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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人少海中-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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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儿子喜欢上了篮球和足球,天天放了学跟着一帮同学活跃在球场上,做父亲的以影响学业的正当理由,严令禁止他的“玩物丧志”,像任何一位家长那样振振有词:“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作为一个初中生的儿子不再像小学时那么唯命是从,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偷偷地照玩不误。又一次被他发现了自然是大发雷霆,原本答应为他买的一辆山地车就此取消以示惩罚;
上了高中后,儿子开始变得有主见,像个大人似的跟父亲要自己的权利。他的生活由他自己安排,该学习的时候她会用功学习,该娱乐的时候她会放松娱乐,不用父亲来指手画脚。他不得不下方了部分权利,但关键时刻还是一定要出面把关。比如升高三后,他就坚持要求儿子退出了校体育队,以免影响备战高考。儿子十分抵触,但最后再父母软硬兼施的施压下,不得不勉强答应了。
“从小到大,有很多事情我都勉强了他。以‘为他好’的名义硬要他去做些他并不喜欢更不愿意组的事情,如果早知道他的人生其实这么短,我不会那样勉强他,我会让他尽情去做他喜欢坐的事情,只要他开心就好。那辆山地车是他一直很想要的,央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因为他有辆自行车可以骑。可我后来又以惩罚为理由变了卦,他当时好失望,一连好几天都没精打采的,我为什么就能硬起心肠视而不见?如果时间倒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买给他,非买不可。”
无尽的悲恸,再加上抚今思昔悔不当初的懊恼与后悔,让钟爸爸的痛苦难以抑制,他在矮自己一辈的杨钢面前哭的像个极小的孩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无比浑圆。
杨钢后来给宋颖打电话时说起这一幕,鼻子还在发酸:“钟叔叔哭得实在太惨了!你永远也想想不到一个中年人可以哭成那样子。”
宋颖想象一下一个中年男子失声痛哭的情形,忍不住也眼睛潮湿:“你这几天,多去陪陪他们吧。”
“我会的,钟国看来是已经不在了,我和他这么久的好朋友,以后他 爸 妈就是我 爸
妈,我一定会常去看他们的。而且以后在我自己爸 妈面前,我也会乖一点听话一点,他们
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得让他们少为我caoxin 。
从都江堰回来后,杨钢对于生命的脆弱,人生的无常,以及血脉相连的亲情,都有了更深更新的认识。好好活着,不让家人为自己操心担心与伤心,是他如今认为最应该做到的事。
4。
5。12大地震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一的情绪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悲恸与激动。
从刚开始得知钟国身在都江堰那一刻,一直到杨钢和钟爸爸自都江堰无功而返的那几天,她几乎天天都在以泪洗面。眼中流泪,心内成灰。
虽然钟国并没有确切的死讯,被归入到失踪人员的行列。但是这种情况下,失踪与死亡几乎都是同义词。她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就连最初一直劝她放宽心的许素洁,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沉默了。
他应该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他死了。而她,永远也不可能淡忘他了。
如果他依然活着,时间或许真的可以淡化一切。她会渐渐忘记他,他的笑,他的好,他快活时飞扬的眉眼,他郁闷时斜斜一撇的唇角……已经逝去的一切,可能在岁月砂轮漫长的打磨下渐渐化为尘埃。
可是他却这么突然地死了——一个人死后,他的所有坏处全部一笔勾销,所有好处全部一一凸现。曾经与之同共的那些美好往事,刹那间在心头风起云涌,让她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
淡忘——还有可能吗?尤其是,他还留给她一个无法解答的谜。在他们已经分手三年后,他为什么还会去都江堰,依然住进当年的那家宾馆那间客房?他会这么做,应该是还在爱着她吧?那为什么又不来找她呢?
