再愿了吗？
　　好半晌，他才再次出声，沙哑的声线带着灼人心弦的痛楚：“可是，我恨你，zizi，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吗？”
　　“我知道。”振振苦涩道，“可是，对不起。”
　　King轻抚上她的脸，眉眼，鼻梁，嘴角……摩挲，带着不舍，喃喃细语：“zizi，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因为我不想对我爱的人残忍。”淡淡的一句话，将king眼底最后残存的一点温柔殆尽，彻底死心。
　　“呵呵，zizi，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后悔，后悔为什么要遇上你，要爱上你……”他俯身靠近，死神般冷冷的气息悄然在她唇边徘徊，亟欲勾魂，“好，既然，你要走，要离开，那就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要再出现！Zizi，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放手了，最后一次……”一滴清澈透明的泪，从他缓缓合下的长睫阴影处滑落，滴落在她的掌心，冰凉透骨。
　　抽手起身，表情冷漠决然，仿佛刚才那滴动情的泪，只是一个幻觉，可遗留掌心那浓浓的眷恋，不小心泄露了心底的不舍。
　　振振安静地看着他颓然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房门合上的那刹，振振眉眼轻抬，流露出悲凉的歉然，她知道，终于回不去了，也终于结束了。
　　未开始的爱情，追不回的友情。
　　爱与恨，不过是一出匆忙落幕的戏，被当成故事，深埋在记忆深处。
　　金子，其实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没有动心，只是，我先遇上了小白。
　　不知何时被遗忘的过往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一一变得鲜活起来，恍如昨天才发生过一般。振振按奈住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