她找不到答案,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猜测中泪眼朦胧。
泪水中,日子一天天流逝。死者已矣,生者再如何悲恸难当,也还是要擦干眼泪继续活下去。
宋颖告诉苏一,钟国的爸爸从都江堰回来后就心力交瘁的病倒了。他妈妈本来已经几乎濒临崩溃了,在丈夫病倒后却奇迹般坚强起来,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含着泪一说再说:“你可不能再有什么事啊,儿子已经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钟爸爸努力微笑:“放心吧,我不会撇下你的。”
一对中年丧子的夫妻,如同涸辙里两尾相依为命的鱼,艰难地彼此依靠着去挨过那最痛彻心扉的丧子之痛。
等到钟爸爸好起来后,他们双双向单位续了厂家,一起前往北京。钟国在北京生活多年,租住的公寓里还留有许多他的东西,他们要去全部带回来。
不能从都江堰带回儿子,从北京带回沾有儿子气息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安慰。
杨钢从都江堰回来后,几乎成了钟家的半个儿子。他天天都会跑过去看望那对悲伤的父母,不但帮着钟国的妈妈照顾钟爸爸,而且再一次陪着他们去了北京。
他私下里对宋颖说:“不跟去不放心啊!你是没看到,钟国的爸爸妈妈现在都像老了二十岁似的,这个打击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大了。钟叔叔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就去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没个人照应怎么行呢。”
宋颖从杨钢哪里得知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转告苏一,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获知钟家消息的途径。
苏一的父母已经对她闭口不提钟国家的事了。那次她在电话里对爸爸哭着说过钟国是因为她才去的都江堰后,他把这些话都转述给了她妈妈。苏妈妈后来特意打越洋电话对女儿说了很多,大意是她和钟国已经分手那么久,早就没有任何联系了,钟国去都江堰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揽一个钟国为她而死的精神包袱背上?另外,既然她之前已经决定回国后就和程实结婚,就不该再因为钟国的遇难在程实面前哭哭啼啼,这样子很不好。
分手三年后,钟国为什么还去都江堰?苏一自己也没有明确答案,这件事情上她也不想跟妈妈说太多。于是只针对她的后半段表示强烈不满:“妈,钟国死了——难道她撕了我连难过都不可以吗?就算我和他分手了,可我们以前到底要好过。”
“不是说你不可以为他难过,别的不说,你和他到底也是老邻居老同学,他这次不幸遇难我和你爸也很难过。但是苏一呀,你也要注意一下分寸。程实现在是你的未婚夫,你当着他的面为以前的男朋友哭得肝肠寸断,他看见了心理能舒服吗?程实对你怎么样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不要伤了人家的心啊!”
妈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苏一低头反省了一下自己。这十多天来,她满脑子里都装着钟国,为他的生死牵肠挂肚。至于程实,已经被她冷落了很久了。算来还是那晚烛光追悼会上见过他一次,追悼会后他开车送她回家,在门口下车时她甚至没有邀请他进来坐一坐,唯恐他进来了就不走了:“你赶时间,快点走吧,路上小心一点。”
他二话没说就独自驾车走了,夜色深寂,僻静马路上那两点孤独的尾灯,仿佛深海里离群的鱼,寂寞地游移在黑暗中。
她已经多久没有喝他见面了?她都说不上来。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再主动过来找她,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的近况。虽然总是三言两语话不多,却字字句句透着关心与温暖。
“苏一,这个月毕业后,下月初你和程实就计划回国是吧?”
“是,以前是这样计划的。”
说起这件事,苏一心里更乱了,以前的计划中,她还决定了回国后就和程实结婚。可是现在,她还能按原计划进行吗?钟国在都江堰因大地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情况下她能若无其事地操办婚礼吗?想象一下对门钟国家白纱黑幔凄凉无比的光景,而她家却红对联红窗花红喜字贴得四处红彤彤,这对比未免太过强烈了吧?那简直无异于给那对可怜的父母心头的伤口撒盐啊!她做不到,无论如何做不到。
可是,要怎么跟程实开口呢?他已经跟家人说过回国后就结婚的事,温州那边,程家已经为唯一的独子早早操持上了。程实的妈妈以高涨的热情为儿子陆续采购了不少结婚用品,有好几次还为着颜色款式的问题一再打来越洋长途征询他们的意见。如果现在说结婚计划不能如期举行,这一瓢冷水泼下去,凉的不是程实一个人的心,他全家的颜面往哪搁?
思来想去,苏一一颗心乱得完全没了章法。苏妈妈这是却话题一转:“苏一,妈觉得现在回国找工作也不容易,国内目前就业形势并不好。我记得你说过留学生毕业后申请加拿大的短期工作签证比较容易,不如你去申请工作签证留在加拿大工作一两年再回来,在国外有工作经验的话,回国求职更有竞争力了。”
苏妈妈一番话似乎是另起了话头,不再纠缠在钟国的问题上。但是苏一却很明白妈妈不愿她回国的真正原因。知女莫若母,如果真的会去了,钟国家就在正对门,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会更为他的死感到伤心难过。
苏妈妈的这个建议倒是好方法,最能解苏一目前的燃眉之急。如果不按原计划回国,婚礼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咽喉。可是,苏一又有些迟疑,她其实很想快点回国,想回去看望钟国的爸爸妈妈,还想也去一趟都江堰。那是钟国生命中最后一个停留过的地方,也是她和他生命中掀开最华美一幕的地方。她想故地重游,去追忆,去回味,去缅怀,去悼念,去祭奠……这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如果不回国,心愿如何德昌?
苏妈妈的建议,让苏一陷入两难的抉择中:“这个……我再考虑一下吧。”
“你别考虑那么多了,一动不如一静,就在加拿大多留一两年吧。
苏妈妈不但对苏一如此建议,后来一定也打电话对程实说了同样的话。次日程实打电话来时,似是无意地问:”我的导师问我想不想申请工作签证继续留在加拿大,如果我想,除了学校方面雏菊的各科达标成绩外,他还很乐意为我写一封推荐信。“
她沉默良久,声音才空空洞洞地发出来:“那你想留下吗?”
同样沉默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苏一,不如我们再多留一年吧!”
短短一句话,每个字都浸透了满满的恳求。他的声音轻细如线,微微带着颤抖,仿佛随时会断在电话里。
程实这句充满恳求的话,让苏一明白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所有的想法,他虽然嘴里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明镜一块,却始终在保持者沉默与忍耐。知道这一刻的当面锣对面鼓,他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很清楚目前这种情况下,她是没办法旅行结婚的承诺了。他只想恳求她多留一年,其实就是在恳求她多给他一年时间。
她心乱如麻:“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已经毕业了,要不要提交工作签证申请?苏一必须尽快拿定主意。
程实也顺利毕业了,他打电话说想过来看望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你了,今天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他的声音安宁而平和,语气中却带着几丝掩饰不住的苦涩。她怎么能后所不可以呢?何况她能这样避而不见他一辈子吗?
程实说打完电话就出发的,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却还没到。没有道理呀,本来最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苏一打他的手机,他语气轻松地告诉她:“路上车子出了点毛病,我要迟点才能到了。”
“出什么毛病了?”
“没事,就是刹车有点失灵。”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拔得老尖:“什么,刹车失灵,那你有没有事啊?”
他笼统地说:“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我一会就到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程实才出现在苏一面前,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绷带,脸颊上也有擦伤,她一眼看到就马上扑过去查看伤势,嘴里急的直嚷嚷:“你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受伤了。”
他安抚她:“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已经算命大了。车子撞上防护栏后完全报废,我的人却奇迹般只受点皮外伤,真是要感谢上帝。”
“你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啊,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她后怕得没法说下去,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他却看定她问:“苏一,如果我也像钟国一样……突然就……你会不会同样为我痛苦难过?”
虽然只是一句假设的话,但被程实用那么忧郁伤感的声音缓缓道来时,如雪崩如海啸如泥石流齐齐汹涌而来,让苏一惊悸得脸色苍白:“程实——你——你不要吓我。”
“我只是说如果……”
她激烈无比地截断他的话:“没有如果,我不接受这样的如果。程实,我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
程实却执着地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苏一,你知道吗?车子出事的那一瞬,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死了……”
苏一一把用力堵住他的嘴,拼命摇头,眼睛刹那间湿透:“为什么要假设这么残酷的事,我已经收购了,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吓唬我。
他拉开她捂住他唇上的手,紧紧握在他宽大的手掌中,凝视着她的眼睛说:”苏一,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想把心里话全部告诉你。你知道吗?车子出事的那一瞬,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同样为我痛苦难过?上天厚待了我,我没有事。当我发现自己知受了一点皮外伤时,我却感到遗憾。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感到遗憾吗?因为我希望自己伤得重一点,可以送去手术室抢救。然后你接到警方通知赶来守在手术室外,为我揪心痛苦地等待着。我这个想法很像那些烂俗爱情剧的片段吧,你会不会觉得可笑?但我真的很希望有这样一幕发生,因为我觉得,如果有这么一次痛苦分别的时刻,你或许会更懂得珍惜我。“
程实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惜字如金,他很少会这样大段大段地说那么多话,尤其是直抒胸臆的心里话。虽然一个人的心是不能剜出来给别人看的,但是言为心声,他这番话,等同是把他一颗鲜红的心捧在苏一面前,让她一览无余。
苏一哭了,张开双臂搂住他,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里,眼泪瞬间就湿了薄薄衬衫的一大片。他的想法可笑吗?她一点不觉的可笑,反而只觉得感动——整颗心都被他一番话感动了。
她迄今为止二十五年的生命中,有过两个倾心爱她的男孩。他们都同样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她。现在钟国已经不再了,她应该要更加珍惜程实才是。纵然没有痛苦分离的时刻,她也要懂得珍惜他——珍惜这个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为她无怨无悔付出的人。
5。
苏一决定和程实一起申请毕业生工作签证,在加拿大多留一年。他们的生活像一趟列车,经过了地震这块巨石的震荡脱轨后,又渐渐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程实毕业后搬来了苏一的公寓,她帮着他整理两大箱行李,衣服该挂的挂该叠的叠该洗的洗,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那样操持着。看着她在卫生间为他洗衣服搓出满盆泡沫时,他觉得幸福就藏着肥皂粉的清香里,无数雪白泡沫是幸福的花朵在不停绽放。
但是,泡沫花朵确实那般的转瞬即逝,甚至还来不及完全绽放,就要凋谢了。
这天晚上一起在外面吃过晚饭回来,苏一先洗了澡,程实看完新闻后也进了卫生间洗澡。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手提电脑上网查邮件。
MSN上宋颖向她发来消息:”苏一你在吗?”
她信手回复:“刚上来,你这时候怎么有空找我,不是说上午总是忙的一点空都没有吗?”
那端的回复却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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